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煙
(中國人民大學歷史學院)
我國兩周至秦漢時期銅鐸及其與其它遺物的明確組合關系過去發現較少,在兩周、秦漢及音樂考古等領域少有專論。近代學者王國維、容庚、郭沫若、唐蘭等均曾探討古代文獻中“鐸”器之形制,其后東周時期具銘銅鐸“外卒鐸”“郢率鐸”和自名為勾鑃、鉦的青銅樂器陸續發現,學界始明確先秦、兩漢文獻中之“鐸”應是一類有青銅合瓦形共鳴腔體、一定長度的柄部和懸于腔體內的音舌的搖奏樂器。曹淑琴指出東周銅鐸形制變化規律為由矮變高,用于軍旅且持有者應是有一定身份的武官;李純一《中國上古出土樂器綜論》第十章為論述銅鐸發現與研究之專章,首次將考古發現及傳世兩周、秦漢銅鐸分為銅柄(I型)和木柄(II型)兩型,前者分為平腹凹口(I1)、平腹平口(I2)、鼓腹凹口(I3)三式,后者分為平腹(II1,下分凹口、平口二亞式)和鼓腹(II2,均為凹口)二式;近年馮普仁、鄭小爐、郎劍鋒等研究者提出鐸可能是吳越、百越地區土著樂器的論點。隨著新資料的不斷發表和對銅鐸源流、功用等問題的深入研討,當下實有必要對現有兩周、秦漢銅鐸相關資料特別是科學發掘出土者做全面、系統的梳理和研究。

《猷氏集古錄》中獸面紋帶翼鐸,其甬(應即柄)呈圓管形,兩端不通,腔內半環形梁及懸舌與上例相似,平舞,侈銑,鉦、鼓部略平,兩面飾粗陽線簡化倒置獸面紋,兩欒上有對稱的三疊形側翼,翼上飾簡化鳥紋,于部略平,通高26、柄長12.4、銑間12.7厘米。陳夢家、李純一分別將其年代定為商至周初、西周前期,近年方建軍認為其應略晚于茹家莊M1出土者。本文據其形制及鑄造工藝較后者的復雜程度亦認為其年代應不早于西周中期。
作為一種“大鈴”,成熟的銅鐸必在合瓦體鈴類器成熟、發達的文化背景下產生。因西周文化的源頭先周文化遺存中缺少此類器物,追溯銅鐸來源需考察關中周邊各考古學文化青銅樂器的影響。
迄今所知晚商關中周邊各地區僅有中原(殷墟)文化發展出以鈴、鐃(庸)為代表的合瓦體青銅樂器群,如小屯婦好墓編鐃(庸)和大司空M175鈴;而李家崖文化、寺洼文化、三星堆文化均僅有少數與典型合瓦體差異明顯的小件鈴類器,如山西柳林高紅李家崖文化墓葬鈴、甘肅莊浪徐家碾寺洼文化墓葬鈴以及三星堆2號祭祀坑各型鈴。從數量、文化內涵觀之均不具備影響西周銅鐸產生的條件,因而銅柄鐸系在中原晚商文化合瓦體青銅樂器強烈影響下產生于西周文化中的推論應較為可信。

其中西周初期的竹園溝甲組M13鐃(圖一,1)甬部中空并與體相通的特征與銅柄鐸相似,該墓及西周早期的M7所出平頂半環鈕大銅鈴(均屬馬具)體形及懸舌(圖一,2)亦接近成熟銅鐸腔體及懸舌結構,而后者所出成熟甬鐘(圖一,3)的產生年代雖較鐸略早,但其甬、鉦部已出現旋、枚等復雜元素,難以得出由其直接演變或派生出鐸的結論。據此筆者認為可推斷銅柄鐸應是晚商至西周早期銅鐃體量、甬部特征結合鈴類器形、音舌的特點產生的,而西周中期偏早的乙組二期M12“鐸形器”(圖一,4)年代、形制最接近成熟銅鐸,可能是由鐃、鈴向鐸演進的中間產物,但其近六邊形腔體與后者仍有一定差異,且同時期其他地區相似實物資料尚未見,故此推論仍有待新的相關考古發現的支持。

圖一 西周早中期寶雞竹園溝國墓葬青銅樂器(響器)及相關器物
東周、秦漢時期銅鐸已發現60余件,目前對其所屬區域文化及年代的判斷主要基于所出墓葬形制及共出陶、銅器組合、形制和紋飾特征。
東周時期銅鐸已發現近50件,其中可定為春秋中晚期者6件,余者大多應屬戰國時期;有確切出土遺跡單位者均出于墓葬,北方地區發現很少,多出于淮河、長江、錢塘江和珠江流域。器形較為一致,均平舞,侈銑,于深弧或淺弧,頂部有方(或長方)形甬,甬中部(或上部)有對穿圓孔,通高(腔體及甬部高度之和)3.5~18.6、銑間5.5~13.8厘米。由保存完好者及其他各例甬部結構和柄、舌殘存部分知其柄部均應為木質,音舌除銅質、木質者外尚有臨沂鳳凰嶺春秋墓、平山中山王墓所出骨質者。此前研究者多已注意到其柄、甬、舌部特征與上述二例西周銅鐸的明顯差異。筆者試進一步探討木柄鐸的產生時期和地域、與西周銅柄鐸的關系及其制造者采用銅木(或兼有骨)復合材質的原因。
楚文化區銅鐸已見16件,迄今所見木柄鐸中最早者蟠虺紋“登鐸”出于襄陽沈崗M1022春秋中期楚墓(圖二,1),桐柏月河M1春秋晚期墓出有蟠虺紋“漾子鐸”(圖二,2)及無銘鐸(圖二,3);戰國長沙楚墓中有5座各出銅鐸1件,與其中M114之素面鐸(圖二,4)相似者見于瀏陽紙背村疑似土坑墓、臨澧九里茶場M17木槨墓和安徽潛山彰法山M9、安慶王家山M1木槨墓,與M385之方格乳釘紋鐸(圖二,5)相似者見于江陵雨臺山M448、重慶忠縣?井溝崖腳(半邊街)M25土坑墓,與M398之素面鐸(圖二,6)相似者見于宜城楚皇城雷家坡LM1木槨墓。此外《巖窟吉金圖錄》下67“王鐸”傳出自壽縣,甬部倒書“王”字與戰國晚期朱家集楚王墓銅器“王”字風格一致,應為同期楚器。

圖二 東周楚文化區銅鐸
吳越文化區春秋晚期已出現丹徒諫壁青龍山M2菱形格乳釘紋鐸(圖三,1)和青陽龍崗M1(圖三,4)、紹興印山越國大墓腔體素面鐸(圖三,5),其后尚有可能屬春秋、戰國之際的橫峰下陽村小型菱形格乳釘紋鐸14件(圖三,3)、淮陰高莊戰國中期木槨墓蟠龍紋鐸(圖三,2)和富陽出土戰國晚期乳釘紋鐸,共19件,依陳夢家考釋傳世之郢率鐸或亦屬越器。按《國語·吳語》,吳國至遲在春秋晚期已形成在軍事行動中使用銅鐸的傳統,因此尚不能排除該區域有年代早于春秋晚期者的可能性。

圖三 東周吳越文化區銅鐸
由上可知楚、吳越兩文化區應是木柄鐸產生和發展的關鍵區域,其中最早的“登鐸”與茹家莊M1銅柄鐸平腹凹口的基本特征相似,但有較大的年代距離,且上述地區迄今均無年代更早的銅柄鐸發現,難以證明前者是在后者直接影響下產生的。在楚地、吳越及其相鄰地區,洛陽林校西周早期車馬坑所出3件銅鐃甬內殘存朽木,吳越地區亦普遍發現以新干大洋洲商墓出土者為代表的商末周初銅鐃,其甬部特征均與木柄鐸相似。結合上文對西周銅柄鐸來源的分析,或可推斷木柄鐸系在銅鐃、鈴影響下與銅柄鐸分別產生的,但其在西周早期至春秋中期時段內的初始形態有待發現。
楚地“登鐸”“漾子鐸”在木柄鐸中不僅年代較早,且其長甬、弧于的特征亦與其可能的前身銅鐃相似,與后者同出的無銘鐸于部則明顯較平,更加接近吳越地區及戰國楚地銅鐸于部多略弧近平的特點,由此楚地銅鐸似有其發展序列并可能影響吳越地區,但目前尚不能排除吳越地區較早出現長甬、弧于銅鐸并影響楚地的可能性,且兩地銅鐸在中原周文化區有共同原型的可能性亦存在,故木柄鐸的最初產生地有待新的出土資料實證,其流向問題亦有待在更加豐富的資料基礎上通過更完備的類型學分析得出進一步認識。戰國時期銅鐸也體現了兩地文化的密切關系:春秋中晚期楚地長甬蟠虺紋鐸此時已不見,而多見短甬素面鐸及斜方格乳釘紋鐸,或與越族地區此二類鐸西向傳播有關,吳越文化區也出現了淮陰高莊木槨墓之越式器形與楚式蟠龍紋結合之鐸,反映兩地在銅鐸制造、使用上趨于一致。
百越文化區銅鐸亦已發現多件,長體乳釘紋鐸目前僅見于都昌羅嶺村(圖四,1),矮體素面鐸則見于四會鳥旦山(圖四,2)、羅定背夫山(圖四,3)、德慶落雁山M1、廣寧龍嘴崗M4等多座土坑墓中,年代均屬戰國時期,明顯晚于長江流域。黃展岳推斷該區域銅器中與中原、楚地同類器相似者應由中原或楚地傳入,但不排除其中一部分在當地仿制而成的可能性,鄭小爐亦討論了吳越、湖南地區銅器對當地的影響。如此該區域銅鐸應有當地自產或自吳越、楚地傳入等可能性,需當地銅器礦料來源、冶鑄遺存的考古發現進一步證實。
北方地區出土木柄鐸迄今僅見臨沂鳳凰嶺春秋晚期墓云雷紋鐸(圖四,4)、平山中山王墓蟠虺紋鐸(8件)(圖四,6)及洛陽金村墓地獸面紋鐸(圖四,5),前兩者均有骨質鐸舌,為上述南方諸鐸所不見。海岱地區與吳越相鄰,春秋晚期至戰國早期吳、越兩國先后強勢北進波及該地區,其銅器對當地影響顯著,臨沂鳳凰嶺亦出土越式寬凹骹口銅矛,由此或可推斷當地所見唯一的銅鐸亦可能自越地傳來,但該鐸甬部近圓形,與越地方甬銅鐸有一定差異,其具體來源尚不明確;河南、河北等地亦尚未發現早于戰國時期的銅鐸。因發現極為有限且分布稀疏,北方木柄鐸的來源仍有待探索。
從青陽龍崗、紹興印山大墓所出保存較好的兩例銅鐸(木柄分別長19、18.8厘米,后者之木舌呈圓柱形)可知其青銅腔體、木柄及舌的結合方式為方形木柄粗端納入甬中、甬柄、柄舌之間分別通過柄上近甬上沿處對穿圓孔、柄末端凹形卡口及其兩側對穿圓孔以木銷或竹銷插接固定,較為簡易。由此筆者推測以不同材料制造鐸體、柄、舌繼而組合成器可有效簡化范鑄工藝流程,同時減輕總重量便于操持搖奏,這應是木柄鐸制造者采用復合材質并為多地區普遍接受的原因,但目前銅鐸鑄范、木(骨)部件加工工具的發現和研究仍為空白,故這一推論仍有待更多實物資料的支持。

圖四 東周百越文化區、北方地區銅鐸
秦漢時期的銅柄、木柄鐸均有發現(圖五),由此或可推斷此兩類鐸在兩周時期并行發展且均延續至秦漢。

圖五 秦漢時期銅鐸
兩漢時期木柄鐸在湖南、廣東、福建等省已出土十余件,與南越王墓所出素面鐸相似者見于西漢早期廣州淘金坑M9、《廣州漢墓》報告中M1095、M1097、M1180及西漢后期M3027,菱形格乳釘紋鐸在資興M344、M358東漢中期墓中亦有出土。該區域木柄鐸自戰國早期以來無明顯缺環,且上述各例形制、紋飾、體量(體高7~13.4、銑間5.4~9.4厘米)與戰國時期者均相似,可見其在戰國秦漢時期應是連續發展的。
銅柄鐸則缺少東周至秦很長時段內的發現,且空心柄、頂部無鈕的西周銅柄鐸與實心柄、頂部具鈕的西漢中山王墓乳釘紋銅柄鐸形制、制造工藝差異已較顯著,后者在形制上可能受頂部具鈕的東周銅鉦影響,東漢中山王墓所出斂口、具枚銅柄鐸在形制上也明顯受到戰國、秦漢甬鐘影響,可見銅柄鐸在西周以后的發展中應吸收了較多其它合瓦體青銅樂器的因素,其中間環節仍待發現。
按《周禮·春官·大司樂》鄭氏注和清儒孫希旦《禮記·樂記》集解,鐸應與編鐘等樂器和干戚等道具配合用于與祖先祭祀關系密切的《大武》這一“武舞”表演中。寶雞茹家莊M1發掘者認為其銅鐸“可能是一件重要樂器”,該鐸與編甬鐘均位于棺槨間南端頭向處西側,東側另有銅戈8、斧2件,但大多隨葬器物因槨室早年塌陷而疊壓倒置,已非原位。瀏陽紙背村墓葬銅鐸與9件(一套)鈕鐘、銅戈共出,但系擾亂后清理所得,原位不明。上述兩例中兵器是否可視為“武舞”道具尚難定論,而荊門車橋戰國墓出土的“大武辟兵”無胡直內銅戈或認為是《大武》舞的道具,但并未與鐸共出。由上可知銅鐸與樂器、“武舞”道具尚缺確切的共出實例,這點是實證鐸在禮樂舞蹈中的功用之難點。
馬王堆1號漢墓黑地彩繪漆棺頭擋右上角“仙人樂舞”圖案中一神怪兩手各舉一鐸振搖起舞,有學者認為應是鐸舞的體現,魏代富進一步提出鐸舞雛形的產生年代應在漢以前,并結合與該“鐸舞圖”相鄰的“仙人樂舞圖”推測早期民間單人鐸舞與巫術中迎神、送神儀式有關,漢魏時期發展為宮廷宴會舞蹈。東周、兩漢銅鐸在楚地多有發現亦與鐸舞在當地發端、成熟的推論相合,但《長沙楚墓》報告編者在用墓葬中娛神法器、樂器和樂俑等材料探討南楚地區“信巫好祀”習俗時未言及鐸和鐸舞的功用,或與從隨葬器物組合中難以觀察到單件鐸與舞蹈的聯系有關。
因祭祀、巫術和禮樂舞蹈形態較難從物質遺存層面把握,鐸在此方面的功用有待新資料的實證。
茹家莊M1中象征軍事指揮權的銅旄(銅首、鐏,木柲,首作鴨頭形)及8件銅戈、2件斧與銅鐸同處棺槨之間南端,有研究者結合《尚書·牧誓》“時甲子昧爽,(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武)王左仗黃鉞,右秉白旄以麾”,認為可印證鐸系在軍事場合使用的號令之器。瀏陽紙背村銅鐸亦與銅戈共出。此二例鐸與共出兵器原始共存情況不清,是否具備軍事號令響器功能亦可討論。
依發掘報告及簡報,春秋襄陽沈崗M1022鐸置于車馬器以南,壓在戈、鈹等兵器之下;桐柏月河M1附葬坑所出2件鐸均置于髹漆皮甲上,與2柄青銅劍和匕首、玉器疊放在一起;青陽龍崗M1鐸與矛、竹弓、戈三件兵器同置于一竹漆包內;臨沂鳳凰嶺春秋墓鐸與風頭斤、鏃、戈等兵器處于同一區域;丹徒諫壁青龍山M2鐸亦與戈、劍、矛三件兵器共出。戰國時期鐸中四會鳥旦山、德慶落雁山、羅定背夫山、臨澧九里M17、潛山彰法山M9、安慶王家山M1所出者均與短劍、戈、矛、匕首、鏃、車軎等兵器、車馬器置于一處或相近處;平山中山王墓鐸則置于二號車馬坑3號、4號車后欄上(每車大小各2件);廣寧龍嘴崗M4、宜城雷家坡M1、江陵雨臺山M448、長沙楚墓M114、M385、M398所出者具體位置雖不明確,但亦與上述兵器、車馬器共出。兩漢時期滿城漢墓所出鐸位于其甬道(車馬房)中;廣州漢墓M1095、M1180、閩越故城北崗一號建筑址、資興舊市M306所出者均與劍、矛、鏃等銅、鐵兵器共出;廣州漢墓M1097、南越王墓、定州北莊中山王墓等因自然原因或遭盜掘破壞,銅鐸及其它器物多非原位,共出器物中仍多劍、鏃、弩機、矛、戟、刀等兵器。
以上實例分布于河北、河南、江蘇、安徽、湖北、湖南、廣東、福建諸省,其中淮河流域及以南諸例充分反映春秋中晚期吳越、楚地銅鐸已出現在軍事活動中,戰國時期得到進一步發揚,拓展至百越文化區并延續至兩漢時期,北方雖僅見戰國中山王墓、滿城漢墓二例,但因同時期中高等級墓葬大多遭盜擾破壞,不能排除當時鐸與兵器、車馬普遍共存的可能性,這應是古代文獻中鐸作為軍事號令響器相關記述的重要背景。此前郎劍鋒提出討論銅鐸的用途“需兼顧時代性與區域性”,在此基礎上筆者推斷《國語》《周禮》中在軍事活動中使用鐸主要反映了春秋中晚期至戰國時期我國東南地區的實際,且在西漢時期由楚地、吳地出身的統治階層繼承。
考古發現器物組合中尚難觀察到鐸與《周禮》等文獻中法令發布等相關活動的確切聯系,故鐸在政治統治領域的功用有待實證。
紹興印山越國大墓墓坑青膏泥和墓道填土中與銅鐸共出用于夯筑封土的單體圓頭木杵3件和銅鋤1件、銅钁3件,簡報認為其可被定為筑墓時的遺留物,從長沙楚墓中部分墓例將鐵質掘土工具有意棄于填土中的現象亦可類推該墓建造者或因特定葬俗將銅鐸等筑墓所用器具填埋入土;淮陰高莊M1銅鐸與銅圓鑿、鏟、錛、斧、鉛紡輪等生產工具位置相近;橫峰下陽村14件小型銅鐸與銅鏟、鎒共出,所出遺跡性質不明,不能肯定與前二者情形類同。以上發現反映銅鐸還可能與建筑工程、手工業生產活動關系密切,其具體功用可能為指揮工匠協同工作,但亦有待更多相關實例印證。
本文通過對現有兩周、秦漢時期銅鐸資料的梳理和分析進一步探討了銅柄鐸的產生、木柄鐸的發端及其采用復合材質的原因、銅鐸在東周至秦漢時期的演進和擴散、銅鐸的功用等問題。除上文提到的仍需繼續探索的問題外,筆者注意到兩周、秦漢時期銅鐸多出于墓葬,屬地方諸侯國君墓葬者即有8例,其余各例墓主由墓葬形制和隨葬品觀之多具貴族或武職官吏特點。以銅鐸隨葬者的身份等級及其與《周禮》等文獻中相關官職的聯系之研究尚顯闕如,仍需對相關資料做全面考察和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