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chǎn)黨“組織建設”概念的基本內容、結構關系與主要特征

趙赟恒

［摘要］《中國共產(chǎn)黨章程》是黨加強組織建設的根本制度規(guī)范，其中所包含的“組織建設”相關概念是理解黨的組織建設理論的關鍵標識。歷次《中國共產(chǎn)黨章程》中有關“組織建設”概念的內容，根據(jù)對象性質、調整關系、使用領域的不同可分為三類，它們共同回答了組織建設的對象、主體和方式方法的問題。不同組織建設概念經(jīng)過保留、替代、淘汰等方式實現(xiàn)了概念譜系整體的更新迭代。在這一過程中，黨的“組織建設”概念呈現(xiàn)出性質原則化、用語規(guī)范化、重點差異化、結構體系化，以及保持模仿和超越之間的適度張力，堅持繼承性與創(chuàng)新性有機統(tǒng)一等特征。

［關鍵詞］中國共產(chǎn)黨；黨的建設；組織建設；黨章；結構關系

［中國分類號］D262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9-0169（2022）12-0019-06

2022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黨的建設研究會第七次會員代表大會的講話中，提出了“不斷完善黨的建設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1]的要求。“話語體系是學術體系的反映、表達和傳播方式，是構成學科體系之網(wǎng)的紐結”[2]，而話語體系又是由一系列概念、范疇、命題等所組成的。因此，廓清黨的“組織建設”概念的內涵與外延對于建構黨建“三大體系”將起到基礎性的作用。《中國共產(chǎn)黨章程》是研究黨的組織建設的主要文獻。2022年10月，黨的二十大對黨章作了修訂，不但涉及黨的干部、黨員、基層組織、黨組的新規(guī)定，而且還將“組織路線”“組織功能”等概念寫入黨章，進一步豐富了組織建設的概念體系。因此，系統(tǒng)梳理黨章中的“組織建設”相關概念，無論是對豐富黨的組織建設研究，建構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黨建理論，還是充分認識黨章的時代價值都具有積極意義。

一、“組織建設”概念的時空分布與基本內容

“組織建設”概念在黨章中首次出現(xiàn)是在十八大黨章中，但黨的組織建設實踐卻由來已久，而且衍生出了一系列相關概念，形成了黨的“組織建設”概念譜系。它們包括：組織系統(tǒng)、組織制度、組織改變、組織原則、組織機構、組織規(guī)則、組織工作、組織形式、組織生活、組織領導、組織能力、組織體制、組織建設、組織紀律、組織調整、組織群眾、組織路線、組織功能等。對各個概念的歷史流變和基本內容下面分述之。

其一，組織系統(tǒng)。二大黨章規(guī)定“各組組織，為本黨組織系統(tǒng)”[3]165，這是組織系統(tǒng)第一次出現(xiàn)在黨章中。但二大黨章只是提出了概念名稱，并沒有對其內容做進一步展開。直到中共五大，組織系統(tǒng)才再次出現(xiàn)在黨章中，并具備了實質性內容。六大黨章和七大黨章繼續(xù)使用了該概念，自八大黨章開始該概念不再被使用。廣義的組織系統(tǒng)類似于現(xiàn)在使用的組織制度，它囊括組織原則、領導機關、黨的地域劃分、組織設立、組織系統(tǒng)、黨部機關等內容。六大黨章的“第三章黨的組織系統(tǒng)”就是使用的廣義概念。狹義的組織系統(tǒng)類似組織體系，即黨的“中央組織—地方組織—基層組織”。

其二，組織機構。該概念僅出現(xiàn)在七大黨章和八大黨章之中。在七大黨章中，組織機構作為單獨一章存在，包括民主集中制、組織建設標準、組織系統(tǒng)、領導機關、發(fā)揚黨內民主的條件、組織紀律、組織設立原則等內容。在八大黨章中組織機構和組織制度作為第二章標題并列出現(xiàn)。因此，確定八大黨章中的組織機構的內容就需要將第二章中組織制度的內容剝離出去。鄧小平在《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提到，“黨章草案對于黨的組織機構，除了把縣一級以上的各級代表大會改為常任制，取消了原有的各級代表大會會議以外，還做了若干新的規(guī)定，就是關于中央組織、地方組織、基層組織、監(jiān)察機關、黨同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的關系的規(guī)定”[4]252。該論述規(guī)定了組織機構的內容構成，實現(xiàn)了組織機構和組織制度的有效分離。

其三，組織原則。該概念首次出現(xiàn)在六大黨章中，“組織原則：中國共產(chǎn)黨與共產(chǎn)國際的其他支部一樣，其組織原則為民主集中制”[5]471。之后的歷次黨章（除七大黨章和十二大黨章外）均將黨的組織原則規(guī)定為民主集中制。從宏觀角度看，組織原則就是民主集中制。而從微觀角度看，民主集中制的基本條件構成了組織原則的具體內容，包括選舉原則、領導機關原則、上下級組織關系原則、集體領導和個人分工負責相結合原則。之后，七大黨章在其中加入了“四個服從”的內容，十二大黨章又在其中加入“禁止個人崇拜”的要求。

其四，組織制度。該概念首次出現(xiàn)在五大黨章中，“各級黨部之下的各部組織制度均須得到中央之命令或同意”[5]269。但這時的組織制度僅是概念名稱，在六大黨章、七大黨章中更是難覓其蹤影。直到八大黨章，組織制度才再次與組織機構共同出現(xiàn)在標題中。從十一大黨章開始，兩個概念分離，單列一章。十二大黨章后組織制度的內容基本趨于定型，主要包括民主集中制、黨的代表大會和選舉制度、代表會議制度、組織設立制度、巡視巡察制度、議事決策制度、維護黨中央權威、重視黨的建設等內容。后繼黨章除細微整合調整外，大部分內容都較為穩(wěn)定。

其五，組織形式。該概念出現(xiàn)在七大黨章和八大黨章中。七大黨章規(guī)定：“凡本黨不能合法存在與活動的地區(qū)之黨的地下組織形式與工作方法，由中央根據(jù)黨章通過特別的決議規(guī)定之。本黨章各條所規(guī)定之黨的組織形式與工作方法，凡不適用于黨的地下組織者，均得變通辦理之。”[6]546這里的組織形式既包括黨組織的機構設置，也包括活動方式。八大黨章中的組織形式僅指代基層組織的組織形式，即基層黨委會、總支部委員會、支部委員會、小組。

其六，組織領導。該概念首次出現(xiàn)在十二大黨章中，“黨的領導主要是政治、思想和組織的領導”[7]57，組織領導是實現(xiàn)黨的領導的內在要求。組織領導，一是黨組織制定和執(zhí)行正確的路線方針政策，做好組織和宣傳教育工作，發(fā)揮黨員先鋒模范作用。二是在憲法和法律范圍內活動。三是保證國家立法、行政、司法、監(jiān)察機關，經(jīng)濟、文化組織，人民團體獨立負責地開展工作。四是加強對群團組織的領導。五是同黨外群眾緊密合作。后繼黨章在沿用該概念的基礎上又對其內涵作了豐富。十四大黨章加入了領導經(jīng)濟建設、實行民主的科學的決策、改進領導方式和方法，提高領導水平等內容。十七大黨章又寫入黨必須按照總攬全局、協(xié)調各方的原則，在同級各種組織中發(fā)揮領導核心作用。十九大黨章將黨的領導明確為“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yōu)勢。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8]181。二十大黨章又在其后寫入“黨是最高政治領導力量”[9]，進一步明確了黨的領導地位。

其七，組織路線。該概念首次出現(xiàn)在二十大黨章中。在黨的百年建設中始終存在著一條實際的組織路線，但是從未對其作過理論概括。直到2018年，習近平在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開創(chuàng)性地提出了“新時代黨的組織路線”的概念，并對其內容作了展開。黨的二十大將其寫進黨章，并作為黨的建設必須堅持的六項基本要求之一。即“全面貫徹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以組織體系建設為重點，著力培養(yǎng)忠誠干凈擔當?shù)母咚刭|干部，著力集聚愛國奉獻的各方面優(yōu)秀人才，堅持德才兼?zhèn)洹⒁缘聻橄取⑷稳宋ㄙt，為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堅持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提供堅強組織保證”[9]。

此外，還有一些組織建設相關概念，黨章只規(guī)定了其功能作用，沒有作全面展開。一是組織改變。該概念出現(xiàn)在六大黨章中，“（四）組織改變：其他部分的政治組織或整個的政治集團，以及整個的黨的組織加入或轉入共產(chǎn)黨時，必須經(jīng)中央之決議”[10]471。它規(guī)約的是中國共產(chǎn)黨與其他組織的關系。二是組織工作。該概念首次出現(xiàn)在七大黨章中，之后的黨章除九大黨章、十大黨章、十一大黨章外均涉及該概念。黨章明確了組織群眾是組織工作的重要構成，組織工作是黨的建設的組成部分，是實現(xiàn)黨的領導的必然要求。三是組織生活。該概念首次出現(xiàn)在十一大黨章中，之后的黨章均沿用了此概念。組織生活是教育管理黨員的重要平臺，每個黨員都要編入黨的一個支部，參加組織生活。無故連續(xù)六個月不參加組織生活，即認為是自行脫黨。四是組織能力。該概念首次出現(xiàn)在十二大黨章中，之后歷次黨章中均有出現(xiàn)，而且內容較為固定。組織能力是對黨員干部的素質要求，主要是指勝任領導工作的能力。五是組織調整。該概念出現(xiàn)在十九大和二十大黨章中，它是黨紀處分方式之一，是管黨治黨的重要手段。六是組織功能。它首次出現(xiàn)在二十大黨章中：“全黨必須增強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和組織功能”[9]，是對黨的組織建設提出的要求。

二、“組織建設”概念的迭代清理與整體分類

“黨和人民事業(yè)發(fā)展到什么階段，黨的建設就要推進到什么階段。這是加強黨的建設必須把握的基本規(guī)律”[11]43。隨著中國共產(chǎn)黨管黨治黨實踐的發(fā)展，“組織建設”概念譜系也在日益豐富。在這一過程中，不同概念之間會出現(xiàn)交叉、更替。對這些變化著的概念進行清理，進而在此基礎上對概念譜系做體系化處理，是認識概念內容的必然要求。

（一）“組織建設”概念的迭代清理

以二十大黨章為基礎，結合歷次黨章中組織建設相關概念的時空分布，可將“組織建設”概念的迭代分為三種類型。一是“保留”，即繼續(xù)保留在現(xiàn)行黨章之中，名稱不變，內容隨實踐的變化做局部調整。這類概念包括組織原則、組織工作、組織制度、組織生活、組織領導、組織能力、組織體制。以組織領導為例，它在十二大黨章中開始出現(xiàn)，一直延續(xù)到十八大黨章，時間跨度近四十年。“黨的領導主要是政治、思想和組織的領導”始終是其主要內容。二是“替代”，即不再保留原有名稱，其概念功能由其他概念承擔。例如組織系統(tǒng)、組織機構、組織形式、組織規(guī)則。組織機構融合到了組織制度之中。組織系統(tǒng)、組織形式則被分解到“中央組織”“地方組織”“基層組織”各章之中，類似于組織體系的基本規(guī)定。三是“淘汰”，即不再使用的概念。例如，組織改變。

通過分析黨的組織建設相關概念的迭代過程可以看到，部分概念在內容上存在重合，在隸屬關系上相互嵌套。理清這些相互交叉的概念之間的關系，是認識組織建設相關概念，做好概念分類的前提。以內容上的相似性和時間上的共時性篩選出兩對交叉概念。一是組織系統(tǒng)與組織機構。這一交叉情形存在于七大黨章中。七大黨章將組織機構作為第二章的標題，而組織系統(tǒng)又出現(xiàn)在第二章第16條條文之中。因此，可以認為七大時的組織系統(tǒng)是從屬于組織機構的，是組織機構的制度構成部分。這種概念設置方式究其原因主要是受俄共1黨章的歷史影響2。通過對比1919年至1945年間俄共黨章和中共七大黨章中關于組織機構和組織系統(tǒng)的章節(jié)設置可以得到清晰的說明（見表1）。

二是組織原則和組織系統(tǒng)3。該交叉關系出現(xiàn)在六大黨章中。“第三章黨的組織系統(tǒng)”共15條，可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為第7條，規(guī)定組織原則；第二部分為第8條至第12條，規(guī)定組織領導制度；第三部分為第13至15條，規(guī)定組織設置制度。這三部分內蘊著由抽象到具體，由宏觀指導到具體制度設計的邏輯理路。另外，從單純的章節(jié)條款設置順序來看，“（七）組織原則”隸屬于“第三章 黨的組織系統(tǒng)”。因此，無論是從邏輯推導看，還是從章節(jié)布局看，組織原則都是包含于組織系統(tǒng)之中的，是組織系統(tǒng)的構成部分之一。從中共八大開始，組織系統(tǒng)概念更迭為組織制度，相應的組織原則也就轉隸到組織制度之下，成為組織制度的重要構件。

（二）“組織建設”概念的基本分類

根據(jù)概念性質的不同，將組織建設相關概念分為五類。一是以黨員為主題的概念。如，組織生活。二是以民主集中制為主題的概念。包括組織原則、組織制度。三是以組織體系為主題的概念。包括組織系統(tǒng)、組織機構、組織規(guī)則、組織形式、組織體制、組織群眾。四是以干部為主題的概念。主要指組織能力。五是以紀律為主題的概念。包括組織紀律、組織調整。

根據(jù)概念所調整的關系不同，將組織建設相關概念分為五類。一是調整“黨組織—黨組織”的關系。包括組織系統(tǒng)、組織機構、組織規(guī)則、組織形式、組織體制、組織功能。二是調整“黨組織—外部組織”的關系。包括組織領導、組織改變。三是調整“黨組織—黨員”的關系。包括組織生活、組織能力、組織調整。四是既調整黨組織間的關系，也調整“黨組織—黨員”間的關系。包括組織原則、組織工作、組織制度、組織建設、組織紀律、組織領導、組織路線。五是調整“黨組織—群眾”的關系。如，組織群眾。

根據(jù)概念的使用領域不同，將組織建設相關概念分為三類。一是適用于組織設置的概念。包括組織系統(tǒng)、組織原則、組織機構、組織形式、組織制度、組織體制。二是適用于組織運行的概念。包括組織領導、組織建設、組織工作、組織能力、組織群眾、組織改變、組織路線。三是適用于組織管理的概念。包括組織規(guī)則、組織紀律、組織調整、組織生活、組織功能。

上述三種分類方式的對象雖然是相同的，但是由于其分類標準不同，自然表現(xiàn)出不同的側重點。三種分類方式系統(tǒng)回答了組織建設“建設什么”“誰來建設”“如何建設”的問題，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概念體系，立體地呈現(xiàn)了不同概念之間，不同概念類型之間的相互關系。

（三）“組織建設”概念的邏輯關系

組織建設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相關概念之間存在著復雜聯(lián)系，并在概念譜系中發(fā)揮著不同的功能。從二十大黨章中包含的組織建設相關概念來看，組織建設是主題，所有概念都是圍繞它來展開。黨的領導（組織領導）是目的，“加強黨的組織建設，根本目的是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為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提供堅強保證”[12]。組織路線是黨的組織建設的基本遵循，貫穿組織建設始終。在具體組織建設中，組織制度和組織體制為黨的組織建設提供制度保障，組織工作、組織生活、組織功能為黨的組織建設提供組織保障，組織能力為組織建設提供干部保障，組織紀律和組織調整為組織建設提供紀律保障。這些相關概念形成了一個涵蓋宏觀目標路線、中觀制度體制、微觀組織保障，結構完整、內容豐富的概念邏輯結構。

三、“組織建設”概念的基本特征

“組織建設”相關概念發(fā)軔于黨的二大，迄今已百年。無論是在實踐形態(tài)上，還是在理論形態(tài)上都漸趨成熟。從形式和內容上總結概念特征，既有利于深化對組織建設概念的認識，也有利于總結歷史經(jīng)驗，推動組織建設概念健康發(fā)展。

其一，“組織建設”概念性質原則化。黨章是黨內“根本大法”，是效力位階最高的黨內法規(guī)，它只規(guī)定最原則、最基本、最重要的事項，其他具體的事項則由其他黨內法規(guī)予以規(guī)定。相應的，黨章中的組織建設相關概念也只對組織建設的相關事項作出原則性指導，而不會對具體組織建設事宜作出規(guī)定。例如，早期黨章中多次提到的“組織系統(tǒng)”概念，該概念只規(guī)定了組織層級，而對于不同層級黨組織的設置條件、組建程序、任務職責、領導體制、工作方式等內容則由其他組織建設類黨內法規(guī)予以規(guī)范。另外，從數(shù)量上看，諸如組織制度、組織系統(tǒng)、組織工作等原則性概念的數(shù)量占全部組織建設相關概念總數(shù)的近半數(shù)，這也進一步佐證了該概念特征。

其二，“組織建設”概念用語規(guī)范化。概念之間的相互抵牾會造成概念、法規(guī)適用上的困難，進而損害黨章的權威。比如八大黨章中的“組織機構”與“組織制度”在同一標題中同時出現(xiàn)，不可避免會給使用者和學習者帶來二者是否是同義語、二者的區(qū)別和聯(lián)系在哪里、為什么要并列使用等一系列疑問。當然，從另一個角度看，組織機構和組織原則的共同出現(xiàn)也從側面反映了黨探索組織建設用語規(guī)范化的嘗試。因為，從內容上看，七大黨章中使用的組織機構概念顯然不能涵蓋其全部內容。正是基于這種考慮，八大黨章在組織機構的基礎上加上了組織原則的概念。但是這種處理方式卻造成了理解上的困難，因此，十一大黨章提出了組織制度的概念，而后的十二大黨章將該概念進一步豐富定型，成功將組織機構和組織原則的概念囊括其中。

其三，“組織建設”概念重點差異化。黨的組織建設的主題包括兩部分，一是“建黨”，二是“黨建”。在五大之前，甚至將視野延長到七大之前，組織建設相關概念的重點在于“建黨”。從概念種類上看，這一時期組織系統(tǒng)、組織原則、組織機構等原則性的、以組織設置為主題的概念居多。從概念內容上看，它們涵蓋了黨組織的組織標準、組織方式、領導機關、層級隸屬等建黨內容。從黨的八大開始，中國共產(chǎn)黨作為執(zhí)政黨，在繼續(xù)推進“建黨”的同時，將組織建設的重點逐漸轉向了“黨建”。特別是在黨員日常管理、干部培養(yǎng)、黨風廉政等領域，出現(xiàn)了組織生活、組織領導、組織能力、組織紀律等概念。十八大黨章正式將組織建設寫入其中，將其作為黨的建設總體布局組成部分之一。二十大黨章正式將組織路線寫入，表明了黨的組織建設理論的成熟和定型。

其四，“組織建設”概念體系化。早期黨章中的組織建設條款，包括組織建設概念都遵循“急用先立”的原則，致力于解決最迫切的組織問題。隨著組織建設成效的積累，組織建設概念不自洽，與其他概念相互交疊，甚至相互沖突的問題凸顯，這也就對組織建相關概念提出了體系化的要求。

其五，“組織建設”概念的演變體現(xiàn)了繼承性和創(chuàng)新性的統(tǒng)一。從邏輯上看，黨章中關于組織建設的規(guī)定是被實踐和歷史證明了的正確的管黨治黨經(jīng)驗，而組織建設相關概念更是對這些經(jīng)驗的進一步提煉和升華，這種特性決定了組織建設相關概念是可以繼承的。同時，中國共產(chǎn)黨因其自身體量的龐大和肩負使命的重大，決定了他必須做到穩(wěn)中求進，必須在組織建設的過程中汲取前期經(jīng)驗。從現(xiàn)實上看，黨章中的組織建設相關概念也確實體現(xiàn)出明顯的繼承性。特別是在十四大黨章之后，黨章中的新增的“組織建設”概念數(shù)量明顯低于保留的組織建設概念數(shù)量。當然，“組織建設”概念在堅持繼承性的同時，也在推動概念創(chuàng)新。一方面是根據(jù)實踐發(fā)展需求及時增寫新的概念，另一方面是及時更新調整原有概念的內容，保持與時俱進。

其六，“組織建設”概念始終在模仿和超越之間保持適度的張力。中國共產(chǎn)黨是在共產(chǎn)國際的指導幫助下建立的。1922年正式成為共產(chǎn)國際的中國支部，年輕的中國共產(chǎn)黨無論是在組織建立上，還是在綱領章程的制定上都必然要以俄為師。這種現(xiàn)象反映在黨章中的“組織建設”概念上就表現(xiàn)為，二大黨章到七大黨章中的大部分組織建設相關概念都可以從俄共黨章找到樣板。比如，俄共（布）八大黨章、十二大黨章的第3章第15條、聯(lián)共（布）黨章十四大黨章第3章第17條都使用了組織系統(tǒng)概念；俄共（布）八大黨章、十二大黨章的第3章、聯(lián)共（布）十四大黨章第3章均使用了組織機構概念。同時，在其下屬的條文中都分別出現(xiàn)了組織原則概念。另外，從章節(jié)設置上看，中共黨章與俄共黨章也高度相似。特別是1924年之后，共產(chǎn)國際推行布爾什維克化運動，要求各國共產(chǎn)黨向蘇聯(lián)黨學習，并制定了“示范章程”，要求其他國家共產(chǎn)黨參照該章程對原有黨章進行修改。當然，在組織建設概念的模仿上，中國共產(chǎn)黨并非生搬硬套，始終結合黨的實際進行著概念改造。比如，在組織系統(tǒng)概念的使用上，黨從建黨初期黨的規(guī)模小、活動秘密的實際出發(fā)，只規(guī)定了較少的層次，而不是像俄共黨章那樣復雜多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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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祁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