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聲雷，驚醒你

文/高崎

一

無聊時的女孩，極富幻想。

艾寧做題倦了，抬頭環視一周，看見樊晶正在埋頭寫著。無聊，看看窗外的夜色。

深秋了，剛開學的每堂晚自習總會看到夕陽和它最后的余光照耀的天空。艾寧曾經覺得很美，瞬間被它感動，現在想想覺得也沒什么。黑色籠罩著大地，艾寧感到一種神秘和未知。偶爾閃現幾顆星星，像是黑暗中的幾塊耀眼的鉆石，又像一頭飄逸烏黑卻帶著點頭皮屑的長發。艾寧想到這兒，又看了一眼樊晶，她還在做題，艾寧也只好低下頭做了。

樊晶，是艾寧的中學同學，曾是要好的朋友，和艾寧在學習上一直是你追我趕。樊晶總是埋頭苦干，艾寧卻認為那是死學的方法，太累了。確實，艾寧是個才女，只要聽課，考試沒問題。不管在什么方面，她們都要爭，是暗暗地爭。有時，艾寧也有些吃不消了，只好吃小灶。艾寧有點累了，她想樊晶可能也累了。

艾寧曾經想過，什么事情能使一個人神魂顛倒呢？但是沒有想出什么答案。開學后，她看到許多同學手里拿著一本書——《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愛人》。她是從來不看這類書籍的，她認為看這些書是沒有意義的。

二

早晨，艾寧來得很早，讀讀課文，不經意地聽著同學們之間的談論?！拔易蛱炜吹絻蓚€人一起放學回家。你們猜，誰和誰？”一個女生驕傲又神秘地問?！罢l呀？誰呀？”另一個女生用附和的口氣回應著。

在艾寧看來她們太八卦了，誰的事都說?！霸蹅儼嗟能幤胶头А！?/p>

“??！”女生們都很驚訝，也包括艾寧。

艾寧沒想到，這很突然。軒平是班里成績僅次于她和樊晶的。他的體育很棒，長得很文靜。艾寧沒有過多關注過他，但回頭想想他們好像還挺般配。

艾寧暗自高興，這下沒了競爭對手，可以穩坐第一的寶座了。月考，艾寧沒有太在意。她倒更注意起樊晶來，她好像比原來輕松多了，沒有死學的架勢了。

月考，艾寧在樊晶前面。期中，樊晶超過艾寧很多。艾寧糊涂了。難道樊晶沒有被影響？這是為什么呢……一個個疑問在她的腦海里。不想了，艾寧沒有再想太多。太累了，她感覺自己有點暈頭轉向了。

三

現在樊晶真的快樂多了，快樂得像一只小鳥。她會時不時地想起軒平和她之間的事，在課堂、在家，原來她從來沒有這樣快樂過。樊晶和軒平之間有一種無限的鼓勵，鼓勵彼此好好學習，不要把功課落下。他倆走到一起是沒有催化劑的有機反應——緩慢。

軒平有一道數學題不會做好久了，看著樊晶平時溫和可親，就去問她。那道題花了樊晶一個多小時才做出來，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禮尚往來，他們就互相問，互相講，彼此逐漸有了點依賴感。不知不覺，樊晶會為軒平加油，雖然她原來從不看比賽。軒平有時為樊晶打水，幫她交作業。一塊小小的石子，會使平靜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說不出原因，也不講結果。

艾寧和樊晶不管什么時候都在爭，不管在什么方面。艾寧在之后的日子還是獨來獨往，而樊晶則是出雙入對。艾寧更注意樊晶，開始有點嫉妒，又發覺有點孤獨。艾寧開始打量她原來連理都不理的周圍人——男生，暗自比較著，像農民挑種子一樣認真。但比來比去，覺得只有軒平一個人足夠優秀。越想越如此，她也越發留意軒平。對于艾寧來說，真是天公作美，軒平和她成了同桌。這使艾寧更加了解軒平，了解軒平與樊晶的那份感情。

四

開始，艾寧認為自己是最適合軒平的，不管軒平組織什么活動，她都會積極響應。她變了，他們的交談時間變得越來越長。艾寧總是附和著軒平，有時覺得自己很傻，和班里的女生有點相似。她想找回自我，但身不由己。每次交談，軒平都會說樊晶的好，這是艾寧最討厭的，但艾寧又止不住與軒平交談。艾寧又累了，比之前還要累，累得一點兒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后來，一件事使艾寧徹底改變了想法。那是一個春天里平常而又不平常的幾天，樊晶沒有來。在艾寧眼里，軒平也變了，變成了另一個人，整天魂不守舍，默默無聲。他是在擔心樊晶。經過很長時間的思想斗爭，艾寧給樊晶的家里打了電話，原來樊晶得了急性闌尾炎。這是艾寧與樊晶之間發生競爭后，第一次給樊晶打電話。第二天，她告訴軒平樊晶的事。“她沒事了吧？”軒平好像把幾天沒說話的力氣全部釋放出來，嚇了艾寧一跳。

“沒——沒事，過幾天就會上學了?！避幤桨研姆畔铝?，艾寧能看得出來。

第三天，下了瓢潑大雨，時而夾雜著冰雹，天氣很冷，艾寧拽了拽衣服，看著旁邊的空座。軒平沒有來上學。艾寧沒有心情聽課，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著，目光掃了一周，看見軒平藍色的日記本。軒平是一個很大方，也很大膽的男孩。他不怕別人看懂自己，不怕別人知道他的一些事，他也是這樣做的——日記公開。

艾寧有點無聊，于是拿起軒平的日記，也是好奇心驅使她這樣做的。她想看這本日記已經很久了，但沒有膽量，沒有機會，今天正是時候。她翻開了藍色的日記本，藍色的筆跡，在白白的紙上，守護著自己的位置，構成了下面的話：

“久經沙場的將士，卸下日久的盔甲，用來放松自己。忙碌世界的人們，放慢匆忙的腳步，用來放松自己。久睡的心靈，真的要埋藏一生嗎？用一聲雷來驚醒你，站起來吧!”

每一個字都使艾寧心里一塊地方揪起。在心慢慢放平時，艾寧看到了軒平和樊晶之間的那段故事，更加懂得他們之間的那份感情。艾寧想哭，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艾寧懂得了軒平，軒平無論什么時候都是真實的自我，無愧于自己。艾寧又開始了自問：“生活中的我是真實的我嗎？如果是，為什么我會覺得累？為什么我還沒找到人生的意義？為什么我會……”艾寧終于領悟到，真正的艾寧沉睡了18 年，“一聲雷”徹底驚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