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文化融入粵東陶瓷產品中的創新設計與發展策略研究
——“陶瓷飾品”教學中挖掘文化元素開發設計產品的示范案例

■熊青珍，羅志強，李 宏 Xiong Qingzhen & Luo Zhiqiang & Li Hong

(1.廣東財經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廣東廣州 510320；2.廣州華商學院創意與設計學院，廣東廣州 511300）

客家文化在中國文化發展演變歷史過程中占據重要的地位，在歷史發展的脈絡中形成了自己獨有的民族文化，如建筑文化、農耕文化、服飾文化、民俗文化等，其分布范圍廣泛、歷史悠久、影響深遠。粵東地區是客家文化的發源地，粵東客家人主要聚居在梅縣、興寧、五華、大埔、蕉嶺等地[1]。在客家文化研究中影響力著作有羅鄉林先生出版的《客家研究導論》《客家源流考》，綜合了多方面知識系統，規范地構建了客家學理論[2]。譚元亨先生的《客家文化史》從人類學的視角考察客家文化的形成與發展。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在海內外研究客家文化成為一種熱潮，據不完全統計，客家文化研究僅1990年以來，就已出版學術專著100余部，創辦了《客家研究輯刊》《客家學研究》《客家文博》等期刊雜志10多種[3]。近年來，先后在新加坡、加拿大及中國召開了數屆國際客家學研討會以及相關學術會議。綜上研究中主要是從客家文化的起源、地域文化、文化價值和文化傳承角度去研究，較少從客家文化元素驅動粵東陶瓷的創新設計角度做研究，為設計融入陶瓷產品的創新提供機會。

■圖1 客家文化元素燈具設計流程圖

粵東陶瓷產業曾經是該地區重要的經濟支柱，在陶瓷產品同質化嚴重的當下，企業競爭愈發激烈，未能形成具有地域文化特色的品牌。粵東地區具有豐富的客家文化資源，然而在陶瓷產品開發中沒有得到重視和充分運用。如何發掘客家地域文化元素并融入粵東陶瓷品牌塑造中，對其陶瓷產品開發設計有著特殊的價值。陶瓷以泥為媒，以材為體、以工為法、以藝為道，溶鑄著傳統文化的精神。如今隨著時代的變革與發展，粵東客家陶瓷從輝煌走向衰落。重塑客家文化陶瓷品牌形象，融入客家文化元素的陶瓷文創產品，是提升粵東客家陶瓷產業化發展的有效途徑之一。

1 客家文化特色陶瓷品牌形象塑造的現實需求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要堅持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最根本的還是一個文化自信[4]。”客家文化是對歷史長河中積淀的文化生命力持有的信心，是對其文化價值的肯定。客家陶瓷文化在客家人的遷徙、繁衍的過程中慢慢形成。粵東地區的陶瓷生產地區主要是指梅州的大埔縣，這里擁有八百多年的制瓷歷史，被譽為“青花瓷之鄉”“南國瓷都”，積淀了豐富的陶瓷文化和精湛的制作技藝。經濟的發展需要優秀文化的支持，文化遺產是人類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的綜合，地域文化形象品牌的打造需要獨特性的文化資源做基礎。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具有地域特色的文創產品在市場上廣受青睞，主要是融入了當地特色的文化元素提升了品牌的附加值。從粵東陶瓷產業發展來看，需要整體上形成地域上的優勢文化產業，塑造鮮明的客家文化特色形象，建立清晰的形象識別系統。粵東陶瓷產業早期憑借良好的自然資源優勢得到了較好的發展，但近些年隨著資源消耗和人才成本等要素方面的匱乏，加之陶瓷品牌企業開發創新力不足，導致陶瓷產業嚴重萎縮。主要表現在如下方面：其一在陶瓷品牌文化形象塑造上缺乏規劃和引導，例如陶瓷文化創意產品題材老舊、形式感單一、品牌碎片化等，不能體現出地域文化特征；其二陶瓷產品同質化嚴重、模仿現象普遍、缺乏產品特色，片面追求流行風尚，對地域文化內涵不重視；其三陶瓷品牌定位粗放式，可持續性不強，隨意調整定位，以致陶瓷產業很難積累品牌價值。

2 客家文化在陶瓷文創設計中的創新方法

客家人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創作了豐富的特色文化，蘊含著民族精神和地域文化特征[5]。粵東客家的文化元素主要概括為以下層級：物質文化層、精神文化層、自然文化層和行為文化層[6]。粵東客家物質文化層主要是指表層的民族文化，通過感覺器官直接體察到的文化元素物質，如客家建筑、客家服飾和工藝飾品等。其中客家建筑在造型、結構形式上獨具藝術特色，圍龍屋是客家建筑的杰出代表，造型獨特、別具一格，體現了堅固性、安全性、封閉性和聚居性的特點[7]。客家精神文化層主要是指客家人在長期活動中形成的共同的意識和觀念，包括客家人的宗教信仰、圖騰崇拜、故事傳說等。客家自然文化層主要是指客家人長期生活中的自然資源環境，如氣候、地質、地貌、植物、動物等。行為文化層則是客家人在社會實踐中，約定俗成的習慣定勢行為，它以民俗形態呈現，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例如客家山歌、婚嫁禮俗、節日習俗、民俗民風等，梅縣還將中秋節定為山歌節，在節日的時候還舉行比賽等活動。客家文化豐富多彩的文化內涵是陶瓷文創設計的資源庫，融入客家文化元素是陶瓷產業創新發展的重要方法。

2.1 造型提取的應用

客家文化中的傳統民居建筑、民俗服飾、生產工具、圖騰符號、民歌音樂等元素具有多樣化的造型特色，藝術價值較高。在現代陶瓷產品設計中應汲取客家文化元素典型特征，去掉繁瑣的裝飾，追求造型中的意象“形簡而神似”，使其符合現代人的審美情趣和生活方式，這些意象造型可以應用于陶瓷產品設計中[8]。

2.2 材質轉換的應用

陶瓷是盛放設計師個性思想的容器，陶瓷技藝與客家文化雖是跨界，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兩者，但是可以通過兩者材質上的共性進行轉換。不僅要了解陶瓷本身的屬性，還要懂得不同工藝的制作技藝，轉換思維將技藝很好地表現文化的內在。陶瓷材料具有高硬度、高熔點等優點，將其堅硬的質感與木、棉、金屬等材料相結合，形成多樣化的藝術形態，從而提升產品的藝術表現力，為陶瓷材質設計轉換提供了多種可能。

2.3 產品功能設計

陶瓷文創產品設計滿足功能性是基本原則，也是影響用戶購買的重要因素。客家文化中融入產品設計中，考慮陶瓷的安全性、適應性和符合人機工學等功能，都是陶瓷文創產品設計中要遵循和考慮的。通過創新的設計方式將客家文化與產品功能結合，不僅具有文化識別的特征，而且提升用戶對于產品的功能需求，促進地域特色文化創意產品的設計開發。

3 設計應用實踐案例

本案例實踐是設計一款具有客家建筑元素特征的陶瓷燈具作品。首先，對客家文化元素進行分類篩選，本案例從客家建筑元素和客家歌曲兩個類別中提取文化要素；其次，運用層次分析法（AHP)構建層次分析矩陣，對建筑元素和歌曲進行優選，以滿足用戶的感性需求；最后，將優選出來的客家元素進行造型和功能上的設計，從而實現客家文化元素的陶瓷文創燈具設計（圖1）。

3.1 客家建筑文化元素轉化

粵東客家文化中建筑是具有特別代表性的元素，客家建筑建立了和諧有序的系統，符合人們最廣泛、最基本的需求美感。為進一步挖掘客家建筑文化元素，本文對粵東客家建筑進行了歸納，按主要類型特征將其分為了五個類別：方樓、圓樓、圍龍屋、中西合璧式民居和傳統樣式民居（表1）。每種建筑形式都具有各自的特點，建筑造型、結構、色彩以及材料都別具一格、豐富多彩。將粵東客家建筑轉化到陶瓷文創產品設計中，何種形式的建筑形態轉化更受用戶喜愛，需要對不同類型的建筑形式進行優選，所以提取建筑符號元素是燈具文創設計的第一步。本文中將使用層次分析法構建層次分析矩陣模型[9]，再通過比較計算矩陣得出客家建筑文化符號的權重，評估出較為精準用戶感性需求。以此更精準地把握用戶喜好，從而提高產品開發的成功率。

表1 典型客家民居建筑元素

表4 芭蕉設計轉化圖

■圖2 客家文化元素燈具設計圖

首先邀請36名消費者參與問卷調研，年齡范圍為25歲-45歲。針對五種類別的客家建筑文化形式，主要從文化識別性、情感屬性、主題相關性及藝術欣賞性為評價指標進行打分。用Likert量表問卷以五分制進行評分，在問卷表中1~5依次代表“完全不能夠體現客家文化”“比較不能體現客家文化”“一般”“比較能體現客家文化”和“完全體現客家文化”。參與的測試者通過對不同客家建筑文化元素的打分，再通過頻次統計構建判斷矩陣，實現量化的過程，最后判斷出權重高低，得分高的則代表大部分用戶感性需求的建筑文化要素。

分析矩陣是層次分析法（AHP）中確定文化元素權重的方法，假設有個i評價對象，j個評價指標，其構建矩陣公式表達如下：

根據前面矩陣中，C代表文化元素的個數。xnm中代表第n個文化元素對應第m個文化元素的權重，S為文化要素集合，即Cnm=Sn/Sm表示。根據相關判斷矩陣C的各項元素值，再計算出最大特征根λmax與之相對的特征向量Y=（Y1，Y2，…，Yn）T。其中Yn值越大，其對應的文化因子Sm的權重越大。

如上述對調研的對象評分進行數據分析，并構建層次分析矩陣算出客家各建筑文化元素權重，由高到低的分數排序為S2>S4>S3>S1>S5，見表2所示，即S2建筑特色類型為用戶感性意象需求的對象。

表2 客家建筑文化要素權重的高低排序表

在S2建筑特色類型確定情況下，對圓樓的造型進行整體的提取，并對圓樓造型做拉伸處理，一方面使其方便隱藏燈具電子原件，另一方面作為吊燈美觀性更強。在圓樓的表面上，運用客家服飾中的吉祥紋飾進行細節裝飾，使燈具主體部分呈現上更豐富（表3）。

表3 圓樓設計轉化圖

文創燈具在確定圓形主題建筑設計元素后，其次要對燈具的輔助元素進行設計，需要進一步反映文化內涵，體現人文情懷和精神世界。燈具設計的意象結構與詩歌審美意象類似，在設計過程中產品意象是設計者從產品的功能模型擴展到精神層面體現。設計者通過產品內在情感的表達，實現與用戶達到心靈的溝通與共鳴。歌曲意象通過深層次內涵的表達感染觀眾，設計師將歌曲文化元素用物化的形式展現出來，滿足產品的功能性和內涵性。客家歌曲文化經過了漫長的發展，具有鮮明的藝術風格特點。通過美妙的音樂抒發作者的情感，客家歌曲意象審美與文創產品意象之間具有內在的聯系，通過內在的關系將歌曲意象運用到燈具產品設計中，進而使客家歌曲通過物質載體更好地傳承，同時為陶瓷文創產品創新設計提供了新思路。

3.2 客家歌曲元素轉化

首先是對客家歌曲的選擇，將客家歌曲文化元素應用到設計中，設計師需要充分體會歌曲所表達的意義及情感涵義，根據初步印象產生的審美結構確定歌曲。其次，在把歌曲中抒發的情感融入到產品的功能、形態、結構及色彩等元素中，為用戶帶來新的產品意象體驗。最后，根據感性思維描繪歌曲意象，將歌曲中的物象通過設計者主觀思維的認識與理解，轉化為合適的形態進行產品設計。

將客家歌曲元素應用產品設計中，有助于設計有內涵、有情感化的文創產品。本案例選擇客家歌曲有《客家情懷》《客家姑娘》《送人離別水東西》《芭蕉夜雨》《出水蓮》，從這五首典型的客家音樂中優選一首作為燈具文創設計。運用上文中建筑元素優選的方式，選擇同一批測試者，播放五首音樂讓測試者評分，最后對這五首音樂進行矩陣權重分析，《芭蕉夜雨》是得分最高的優選歌曲。《芭蕉夜雨》是一首由古箏、琵琶、椰胡、洞簫組合而成的合奏音樂，主要流傳于廣東梅縣、大埔等地區[12]。曲子所描繪的是在萬籟俱寂的深夜，旅居他鄉的人在聆聽雨打芭蕉的淅淅瀝瀝雨聲，引發對故鄉的無限思念之情。反映了客家人歷史上出于躲避戰亂等原因從中原遷徙到廣東，精確地表現了

3.3 客家文化元素燈具設計

在燈具主體部分以“圓樓”為設計轉換基礎上，將“芭蕉”元素作為輔助設計部分融入燈具中。在外觀形態設計上，客家建筑與芭蕉造型特征，體現了粵東客家文化藝術特色（圖2）。在材質上運用傳統釉下彩，展示客家建筑風情所蘊含的文化精神以及內涵表現。陶瓷吊燈設計融入了客家文化元素，不僅具有文化承載力和當代藝術價值，而且具有觀賞性與功能性。有利于推進地方傳統陶瓷工藝與文化創意產業融合發展，推進地方傳統陶瓷的裝飾化進程，并在氛圍塑造上形成完整的造型、裝飾體系。

4 客家文化元素在陶瓷文創產品發展中的創新策略

客家文化的陶瓷燈具設計實踐是粵東陶瓷產業發展的一種創新方法，在陶瓷產業中根據具體的不同產品類型，運用文化元素優選方法進行元素提取再進行設計，對于陶瓷產業的發展創新具有一定推動作用。這是從產品本身進行的設計創新驅動產業發展，粵東陶瓷產業發展的中小型企業眾多，單從產品上做創新設計驅動還不夠，還需要從多角度進行發力，具體策略如下。

4.1 優化產品品質，借客家文化塑造陶瓷企業文化

將客家傳統文化進行分類，提煉客家敘事文化，以文化價值提升文化競爭力。客家文化中蘊含著眾多故事與傳說，將客家文化敘事與品牌建設聯系起來。抓住品牌文化的建設，打造粵東地區文化品牌，樹立粵東客家陶瓷品牌形象。充分發揮地方品牌文化的影響力和對經濟、社會發展的推動力。找準產品的準確定位，注重作品的獨特性與不可復制性。將客家陶瓷打造為具有粵東特色、本土魅力、有靈魂的藝術陶瓷，提升客家陶瓷的品質和產品內在的文化價值，塑造其獨有的品牌文化。

4.2 建立客家文化資源設計庫，提升文創產品設計效率

粵東陶瓷企業要從戰略層面上做規劃，導入現代設計管理規范，塑造設計師的人文精神，提升設計部門人員對客家文化的認識和理解，構建客家文化資源庫以及藝術紋樣數據庫。通過平臺，設計師可以看到客家文化資源詳細信息（包括建筑、服飾、工藝、傳說故事等），并以共享的形式進行閱覽，從而方便快捷地幫助設計師實現文創產品設計。

4.3 創意產業不同領域交叉融合，拓展客家陶瓷文化特色

借助客家陶瓷弘揚客家人文情懷，創造有影響力的服務和體驗。以文化價值為紐帶轉化為商業價值，通過融合再設計，產生新的數字技術和產品。新技術帶動陶瓷文創呈現出新的形式，獲得新的收益源，新的數據、客戶和市場。在新的產業價值鏈中，陶瓷文創產品正在從單一的外觀設計，拓展到技術、服務、組織、系統、用戶體驗等多重維度，在交叉融合中詮釋了新陶瓷文創的內涵。

5 結語

客家文化元素豐富的表現力，為粵東陶瓷的創新發展提供了設計靈感。在陶瓷文創產品設計中，通過對客家文化元素進行優選，滿足用戶的感性意象需求，進行多角度的挖掘和提煉設計元素，賦予其新的產品活力。從粵東陶瓷產業發展來看，產品創新設計能夠驅動產業轉型升級，重塑粵東陶瓷產品形象，激活市場。抓住客家文化創意產業開發的關鍵問題，兼顧近期和長遠發展的需要，研究客家文化傳承性和獨特性，提出針對性的對策建議，一方面為客家地區陶瓷產業面臨的諸多問題提供了破解思路；另一方面對于弘揚客家文化，提升粵東區域經濟的發展，具有較高的應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