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奎
【經濟學與管理學】
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人力資本與創新績效的關系研究
趙 奎
(安徽商貿職業技術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2)
基于2015—2020年長三角地區戰略性新興產業省級面板數據,運用區位熵、人力資本指數及Hansen門限回歸模型探索產業集聚、人力資本與創新績效的關系。研究表明:人力資本對創新投入績效和創新產出績效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產業集聚對創新績效的作用機制受到人力資本門限效應的影響,不同門限模型回歸檢驗顯示,當人力資本指數跨越既定門檻值后,產業集聚對創新投入績效的正向促進作用不斷增強,對創新產出績效的正向促進作用呈現先增后減趨勢。提出產業集聚和人才集聚互動發展,科學把握人力資本在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中對創新績效的作用機理,注重發揮人力資本、技術、資金及研發機構的組合力量。
戰略性新興產業; 產業集聚; 人力資本; 創新績效
經濟邁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寓意經濟發展方式、經濟結構優化和經濟增長動力進入攻關期,戰略性新興產業聚焦科技前沿和產業革命新方向,在推動經濟發展實現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和動力變革中具有引領作用?!笆奈濉睍r期,國家將深入推進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發展工程,依托產業集聚優勢,加快建設一批各具特色、優勢互補、結構合理的戰略性新興產業示范區,形成經濟增長新引擎。產業集聚是指同一產業在某個特定地理區域的高度集中,本質上是人力資本、資金、技術、知識等生產要素積累和共同作用的結果。戰略性新興產業屬于知識技術密集型產業,伴隨產業集聚會帶來知識溢出效應和創新需求效應,對人力資本具有很強的吸引力[1],人力資本的存量和質量在深層次領域影響甚至決定了產業集群的創新能力[2]。改革開放四十多年的歷史經驗數據表明,“人口數量紅利”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帶動作用逐漸減弱,“劉易斯拐點”的出現預示著經濟高質量發展對人力資本提出更高的要求,戰略性新興產業是促進經濟創新動力的支柱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更加依賴高素質人力資本的支撐。那么,人力資本在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過程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人力資本在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提升創新能力和創新績效方面的貢獻體現在哪里?如何有效發揮人力資本在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中助力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作用?要深入研究這些問題,必須從理論視角和實證視角進行系統性文獻梳理,以理論分析為基礎探尋產業集聚、人力資本與創新績效之間的作用機理,運用實證模型及方法進行分析,為研究結論提供學理依據和樣本經驗。
產業集聚這一經濟現象最早得到國外學者們的關注。Marshall認為產業集聚具有外部性,指出產業關聯性、知識溢出、勞動力市場等因素能夠合理解釋產業空間集聚的現象[3],產業集聚是多種生產要素的區域選擇和相對集中[4],因不同地區生產要素和資源稟賦的差異性,產業集聚通常會出現專業化集聚和多元化集聚兩種情況。沿著此研究視角,應該從產業專業化集聚和產業多元化集聚兩個方面來進一步探討產業集聚與創新績效的關系:首先,產業專業化集聚對創新的作用體現在集聚能夠產生規模經濟效應,基于產業性質及特點的相似性,專業化集聚降低了信息不對稱和市場交易成本,有利于產業主體在空間范圍內進行知識、信息和技術的共享,從而提高資源匹配效率,最終對區域創新具有顯著促進作用[5-6]。其次,產業多元化集聚對創新的作用體現在不同產業間的技術交流與合作產生的知識外部性,企業主體利用資源互補優勢進行產業鏈整合,促進新技術交叉融合,形成良好的產業創新環境,帶動區域內產業整體創新績效提升[7],但產業多元化集聚過度可能會造成擠出效應,因為競爭降低了行業平均利潤,當自主研發成本高于引進成本時,容易引發經濟活動主體的創新惰性,產業內表現出技術擁擠和企業“創新尋租”行為[8-9],即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企業創新行為和創新績效。
Schultz將“人力資本”定義為勞動者自身或能夠被勞動者使用的知識、技術和工作能力,人力資本是一個人的體力、知識、技能與價值的總和[10]。知識、技術、能力是個體進行創造活動和創新產出的必備條件,人力資本與創新績效的關系成為眾多學者關注的焦點。Hayton認為人力資本的受教育水平和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相關性[11]。Kach進一步將人力資本劃分為高級人力資本和低級人力資本,實證檢驗了高科技制造企業不同人力資本的組合對新產品研發和創新的影響機制[12]。國內學者從宏觀和微觀角度就兩者關系進行了探討。其中宏觀層面以區域空間為尺度,將人力資本視為一個動態的演化過程,研究發現人力資本的空間集聚整體上有助于區域創新績效的提升[13],同時在人力資本內部結構從低級向高級更替轉化中,人力資本的高級化水平對科技創新績效提升具有顯著作用,尤其是高級人力資本對地區流入地的正向促進效應更加明顯[14-15]。但是人力資本對創新績效的作用存在一定的延遲性,因此必須發揮相應人力資本制度與創新績效的匹配關系及聯合效應來進一步釋放人力資本的潛在價值[16-17]。微觀層面側重于以企業為研究對象,考察人力資本的異質性差異對企業創新績效產生的不同影響,如創新型人力資本有助于提高創新績效,效率型人力資本會抑制企業的創新動力[18]?;谄髽I異質性視角,研究認為大企業和高新技術企業傾向于發揮專用型人力資本的“規模效應”來提高創新績效水平,而小企業和服務業則依賴于通用型人力資本的作用[19]。還有部分研究表明人力資本并非直接作用于創新績效的產出,人力資本會通過網絡關系、知識獲取與整合以及創新合作水平等影響企業創新投入效率,間接影響創新成果產出,進而對創新績效發揮積極作用[20-21]??梢妰蓚€層面的研究結論雖不盡相同,但總體上有關人力資本與創新績效關系的研究成果豐碩。
產業集聚是產業布局在時空演化中的一種形態,伴隨產業集聚會在區域范圍內引起人力資本的累積。人力資本累積在產業集聚中逐漸形成“干中學”效應和空間溢出效應,為產業集聚提供豐富的勞動力資源。產業集聚程度越高,人力資本的空間溢出效應越強,人力資本的外部效益越大,于是產業集聚與人力資本形成內在互動關系[22-23]。人力資本是知識傳遞和技術吸收的重要載體。新經濟地理學認為,產業集聚通過知識溢出、人力資本流動等方式形成規模報酬遞增效應,有效增強經濟增長動力[24]?;谥袊就粱榫常瑢W者們對產業集聚、人力資本和創新績效的關系同樣做了一些探討:首先,資源稟賦理論將人力資本視為一種重要的有形資源,其自身配置效率能夠對創新績效產生深刻影響。已有研究表明,既定人力資本規模條件下,人力資本在各個行業存在一個最優的配置比例,一旦偏離這種狀態將阻礙行業進步與經濟發展[25]。然而現實中我國各行業的人力資本配置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匱乏”與“冗余”兩種狀態,并且在很大程度上抑制了創新績效[26]。所以,優化人力資本配置效率、提高人力資本利用水平成為促進行業全要素增長率的重要舉措。其次,基于行業異質性特點,產業集聚推動區域創新會受到人力資本門檻結構變動的制約,產業集聚與人力資本的交互作用有助于提升區域創新能力,應該重視人力資本在產業協同集聚中的創新效應[27-28]。最后,有關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人力資本與創新績效三者關系的研究,受統計數據的可獲性和連續性等客觀因素影響,學者們主要聚焦于高技術產業這一領域,從專業化集聚視角探究人力資本與創新績效的關系。高技術產業集聚對人力資本結構和質量的要求區別于傳統人力資本,高技術產業從業人員以高級化人力資本為代表。部分研究認為,研發型人力資本對創新績效的影響將通過知識溢出表現出“先降后升”的動態變化,不同地區的人力資本錯配程度對高技術產業集聚發展提出新的要求,盲目地追求產業集聚不能驅動創新效益,應當合理引導和保持高端勞動力市場的自由流動與有效配置,以差異化的產業集聚政策來降低人力資本錯配指數,以此來發揮人力資本在高技術產業集聚中的正向促進作用[29-30]。
綜上文獻梳理表明,無論是單向視角,還是多維度視角,產業集聚、人力資本與創新績效的關系一直得到學者們的持續關注,已有研究成果為后續研究思路與方向提供相應借鑒。從我國經濟發展客觀形勢上分析,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成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特征,國家推進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發展工程具有深遠戰略意義,學術研究理應聚焦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這一主題,特別要關注高素質人力資本在產業集聚中對創新績效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貢獻。對比已有研究內容,本研究認為還有進一步拓展的空間:一是人力資本自身具有異質性特點,理論上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依賴于高素質、高技術的人力資本,但對于戰略性新興產業中的“人力資本”的概念究竟應該如何界定和衡量較為科學,已有研究中尚未明確闡述;二是要深度剖析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人力資本與創新績效的關系,必須厘清人力資本在產業集聚和創新績效之間的作用機理,闡明三者的內在邏輯關系,為選擇合適的實證模型提供依據;三是基于長三角區域性樣本數據實證分析得出的相關研究結論,從實踐角度提出建設性對策,有助于豐富此領域研究成果。
基于文獻總結和理論分析,本研究首先認為人力資本在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對創新績效的影響并非線性關系,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因為產業集聚通常會引起人力資本累積,而人力資本累積發揮知識、技術溢出效應具有一定時間性,對創新績效的作用機制可能存在延遲性;二是因為創新績效體現的是從技術創新的資源投入到經濟效益創新成果產出的動態過程,研究人力資本的具體作用必須分階段地進行創新績效的考量較為合理。學術研究中對非線性關系估計的方法有五種,分別是:1.依據最小二乘法建立非線性回歸模型,如Gauss-Newton法、Levenberg-Marquardt法等,當數據存在異常值時,導致參數估計效果不理想,模型缺乏穩健性;2.分組檢驗法,容易受到客觀分組標準的制約而無法有效判斷置信區間及門檻值;3.交互項檢驗法,可能面臨共線性問題,門檻值估計不準確;4.面板平滑遷移模型(PSTR),能夠有效刻畫模型回歸系數在截面。上的異質性,實現不同區間的平滑轉換,但仍然無法解決內生性問題,適合多截面數據研究;5.Hansen面板門限模型(PTR),可以估計出具體的門檻值,能夠對門檻值的顯著性及置信區間進行有效檢驗,適用于一般面板數據模型。
1.解釋變量
產業集聚在文獻討論中包括專業化集聚和多元化集聚,為準確刻畫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的本質屬性,選擇專業化集聚作為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測量指標.區位熵反映了某一產業部門的專業化程度及要素的空間分布情況,又稱專門化率,以區位熵()測量產業專業化集聚程度,計算公式為:

2.門限變量
戰略性新興產業是新興科技和新興產業的結合體,產業從業人員的受教育經歷、專業知識、技術經驗等相對較高,屬于人力資本結構中的高級化形式,但如果僅以高技術專業人員占比或員工平均受教育年限等靜態指標衡量顯然有失偏頗。借鑒有關學者對人力資本的度量方法[32],對人力資本進行動態化測算,操作步驟及計算公式如下:(1)依據受教育程度將人力資本劃分為n個部分,以每個部分占人力資本的比重作為空間向量的分量①;(2)所有分量構成一個n維向量,依次計算每個向量與基準向量的夾角;(3)向量夾角大小代表人力資本結構變化的程度,依據夾角的權重計算人力資本指數。本研究依據受教育程度劃分為5類人力資本空間向量,


3.被解釋變量
創新績效(Innovation performance)涵蓋從產業創新技術投入到創新成果產出,已有研究中對于創新績效的衡量主要從創新投入(Innovation investment)和創新產出(Innovation output)兩個方面來考察[33],其中創新投入包括專利申請量、專利授權量、發表論文數等指標,創新產出包括新產品銷售收入、新產品銷售收入占總銷售收入比重、新產品銷售收入占產業產值比重、新產品銷售利潤等指標。從技術創新角度看,創新投入是以技術研發為基礎的創新活動,專利申請量僅表征了創新主體的原始動機,專利授權量僅體現創新投入獲得社會的認可程度,單純選擇某一指標都不足以證明創新投入的強度和效果,綜合考慮選擇以專利授權量占專利申請量的比重作為創新投入績效的衡量指標。創新產出體現了技術成果轉化為經濟效益的能力,以新產品銷售收入占總銷售收入的比重作為創新產出績效的衡量指標②,因此本研究中的創新績效包括創新投入績效和創新產出績效兩個階段。
4.控制變量
引入控制變量是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除自變量以外的其他變量可能對因變量所產生的影響。為客觀反映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人力資本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本研究選擇戰略性新興產業規模(Industrial scale)、R&D人員全時當量(R&D people)、R&D經費支出(R&D expenditure)、研發機構數量(R&D institutions)作為控制變量。




同理,多重門限回歸模型(以雙重門限為例)如下:

基于2015—2020年長三角地區省級面板數據,原始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上海統計年鑒》《江蘇統計年鑒》《浙江統計年鑒》《安徽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以及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數據庫相關數據,個別年份指標數據缺失采用指數平滑法進行線性插值補齊,為消除數據量綱差異,先對所有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再進行計算,各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描述性統計
依據產業集聚區位熵(LQ)及人力資本指數(Ht)測量方法,通過計算得到長三角地區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指數和人力資本指數。圖1顯示上海、江蘇產業集聚區位熵指數總體高于區域平均水平,說明兩地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程度較高;浙江產業集聚區位熵與區域平均水平相比呈現先升后降趨勢,2019年以來連續兩年低于區域平均值,產業集聚度有所下降;安徽產業集聚區位熵始終低于區域平均值,但在2020年卻反超浙江,且與區域平均水平差距逐漸縮小,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呈現“后來居上”的態勢。圖2顯示長三角地區戰略性新興產業人力資本指數基本呈現不斷提高趨勢,上海作為技術和人才創新高地,人力資本指數遠遠高于其他三省,處于絕對領先地位;江蘇人力資本指數基本保持在區域平均水平;浙江和安徽人力資本指數低于區域平均水平,但安徽人力資本指數在2018年以后上升趨勢明顯。對比圖1和圖2可以發現,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水平與人力資本指數存在空間相關性,伴隨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以高學歷、高素質、高技能人力資本為代表的人才集聚效應進一步增強。經濟發展水平是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和人才集聚的重要影響因素,同時長三角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程度與人力資本指數的匹配性相對不足,區域內產業集聚與人才集聚協同發展的格局尚未形成。

圖1 長三角地區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區位熵(LQ)

圖2 長三角地區戰略性新興產業人力資本指數(Ht)
長三角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區位熵與人力資本指數測算結果表明:(1)產業集聚會引發人力資本集聚,產業專業化集聚程度在很大程度上影響甚至決定了高級化人力資本的地域流向性;(2)以高技術產業為代表的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與人力資本積累在空間上具有顯著正相關性,人力資本積累在產業集聚過程中的“干中學”效應和空間溢出效應得到驗證。
1.基于創新投入績效的門限回歸分析
運用State13.0軟件進行Hansen門限模型實證分析,首先依據Bootsrap法檢驗確定門限值個數及統計結果,表2給出了三種門限模型下的檢驗情況,單一門限模型在5%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雙重門限模型在1%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三重門限模型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對比不同門限效應檢驗結果,表3給出了單一門限模型和雙重門限模型的具體門限值及置信區間,其中單一門限值為0.231,對應置信區間為[0.229,0.236],雙重門限值依次為0.139、0.327,對應置信區間分別為[0. 097,0.218]和[0.241,0.338]。對應雙重門限值及置信區間,圖3、圖4分別給出了雙重門限模型下兩個門限值的似然比函數圖,LR統計值在5%顯著水平下臨界值估計區間與真實值的原假設區域基本吻合,進一步驗證了人力資本在雙重門限檢驗下的真實性程度。

表2 Bootsrap檢驗統計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1%、5%、10%水平下顯著,下同。

表3 基于創新投入績效的門限值估計及置信區間

圖3 雙重門限模型第一個門限估計值似然比函數圖
圖4 雙重門限模型第二個門限估計值似然比函數圖
4給出了以創新投入績效為因變量的門限回歸結果:(1)單一門限回歸模型中,人力資本指數在5%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投入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達到2.418。當人力資本指數小于0.231時,產業集聚對創新投入績效的影響未通過顯著性檢驗;當人力資本指數大于0.231時,產業集聚對創新投入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119。(2)雙重門限回歸模型中,人力資本指數在1%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投入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1.826。當人力資本指數小于0.139時,產業集聚對創新投入績效產生了抑制作用,系數為-0.065;當人力資本指數介于0.139和0.307之間時,產業集聚對創新投入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213;當人力資本指數大于0.307時,產業集聚對創新投入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529。
對比兩個不同門限回歸結果表明:人力資本總體上對創新投入績效具有促進作用,且當人力資本指數跨越一定門檻值后,產業集聚對創新投入績效的影響系數由負變正,促進作用不斷增強,說明人力資本在產業集聚對創新投入績效的影響中發揮了門檻效應??刂谱兞糠矫妫寒a業規模、R&D經費支出均在1%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投入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R&D人員全時當量總體在10%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投入績效起到一定促進作用,研發機構數量沒有對創新投入績效產生顯著影響。
2.基于創新產出績效的門限回歸分析
表5、表6給出了基于創新產出績效的Boostrap法檢驗、門限值估計及置信區間檢驗結果,單一門限模型在5%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門限估計值為0.214,對應置信區間為[0.208,0.323],雙重門限模型及三重門限模型均在1%顯著性水平通過檢驗,雙重門限估計值分別為0.214、0.508,對應置信區間為[0.208,0.323]、[0.471,0.519],三重門限估計值為0.373,對應置信區間為[0.356,0.424]。圖5、圖6和圖7分別給出了三重門限模型下三個門限值的似然比函數圖,結果顯示在LR臨界值范圍內,三個門限值均與估計值具有高度吻合性,說明產業集聚對創新績效的影響在三個門限值0.214、0.373、0.508之間存在真實的結構變動差異,有效驗證了模型估計的準確性。

表4 基于創新投入績效的門限模型回歸估計結果

表5 Bootsrap檢驗統計結果

表6 基于創新產出績效的門限值估計及置信區間

圖5 三重門限模型第一個門限估計值似然比函數圖

圖6 三重門限模型第二個門限估計值似然比函數圖

圖7 三重門限模型第三個門限估計值似然比函數圖
表7給出了以創新產出績效為因變量的門限回歸結果:(1)單一門限回歸模型中,人力資本指數在5%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2.047,當人力資本指數小于0.214時,產業集聚在5%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565;當人力資本指數大于0.214時,產業集聚在10%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一定促進作用,系數僅為0.058。(2)雙重門限回歸模型中,人力資本指數在1%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994,當人力資本指數小于0.214時,產業集聚在1%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247;當人力資本指數介于0.214和0.508之間時,產業集聚在5%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764;當人力資本指數大于0.508時,產業集聚在5%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061。(3)三重門限回歸模型中,人力資本指數在1%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703,當人力資本指數小于0.214時,產業集聚在5%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315;當人力資本指數介于0.214和0.373之間時,產業集聚在5%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510;當人力資本指數介于0.373和0.508之間時,產業集聚在1%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系數為0.692;當人力資本指數大于0.508時,產業集聚在5%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一定促進作用,系數僅為0.054。
對比三個不同門限回歸結果表明:人力資本總體上對創新產出績效具有促進作用,但影響系數呈現下降趨勢,產業集聚對創新產出績效的促進作用顯著受到人力資本門檻效應的影響,具體表現為隨著門限值數量的增加和門限區間劃分的精細,產業集聚對創新產出績效的影響呈現先增強后減弱的變化,不僅說明人力資本在產業集聚對創新產出績效的影響中存在門檻效應,還意味著當人力資本指數超過既定水平后,對創新產出績效的促進作用相對有限,預示著在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中,高級化的人力資本積累并非越多越好,相反過度集聚可能會產生人才資源的擁擠效應和配置效率問題??刂谱兞糠矫妫寒a業規模未能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對績效產生影響,R&D人員全時當量總體在10%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起到正向促進作用,R&D經費支出在1%顯著性水平下對創新產出績效產生正向促進作用,R&D研發機構數量僅在三重門限回歸模型中對創新產出績效產生一定促進作用,系數為0.026。

表7 基于創新產出績效的門限模型回歸估計結果
本研究遵循“文獻綜述——理論分析——模型設計——實證分析”的研究范式,運用區位熵、人力資本指數及Hansen門限回歸模型對長三角地區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人力資本與創新績效關系進行實證分析,主要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長三角地區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水平和人力資本指數整體處于上升趨勢,區域內產業集聚與人才集聚存在空間正相關性,產業集聚對高級化人力資本具有很強的吸引力,人力資本積累在產業集聚過程中具有“干中學”效應和空間溢出效應。但受到經濟發展水平和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程度的多重因素影響,短時期內兩者協同發展的格局尚未顯現。
第二,不同門限回歸模型下,人力資本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創新投入績效和創新產出績效均有顯著促進作用,充分肯定了人力資本在產業集聚發展中的重要角色。產業集聚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機制受到人力資本門檻效應的制約,對應創新績效的兩個階段而言,當人力資本指數跨越既定門檻值時,產業集聚對創新投入績效的正向促進作用不斷增強,而對創新產出績效的正向促進作用則表現為先增后減的變化。不同程度的門限效應變化對于如何發揮人力資本在產業集聚中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提出了新的要求,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績效的提升并非完全依賴高級化人力資本,要警惕人力資本的擁擠效應和配置效率。
第三,在創新投入績效階段,產業規模、R&D經費支出、R&D人員全時當量在不同程度上能夠對創新投入績效產生正向促進作用,研發機構數量不能對創新投入績效產生顯著影響。在創新產出績效階段,產業規模不能對創新產出績效產生顯著影響,R&D經費支出、R&D人員全時當量和R&D研發機構數量在不同程度上對創新產出績效具有一定促進作用。
基于實證研究結論和長三角地區經濟發展實際,針對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人力資本和創新績效的關系,本研究提出如下建議:
第一,人力資本是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提質增效的重要因素之一,長三角各地區要積極抓住國家戰略發展機遇,有效利用經濟腹地和技術創新優勢,加快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步伐,充分發揮市場機制對人力資本要素的流動及配置作用,靈活運用產業集聚政策吸引高端人才,為產業集聚發展夯實人才資源,加快形成產業集聚和人才集聚良性互動的局面。
第二,科學認識和準確把握人力資本在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對創新績效的作用機理。在產業集聚創新投入階段,要加大人才引進力度,完善人力資本的培訓教育和激勵機制,發揮人力資本在產業集聚中的知識及技術溢出效應,增強人力資本的原始創新動力,提升產業集聚的創新投入績效水平。在產業集聚創新產出階段,要客觀重視人力資本門檻效應的存在,避免戰略性新興產業過度專業化集聚產生高端人才的擁擠效應,這會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績效的提升。政府要進一步優化戰略性新興產業空間布局,合理引導高級化人力資本在行業間的配置效率,保持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中人力資本“存量”和創新績效“增量”的動態匹配性,最大限度地發揮人力資本積累在產業集聚對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
第三,在產業集聚發展中,要注重技術研發經費投入和科技人員的技術攻關,強化人力資本吸收技術成果轉化創新經濟效益的能力,促進研發機構之間的技術交流與人才合作,從產業鏈、技術鏈、資金鏈等方面進行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的資源整合,促進產業集聚對不同階段創新績效產出的組合力量。
①劉智勇等按照受教育程度將人力資本結構劃分為未上過學、小學、初中、高中(含高中、中等職業教育、高等職業教育)、大專及以上(含大學專科、大學本科、研究生)5類。基于戰略性新興產業從業人員受教育程度相對較高的實際情況,為提高分組的科學性,本研究這里做了適當修正,依次為:初中及以下(含初中、小學、未上過學)、高中(含高中、中等職業教育)、大專、本科、研究生(含碩士、博士研究生)。
② 新產品銷售收入、總銷售收入等指標運用GDP價格指數進行平減,折算成基期價格指數,考慮人力資本對創新投入績效及創新產出績效的滯后性影響,對人力資本指數的測量采用提前一期數據作為計算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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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trategic Emerging Industry Agglomeration, Human Capital and Innovation Performance
ZHAO Kui
( Anhui Business College, Wuhu 241002, Anhui, China )
Based on the provincial panel data of strategic emerging industries in the Yangtze River Delta from 2015 to 2020, using location entropy, human capital index and Hansen threshold regression model,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human capital and innovation performance. Research shows: human capital can significantly promot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e mechanism of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o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is affected by the threshold effect of human capital, when the human capital index crosses the established threshold, the positive effect of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on innovation investment performance is increasing, the positive promoting effect on innovation output performance shows a trend of first increasing and then decreasing. According to the research conclusion, propose to create an interactive development pattern of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and talent agglomeration, scientifically grasp the mechanism of human capital in different stages of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o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pay attention to the combination of human capital, technology, capital and R & D institutions.
strategic emerging industries,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human capital, innovation performance
F276/F249
A
1673-9639 (2022) 02-0091-13
2022-01-19
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研究重點項目“互聯網+’背景下的供應鏈平臺商業模式創新研究”(SK2019A0866);安徽商貿職業技術學院科研項目“基于生態文明視角下的安徽省新型城鎮化動力機制研究”(2020KYR10);安徽商貿職業技術學院技術技能創新服務平臺應用研究項目“共享經濟背景下蕪湖市家政服務業靈活用工動力機制、現實困境和路徑創新”(2021ZDQ02)。
趙 奎(1990-),男,安徽蕪湖人,碩士,研究方向:區域經濟。
(責任編輯 陳書慧)(責任校對 陳 儉)(英文編輯 田興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