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卷

張雅琳

我寫過很多張答卷，可唯獨這張我已經(jīng)思考了三年的答卷，我卻不知從何下筆。

我輕輕趴了下來，頭枕在手上，手放答卷上，聽著窗外的雨聲，在不知不覺中閉上了眼睛。

我恍惚做了一場夢。

陽光明媚，透過窗戶溫暖了教室。教室里熙熙攘攘，吵鬧卻不嘈雜。和父母依依不舍的小女生們，忙于結識新朋友的男孩子們，看著一個個稚嫩的面孔與走來的老師，令人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涌上心頭?！敖裉焓情_學的第一天，也是各位初中生活的第一天，希望大家的初中三年都能好好度過，給自己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

盛夏的蟬鳴模糊了老師的話語，模糊了我的視線，也漸漸模糊了我的意識。

我猛一搖頭，嚇到了正在為我講題的老師?！案陕锬兀窟@時候了，還走神。”我攥緊了手中的答卷，又慢慢松開?！皩Σ黄穑蠋煟瑳]有下次了?！敝宦犚宦晣@息。“老師知道現(xiàn)在你們壓力很大，但是……”沉重、壓抑，彌漫在辦公室，它們撞上了緊閉的窗戶，出不去，只能在室內(nèi)游蕩。天好像黑了，但是卻沒有平日輕快的蛐蛐聲，安靜得出奇，我同它們一起沉默著，寂靜著。

時間緩緩流逝。我終于走出了辦公室，才發(fā)覺是白天。冬日，陽光明媚。穿過窗戶灑在課桌上。我把書疊好，放在一邊，阻擋了明媚，疲憊地將頭埋進陰影，腦中清醒又混沌。睜眼閉眼是那張慘不忍睹的答卷。

一些細小的聲響傳入我耳中，恍惚間伴隨著蟬鳴。

“看看看。”

“哈哈！”

我抬起頭，頭上有什么東西跟著晃了晃，然后就看到了兩張笑嘻嘻的臉，像太陽。我摸摸頭頂，摸到了一個夾子，小心地摘下，是一只丑兮兮的卡通蟬。翅膀在陽光下忽閃著，仿佛在鳴叫。我愣住了。

“看你這么喜歡，就送你了！”

“我哪有?！?/p>

“那你還盯著它那么久！”

“就是沒有！”

冬日，冬陽，仍然燦爛，但比夏天的要柔和許多，卻足以溫暖教室，溫暖教室里的我們，撫平那張答卷上的褶皺。

“咦！你這次沒考好嗎？”

“這種題我會，不會的話，可以問我的！”

我說：“好！”

我笑了，她們也笑了。

……

雨停了，我似乎做了一場夢。

夢里有歡聲笑語，有惆悵憂慮，還有一張張不同的答卷。蜷蜷手指，抬起頭，再看向那張空白的答卷——不，我想，它已經(jīng)不是空白的了，上面寫滿了班主任的叮嚀，任課老師的關心，同學的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