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憑感覺

文/劉嚴平

剛上大學那年，我信心滿滿地報了駕校班，作為資深賽車游戲玩家，我準備半個月內通過駕照。“不就是開車嘛！除了沒有游戲里的技能外，車子都是在前進、左右移動以及躲避障礙物，這不得拿捏得死死的。”結果一上車，我就體會到了理想與現實的差距。離合是需要自己控制的，方向盤不是按左右鍵來操控的，踩離合的力度和打方向盤的速度都需要慢慢把握，稍有不慎，車子便發出可怕的轟隆聲或者瞬間“罷工”。教練教的第一個項目是倒車入庫，車運動到一定位置就需要迅速打方向盤。剛開始練的時候，十把中有九把都是失敗的，剩下的一把則是靠著教練的“魔法咒語”方才勉強入庫成功。

但是，我完全不理解這樣打方向的原因。

練習了幾十次后，我摸索出了一些規律，再加上肌肉記憶，我便開始按照自己的感覺倒車、彎道轉彎。例如右倒庫時，我每次都會憑感覺提前打死方向盤，有句話叫 “寧打早不打晚”，后續我可以一點點調整。雖然這樣做的成功率很高，但是倒車入庫考試是有時間限制的，在教練眼里這樣就是不規范、掛科風險大的。于是在他篩選考試學員時，我便毫不意外地落選了。

另一位學員小林與我同是“天涯淪落人”，教練篤信我們如果去考試肯定第一個項目就掛科。我們自然不服氣，加上繼續練車實在耗時耗力，我們都下定決心去考試，并簽了免責申明：如果掛科，自己承擔考試費用。

熬過了考前的七天特訓，我們等來了考試的日子。

我一上車就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但一直努力抑制抖動的腿，慢慢控制好離合。當我順利通過倒車入庫項目時，頓時信心大增，心里暗暗高興：我就知道能過！我一口氣過完了四個項目，最后只剩下左轉彎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在感覺差不多的時候迅速打方向盤，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考試就結束了，接下來只需等待播放成績。“是過了吧！”我一邊不斷叨念，一邊以一擋的速度緩緩前進，沉浸在追憶練車的“苦難”中，幾乎感動得哭出來。

這時機器響了，“考試成績不合格。”我愣住了，不知所措。我知道“成績”和“合格”間有一個字，但不確定是什么，說不定念的是“考試成績已合格”。下車后我跑去大廳查成績，眼睛一掃就看到考試成績那欄：行駛中車輪軋邊線，扣100分。我簽字的手開始發抖，腿也忍不住向地面傾斜，付出沒有回報我。

后來才知道，去考試的學員只有三人沒通過，而小林過了。在回學校的班車上，我一言不發，小林在旁邊安慰我，我也只是默默點點頭。我為同伴的成功感到高興，但這種成功卻讓我更加沮喪。一想到自己要承擔補考費，想到駕校教練的嘲諷，想到還需要浪費那么多的時間，我開始懊悔：為什么不聽教練的下次再考？為什么要憑感覺開車？

雖然沮喪，但是在平復心情后，我第二天就跑到訓練場激活了我的第二張“挫折體驗卡”。我最大的問題在曲線行駛，練習間隙，我在b站看講解視頻，并把視頻調到0.5倍速，觀察打不同角度的方向盤對行車軌跡的影響。了解原理后，我每一步都嚴格按照教練的要求，并在進入彎道后盡量走大圈，駛向右彎道時，車輪緊貼著邊緣線。“不能因為想快速通過就照貓畫虎地憑感覺隨意轉。”教練一如我剛開始練車時那樣，仔細為我講解每一個步驟和要點。“速度一定要放慢，這一項目是沒有時間限制的，只要你能夠慢下來，就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調整。”教練接著補充，“可以在做完坡道定點起步后停車緩一緩，先分辨是左彎還是右彎，給大腦留出點時間想想下面的步驟，左角貼右線，右角貼左線……”在考試前幾天，教練還特意把我叫到旁邊說，“這幾天好好練，千萬別憑感覺了，感覺可不靠譜，技術最穩定。”

二十天后，我帶著八分冷靜和二分緊張走進了考場。我再次駛入考試的曲線車道，此時教練的叮囑一遍又一遍在腦海浮現。我將車速放到最慢，慢慢打方向，接著緊盯后視鏡，根據路的情況和后輪狀況及時一點點修正方向盤……平穩地通過最后一個彎道，我緩緩駛離考試場，成功通過了科目二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