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母

歐陽煥生

母親離開我已16年了。

記得那是清明祭掃的一天，我早上從縣城趕到家時還和她說了話，晚飯后卻突然收到她去世的噩耗。等我趕到她身旁，她卻再也不能看我一眼。我看著她安詳的容顏，握著她柔軟卻有些冰涼的雙手，心如刀割，泣不成聲。

母親是勤勞的，勞動人民吃苦耐勞的秉性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母親生于20世紀30年代，3歲喪父，從未進過校門，14歲嫁給我父親。新中國成立后，母親和父親一道辛勤勞作，養育了五男三女八個孩子，沉重的生活負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在我的記憶中，她很少有休息的時候，既要撫養孩子，又要照顧家庭，還要到生產隊參加體力勞動。左鄰右舍都說，母親簡直是一頭不知疲倦的牛，從不停歇。后來，我們都長大了，母親也日漸蒼老，但她仍閑不住。奶奶勸她田里的事就別再做了。母親卻說，沒病沒痛勞動一下也好，每天干點活，心里才踏實，生活更充實。

母親是寬厚的。嫁給我父親600多年來，她在村里從未與人吵過嘴，凡是與她接觸過的人，都說她是少有的溫和寬厚之人。因為母親這份難得的溫厚，我家曾獲得過“五好家庭”的榮譽。“文化大革命”期間，因我父親在村上任書記被打成“走資派”，政治上遭到打擊和迫害，沒有任何說話權利。一個鄰居在我家屋側建新房并未打招呼，父親不好多說什么，怕會加重錯誤。我們都希望母親去說一下，可母親說，人家是沒有宅基地才會在這里做新房，等我們以后有能力做房子時再另找地方做。后來這戶鄰居對母親感激不盡。

母親是有遠見的，常督促我們要好好讀書，將來才有希望。沒有文化的母親對我們兄弟姐妹幾個的學習看得非常重，不管家庭多困難，我們到了讀書的年齡就會被準時送去上學。每有老師來家訪，母親都熱情接待；每逢開家長會，無論家里有多重要的事，母親都會親自參加，繳納學雜費有困難就向鄰居借錢，或者變賣東西去籌錢。記得19733年上半年讀高中一年級時，我沒錢去報名，母親便安排我把高擱在屋檐下的干紅薯苗挑去賣，解決了一個學期的學雜費，就這樣我好不容易念完了高中。由于她的遠見和嚴格要求，我們兄妹或多或少學到了文化，增長了知識，長大后都找到了合適的工作，有發揮才能的機會。

親愛的母親，您不但給了兒女生命，還鑄就了兒女的靈魂。您厚重的母愛和諄諄教誨如縷縷春風，播撒在我們的心田，為我們的人生壘起了雄厚的精神財富，使我們無論在什么環境下都能夠直面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