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漢語教學中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

趙榆

內容摘要：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有一類詞匯，它除了概念意義外還有文化伴隨意義，我們的講解重點一般放在概念意義上。導致學習者在交流過程中常常出現溝通障礙或是使用錯誤。文章對本文所指的文化的伴隨意義做一個基本的解釋，對其特點進行概念與舉例結合說明，并總結分類與其他語言對比可能出現的情況。結合自己的專業，提出在對外教學中可以運用的一些對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的教學方法。

關鍵詞：對外漢語 詞匯 文化伴隨意義

文化伴隨意義七十年代蘇聯的一些學者把文化內涵提到一個新的高度而得出的概念。是英語Connotation或Connotative meaning的漢語譯術語。“認為在對外國人教授俄語時對詞的名族文化內容應給予特別的注意。他們稱這種意義為文化伴隨意義或簡單地稱為詞的伴隨意義。”①比如“牛”這個詞，它的概念意義就是年齡較大的牛，只是簡單地指一種牲畜，然而它也具有老實，勤勞，耐苦的象征意義。這種象征意義就可以視為文化伴隨意義。這類詞匯在我們學習生活中很常見，現在討論較多的主要有顏色類、動物類、植物類和數字類。初級的漢語學習者我們可以只講概念意義，但是到了中級就可以接觸一點簡單的文化伴隨意義，到了高級階段為了表達更加地道，交流更加順暢，掌握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是必要。

一.文化伴隨意義的基本特征

1.民族性

文化伴隨意義是建立在聯想的基礎之上的民族文化心理的產物。不同的民族，由于具有不同的地理條件、風俗習慣、宗教信仰、價值觀念、語言資源和文化學術傳統等，對同一事物或現象會產生不同的心理聯想和情感體驗，從而使表達這一事物的詞語具有不同的文化的伴隨意義。因此不同民族在同一個詞上可能會有不同的文化伴隨意義。如“龍”（dragon）：龍在我國歷史上是一個圖騰形象，兼有蛇、獸、魚等多種動物的形態，是一種能興云降雨的神異動物。在封建時代作為帝王的象征，總是用于好的意思，如龍鳳呈祥、生龍活虎。然而在西方神話傳說中，dragon是一只巨大的蜥蜴，長著翅膀，身上有鱗，拖著長長的蛇尾，可以從口中噴出火焰。在西方文化中，dragon也通常代表罪惡、邪惡。

2.社會性

文化伴隨意義反映的是全體或大多數社會成員對某一事物的態度和看法， 而不是某一個或極少數成員的個人意識。人們對以一種詞匯的某個意思使用的多了，漸漸為社會所接受，才會成為文化伴隨意義。正如上述“老牛”如果沒有幾千的農耕文明讓牛的文化伴隨意義被社會接受并且認可，牛也只是一種動物而已。

3.感情評價性

文化伴隨意義中包括著說話人對該詞語所指事物、現象的感情評價和主觀態度。它具有感情評價意味，可分為“褒”、“貶”、“中性”三大類。如我們若說一個人是人中龍鳳，無疑這是對這個人的夸獎，是褒義。我們若說一個人是鼠目寸光，那就是在批評這個人目光短淺，看的不長遠，是貶義的。因為老鼠在中華文化中一直是受到批判的，通常用來形容不好的人或事。同樣是把人比作龍和老鼠，卻帶著截然不同的感情色彩。

4.變異性和多重性

文化伴隨意義還具有變異性和多重性等特點。“所謂變異性， 是指詞語的文化伴隨意義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在社會歷史發展過程中會發生變化， 而多重性則是指某一個詞所具有的文化伴隨意義不是單一的， 而是多層次的。它們或褒或貶，或為中性，表達各種不同的感情評價色彩， 在不同的語境和上下文中具有不同的意義。”②

“爪牙”原指動物的尖爪和利牙。在現代我們常用它來形容為壞人效力的人，他們的黨羽，幫兇，是貶義詞。古代則是得力幫手的意思，屬于褒義。在歷史的發展中“爪牙”的文化伴隨意義發生了變化，感情色彩也從褒義變為了貶義。又如“意思”這個詞本是指心思，意義，道理等，但在不同的語境中又有不同的意義。如“是我不好意思”這里的“意思”是謙讓的話，有對不起的意思。而“這是一點小意思，小意思”這里的“意思”則是指小小的心意，多是指禮物。所以一個詞的文化伴隨意義是可以有很多種的，在不同的語境中意義各不相同。

二.跨文化交際中的常見情況

“1981年，英國著名的語言學家Leech在他的名著Semantics（《語義學》）中，從最廣泛的意義上把語義分為7種不同的類型， 即理性意義、內涵意義、社會意義、情感意義、反映意義、搭配意義和主題意義。概念意義是語言交際中表達的最基本的意義。而概念意義則是指俯角在概念意義上的意義，所以詞的文化伴隨意思大致可以歸為詞的內涵意義。”③

在跨文化交際中不僅要重視詞的概念意義，更要隨時隨地的重視它的內涵意義，在不同的語言之間可能會出現這幾種情況：

1.普通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

（1）A、B兩種語言概念意義相同，內涵意義大致相同

中文的“狐貍”與英語的fox概念意義相同，內涵意義也是大致相同都有“狡猾”的意思。“蓮花”在中國被譽為“出污泥而不染”，象征純潔。在日語中蓮花也有相似的意思。又如“蝙蝠”一詞中的“蝠”因與“福”同音而被視為能帶來好運的動物，經常在年畫上出現五只蝙蝠，寓意著“五福臨門。在日本與韓國蝙蝠也被視為表示吉祥的動物，象征著幸福。

（2）A、B兩種語言概念意義相同，內涵意義不同

“紅”字在中國歷史上一直備受推崇，春節時候的對聯、紅燈籠、紅包，還有結婚時的紅蓋頭、喜服、紅燭等等都離不開紅。“紅”在中國象征著大吉大利、興旺、順利。在近代，“紅”又被用來象征革命，例如紅軍、紅旗、紅色根據地、紅領巾。在西方國家red就是紅的意思，但是并不具有漢語“紅”字的意思，red被用來表示赤字，或者是提高警惕，預防出事。

漢語中的“貓頭鷹”被譽為不詳的鳥，因為它常在夜間活動，且叫聲凄涼，人們經常把它和死人聯系在一起。但是在英語中owl是代表智慧的鳥，人們常常用owl來比喻人聰明。

（3）A、B兩種語言概念意義相同，一種有內涵意義一種無內涵意義

梅、蘭、竹、菊在中國被譽為四君子，梅花高潔，蘭花淡雅，竹子廉潔有氣節，菊花淡薄。而在英語中相對應的詞匯plum blossom， orchid， bamboo， chrysanthemum這些只是一些簡單的植物，并不包含內涵意義。“九”這個數字在漢語中因與“久”同音，經常被用來表示長久，最高，最多的意思，比如“九牛一毛”。英語中的nine只是表示一個數字，并不具有特殊文化內涵。

（4）A、B 兩種語言概念意義不同，內涵意義相同

在西方文化中，受基督教文化的影響，“十三”是一個忌諱的數字。因為《圣經》記載耶穌被猶大出賣，釘死在十字架上，而那時正好是13個人。漢語文化里“13”并不具有內涵意義，但“4”的內涵意義卻與它大致相同，因為“四”與“死”同音，所以“四”被視為不吉利。英語中hare（野兔）象征膽小，漢語里的“野兔”并沒有這樣的象征意義，但“老鼠”卻有這樣的象征意義，如“膽小如鼠”就是用老鼠來比喻膽小的人。

2.專有名詞的文化伴隨意義

這里的專有名詞多是來自文化典籍，具有十分豐富的文化內涵。如林黛玉，只是一個簡單的人名，但由于《紅樓夢》中的描寫，把她塑造成了一個多愁善感，弱不禁風的女子，所以“林黛玉”就被賦予了內涵意義，我們通常用它來只一些多愁善感的人。又如“豬八戒”在《西游記》中是一個好吃懶做，貪圖美色，膽小怕事的人。所以我們一提起豬八戒就會有一個就會有一個懶惰、好吃、好色的形象在腦海中。在英語的文學著作中也有很多這樣的形象如《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Shylock）是一個為了謀取取暴利喪失人性的人，我們也會用“夏洛克”來形容一些心腸狠毒，唯利是圖的小人。

三.對外漢語教學中詞的文化伴隨意義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在對外漢語教學過程中會遇到很多困難。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也是大難點，特別是對非東亞文化圈的學生教學時難度更大。但我們可以采用一些方法讓教學變得簡單。

1.常犯錯誤

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學生搞不清楚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常有發生，剛開始接觸漢語時，不清楚一些詞匯的深層意思，只能從詞匯表面的意思理解，常常理解錯誤。又或者在與人交際往來時，錯誤運用一些有文化伴隨意義的詞匯，不僅鬧了笑話，甚至可能使對方不愉快。

（1）單純理解概念意義

我們在思念家鄉時，可能會說“看見月亮就想到了家鄉”，剛學習漢語的外國學生并不能理解這句話真正的意思，只能簡單的從字詞來解讀意思。就會有“為什么看見月亮就想到家”，“月亮”和“家鄉”有什么聯系這樣的疑問。這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古代的文人墨客經常用月亮來寄托自己的思鄉之情，久而久之“月亮”就被用來代表鄉愁。比如給別人送禮物時，有些外國人在送禮物時可能會給朋友送傘，認為這種禮物很實用，但是收禮物的人就不太開心了。他們也會納悶為什么朋友會突然不開心。這主要是因為在中國文化中“傘”和“散”同音，送朋友“傘”，就顯得想和他“散”，朋友收到禮物當然會不開心。本是出于好心，卻辦了壞事，這就是因為不了解“傘”的文化伴隨意義而闖下的禍。

（2）理解一定伴隨意義但不完全

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隨著時間流逝，有些詞匯會有一些變化，以前可能是褒義，但現在卻是貶義。也有可能在不同語境下出現不同的意思。這就導致外國人在學習漢語時對詞匯一知半解，只知道一種用法而出錯。

“孔雀”在我國文化中是吉祥的象征，在古代孔雀這種圖騰也會出現在官員的衣服上，來表示官職大小。因為有這層意思，外國學生可能會用“你像孔雀一樣漂亮”來夸贊一個人的美麗，但在現在，“孔雀”更多的是一種貶義了，人們用“孔雀”來形容一個人高傲，不可一世，愛炫耀。所以再用“孔雀”去形容人漂亮已經不可取了。又例如“龜”，它在中國文化中是代表長壽，我們可以送烏龜當做寵物，特別是一些老人，有祝愿長命百歲的意思。如果外國學生在說祝詞時說“祝您像龜一樣長命百歲”這種說法會使人感到不自在，這要是語用上的問題，中國人不會這樣講，因為我們也常說“烏龜王八蛋”，把人比作龜就顯得有罵人的意思了。所以“龜”可以送，卻不可以說。

（3）把本國語言的文化伴隨意義用于目的語詞匯

外國學生自己語言中一些詞匯也是有文化伴隨意義的，這些文化伴隨意義在他們腦中根深蒂固，不是輕易可以改變的，所以很可能把自己語言的文化伴隨意義加諸在目的語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上。

在漢語文化中，人們認為“蓮花”象征高貴品格，而在英語中，“lotus”卻被賦予“滿足現狀”、“不思進取”的文化伴隨意義。這源于人們對民間傳說的聯想，傳說中“lotus”的果實具有奇妙的魔力，如果人吃了它就會變懶，就會滿足現狀，不思進取。所以英語國家的人在學習漢語時可能會理所當然地認為“蓮花”有不思進取的文化伴隨意義，而產生誤用。

2.教學方法

（1）語境還原法

在教學一些有文化伴隨意義的詞匯時，可以把它放在一些可以表現出其伴隨意義的具體語境中，讓學生進行對話，自己體會語境中詞匯應有的意思與它本來的概念意義有何不同。老師再做一些指導，這樣不僅可以加深學生對詞匯的記憶，還可以發揮學生的主觀能動性。例如給出“蓮花”、“牡丹”、“貓頭鷹”、“龍”、“兔子”等詞，老師現講解其文化伴隨意義，之后讓兩個學生互相利用這些詞來形容同學，從而熟悉對這些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的運用。

（2）比較法

把教學詞匯與學生的母語的概念意義相同的詞匯進行比較看概念意義相同的詞匯，文化伴隨意義有什么異同，這樣可以加深學生的理解。同時在比較中可以解釋文化伴隨意義形成的原因，增加課堂趣味性，調動學生學習積極性。比如“山羊”在英語國家一般象征色鬼，或是魔鬼，帶有濃厚的貶義，然而在漢語文化中，山羊并沒有文化伴隨意義。

（3）歸類法

把同類型的有文化伴隨意義的詞匯歸納在一起教學。比如顏色類的，“紅”、“白”、“黑”放在一起。動物類的，“牛”、“豬”、“鼠”可以放在一起。數字類的，“八”、“四”、“六”放在一起。這樣教學方式讓知識變得有層次結構更加方便學生記憶。

（4）自主學習法

教師在課堂上舉一些實例，然后讓學生自行收集一些自己感興趣和喜歡的有文化伴隨意的詞匯，然后在課堂上對其他同學進行講解分享，最后再由老師進行總結歸納。這種教學方法提高了學生的參與度，發揮了學生的主觀能動性，同時也讓學生有了更加深刻的映像。

綜上，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在對外漢語教學中討論較少，因為一門語言的學習，一般要求先把基礎的本體知識學扎實。但是要把一門語言學得精通，那么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就是必須要掌握的了。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我們可以把它分為五種情況進行總結歸納，從而更好地理解和認識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這也讓學習者在跨文化語言交際中可以清楚理解別人的意思，更加準確地使用有文化伴隨意義的詞匯使自己的語言更加生動地道。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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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釋

①胡文仲.跨文化交際學概論[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65.

②張穎.詞語的文化伴隨意義淺析[J].科技創新導報，2008（27）：199.

③劉著妍，王雪.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J].天津大學學報，2004，6（2）：200.

（作者單位：四川職業技術學院文化旅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