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的價值與實踐

李林山

摘要基層協商民主是黨和政府主導的基層社會治理的一種重要方式。浙江省是基層協商民主的先行地，正在縱深推進“請你來協商”平臺建設。基于目前基層協商民主中普遍存在的被動式“請我協商”的弊端，本文分析了主動式“我要協商”的價值，剖析了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存在的困境，從培育積極公民意識、建構協商開放模式、提升參與主體協商能力、有效轉化協商質效四條途徑進行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的探索，有效激發了協商參與者的主動性，促進“請我協商”向“我要協商”轉變，為深化“請你來協商”平臺建設積累有益的實踐經驗。

關鍵詞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請你來協商

一、基層協商民主的基本綜述

協商民主不僅是我國人民民主重要的實現形式，也是一種對競爭性選舉民主的修正補充。這種協商民主的價值功能在政協系統履行政治協商、民主監督和參政議政三大職能過程中得到了催化與彰顯。“協商民主”這一概念，在2007年國務院新聞辦發行的《中國的政黨制度》一書中首次提出，黨的十八大報告予以正式確認，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了“協商民主的程序要求和實踐要求”，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又明確地要求“構建程序合理，環節完整的協商民主體系”。

當前，我國還未形成基層協商民主的規模化、規范化發展態勢，尤其是省級層面政策的設計、參與平臺的運轉、協商成果的落實落地以及群眾話語權的保障等還存在一些現實的問題。浙江省是積極探索基層協商民主的先行地，溫嶺市于1999年舉辦的“農業農村現代化教育論壇”揭開了“中國式民主懇談”的序幕，義烏市于2000年啟動探索社會化維權模式，當下浙江全省深化“請你來協商”平臺建設，從不同層面、不同維度彰顯了基層協商民主先行地的獨特區位優勢。

鑒于此，本文立足于社會科學的基本立場，以建德市“請你來協商”平臺的深化推進為依托，理性審視基層協商民主中被動式“請我協商”的弊端和主動式“我要協商”的價值，力求從更高層次和更廣視野，挖掘主動式協商培育對基層協商民主持續有效運轉的驅動邏輯與內在機理。

二、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的理性審視

基層民主協商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環節，也是協商民主向基層延伸的有益探索和實踐。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中國社會主義制度下，有事好商量，眾人的事情由眾人商量，找到全社會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約數，是人民民主的真諦。”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旨在推進“請我協商”向“我要協商”轉變，更好激發協商參與者的主動性。

（一）更有利于發揮政協“三個重要”的獨特作用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政協工作會議暨慶祝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成立70周年大會上指出：“人民政協要通過有效工作，努力成為堅持和加強黨對各項工作領導的重要陣地、用黨的創新理論團結教育引導各族各界代表人士的重要平臺、在共同思想政治基礎上化解矛盾和凝聚共識的重要渠道。”事實上，基層協商能夠充分發揮人民政協是重要陣地、重要平臺、重要渠道這三大作用。特別是，基層協商參與者主動性和積極性很高，更能充分說明“三個重要”對化解矛盾和凝聚共識有高度的認同感。

（二）更有利于激發協商參與者的能動性

在基層協商中，黨委、政府是主體，群眾個人、界別委員是參與者，協商主題要與群眾利益息息相關。“請你來協商”平臺是浙江省政協探索基層民主協商的有益實踐，各地多維度的實踐探索，目的是建構切合實際且富有實效的協商機制，讓各參與主體主動而有序參與到社會基層治理中，凝聚社會基層治理整體合力。從心理學角度說，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意味著“我要協商”的需求和意愿，協商各參與主體有著較強的內驅力，在選擇協商的主題、確定協商的場所、甄選協商的參與人員和展開協商的環節等方面有很強的能動性。

（三）更有利于轉化協商質效

一方面，利用政協系統基層協商這種平臺，能夠暢通群眾表達利益訴求的渠道，搭建黨委、政府與人民順暢溝通的橋梁，切實保障大家有序地參與基層治理，增強參與感、獲得感、認同感，夯實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的情感基礎，更能提升協商的質效。另一方面，通過政協系統開展的基層協商，方便幫助解決訴求的協商主體更全面更深入了解訴求的內容和本質，有利于站在訴求方的角度考慮問題，更有利于協商質效的轉化。

三、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的存在困境

基層協商重點是尋求解決問題，不是提出新問題。因此，黨委、政府往往處于主導地位，其他各參與主體是參與性的。“請你來協商”從字面解讀，參與協商各方主體主要受到外驅力的作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被動式協商。相反，主動式協商倡導“我要協商”，具有較強的協商內生動力，主要是“我要協商”內驅力起到作用。然而，現實中基層協商要達成主動式基層協商卻困難重重。

（一）氛圍不夠濃

一方面，考慮到科層體制運作慣性和效果導向等原因，協商主導方極易將基層協商民主視作社會整體秩序維護的工具和手段。實踐也表明，協商主導方熱衷于遵循自上而下的權力管控邏輯來推動基層協商民主，注意力更多聚焦于協商質效的體現，其他要素的自由生長受到了限制，很少關注并激發公民主體參與的積極性和能動性。另一方面，我國基層社會治理往往習慣于權威型“命令—服從”的管控模式，占主導地位的往往是地方政府，群眾則常常處于被動接受的位置，影響了參與協商的廣泛性和代表性。

（二）機制未建立

研讀省、縣（市、區）兩個層面出臺的“請你來協商”平臺建設的有關文件，會明顯感覺到“請你來協商”平臺建設，主要回答了“在哪議”“議什么”“誰來議”“怎么議”“議得怎樣”等問題，沒有對“如何使我要議”作出明確的回答。特別是，為了協商過程有序而流暢，協商活動主導者以及組織者對協商的主題、協商的場所、協商的參與對象和協商的環節均作出了細致而封閉的安排，缺乏開放性思維，很少顧及訴求方基層群眾的意愿，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們參與協商的主動性。

（三）保障待加強

一是群眾協商能力有待提升。術業有專攻。基層協商需要協商參與者擁有基本的協商能力，包括謀劃協商議題、提出協商建議和掌握協商溝通的方式等方面的能力。二是協商成果有待轉化。基層協商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就是解決群眾急難愁盼的民生問題。將協商成果有效轉化和落地，既是基層協商的終端目的，也是提升群眾主動參與協商的催化劑。三是專題研究有待加強。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的建構是比較專業的話題，急需開展專題研究出經驗出成果，尤其是把一些好經驗好成果推而廣之，形成濃厚的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氛圍。

四、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的路徑培育

基層協商民主的持續有效運轉不僅需要各參與主體利用各種形式協同發力，而且必須以解決實際民生問題為價值取向，聚力改善各協商主體之間非對稱性的格局。因此，建德市政協立足“請你來協商”平臺建設，探索主動式基層協商民主的路徑培育。

（一）培育“積極公民”意識

我國基層協商民主實踐的常態化運轉歸根到底仍要依賴群眾個體自發產生的理性行為。換言之，基層協商民主制度運行的成敗與否，與協商參與者是否具有“積極公民”意識密切相關。建德市政協層面可舉行“請你來協商”活動，著力培育協商參與者“積極公民”意識，切實提升群眾的公共精神、主動參與社會政治生活的習慣。一是協商主題需和群眾息息相關。選擇和群眾生產、生活息息相關的協商主題，增強對各參與主體的吸引力。比如教育主題選擇“雙減”背景下學生素質教育提升、中學生身心健康等，生活環境主題選擇老舊小區改造、社區建設與物業管理、文明養犬等。二是利用網絡加大宣傳力度。每次活動前一周，通過政協微信公眾號預告活動情況。盡可能采用現場直播，并實時采用兩名網民現場提問參與協商，大大激發廣大群眾參與熱情。據統計，最多一場有超5.1萬名網民參與協商互動。三是領導參與協商提升關注度。每年市委書記、市長帶頭分別參加一次“請你來協商”活動，市委常委、市政府副市長參加與分管工作相關“請你來協商”活動。如此，市領導與政協委員、群眾“面對面”協商，擴大了影響力，引發了群眾關注度。

（二）建構開放協商模式

基層協商民主就是為了解決群眾急難愁盼的民生問題，讓群眾實打實地感受到黨委和政府謀發展、解民憂、辦實事的真諦和舉措。建德市政協努力建構協商開放模式，發動群眾聚民意，通過群眾聚民智，依靠群眾聚共識。一是協商主題從基層來。一方面，年初各部門根據市政協的要求，收集好來自鄉鎮（街道）和社區等基層協商主題，各專委會和聯系的部門研商確定至少兩個協商議題。另一方面，由市政協根據政協各鄉鎮（街道）工委和委員活動小組深入一線收集的協商主題而確定。二是協商場所按內容定。堅持協商內容和協商場所相吻合的原則，根據協商內容靈活確定協商場所，把協商場所搬出會議室，搬到和協商內容緊密相關的場所，以便更好提升協商質效和影響力。比如，把“老舊小區綜合改造提升”協商場所放在老舊小區——滄灘社區，把“加強豆腐包品牌打造，提升建德美食美譽度”協商場所放在梅城鎮美食廣場。三是參與人員因協商主題需要選。建立“協商議事員”人員庫，根據協商主題實際需要，每次“請你來協商”活動確定相應的委員與“協商議事員”等協商主體，解決好“誰來議”的問題。同時，因事制宜，通過事先征集選擇1—2名群眾代表，參與現場協商活動，增加參與主體的開放度。

（三）提升參與主體協商能力

政協基層協商具有專業性，需要參與協商人員具備一定的政治把握能力、學習思考能力、調查研究能力、言語表達能力和團結協作能力。只有熟練掌握履職所需的能力，在協商過程中才能不當外行人、不說外行話，做到建議科學、合理可行。建德市政協多措并舉，著力提升基層協商各參與主體的綜合能力。一是提高思想認識。黨委、政府既是社會治理的領導者與責任者，也是民主協商的主要組織者，要大力增強平等觀念、公開意識和包容態度，積極引導各利益主體也參與到協商中來，結合區域內市民的意愿和公共精神，來確定協商什么事、如何有效協商等。二是強化工作指導。堅持“不調研不協商”原則，組織所有參與人員深入調研，為協商過程中建好言獻好策打基礎。還要對所有參與人員進行專業化指導，幫助基層部門高質量地參與到基層協商民主制度的建設和執行中來。三是加大培訓力度。不僅在政協換屆之后即舉辦全體委員培訓，而且按照“每年開展一期、屆內完成輪訓”的目標，組織全體委員輪訓，每次培訓把基層協商作為重要內容列入其中，切實提升全體委員的協商水平。

（四）有效提升協商質效

人民政協為人民。“請你來協商”活動關鍵是要解決群眾急難愁盼的民生問題。建德市政協不斷強化效果導向，注重做實做優“請你來協商”平臺建設的后半篇文章，最大可能激發協商主體“我要協商”的主動性。一是形成完整閉環。不僅要著力協商過程的規范，還要聚力強化制度建設，大力保障協商成果向治理效能的轉化。每次“請你來協商”結束后撰寫《協商紀要》，明確交辦單位與督辦單位的職責，明確辦結時限和相關工作要求，形成“請你來協商”的完整閉環。二是優化監督管理。建立協商結果采納、落實和反饋機制，把《協商紀要》的報送納入黨政部門（單位）辦事程序，不斷完善交辦、督辦的工作機制，對辦理協商結果的情況嚴格跟蹤督辦，以專題會議、微信公眾號和書面告知等形式，及時公布協商建議以及辦理落實情況，主動地接受廣大群眾的監督。三是強化績效考評。對在基層協商工作中表現優秀的個人和部門（單位）給予必要的物質與精神獎勵，并予以表彰。對工作不力并造成不良影響的要公開嚴肅批評，并責令限期整改，把辦理協商建議的情況納入部門（單位）、鄉鎮（街道）年終綜合考核，強力保障協商成果有效及時地轉化運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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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胡貴仁.基層協商民主中的公共理性培育：實踐邏輯與發展理路——以浙江省深化“請你來協商”平臺建設為例［J］.天津行政學院學報，2021（01）.

（作者單位：浙江省建德市政協）

【責任編輯：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