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培哲,徐學謙
(鄭州航空工業管理學院 經濟學院,河南 鄭州 450046)
隨著農業發展新階段的到來,推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已經成為解決“三農”問題、培育農村經濟新增長點的關鍵所在。繼黨的十九大報告首次明確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后,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再次強調要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優化農村產業結構。構建現代農村產業體系、打造農業全產業鏈,既是實現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關鍵環節,也是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重要抓手。然而,目前中國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面臨著農村信用體系缺失、融合要素供給不足、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滯后等諸多約束,使得產業融合主體融資困難、發育遲緩。金融服務作為推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關鍵動力,在構建現代農業經營體系、培育新型經營主體等方面具有突出貢獻(張林和溫濤,2019)[1]。因此,在數字經濟時代,探究金融科技對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及內在作用機制,對于完善農村金融體系建設、加快農村產業融合進程、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具有重要意義。
從金融支持農村產業融合的國內外現有文獻來看,國外學者主要聚焦在探索農業價值鏈融資模式(Kopparthi和Kagabo,2012)[2],試圖解決農業產業化發展中的融資問題(O’Toole等,2014)[3]。Saravanan(2016)[4]通過實證檢驗,提出農業產業發展依賴于較為完善的金融支持。國內學者側重于對金融服務體系與農業產業融合之間的關系展開討論。張林和溫濤(2019)[1]、李曉龍和冉光和(2020)[5]利用省級面板數據,系統分析了農村金融服務對于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及其存在的區域異質性??紤]到數字經濟的發展,何宏慶(2020)[6]、張岳和周應恒(2021)[7]提出數字金融可通過擴大融資范圍、提高金融供給、刺激金融市場競爭等方式推動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此外,部分學者從改善農村金融環境(鄭學黨,2016)[8]、引導信貸支農資金流動(張紅宇等,2015)[9]等方面,探索了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創新路徑。
現有研究為本文提供了有益借鑒,然而,關于金融科技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關系的研究目前仍處于初步探索階段,僅鄭學黨(2016)[8]、郝雨辰(2020)[10]等學者從理論層面闡述了二者之間的邏輯關系,尚且缺乏通過實證分析檢驗金融科技影響農村產業融合的相關文獻。對此,本文在詳細闡述金融科技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之間內在邏輯的基礎上,構建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綜合評價指標體系,運用熵值法測算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2011—2018年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實證檢驗金融科技對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以及農業技術創新和農村信貸支撐在二者之間的中介效應,以期拓展現有理論研究成果并為進一步深化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提供決策參考。
首先,金融科技可以通過產業優化機制促進農村產業融合。農村產業融合的核心就是要拓展農業的功能和價值,通過產業重組、產業延伸、產業交叉和產業滲透,培育農業新業態(郭軍等,2019[11];余濤,2020[12])。金融科技的應用可以在優化要素合理配置、降低交易成本的基礎上,為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提供多元化的金融服務(溫濤和陳一明,2020)[13];還可以有效破除金融領域內廣泛存在的“二八定律”,在創業、消費等方面為農村地區的金融長尾客戶提供其所需的金融支持,緩解農村地區普遍存在的產業結構升級受阻現象,為培育助農惠農的農業新業態提供重要支撐(滕磊和馬德功,2020)[14]。
其次,金融科技可以通過銷售渠道擴容機制助力農村產業融合。金融科技在借助科技信息技術平臺的基礎上,利用新型金融方式打破農村產業邊界,推動農產品電子商務發展(劉心怡等,2020)[15]。隨著金融科技更多地介入農業生產、流通等環節,拓寬了農產品銷售渠道、延伸了農業產業鏈條,使得農戶對于高附加值農產品的關注由生產轉向銷售,有助于實現農產品銷售環節的轉型升級和農業經營方式的變革創新,推進農業社會化服務的發展(楊繼瑞等,2016[16];王剛貞,2017[17])。
最后,金融科技可以通過知識溢出機制推進農村產業融合。根據新制度經濟學的思想,金融科技作為知識密集型產品,在企業對其廣泛應用的過程中極易被潛在競爭者模仿,對此,企業在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的基礎上,需進一步培育高技術人才,在人才共享中提升創新能力。特別是在經濟相對欠發達的農村地區,企業迫切需要金融科技的助力,通過加強企業財務部門與金融機構的合作力度,利用知識擴散效應提高創新績效,帶動當地產業鏈、人才鏈、創新鏈深度融合,為農戶增產增收創造條件。由此,本文提出假說1。
假說1:金融科技對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即金融科技的發展有助于推動農村產業融合。
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就是要以農業為核心,以農戶、農民合作社和農業企業為主體,利用先進技術改造傳統農業,將農業生產要素重新組合,向產業鏈上下游延伸拓展,發展現代農業產業體系(陳紅霞和屈玥鵬,2020)[18]。其中,技術創新是推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主要內生驅動力,而農民合作社、農業企業等作為融合主體是促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關鍵因素。因此,本文從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內生動力及其融合主體視角出發,認為金融科技可能通過以下兩種途徑對農村產業融合產生間接影響。
一方面,囿于土地要素的天然稟賦性,農村產業的發展及結構優化大概率依賴于技術進步(葉敬忠和張明皓,2020)[19]。作為產業融合的原生動力,農業技術進步為農村產業融合帶來了必要性和可能性(蘇毅清等,2016)[20],有助于提升農業生產效率,增強農產品深加工能力,弱化產業邊界,進而向消費者輸送跨界融合產品及服務(田真平和謝印成,2020)[21]。然而,在農業技術創新的過程中往往存在一些限制因素,例如投入成本過高、不確定性風險較強等融資約束,難以形成長期延續的模式(揭紅蘭,2020)[22]。在這種情況下,金融科技可以借助電商平臺、物聯網、大數據和云計算等數字技術的應用,降低金融服務過程中的交易成本和信息成本,將資金從分散的盈余者手中匯聚并投資到農業技術創新部門,為農業技術進步提供充足的物質保障。政府應利用金融機構扮演的戰略投資者和風險投資者的角色,將金融科技技術應用于農村數字化信用評價體系的構建之中,優化風險管控機制,從而有效分散農業部門的技術創新風險,實現對農業技術進步的持續推動(許玉韞和張龍耀,2020)[23]。由此,本文提出假說2。
假說2:金融科技可以通過加快農業技術創新促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
另一方面,與傳統產業融合相比,農村產業融合傾向于整合農業資源,并將農戶、農民合作社、農業企業作為融合主體(田真平,謝印成,2020)[21]。從供給端來看,作為融合主體的農民合作社和農業企業,將農產品生產拓展到其他關聯產品的生產領域,以實現農業產業與其他關聯產業的有機融合,以及主體經營規模的擴大;就需求端而言,農戶的創新創業行為可以挖掘出更多的非農就業機會,推進農民增收的同時促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王庶等,2017)[24]。為保障供需兩端雙向發力,應該將金融科技引入農業生產生活之中,推動農村地區借貸雙方公平有效的供需匹配,加快涉農信貸資金的增長速度,讓農戶有機會改變初始稟賦的約束,獲取更多的投資機會,進而為實現農業規?;洜I,加深與二、三產業融合奠定堅實基礎。此外,實行并推廣相關農業信貸支持政策,有助于在緩解農民融資約束的同時推動農業保險擴面、增品、提質,吸納本地剩余農村勞動力就業以及農民工返鄉創業,從而進一步拓寬農業產業邊界,使得農村產業融合主體協調互助、合作共贏(羅豎元,2018)[25]。鑒于此,本文提出假說3。
假說3:金融科技可以通過提升農村信貸支持加快農村產業融合進程。
3.1.1被解釋變量: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CON)

表1 農村產業融合評價指標體系
目前尚未形成一個可以全面直觀地反映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和質量的統一指標。本文在借鑒陳池波等(2021)[26]和張林等(2021)[27]對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研究及指標體系構建的基礎上,考慮地區層面數據的可得性,從農業產業鏈延伸、農業多功能性拓展、農業新業態培育、農業服務業融合發展以及城鄉一體化發展五個方面來構建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的綜合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以上五個維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體現目前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中不同模式、業態、機制與成效,與國家推進農村產業融合的導向目標具有高度一致性,符合評價融合發展水平的現實要求。
在獲得上述指標數據的基礎上,本文借鑒李曉龍(2019)[28]的做法,對數據首先進行標準化處理,具體公式如下:
Ui,j=(Vi,j-Vmin)/(Vmax-Vmin)×0.99+0.01
(1)
(1)式中,Ui,j表示第j個指標在i地區的標準化數據,Vi,j為原始數據,Vmax和Vmin分別表示所有地區第j個指標原始數據中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其次,為了盡可能地避免主觀影響,本文采用熵值賦權法來確定各指標的權重:
(2)
(2)式中,Wi,j代表i地區第j項指標所占比重,m為樣本數,在本文表示選取的省級行政區數目,故m=31。接著,計算第j項指標的熵值Ej、信息效用價值dj和權重wj,公式為:

(3)
dj=1-Ej
(4)
(5)
最后,基于各指標所確定的權重,運用線性加權法,測算出2011—2018年各地區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的綜合評價值:

(6)
3.1.2核心解釋變量:金融科技發展水平(FT)
參考宋敏(2021)[29]的做法,運用金融科技公司數量加1取對數衡量各地區金融科技發展水平指標。金融科技公司數目的具體確定方法為:在“天眼查”網站檢索“金融科技”“人工智能”“區塊鏈”“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等關鍵詞,篩選出公司名稱或經營范圍中出現上述關鍵詞的樣本,剔除經營時間小于1年或經營狀態異常(如停業、解散、吊銷等)的公司樣本。最終,得到分布于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的金融科技公司數量,并以此衡量地區金融科技發展水平,其數值越大代表金融科技發展水平越高。
3.1.3控制變量
為控制其他因素對農村產業融合的影響,本文選取如下控制變量:(1)政府財政支持(GOV),采用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支出中的“農林水事務”支出占第一產業增加值的比重來衡量。地方政府在處理“三農”問題時可以通過積極的財稅政策發揮乘數效應,進而加快農村產業融合進程,預期其系數符號為正。(2)物流水平(LLV),采用貨物周轉量進行衡量。提升農村地區的物流發展水平,有助于打通農產品銷路,與農村電子商務實現有效對接,助推產業融合、產業興旺,鞏固鄉村振興成果,預期其系數符號為正。(3)農村消費升級(RCU),以農村地區改善型消費占總消費的比重來衡量。借鑒蔡進(2015)[30]的分類方法,將改善型消費定義為除食品煙酒消費以外的服飾、住房、生活用品等其他服務消費。農村消費升級有助于激發需求潛力,是拉動農村地區產業融合、經濟發展的動力源,預期其系數符號為正。(4)糧食安全(FSL),以人均糧食產量進行衡量。保障國家糧食安全是推動農村產業融合與產業興旺的前提,對提高農業競爭力、實現農民增收具有重要作用(藍海濤等,2018)[31]。因此,預期其系數符號為正。(5)教育水平(EDU),利用普通高中在校生人數表示。高素質技能型人才能夠在研發活動中更好地發揮自身優勢,且該群體返鄉助農將為農村傳統產業變革帶來人力資本優勢,進一步帶動鄉村產業興旺。因此,較高的人力資本對于農村產業融合可能存在促進作用,預期其系數符號為正。
為了檢驗金融科技發展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之間的關系,本文設定如下模型:
CONi,j=α0+α1FTi,j+γXi,j+εi,j
(7)
(7)式中,CONi,t表示i地區第t年的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指數,FTi,t表示i省級行政區在第t年的金融科技發展水平,為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重點關注其系數α1,若α1顯著為正,則表明該地區金融科技發展能顯著促進農村產業融合。Xi,t為控制變量的集合,εi,t為隨機擾動項。
本文樣本涉及2011—2018年中國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其中,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數據來源于各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農產品加工業主營業務收入以及農林牧漁服務業增加值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農業年鑒》《中國農產品加工業年鑒》《中國農產品加工業發展報告》以及各地區年鑒和政府網站,設施農業面積來源于全國溫室數據系統,個別缺失數據采用線性插值法予以補齊。表2給出了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2 描述性統計
本文利用固定效應模型,估計各地區金融科技水平對農村產業融合的影響,基準回歸結果見表3第1、2列。不難發現,加入控制變量前后,金融科技對農村產業融合均在1%的水平上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即當地金融科技發展越好,其農村產業融合程度就越高,假說1得到驗證。可見,金融科技通過促進技術、人才和資源等生產要素由城鎮流向農村,加快農村物流、農村電商的發展,推進農村產業結構變革,使農村產業向多元化、智能化邁進成為可能。事實上,金融科技本身存在明顯的政策靶向性,通過優化農村資源配置,降低企業融資成本,緩解農業經營主體的融資約束,進而調動農民創新創業積極性,加快農村第二、第三產業發展,提供更多非農就業機會。央行印發的《金融科技發展規劃(2019—2021年)》明確指出金融科技發展的首要任務就是要做好頂層設計,統籌優化體制機制,使其創新成果更好地惠及民生。現階段,金融科技的確有助于農村地區產業體系的合理化發展與產業融合的深化,在“保民生”工作的持續推進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在對控制變量的檢驗中,加大政府的財政支持力度、提高當地物流發展水平、促進當地教育水平提升均有助于加快農村產業融合進程,在基準回歸模型中都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而農村消費升級對農村產業融合存在正向影響,但不顯著,說明以消費拉動地區產業融合的效果在樣本期間內未能顯現。此外,市場規模對農村產業融合的影響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市場規模的過度擴張抑制了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實際上,在農村地區過度強調市場規模的擴張可能會引發經濟成本、時間成本的顯著提升,降低產業融合效率。導致這種“規模不經濟”現象的主要原因在于農村生產活動較為分散且農村基礎設施相對落后,難以在市場規模擴大的同時實現大規模盈利。因此,在短期內探索各省農村地區的最優市場規模,在長期內建立健全鄉村治理體系成為深化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必由之路。

表3 基準回歸與機制檢驗結果
在式(7)的基礎上,為考察農業技術創新(TEC)和農村信貸支持(RCS)的中介作用,本文參考溫忠麟等(2004)[32]的方法,構建如下衡量中介效應的遞歸方程:
Mi,t=β0+β1FTi,t+ξXi,t+εi,t
(8)
CONi,t=μ0+μ1FTi,t+ωMi,t+ζXi,t+εi,t
(9)
上式中,Mi,t為中介變量,即農業技術創新和農村信貸支持。其中,農業技術創新以專利授權量來衡量,農村信貸支持以涉農貸款數量來衡量,其余變量與前文定義一致。根據中介效應的檢驗步驟,首先基于式(7)的回歸結果,對式(8)進行估計,分析金融科技與農業技術創新、農村信貸支持之間的關系;再對式(9)進行估計,若μ1與ω均顯著,表示存在部分中介效應;若僅系數ω顯著,表示存在完全中介效應,具體中介檢驗結果見表3第3至第6列。
由表3第3列可知,金融科技發展水平對農業技術創新影響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金融科技有助于推動農業技術創新,系數β1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其次,觀察表3第4列發現金融科技的估計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而農業技術創新的估計系數ω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對此,本文參考溫忠麟等(2004)[32]的方法進行Sobel檢驗,以確定中介效應是否存在。檢驗結果顯示,農業技術創新對農村產業融合的Z統計量為2.853,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在金融科技對農村產業融合的影響中,存在以農業技術創新為中介變量的中介效應,假說2得到驗證。接著,觀察表3第5和第6列可知,金融科技發展水平對農村信貸支持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農村信貸支持作為中介變量的估計系數ω在1%的水平上顯著,且金融科技的估計系數μ1不顯著,表明存在完全中介效應,假說3得以驗證。最后,將表3第4和第6列中FT前的系數與第2列進行對比,發現其數值均比加入中介變量前有所下降,表明在控制農業技術創新水平和農村信貸規模后,金融科技對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邊際影響減弱。這意味著農業技術創新和農村信貸支持是金融科技促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中介因子得到進一步驗證,即揭示了農村金融科技通過農業技術創新和農村信貸支持促進農村產業融合的傳導機制。
4.3.1變量替換法
由于金融科技發展水平的衡量方法有多種,本文將互聯網寬帶接入數(NET)作為新的核心解釋變量,代入原方程進行再次估計。由表4第1、2列的回歸結果可知,在加入控制變量前后,NET前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且系數符號與原先的回歸結果保持一致。由此可得,金融科技對農村產業融合的提升作用是顯著穩健的,即本文的基準回歸結果具有穩健性。
4.3.2滯后變量法
考慮到金融科技作為核心解釋變量可能與農村產業融合之間存在反向因果關系,對此,本文將核心解釋變量進行滯后一期和兩期處理,以緩解該內生性問題。表4第3、4列的結果表明,金融科技對農村產業融合水平的提升依舊顯著,與基準回歸結果基本一致。
4.3.3工具變量法
為了緩解遺漏變量、計量誤差等內生性問題,本文將滯后一期的金融科技水平作為工具變量進行兩階段最小二乘回歸(2SLS),并借鑒Kleibergen和Paap(2006)[33]的方法,對工具變量進行Wald檢驗和弱相關性檢驗,結果見表4第5列。從表中報告的Kleibergen-PaaprkLM統計量與WaldF統計量不難看出,工具變量與內生變量之間存在較強的相關性,證明該工具變量的選擇具有合理性,也驗證了基準回歸結果的穩健性。

表4 穩健性檢驗結果
本文利用中國省級面板數據考察了金融科技對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得到的主要結論如下:(1)經過理論和實證分析,發現提升金融科技水平對推動農村產業融合進程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2)機制檢驗結果表明,金融科技發展主要通過加快農業技術創新、提升農村信貸支持兩大途徑促進農村產業融合。一方面,金融科技的引入為農村地區進行技術創新提供便利,改善農村傳統的業態模式,使得農村產業融合進程加快;另一方面,金融科技的應用會提升農村信貸支持,有助于打造全新的農村消費信貸模式,降低企業成本、提高生產效率,為產業融合發展創造條件。(3)穩健性檢驗表明,金融科技水平提升顯著且穩健地促進了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本文的研究結論不僅有助于理解金融科技影響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提升的動力因素,還有助于揭示我國農村地區實現產業興旺、鄉村振興、共同富裕的關鍵路徑?;诖?,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營造良好創新環境,激活農村新型業態發展。農業技術創新作為農村產業融合的助推器,有利于實現科技與農業的深度融合,將科技創新成果與農業生產經營有效對接,在農村產業轉型中實現產業融合發展。一是要制定并實施吸引科技類人才的相關政策,鼓勵技術型人員以全職、兼職等各類形式下鄉指導工作,為農戶講解水肥一體、秸稈還田等先進技術的應用要點,提升農民的綜合素養,同時也要鼓勵大學生及外出務工人員返鄉創業,因地制宜發展適合當地作物的新型業態。二是要以需求為導向建設農業科技企業孵化器,努力打造集農村創新創業培訓、農業科技成果轉化、農作物研究于一體的“農村創新創業園區”,鞏固并提升園區的示范作用,輻射帶動周邊地區的參與。三是要增強農村地區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對于各類侵權行為進行嚴厲處罰,鼓勵融合主體在生產、流通、分配等各環節進行良性競爭、交流合作,以更高的協作水平與配套能力推動產業集群創新,提升各領域內新興技術在農業產業發展中的應用廣度及深度。
第二,完善制度保障體系,緩解農村產業融合困境。為破解農村地區融資難、融資貴等問題,需要進一步完善相關惠農政策、落實有關監管制度。一方面要構建成熟的激勵政策,提升縣域金融機構發放涉農貸款的積極性,如為金融機構涉農貸款提供稅收優惠、財政貼息,以農村金融機構為切入點,從源頭上為農村產業融合主體降低融資成本。在此基礎上,構建多部門協同的農業保險協調機制,完善農業保險的補貼政策,引導保險公司提升服務水平,從而帶動融合主體的參保積極性。同時,還應鼓勵保險公司與銀行類金融機構開展深度合作,開發多元化的涉農金融產品,拓寬經濟主體的融資渠道。另一方面要落實監督管理制度,通過監管規則精細化、監管對象全面化、監管隊伍專業化建設,嚴厲打擊農業訂單、土地流轉中的合同違約行為,并構建相關風險防范機制、糾紛調解仲裁體系,維護各方利益。此外,為保證農產品的質量安全,應全面推廣種植、養殖類標準化示范園區建設,以更高的標準要求產業融合的經營主體進行規范化生產,并進一步落實從種子到餐桌的全流程審批制度,為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消除后顧之憂。
第三,依托多元經營主體,共享農村產業融合紅利。農村產業融合發展不僅需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引領,還需要多元主體的共同參與。首先,應支持農業龍頭企業率先探索智能化、綠色化、標準化的生產模式,發展較為成熟的農副產品深加工產業鏈,探索能夠開拓當地農產品市場的流通渠道,打造具有當地特色的知名品牌。其次,應鼓勵農民合作社、家庭農場等經營主體拓寬服務內容,與學校、社區、企業等開展農產品定向直供直銷,利用代耕代收、土地托管等方式構建產業鏈、價值鏈、創新鏈高效融合的利益聯結機制。再次,應引導供銷社、郵政、批發市場等搭建冷鏈物流服務平臺,將易于存放的農產品通過該平臺銷往全國各地,在拓寬銷售市場中達到延伸流通產業鏈條的目的,同時形成農村地區經濟的新增長點。最后,應增強農戶對于推動產業融合的主動意識,著眼于打造農村技能人才培育體系,培養具有復合型技能的新型職業農民作為推進產業融合發展的中堅力量,帶動其他農戶進行創業活動,共享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帶來的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