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之后

文/文殿元（北京工業大學）

定方向

“畢業之后，下一步怎么辦？”不夸張地說，我從大一就想過。其實只有那么幾個大方向——創業、進公司、考公務員、讀研。

創業？我絕非妄自菲薄，但我確實不是一個會做生意、敢做生意、愛做生意的人。雖然，平時喜歡看自媒體解讀商機風口，可也不過是紙上談兵，作為談資儲備罷了。再者，啟動資金、技術人才和管理經營我也都不具備，真心沒有必要讓原本小確幸的家庭為我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進公司？我學的是法學，如果進公司的話，不是當公司法務，就是在律所當律師。這是個可選之項，但絕不是最好的選項，因為我雖然本科就讀于北京的一所“雙一流”高校，可這是一所理工科見長的大學，在法律圈的影響力并不是太大，以這樣的本科出身入行起步不會輕松，前途也很難順利。而且，和創業一樣，進公司更多的是以掙錢為目的，但我的確認為金錢再重要，夠花就行，追求太多只能適得其反，自找煩惱。

考公務員？不得不說，這確實是我一直的志向所在，除了穩定和待遇，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法學生，進入體制才能更好、更直接地為法治國家、法治政府和法治社會的建設出一份力，也才不辜負自己四年前的選擇，才能以自己是一名法律人而驕傲。相比于公司或律所，公務員更看重學歷學位層次和院校綜合實力，這也是更能發揮我優勢的選擇。可我并不滿足于此，我想當公務員并不是進了門檻就萬事大吉，我想要的是真真正正、實實在在地為國家和像我一樣的老百姓干點事兒，能夠有所作為。

捫心自問，僅僅憑著大學四年學到的淺薄知識（所學的法律雖然種類豐富，但都淺嘗輒止，就像是過了一遍“目錄”），也不足以支撐我的理想，我也無法具備為更多人服務的能力。因此，考公務員確實是我的最終選擇，可還不是我當前這個時期的選擇。

讀研？這似乎成為了下一步最佳甚至唯一的選擇，有時候選擇少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省去了糾結的痛苦，于是我順理成章地選擇了畢業后繼續深造。可做出一個抉擇往往不代表一個問題的終結，反而要面臨下一步更多的選擇。在決定讀研之后，我才知道了讀研有多少途徑。是出國留學，還是留在國內？是讀學碩，還是專碩？是保研還是考研？問題縱有千絲萬縷，卻也只能一一回答。

明路徑

出國留學不失為上名校的一條好路，可未必適合于我。首先，我真正感興趣的是國內法律，這個專業具有很強的地域性，去國外讀法律大概率要學比較無感的國際法，甚至只能學當地的法律，到時候回國很容易“水土不服”。其次，我本身外語水平一般，日常交流尚可，但恐怕短時間內極難掌握法學專業英語，無法保證留學質量。最后，由于疫情原因，我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去闖一條不情愿的路。所以，我決定留在國內，這才是適合我的路。

碩士研究生分為學碩和專碩，學碩重研究，專碩偏應用。起初，我也對專碩抱有偏見，覺得專碩不夠有含金量，社會認可度低。但之后通過多種途徑了解，才知道國家近些年來大力支持專碩發展，培養實務型人才，它與學碩各有千秋，并沒有孰高孰低之分。而且，我也特別希望跳出書本接觸法律實務，與其到時碩士畢業自己摸爬滾打，不如在學校老師的帶領下提前涉足法律職業的實際操作，這等于是給成長提速。于是，在這個問題上，我經過了并不漫長的“思想斗爭”后，選擇了專碩。

或許最難決定的還是讀研到底是保還是考？要是保研，又細分為學習保研、科研保研、支教保研和工作保研，方式不可謂不多。對于保研，我動過心，也曾有可能獲得保研資格，但最終我還是咬牙準備了考研。其中的原因很簡單——追夢。作為法學專業學生，我和我同學都想進入中國最好的法學院學習法律，可保研是極難實現這個夢想的，基本可以說是絕無可能。我承認自己向來是個保守的人，這一次敢冒險考研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或許是出于當初高考的不甘吧，或許是因為仗著自己年輕，還輸得起吧，或許是靠家人朋友的信任鼓勵吧，又或許這些都有吧。

無論何其糾結、如何取舍、怎樣抉擇，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么就要付諸行動，執行到底，不能讓這些想法都只淪為空想。我大二就報了考研輔導班，拉足了戰線，給自己充足的備考時間，同時也是提高沉沒成本，不給自己留有借口與后路。總之，時至今日我也沒有后悔選擇考研這條路。

再思量

2022年2月21日，我拿到了自己的考研成績，比去年的復試線低了14分，我來不及沮喪或僥幸。大一時就思考過的問題重新擺在了我的面前，畢業之后怎么辦？我很快又過了一遍四個大方向，這一次我依然沒有推翻自己，當初的考慮經得住時間考驗。

這次選擇雖然還是讀研，但這次具體選項變成了調劑和二戰。所幸我考的是頂流法學院，即使這個分數過第一志愿學校復試線的希望渺茫，但是好歹是有學上、有書念的。經過多方了解，我的分數可以調劑到外省的“雙一流”院校，也可以留在北京，讀一個雖不是“雙一流”院校，但法學實力還不錯的學校。可就是別想再圓夢了，至少接下來的兩年沒法到自己的“夢中情校”。我問自己：你甘心么？你服輸嗎？你還敢嗎？

這一次，我“做回了保守的自己”。一方面是因為心中縱有遺憾，但我奮斗過、努力過，分數是自己考的，無愧于心。另一方面，也要考慮現實，考研的形勢越來越嚴峻，這次考試題目與以往大不相同，“二戰”在心態和體力上也是不小的挑戰。走調劑不意味著躺平，更不意味著放棄夢想。寫到這里，我突然想起太史公司馬遷在《史記·孔子世家》中一句話：“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向往之。”心中的那所大學會一直佇立在頂峰，我依然可以奔向它，只不過不是在碩士研究生階段。就像當初對考公務員的態度一樣，它是我的目標所在，可也不急于一時。

四年前，高中老師在畢業典禮上送給我們一句話：上個好大學，不如好好上大學。這句話我記到現在，自認為也做到了。現在，我把這句話再次送給以后的自己以及所有和我一樣面臨畢業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