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敏

深秋時節,故鄉的土地乃至大大小小的山頭早已金黃一片。故鄉楊樹眾多,秋天隨處可見黃燦燦的落葉鋪滿的景象,風起落葉的日子,深深烙印在我的記憶中,那么清晰、生動。那可謂是一個童話里才存在的金黃幻境,與鄉村里寧靜致遠的氣息相得益彰,遠離塵埃、喧囂、煩雜,我想倘若從上空拍攝這景象,定然是一種“天然去雕飾”的現代版桃花源。故鄉的秋景,是大自然的饋贈,更是上帝的靈魂之作,是一種純潔、超越世俗的真切境界。
故鄉的深秋,紛紛揚揚下落的葉子,一片一片落到屋頂、街道、田野、山頭以及樹林間,為寂靜的村莊添加了一份動感的色彩。清早,我走出房門,眼前的一切早已在一夜之間變換了模樣,晃眼的金色伴著清晨的新鮮空氣映入眼簾,實乃有種“亂花漸欲迷人眼”的詩意涌上心頭,頓時在不經意間溢出幾分欣喜。深秋落葉之景,更是鄉村年輕人的打卡必選素材,滿足感、幸福感溢于言表。
在富含生機的朝陽中,在若隱若現的犬吠與雞鳴聲中,孩童們結伴嬉鬧跑出,踩進無損的畫卷里,腳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讓人心里萌生出踏實、安逸和快意之感,走到自家田間,在堆滿收割回來的糧垛旁,隨手撿起幾片葉子,在手間把玩,即興隨著飛揚的樹葉,張開手臂轉幾個圈,轉頭看著滿目的金色,心里盛滿愜意,便覺得今日沒有其他的話題,惟有這故鄉的深秋。
故鄉深秋的日子,是人們在一切寧靜中享受暇意的日子。鄉村的牛羊在山頭上抓緊入冬前飽餐的機會,享受著晚秋下的草的款待,飽餐之后便會臥在秋葉上享受時光,牧人更是躺在山間斜坡,口中叼著香煙,蹺著二郎腿享受屬于自己的閑暇時刻。麻雀在屋檐邊張望穿梭,裊裊炊煙在微風中搖曳。四下無聲,只有不經意間傳來幾聲貓咪的叫聲。農民們背著手,在田埂上四下轉悠,頭頂偶有幾只喜鵲低飛而過。畫面足是一幅寫意抒情畫,盡道深秋的恬靜意境。
故鄉的深秋時節,對于農家來說并不是完全意義上的閑暇,收割回來的谷物還亟待著被收拾出來,便于賣出一個好價錢。一大早就會有呼著白氣邁步農場、坐著小板凳割穗子、揚場子等干著各種農活的農民,鄰里間嘮著家常,那不經意間的幾聲咳嗽聲,在靜謐的空中顯得嘹亮無比。以獵兔子為生趣的老大爺,帶著自家小狗,背著捕獵的工具向山上走去,小狗在這深秋的山林里東嗅西嗅,顯得格外興奮。
故鄉的孩童們對撿樹葉并不感興趣,倒是比較樂于將其聚成一堆,旁邊用磚頭圍好防止被風吹飛,然后點燃烤土豆片吃,孩子們被火焰照得滿臉通紅。父母們喊著名字來尋孩子們回家吃飯,老遠瞧見他們玩火,便會隨手撿起樹枝追過來,孩子們立馬把火用土蓋滅,一股腦兒地往家的方向跑去,這景象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故鄉的村婦們,自然是最為閑適的,忙完自家的事情,便會聚堆閑談,手里還拿著為孩子們繡鞋墊的針線。
故鄉里最美的深秋之景,貌似將一切畫面封鎖在這淳樸的鄉村里,不被打擾,卻將濃濃詩意盡顯。故鄉的深秋,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乃至一石一土,皆展現著自然、純粹的美好,點點滴滴堆砌到心坎,悄無聲息地滋潤著內心深處。眷戀故鄉的深秋,對于多年北漂不曾回家的人而言,大概是對故鄉傳遞的最真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