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春韭，思母親

妻子接到女兒打來的電話后，就急匆匆地趕往海口給孩子做飯去了。這給平時很少接觸家務活的我，帶來了很大危機感，起碼每天三頓飯就是個大問題。接下來，我每天都要為菜籃子做著各種打算，吃什么都要事先盤算一番。好在我的適應能力還可以，幾天下來就把面臨的各種困難解決了。

一天早上，我到步行街的農貿市場買菜，剛到菜場的一個攤位前，就看到有個老奶奶蹲在地上一邊擇菜，一邊向我打招呼，還高興地向我介紹說，她賣的這些菜都是自己家地里種的，使用的都是農家肥，沒有化肥和農藥的污染。這時，老奶奶已經將擇好的韭菜打好一個小捆，示意我上秤過一下重量，還對我說，這是早晨剛從自家菜地割的，是開春第一茬韭菜，又鮮又嫩。

看著老奶奶那飽經風霜的雙眸，還有那滿是皺紋的臉龐，我想，她的生活經歷一定很豐富。我被她那勤勞的雙手深深地打動了，也沒和她講價，就趕緊買了一捆。心想，現在還能買到這種正宗的農家菜，實屬不易，今天這捆韭菜就是價格高一些買得也值。這也一下勾起了我對母親的回憶，如果母親還健在，和眼前老奶奶的年紀差不了幾歲。

“一月蔥，二月韭。”農歷二月的韭菜是最嫩的，春韭凝結著整個冬天的精華，口感好，香氣濃。據《本草綱目》記載，春韭是起陽草，有健胃、提神、止汗固濕、補腎助陽的功效。當然，我們大興安嶺開春時間比較晚，很多種菜的人早早地便扣上了蔬菜大棚，在棚內架設了取暖設施，這樣就能提早吃到反季蔬菜，也給當地的市場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

父親是木工，每天都很忙，也就無暇顧及家里的事情。母親在老家當過農民，對種地很在行，來林區后，除每天按時把三餐做好，還帶領我們在壩外開墾了一畦菜地。一年四季，什么季節種什么菜，母親都記得清清楚楚。在我的記憶里，很多時候清晨雞啼過后，母親就早已起來了。為了不驚動大家，她總是小心翼翼地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提著土籃去園子里摘菜。然后，擇好、洗凈給全家人做飯。等我們起床時，母親早已把做好的飯菜端上了飯桌。看著我們吃得可口的樣子，母親總是感覺很滿足，就沖我們滿意地笑笑。那時，我們為了把菜種得更好，也減輕一些母親的負擔，就在每天上學前，到街上拾糞，這樣就能保證有足夠的肥料，每種菜的長勢也就會很旺盛。

母親種的菜很豐富：菠菜、白菜、生菜、茴香、油菜、小蔥、黃瓜、柿子、香菜……應有盡有，長勢都很好。尤其是那些韭菜，細細的腰肢，綠綠的衣裳，密密地、齊刷刷地長在大地上，看上去很是喜人。

母親對韭菜的做法很多，雞蛋炒韭菜、包餃子、烙盒子，有時還煲湯。我最喜歡吃母親烙的韭菜盒子，母親掌握的火候特別好，烙出來的盒子個個外皮焦黃，咬一口會順嘴流下一些油湯，香氣四溢，好吃極了。所以我結婚后，只要春韭一上市，母親就會喊我過去解饞，有時我也會帶著女兒過去，女兒對奶奶烙的韭菜盒子也是贊不絕口。

母親去世后，我就再也沒有吃到過那么美味的韭菜盒子了。后來壩外的地也被退耕還林栽上了樹，也就沒地方種菜了。但每到這個季節，我還是要到菜市場買些春韭回來，我知道這其中，有很大成分是對母親的思念。

作者簡介：

侯廣安，呼倫貝爾市作家協會會員、青年文學家作家理事會根河分會主席、根河市滿歸鎮山屾文字工作室創始人、大型文學系列圖書《凝翠文苑》主編、《現代作家》執行主編，1988年開始文學創作，先后在《青年文學家》《林海日報》《呼倫貝爾日報》《駿馬》《五月風》《現代作家》《鄂倫春》等報刊發表800余篇（首）作品，已出版長篇小說《山里人的情懷》《滿歸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