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中小學研學旅行比較與啟示

研學旅行始于歐洲貴族教育“大游學”運動。日本在二戰(zhàn)后將研學旅行納入中小學課程體系，使之成為一種系統(tǒng)化、常態(tài)化的中小學課外實踐教學活動。中國在研學旅行的摸索過程中研究且借鑒了大量外國的經驗，收集了大量日本中小學研學旅行、歐美國家營地教育的經驗和做法，尤其是日本研學旅行的工作定位、領導機構、活動組織、經費保障。中國要向日本借鑒學習，不僅將研學旅行納入學校教育體系，還要使其有正規(guī)的管理機制與保障體系。

1.中日研學旅行課程化政策比較

日本的研學旅行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紀明治時期。1886年，東京師范學校第一次組織全校規(guī)模的長途旅行。1887年，《東京茗溪會雜志》第一次提出“修學旅行”這一名詞概念。隨著日本經濟復蘇，國有鐵路推出團體折扣票，促進了研學旅行的開展。1958年，《學習指導要領》正式將研學旅行作為教育課程加以定位，使得日本研學旅行邁出標志性一步。在課程化政策方面，通過1968年修訂《小學學習指導要領》、1969年修訂《中學學習指導要領》，正式將研學旅行納入中小學教育課程，歸屬“特別活動課程”。在這之后修訂的《學習指導要領》，研學旅行的定位、名稱及所屬領域雖然有所變化，但作為教育課程的定位越來越明確。

我國于2013年2月2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關于《國民旅游休閑綱要（2013—2020年）》，綱要中提出“逐步推行中小學生研學旅行”的設想。此前我國許多地區(qū)都有嘗試把研學旅行作為推進素質教育的一個重要內容來開展。2013年12月，教育部發(fā)布《關于進一步做好中小學生研學旅行試點工作的通知》，開展研學旅行試點工作，并明確了研學旅行的主要內容、基本原則、實施時間等。2014年《關于促進旅游業(yè)改革發(fā)展的若干意見》提出要“積極開展研學旅行”。2017年《中小學綜合實踐活動課程指導綱要》在課程定位上，指出研學旅行在內的綜合實踐活動是國家義務教育和普通高中課程方案規(guī)定的必修課程。至此，中國在研學旅行課程化政策上邁出了一大步。同年《關于公布第一批全國中小學研學實踐教育基地、營地名單的通知》，對研學旅行基地、營地的性質、功能有明確的示范意義。

2.中日中小學研學旅行實施特點比較

2.1日本的實施特點

在研學旅行時長上，根據(jù)學習指導要領，一般上小學的旅行時間為全市范圍內的一到兩天，當天往返，極少在外住宿;初中在全國范圍內跨學區(qū)研學，一般旅行三至四天;高中為五至六天，鼓勵海外旅行，一般集中在亞洲地區(qū)。在研學基地選擇上類型主題豐富多彩，國內與國外相結合。

關于保障，在經費方面，研學旅行的費用主要由個人負擔。但由于國家層面以及地方政府都有相應的資助措施，因此學生只需要負擔伙食費和清潔費，不需要額外費用。在監(jiān)管方面，日本采取了不同的措施來保證研學旅行的管理與監(jiān)管。首先，成立研究協(xié)會。1955年，成立全國意義上的日本公益財團法人全國修學旅行研究協(xié)會（以下簡稱“全修協(xié)”），對全國的監(jiān)督管理起到很大作用。它主要承擔起四方面的職責：收集分析研學旅行的數(shù)據(jù)情況，為外界提供相關的研學旅行信息支持，提供研學旅行的資金資助，處理研學旅行中的建議與申訴。安全方面，主要體現(xiàn)在與相關部門合作、建立安全保障制度。

在評價機制上，2010年發(fā)布的《學習指導要領》完善了研學旅行的評價方式，包含課程評價的目標、內容、性質、程序、方法。在評價主體上特別指出，班主任、相關教師甚至全體教職工都可以作為課程的評價者，而且學生的自評與互評只針對學生個體，不與其他個體進行比對。評價方法多樣化，主要有五種，分別是觀察法、問答法、作品法、自評與互評、檢查與調查法。

2.2中國的實施特點

在旅行時長上，我國提出研學旅行在小學、初中、高中三個階段各實施一次。小學實施兩天一夜，初中實施三天兩夜，高中實施四天三夜。2016年，將每個教育階段的時長延長了兩天左右，體現(xiàn)國家對研學旅行過程的重視。

關于保障，在經費方面，研學旅行費用主要由學生家庭承擔，國家會對貧困家庭實施補貼政策。與此同時，文博院館、交通出行的門票、車票會對學生進行優(yōu)惠打折。在監(jiān)管方面，由旅游、公安、食品藥監(jiān)局各司其職，分別進行監(jiān)督管理。安全方面，建立安全責任體系。主要體現(xiàn)在研學旅行前的方案與應急預案制定，如要求各地制定中小學研學旅行安全保障方案，行前安全工作主要體現(xiàn)在購買意外險、責任險，簽訂安全責任書。

評價機制上，《意見》中強調要“強化督查評價”，由各地建立相應的研學旅行評價機制。實際操作過程中，由于缺乏全國統(tǒng)一的評價標準，使得各校依舊采用舊時的學科課程的評價方式。以往學科課程的評價者主要是各科教師或班主任，以“分數(shù)的高低”或“升入重點學校人數(shù)多少”作為評價學生好壞的唯一標準，不能從德、智、體、美、勞多方面給予學生全面客觀的評價。

3.中國在與日本比較中的思考與啟示

日本的研學旅行實施時間相對較早，目前已經形成了較為完善的機制，其運行模式也獲得了國際社會的認同。其教育目標、課程標準、社會保障機制等方面的制度與做法，對于仍處在探索階段的我國中小學研學旅行具有參考意義，與此同時，也可以從日本的不足之處中獲得啟發(fā)。以下將從四個角度展開，探討在中日中小學研學旅行實施過程的比較中，中國可以借鑒學習的地方。

3.1研學費用規(guī)范化

國家規(guī)定，研學旅行不得開展以盈利為目的的經營性創(chuàng)收，并且要對貧困家庭學生減免費用。目前，中國各校的研學旅行大多由旅行社承包，尚無法做到完全的公益性質。因此，健全經費籌措方案、規(guī)范收費機制十分重要。

第一，收費規(guī)范化。日本全修協(xié)的工作之一是制定、實施每年研學旅行的交通、費用計劃，并對各校收費情況進行公示。因此，中國研學旅行收費應向日本看齊，各地應定期公開發(fā)布各校收費情況，由全社會進行監(jiān)督。

第二，補助規(guī)范化。日本在《就學獎勵法》中明文規(guī)定，國家支付修學旅行的補助范圍是：學生在小學或者中學參加一次學校旅行所需費用中的交通費、住宿費和參觀費，以此為限;國家向監(jiān)護人提供按其規(guī)定所應承擔的修學旅行費用總額一半的援助。中國在這方面尚未出臺明文規(guī)定，費用由學生個人承擔，經費籌措機制主要體現(xiàn)在文化、旅游等部門會對中小學生實施門票減免等服務。因此，政府需要出臺政策對補助進行明確規(guī)定：需要提高補助金額，使貧困家庭孩子也能無憂研學;應使資金投入主體更加多元化，形成全社會參與的教育投資機制。

3.2研學旅行課程化

在學校教育活動中，某種活動是否課程化，重要標志是關于這一活動是否有規(guī)范化的課程文件，如課程計劃。中國雖將研學旅行作為一門綜合實踐活動課程來看待，但在研學旅行課程化做法等方面仍有所欠缺。

第一個問題：作為一門課程，研學旅行究竟是單獨設科由專門教師負責，還是融入學科由學科教師負責？第二個問題：課程目標、課程內容、課程實施、課程評價，是否有國家統(tǒng)一課程標準？市面上已有非常多的研學旅行課程標準，但質量良莠不齊，缺乏國家統(tǒng)一規(guī)范的課程計劃與實施標準，并且部分相關文件內容也存在不吻合的問題。因此，課程標準的制定迫在眉睫。以下從課程目標、課程實施、課程評價三方面提出啟示：

第一，雖然在《意見》中明確提出研學旅行的總目標，但在實施過程中產生了目標缺失、主題模糊的問題，如“提升學生的核心素養(yǎng)”“增進對民族文化的理解”，此類目標雖看上去非常全面，但仍過于寬泛。同時，不少旅行社將一些夏令營冠以研學旅行的名頭，全無明確的教學目標，活動僅為娛樂消遣。因此，除了明確研學旅行總目標，還需要在總目標的統(tǒng)領下，確定各個學段的子目標，并將之寫入課程標準，要求中小學研學旅行方案制定團隊嚴格按照標準設計目標。

第二，研學旅行還需要實施標準，包括課程時長等。當前我國中小學實行“雙減”政策，且學校的課時是固定的，如果將研學旅行列入必修課程，勢必會壓縮其他課程的時間，直接導致其他課程為了趕進度而增加學業(yè)負擔的情況發(fā)生。因此國家要制定明確的實施標準，避免上述情況的發(fā)生。

第三，統(tǒng)一的評價標準在研學旅行中必不可少。評價標準應以課程總目標為統(tǒng)領，根據(jù)課程子目標確定評價的標準，納入綜合素質評價。國家通過制定明確統(tǒng)一的標準，使得研學旅行有據(jù)可依，有評可鑒，可以有效避免“只旅不學”“只學不旅”的形式化研學旅行。評價應采用多維度標準，多元化主體，多樣化方法。

3.3基地結構均衡化

《中小學綜合實踐活動課程指導綱要》的附件分類型和學段為學校教育推薦了一共152個活動主題，包括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教育、革命傳統(tǒng)教育等。

但在基地建設方面，受到政策制度、經濟發(fā)展基礎、地區(qū)文化傳統(tǒng)等因素影響，出現(xiàn)了研學旅行基地空間分布不均衡、類型結構不均衡的特征。在日本，學者較為一致地認為，組織學生進行研學旅行的意義和目標是多方面的，其中之一可以使學生見識國家重要的文化名勝。可見日本對文化名勝的重視。因此我國研學活動不僅基地結構要均衡化，而且分布也要均衡化。在未來的研學旅行中，也應加強對古村古鎮(zhèn)、民族藝術類研學旅行的重視，如展開“學習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欣賞即將逝去的古風村鎮(zhèn)”等主題研學，讓學生在旅行中感受祖國名勝的雄偉壯觀，從而增強對“文化自信”的理解與認同，響應國家提高人民“文化自信”的要求。

3.4后勤服務保障化

首先，在監(jiān)督管理方面，日本研學旅行能夠順利開展，其背后有全修協(xié)以及各地協(xié)會作為支撐，為各學段學校研學旅行全程保駕護航。我國若要真正落實研學旅行的監(jiān)管工作，也需要設立國家層面的中國研學旅行研究協(xié)會、各省各市的研學旅行研究協(xié)會。

其次，在研學旅行的人才管理方面，中國仍缺乏專業(yè)研學人才。因此，一方面高校需要設置研學旅行專業(yè)以培養(yǎng)專門人才，另一方面，也需要研學旅行研究協(xié)會聚集專門人才，定期培訓，為政府提供決策咨詢，為各校提供參考意見。

最后，在安全保障方面，需要建立以學校為中心、社會各部門互相協(xié)作的多方安全保障體系。日本非常重視行前的安全排查，并將研學旅行的安全事項分為四類，這是非常值得我們學習的，將安全事項具體化，分為一般事項、交通事故、保健衛(wèi)生、違法違規(guī)行為。

目前，研學旅行在中國方興未艾，沒有統(tǒng)一權威的課程標準，成文的法律保障。因此需要學習借鑒國外成熟的做法，在不斷的實踐中走出一條符合中國國情的道路。

【施欣濃，漢族，杭州師范大學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學科教學（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