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視域下的生態文明評價體系優化研究

杜歡政，黎焱鑫，陸莎

（1.同濟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0092；2.同濟大學循環經濟研究所，上海 200092）

1 生態文明評價體系的發展歷程

自中共十八大召開以來，國家各部門出臺了一系列與生態文明相關的評價體系。環境保護部在2013—2019年，先后出臺了《國家生態文明建設試點示范區指標（試行）》、《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村鎮指標（試行）》、《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縣、市指標（試行）》。2013年出臺的《國家生態文明建設試點示范區指標（試行）》從生態經濟、生態環境、生態人居、生態制度、生態文化5 個方面構建了包含29 個具體指標的評價體系。2014年出臺的《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村鎮指標（試行）》結合村鎮的特點，從生產發展、生態良好、生活富裕、村（鄉）風文明4 個方面構建評價體系，《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村建設指標》包含18 個具體的評價指標，《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鄉鎮建設指標》則包含了21 個具體的評價指標。2016年出臺的《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縣、市指標（試行）》從生態空間、生態經濟、生態環境、生態生活、生態制度、生態文化6 個方面構建了評價體系，《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縣指標》包括38 個具體的評價指標，《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市指標》包括35 個具體的評價指標。這些評價體系從政治、經濟、文化等多個方面設置具體的評價指標，具有較強的綜合性。在這個基礎上，生態環境部在2019年出臺了《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市縣建設指標》，該評價體系從生態制度、生態安全、生態空間、生態經濟、生態生活、生態文化6 個方面構建了40 個具體的評價指標。相較于之前的評價體系，此體系更為完善，并對全國具有更好的適應性。

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在2016年出臺了《綠色發展指標體系》和《生態文明建設考核目標體系》，《綠色發展指標體系》設置了資源利用（權數=29.3%）、環境治理（權數=16.5%）、環境質量（權數=19.3%）、生態保護（權數=16.5%）、增長質量（權數=9.2%）、綠色生活（權數=9.2%）、公眾滿意程度7 個一級指標，其中包括56 項具體的評價指標。《生態文明建設考核目標體系》設置了資源利用（權數=30%）、生態環境保護（權數=40%）、年度評價結果（權數=20%）、公眾滿意程度（權數=10%）、生態環境事件（扣分項）5 個目標類別，其中設置了23 項具體的評價指標。這兩個評價體系突出了綠色發展理念在評價體系中的具體運用，并且將績效考核與生態文明建設聯系起來（表1）。

表1 生態文明評價體系

2 ESG 視域下的生態文明評價體系存在的不足之處

負責任投資又稱ESG 投資，是將環境（environmental）、社會（social）和治理（governance）因素（統稱ESG）納入投資決策和積極所有權的一種投資策略和實踐，是對傳統的財務分析和投資組合構建技術的補充[2]。截至目前，已經形成5 個相對完整的ESG 評價體系。分別是《中證ESG 評價體系》、《工商銀行ESG 評級體系》、《商道融綠ESG 評價體系》、《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的ESG 評價體系》和《嘉實ESG 評分體系》。《中證ESG 評價體系》從氣候變化、污染與廢物、自然資源、環境管理和環境機遇5 個方面來進行評價，《工商銀行ESG 評級體系》從公司的環境友好程度分類、企業生產過程中各類污染物的排放強度、政府的環保處罰和突發環境事件給企業聲譽和經營帶來的影響和表征企業主動管理風險的能力的相關制度與信息披露水平4 個方面來進行評價，《商道融綠ESG 評價體系》從環境管理、環境披露和環境負面事件3 個方面來進行評價，《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的ESG 評價體系》從整體環境風險暴露程度、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和質量、企業環境風險管理績效-負面情況和企業環境風險管理績效-正面情況4 個方面來進行評價，《嘉實ESG 評分體系》從環境風險暴露、污染治理、自然資源和生態保護3 個方面來進行評價。

生態文明評價體系和ESG 評價體系存在一些相同之處。首先，生態文明評價體系和ESG 評價體系都設置了生態環境質量改善相關的評價指標。在生態文明評價體系方面，《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市縣建設指標》設置了環境空氣質量、水環境質量、近岸海域水質優良（一、二類）比例3 個評價單元，《綠色發展指標體系》設置了化學需氧量排放總量減少、氨氮排放總量減少、二氧化硫排放總量減少、氮氧化物排放總量減少等評價指標，《生態文明建設考核目標體系》設置了地級及以上城市空氣質量優良天數比率、細顆粒物（PM2.5）未達標地級及以上城市濃度下降、地表水達到或好于Ⅲ類水體比例等9 個評價指標。在ESG 評價體系方面，《中證ESG 評價體系》設置了污染與廢物評價指標。《工商銀行ESG 評級體系》設置了企業生產過程中各類污染物排放強度的評價指標。《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的ESG 評價體系》在“企業環境風險管理績效-負面情況”一級指標下設置了“污染物排放”二級指標。《嘉實ESG 評分體系》在“污染治理”一級指標下設置了“大氣&水污染排放”二級指標。

其次，生態文明評價體系和ESG 評價體系都設置了資源高效利用相關的評價指標。在生態文明評價體系方面，《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市縣建設指標》在“生態經濟”一級指標下設置了“資源節約與利用”和“產業循環發展”兩個二級指標，包括單位地區生產總值能耗、單位地區生產總值用水量、單位國內生產總值建設用地使用面積下降率等7 個三級指標。《生態文明建設考核目標體系》在“資源利用”一級指標下設置了單位GDP 能源消耗降低、單位GDP 二氧化碳排放降低、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費比重等8 個二級指標。《綠色發展指標體系》在“資源利用”一級指標下設置了能源消費總量、單位GDP 能源消耗降低、單位GDP 二氧化碳排放降低等14 個二級指標。在ESG 評價體系方面，《中證ESG 評價體系》在“自然資源”一級指標下設置了“水資源”和“土地使用與生物多樣性”兩個二級指標。《商道融綠ESG 評價體系》在“環境管理”一級指標下設置了節能和節水政策二級指標，并且在“環境披露”一級指標下設置了能源消耗、節能、耗水3 個二級指標。《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的ESG 評價體系》在“企業環境風險管理績效-負面情況”一級指標下設置了“能耗指標”二級指標。《嘉實ESG 評分體系》在“自然資源和生態保護”一級指標下設置了“自然資源利用”二級指標。

參照ESG 評價體系，生態文明評價體系還存在一些不足之處。首先，生態文明建設評價體系很少設置氣候變化相關的評價指標。《中證ESG 評價體系》在“氣候變化”一級指標下設置了“碳排放”二級指標，反映企業溫室氣體排放水平，以及企業為直接或間接降低溫室氣體排放采取的管理措施，旨在衡量企業在溫室氣體排放方面的風險。《商道融綠ESG 評價體系》在“環境披露”一級指標下設置了“溫室氣體排放”二級指標。《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的ESG 評價體系》在“企業環境風險管理績效-負面情況”一級指標下設置了“碳排放強度”二級指標，衡量企業碳排放強度，如果企業碳排放指標低于一個特定基準值（如同業平均水平、相關國家標準），則應給予更高得分。《嘉實ESG 評分體系》在“污染治理”一級指標下設置了“氣候變化”二級指標。只有《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市縣建設指標》設置了碳排放強度這一個相關的指標。

其次，在生態文明建設評價體系中，與綠色經濟相關的評價指標相對較少。《中證ESG 評價體系》在“環境管理”一級指標下設置了“綠色金融”二級指標，針對性地考察金融行業企業對綠色金融的支持力度與參與程度，并且設置了“環境機遇”二級指標，反映企業面臨環境發展機遇以及機遇管理能力，旨在衡量企業可能獲益于經濟轉型和綠色經濟發展的機遇，如清潔技術、可再生能源、綠色建筑等。《商道融綠ESG 評價體系》在“環境管理”二級指標下設置了“綠色采購政策”三級指標。《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的ESG 評價體系》在“企業環境風險管理績效-正面情況”一級指標下設置了“綠色業務發展狀況”二級指標，衡量企業綠色業務所取得的成績，如綠色收入、綠色業務規模、可再生能源等占據整個收入、業務規模、能源供給總量中的比重，如果企業綠色業務占比高于一個特定基準值（如同業平均水平），則應給予更高得分；在“企業環境風險管理績效-正面情況”一級指標下設置了“綠色研發和投資情況”二級指標，衡量企業綠色業務的未來發展潛力，如綠色研發支出、綠色投資支出占整個研發支出、投資支出的比重，如果企業綠色研發和投資占比高于一個特定基準值（如同業平均水平），則應給予更高得分。《嘉實ESG 評分體系》在“自然資源和生態保護”一級指標下設置了“循環和綠色經濟”二級指標。在生態文明建設評價體系方面，只有《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市縣建設指標》和《綠色發展指標體系》設置了非常少的相關指標。

最后，生態文明建設評價體系中與信息公開相關的評價指標相對較少。《工商銀行ESG 評級體系》設置了表征企業信息披露水平的相關評價指標。值得一提的是，《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的ESG 評價體系》設置了專門的“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和質量”一級指標，它包括“可及性”、“可用性”和“可靠性”3 個二級指標，其中“可及性”是衡量利益相關者是否能夠方便、低成本地獲取企業充分的環境信息披露內容，“可用性”是衡量利益相關者是否能夠獲得對其決策產生重要影響的關鍵環境信息，“可靠性”是衡量企業環境信息披露內容是否值得信賴。在生態文明建設評價體系方面，只有《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市縣建設指標》設置了生態環境信息公開率這一個相關的指標。

可見，ESG 評價體系相對生態文明評價體系更加重視在氣候變化、綠色經濟和信息公開方面的評價，雖然導致這種結果的一部分原因是兩者的評價對象不同，但是可以通過借鑒ESG 評價體系，使生態文明評價體系更加全面。

3 優化生態文明建設評價體系的建議

增加與氣候變化相關的評價指標。“二氧化碳排放力爭于2030年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實現碳中和”的“雙碳”目標，對我國在減緩世界氣候變化方面提出了明確的目標，所以氣候變化應該成為我國在生態文明建設中不可缺少的關鍵環節，將與氣候變化相關的評價指標納入我國生態文明建設評價體系是非常重要的。可以借鑒ESG 評價體系中的相關評價指標，將“溫室氣體排放”等指標納入生態文明評價體系中，同時可以設置更加具體的評價指標，如“工業溫室氣體排放強度”、“農業溫室氣體排放強度”、“交通溫室氣體排放強度”等指標，這樣更有利于細化對不同部門的評價。

增加與綠色經濟或者綠色業務相關的評價指標。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是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而綠色經濟則是經濟發展方式的重要轉變方向之一。首先，針對區域內的金融機構設置“綠色金融”相關的評價指標，考察區域內的金融機構在綠色經濟中的參與程度。其次，設置“清潔技術使用情況、工業企業可再生能源所占比例”等評價指標，考察區域內生產端的工業企業在綠色經濟中的參與程度。最后，設置“政府綠色投資占比”等指標評價政府投資在綠色經濟中的參與程度。

增加與信息公開相關的評價指標。公民監督對生態文明建設至關重要，而信息公開程度決定了公民參與監督的程度。所以，可以借鑒《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的ESG 評價體系》，設置“環境信息可及性”、“環境信息可用性”和“環境信息可靠性”3 個評價指標，其中“環境信息可及性”是衡量公民是否能夠方便、低成本地獲取充分的環境信息披露內容，“可用性”是衡量公民是否能夠獲得對其生活產生重要影響的關鍵環境信息，“可靠性”是衡量環境信息披露內容是否值得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