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體畫像：支持新媒體從業人員發揮作用的基礎路徑

◇ 文/濟南市社會主義學院 劉 洋

山東省社會主義學院 邵 萍

網絡時代催生了新的職業和行業，形成了新的群體和階層。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做好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工作，發揮他們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中的重要作用。依據2020年12月21日中共中央發布的《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新媒體從業人員是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現實工作中，對這個群體的了解還不充分，相關的政策還不精準，從而導致這個群體的作用尚未完全有效地發揮出來。2021年3月，通過對濟南市歷下區241名新媒體從業人員的問卷調查，旨在更全面地了解這個群體的職業特質和思想狀況，從而提出有針對性的政策建議。

一、新媒體從業人員的職業形象素描

新媒體從業人員的年齡結構、專業背景呈現出怎樣的特點？他們的就業偏好、收入水平怎樣？本次問卷調查，一方面采取立意抽樣方式，在中共濟南市歷下區委統戰部的支持下，面向全區新媒體從業人員發放問卷；另一方面采取整群抽樣方式，在歷下區內7家典型新媒體企業開展全樣本調查。通過此次調查，初步勾畫出這個群體的職業形象。

1.“新生代”是主體，性別分布均衡

新媒體從業人員在年齡結構上呈現出“年輕化”的特征，性別比例基本平衡。此次調查顯示，76.8%的調查對象在30歲以下，其中25歲以下占總數的34%。性別分布方面，女性占49%，男性占51%。

2.知識技能型特征明顯，專業多樣化

新媒體從業人員大多擁有較高的學歷，知識構成不限于新聞傳播專業。此次調查顯示，97%的調查對象為大專以上學歷，其中本科以上學歷占總數的64%。專業構成方面，84%的調查對象為非新聞傳播專業，其中理工類占26%，藝術類占24%，人文類占10%，社會科學其他專業占25%。

3.體制外單位是就業主渠道，黨外人士為主體

新媒體從業人員絕大多數供職于體制外單位，且大多為黨外人士。此次調查顯示，就職于國家行政事業單位和國有企業的調查對象占28%；就職于民營企業、個體工商戶、合資企業、外資企業等單位的調查對象占72%，其中民營企業占61%。就政治面貌而言，調查對象中的中共黨員僅為16%，共青團員占40%，非中共黨員超過總數的80%。

4.媒體類型網絡化，從業年限相對較短

新媒體從業人員絕大多數就職于網絡媒體，從業年限普遍較短。此次調查顯示，94%的調查對象就職于網絡媒體，其中官方新媒體占34%，門戶網站占5%，社交媒體占21%，自媒體占29%；數字廣電、數字報刊、數字出版等媒體類型的從業者僅占2%。就從業年限而言，64%的調查對象新媒體從業經驗在3年以內，從業3-5年者占24%，從業5-10年者占10%，10年以上的資深新媒體人僅占3%。

5.收入水平一般，網絡主播成為新出現的細分工種

新媒體從業人員的收入水平一般，網絡主播是近年來新出現的細分工種。此次調查顯示，就2020年全年收入而言，31%的調查對象在5萬元以下，5-10萬元者占38%，10-20萬元者占27%，20萬元以上者不足5%。工作崗位方面，調查對象中技術人員占29%，采編人員占15%，新媒體主播占4%，行政綜合人員、營銷推廣人員以及高層主管等占總數的38%，還有11%為自媒體從業者。

6.擇業動機多樣化，大部分基于興趣愛好與招聘機遇

新媒體從業人員的入職原因是多方面的，基于興趣愛好者最多。此次調查顯示，就擇業動機而言，36%的調查對象因為興趣愛好選擇進入新媒體行業就職，35%是招聘機遇使然，18%受專業驅使，由他人介紹等原因入職者占總數的11%。

二、新媒體從業人員呈現的思想特征

新媒體從業人員對于輿論導向、社會治理、文化建設肩負著特殊使命，職業屬性使其具有高于一般社會成員的思考能力，這個群體的思想特征體現在以下6個方面：

1.政策知曉度較高，注意力重點在于文娛資訊和社會新聞

新媒體從業人員對大政方針以及行業政策比較了解，但側重于關注文娛資訊和社會類新聞。當問及是否了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時，有48%的調查對象回答“非常了解”，49%回答“基本了解”，回答“不了解”的僅占總數的3%。當問及是否了解黨和國家的重大方針政策時，有42%的調查對象回答“非常了解”，52%回答“基本了解”，回答“不了解”的僅占總數的6%。當問及是否了解國家關于網絡宣傳和信息服務管理的法律法規及政策時，有14%的調查對象回答“非常了解”，70%回答“基本了解”，回答“不了解”的僅占總數的16%。此次調查顯示，36%的調查對象注重文化娛樂資訊，35%的調查對象比較關注社會新聞，16%的調查對象側重政治新聞，13%的調查對象偏向經濟新聞。

2.理性認知網絡傳言事件，尊重原創作品

新媒體從業人員大多能夠理性認識網絡傳言事件，看重作品的原創性。此次調查顯示，對于網絡傳言事件，98%的調查對象表示會詳細了解事情經過后做出判斷，95%的調查對象表示會合理引導網民辨別是非，65%的調查對象表示會向相關部門投訴舉報。在看待網絡原創性方面，71%的調查對象表示“依靠自己的原創完成作品”，22%的調查對象表示“借鑒別人的東西，但注明信息出處”，5%的調查對象表示“偶爾借鑒別人的成果，但沒有標明信息來源”，2%的調查對象表示“東抄西湊，合成自己的作品”。

3.重視經濟利益，兼顧社會責任

新媒體從業人員大多看重新媒體作為獨立經營主體的社會功能，也能夠認識到新媒體人肩負的輿論引導責任。此次調查顯示，64%的調查對象認為新媒體是獨立的經營主體，通過向社會提供信息類產品和服務獲取經濟利益；68%的調查對象認為新媒體是重要的社交平臺；53%的調查對象認同新媒體是民主政治的渠道；45%的調查對象認同新媒體是黨和政府的“喉舌”。對于新媒體從業人員的功能定位，53%的調查對象認為新媒體人能夠推動經濟健康發展，71%的調查對象認同新媒體人有義務弘揚社會主義先進文化，64%的調查對象認為新媒體人能夠建構社會觀念，61%的調查對象認同新媒體人肩負引導社會輿論的責任，55%的調查對象認為新媒體人能夠促進社會管理，45%的調查對象認同新媒體人有義務促進中西方文化交流。

4.能夠辨識行業發展瓶頸，倡導行業組織積極發揮作用

新媒體從業人員大多對行業發展充滿信心，但也能夠理性認識行業發展中存在的問題。此次調查顯示，45%的調查對象認為與新媒體行業發展相關的法律法規還不完善，46%的調查對象認為缺乏有效的監督機制，33%的調查對象認為行業自律不足，31%的調查對象感覺從業人員職業素質不高，還有部分調查對象反映新媒體企業自身運營管理不科學、相關研究缺乏創新、相關技術發展不成熟。對于新媒體行業組織的作用發揮情況，51%的調查對象認為“一般”，38%的調查對象認為“比較好”，回答“非常好”者不足7%，回答“不好”和“非常不好”者占5%。新媒體從業人員普遍希望黨和政府提供相關支持，75%的調查對象希望政府提供教育培訓，66%的調查對象希望政府提供創業服務，55%的調查對象希望政府對于先進從業者進行表彰獎勵，50%的調查對象主張增加政策和資金支持，46%的調查對象希望政府協助拓展同業人員間的聯誼交友平臺，28%的調查對象希望擴充議政建言渠道。

5.職業進取心明顯，希望得到社會認可

新媒體從業人員普遍希望提高自身的職業能力和社會地位。此次調查顯示，45%的調查對象對自身的職業能力滿意，41%的調查對象認為自身的職業能力一般，非常滿意者占9%，回答“不滿意”和“非常不滿意”者占5%。就個人目前所處的社會地位而言，51%的調查對象認為一般，33%的調查對象表示滿意，非常滿意者僅占5%，回答“不滿意”和“非常不滿意”者占10%。新媒體從業人員大多希望結交新的朋友、擴充社會資本，78%的調查對象希望結識業內同行，55%的調查對象希望結識工商界友人和信息技術人員，48%的調查對象希望結識黨政干部，46%的調查對象希望結識公益人士，45%的調查對象希望結識法律人士，29%的調查對象希望結識社區工作者，18%的調查對象希望結識“粉絲”。

6.認可政府管理，積極參與社會管理

新媒體從業人員普遍認可政府的公共管理效能，也希望通過多種渠道參政議政、服務社會。此次調查顯示，超過99%的調查對象認為政府的公共服務值得肯定、政府提供的信息值得信任，接近97%的調查對象認為政府對公眾輿論的反應是積極有效的，接近96%的調查對象認為公民能夠便捷地從政府那里獲取信息。在參與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方面，83%的調查對象表示傾向于通過網絡渠道發表意見或建議；在參與社會治理方面，68%的調查對象表示會參加社會公益慈善事業。

三、支持新媒體從業人員發揮作用的實踐路徑

新媒體從業人員大多就職于體制外單位，具有年輕、網絡化的突出特征，對于文化傳播和意識形態影響力較大。支持新媒體從業人員積極發揮作用，要針對該群體的注意力落點、職業態度、社會態度、政治態度等探索有效的實踐路徑。既要搭建行業發展平臺，也要注重政治引領；既要規范行業自覺自律發展，也要倡導社會責任。

1.強化樞紐型組織的資源整合功能

樞紐型組織是介于政府、市場、社會之間的“橋梁型”組織，是多元主體間聯系的關鍵環節，兼具管理與服務雙重屬性。樞紐型組織引領建構的組織間網絡，可以賦能新媒體企業及從業人員的成長發展。正如同社會網絡理論所指出的，理性人會有意識地利用、建構關系網絡，有效率的網絡結構可以給網絡參與者帶來競爭優勢。

樞紐型組織包括行業協會、工青婦等群團組織以及近年來由統戰部門推動建立的新的社會階層人士聯誼會。行業協會成員大多是同業社群，群團組織及新聯會的成員可以是跨界社群。作為聯盟組織，樞紐型組織能夠實現組織間的資源整合與共享；作為橋梁組織，樞紐型組織能夠暢通政府與社會之間的溝通渠道；作為孵化器，樞紐型組織能夠為處于起步期的新媒體企業提供支持。

黨和政府應強化樞紐型組織對于新媒體從業人員成長的創業服務、聯誼交友、資源整合等積極功能，助力新媒體從業人員抱團發展。例如，南京市江寧區同心圓廣場是該區新聯會所在地，其中包含200平米的新媒體產業孵化器，廣場內設有創客空間、創業苗圃、孵化基地，同時設置路演場、洽談室、友誼廚房、咖啡吧、茶吧等功能區，并設有定期更換的會員風采墻以展示優秀會員風采。該孵化器為新媒體創業者提供政策咨詢、創業輔導、成果轉化等“一站式”全方位專業化服務，新媒體企業會員可以在此暢談理想、分享心得，從而使投資者找到方向。

2.提升政治培訓的整體效能

新媒體從業人員作為互聯網的核心應用群體，在社交網絡中處于特殊節點，他們因知識生產和文化傳播的職業屬性，交往人員眾多，對“粉絲”及社會大眾特別是青少年有較大影響力。面對當前全球話語權爭奪戰，民間輿論場眾生嘩然，其影響力有時超過官方主流媒體。然而，新媒體從業人員跟黨組織的密切度和粘合度較低，獨立意識、自主意識、競爭意識更強。

新媒體從業人員對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認同，將提升這個群體的社會責任感。正如同著名社會學家涂爾干所指出的，社會團結的基礎是社會成員的共同價值觀念和共同道德規范，這種“集體意識”為建立社會秩序提供了保證，正是這種“集體意識”將個體與更大的社會共同體聯系起來。

黨和政府要加強對于新媒體從業人員的共識教育，引導新媒體從業人員積極發揮輿論引導的特殊功能，抵制西方文化霸權，維護國家意識形態領域安全。黨和政府要提高對于新媒體功能和發展趨勢的認識水平，增強運用新媒體的能力。在當前的網絡語境中，官民注意力存在差異，對于新媒體從業人員的政治培訓要善用網絡語言，創新教學方式，靈活運用訪談式、研討式、演練式、現場觀摩等年輕新媒體人樂于接受的方式，從而提高政治培訓工作的科學化水平和效能。例如，深圳F518創意園內有新媒體從業人員700人，園區以年輕新媒體人喜聞樂見的形式來“薪火相傳”，以文化認同增進政治認同。寶安區新聯會下屬的“星火社”面向該群體開展思想引領類的同心講座，以正能量的活動形式團結、凝聚年輕的新媒體人，不讓負能量的思潮充斥其左右。

3.發揮職業道德的行業自律功能

在新媒體行業內部弘揚職業精神，強化新媒體從業人員的群體自律功能，有助于全行業以專業服務為社會提供優質的信息產品和服務。著名社會學家涂爾干指出，職業道德對職業群體內部成員的行為起著指導和制約作用；當社會分工增長速度過快，由于沒能及時建立新的社會聯系，新的職業群體沒能及時提供調節個人欲望和行為的群體道德規范，由此將會破壞社會整體層次上傳統的集體意識。

“行業領袖”的榜樣示范作用將助推新媒體行業良性發展。早期的新媒體從業人員中，不乏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勝出者，其已成長為行業和專業領域的代表人士或領軍人物，在自身成長的同時有能力帶動同行共同成長。“行業領袖”既要具備很強的專業能力，也要具備高尚的職業道德；既能對內凝聚人心，也能對外樹立形象。

黨和政府要為新媒體行業良性發展搭建交流平臺，重視行業領袖特別是青年代表人物的選拔、培養、表彰、獎勵，挖掘培育骨干力量作為黨和政府工作的有力助手，賦予其“行業導師”的角色以引領行業良性發展。例如，由廣州市新的社會階層人士聯誼會網絡人士委員會著力打造的“羊城e家”活動品牌，以網絡代表人士最喜愛的現代沙龍活動方式，作為匯聚新媒體力量、凝聚互聯網人心的重要平臺。“羊城e家”活動品牌不僅設置“移動互聯經濟新動力”等新媒體人士關注的業務專題，還設置了“自律、規范、責任”等社會關注的專題，潛移默化進行思想引導，凝聚行業共識。

4.暢通新媒體人參與治理的組織化路徑

新媒體從業人員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重要建設者，引領新媒體從業人員參與治理有利于鞏固黨的執政基礎，從而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依據德國早期社會學家滕尼斯的觀點，共同體被理解為一種親密的、相互信賴的、排他性的共同生活，是一種“持久的和真正的共同生活”。

引領新媒體從業人員參與治理要暢通組織化的實踐路徑，為其參與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參與社會公益事業、參與文化傳播搭建平臺。在參與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方面，既要暢通新媒體從業人員咨政建言的渠道，也要注重代表人士的培養使用。新媒體從業人員是輿論監督利器，要積極利用新媒體開展網上調研，匯聚民心民智，從而推動公共決策科學化、民主化，有效疏導、化解各類社會矛盾糾紛。要著力加強培養選拔使用高素質代表性人士的制度化建設，包括擴充掛職鍛煉崗位、推薦為“兩代表一委員”、在工青婦等群團組織中擔任領導職務等方式。在參與社會公益事業方面，要引領新媒體從業人員積極投身社會救助、志愿服務、鄉村振興、網絡公益等。新媒體從業人員中不乏經濟社會發展的受益者，其經濟狀況高于社會平均水平。要動員先富起來的新媒體從業人員參與公益慈善事業，回饋社會，承擔社會責任，包括向公益組織捐款捐物、參與社會志愿服務、購買或代言貧困地區農特產品、設立或參與各類公益基金會等形式，樹立“負責任的公民”良好形象。

暢通新媒體從業人員參與治理的組織化路徑，特別要為其參與文化傳播搭建平臺。新媒體從業人員的職業屬性決定了其在文化創新方面的獨特優勢，因此要引導“意見領袖”善用網絡資源，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好聲音，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從而使理論宣傳更有溫度，實現積極的傳播倍增功能，潛移默化地影響社會公眾。例如，由中共濟南市委宣傳部聯合騰訊主辦的明湖之夜紅人節暨“網紅濟南”騰訊城市品牌計劃，首次邀請全網知名度、影響力、正能量俱全的網絡紅人齊聚濟南，整合新媒體與網絡紅人資源推廣城市品牌。此項活動順應了網絡時代的發展趨勢，有助于向全國乃至全球年輕人展現潮流、時尚、國際化的現代新濟南形象。

新媒體從業人員具有年輕化、網絡化、思想活躍、觀念多樣、流動性強、參與意愿強等鮮明特點，他們大多在體制外工作，但因其特殊的職業角色對于社會穩定和社會管理創新發揮著不可低估的影響力。技術的更新使得信息傳播方式持續快速演變，新媒體從業人員的群體構成也在不斷更新，新的細分工種不斷出現，在新的社會領域發揮新的作用。對于新媒體從業人員基本情況及思想特征的調查工作應持續推進，摸清底數，開展分類細化研究，才能夠為制定精準的政策提供現實依據，從而支持新媒體從業人員發揮更大更積極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