陳于曉
在滿山的沉寂中,循著鐘聲
我找到了古寺,有時候
以為鐘聲是從古寺中破殼而出的
古寺是一只怎樣的殼呢
更多時候,我相信
古寺只是鐘聲的一種沉淀
那只風鈴,被風輕輕吹動著
是另一種清脆的鐘聲
佛安坐在佛像中,當我從鐘聲中
聽見僧的腳步,古寺已在鐘聲里
隱去,或者也已化作一記鐘聲
在夢中,我掉入了另一場夢
這也許只是因為某一種劇情的需要
夢與夢,一環連著一環
一環扣著一環,我只是其中的
一個情節,或者一個片斷
但我竭力扮演自己的角色
不讓一場夢的浩大敘事因我而中斷
所有的布局,仿佛都經過了
精心的設計,夢中有夢
像是有無數個我,分散在無數的
夢中,仿佛從夢中逃逸一次
就醒來一個我
夜色濃成黑白,夜是一種聽覺
流水或者蟲鳴聲,分外響亮
總得有一些道具,布置于舞臺
否則,舞臺將過于空蕩
而演員,也只能在空蕩蕩中
晃來晃去,晃出空曠的戲臺與廣場
在舊年的鄉間,我常懷疑
一些唱戲的,就是從道具中
走出來的,此前他曾藏于道具之中
或者,他就是道具的一種
有時,是一群道具在舞臺上穿梭
而越來越多的看戲人
也帶上了各自的道具
每當唱戲人把自己唱成道具
常有一些看戲的,也跟著走進了道具
此刻,戲里戲外
只隔著一件微不足道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