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里的“假惡丑”

姚瑤

近年來，互聯網直播行業迅速發展，巨大的市場紅利催生了網絡主播、助播等大批從業者。但本該為大眾帶來娛樂和消遣的這個行業，卻有部分人在法律的邊緣不斷試探。

冒牌賬號真假難辨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中國黃金的總裁 夫人，大人的‘大多刻了一橫。”近日，在抖 音藍 V 認證的中國黃金集團黃金珠寶股份有限公 司（下稱“中國黃金”）官方賬號——中國黃金 旗艦店直播間里，一位自稱“中國黃金總裁夫人”的主播，大氣讓利，吸引眾多消費者下單購買。據了解，該賬號粉絲數超504萬，直播間場均觀 看人次超百萬。

可在直播過后，有用戶質疑：她究竟是中國黃金的總裁夫人，還是職業帶貨主播？

4月30日，《法人》記者通過觀看直播發現，在該主播胸牌上印有“總裁夫人”字樣，一旁還標注著“央企品牌，值得信賴”的介紹語。然而，經過平臺認證的“中國黃金旗艦店”直播間賬號，關聯的營業執照并非中國黃金集團黃金珠寶股份有限公司，而是深圳高盛品牌管理有限公司。

公開資料顯示，中國黃金集團黃金珠寶股份有限公司是國內專業從事“中國黃金”品牌運營的大型專業黃金珠寶生產銷售企業，是中國黃金集團有限公司旗下的控股子公司。但記者查詢企業公開信息發現，該公司與深圳高盛品牌管理有限公司無直接關聯。

此外，記者在抖音 App 搜索“中國黃金”發現，除“中國黃金旗艦店”賬號外，抖音認證 授權的藍 V 賬號還包括“中國黃金 China Gold 品牌店”“中國黃金 China Gold”等多個賬號，這些賬號上架商品均來自深圳高盛品牌管理有限 公司經營的中國黃金旗艦店。

由此可見，抖音上并無中國黃金自身經營的官方品牌店，所謂“總裁夫人”帶貨大氣讓利的“創意”，很可能是商家編造的劇本營銷套路。

直播售賣“貼牌”產品并不少見。2021年9月11日晚，王女士在某平臺“現代臨裝——裝載機廠家”直播間，看中了一臺魯達牌928“矮腳虎”裝載機。但收到貨后，王女士發現該裝載機沒有合格證、說明書、購車發票。更令王女士意想不到的是，這輛裝載機在使用過程中，出現了嚴重的質量問題。

有媒體公開報道，這輛裝載機除機身有3處“魯達重工”和“魯達”字樣外，沒有銘牌標識，產地也無法確認，疑似“三無”產品。在媒體詢問該裝載機是否為魯達牌時，女主播回復：“我們貼什么牌子，它就是什么牌子。”

針對直播帶貨套路，2021年5月施行的《網絡直播營銷管理辦法（試行）》要求，直播間運營者賬號名稱、頭像、簡介，直播間標題、封面，直播營銷人員著裝、形象，直播間布景、道具、商品展示及其他易引起用戶關注的重點環節設置，應符合法律法規和國家有關規定，不得以暗示等方式誤導用戶。

當紅主播涉嫌售假

4月18日，當紅主播辛巴和“蛋蛋”在直播間售賣一款名為“YPL 防曬涼感褲”的產品。有消費者發現，YPL 品牌官方并無此款產品。

4月22日，“辛巴再次被曝售賣假貨”關鍵詞條沖上熱搜。當日，涉事品牌方發布聲明稱：“數據顯示，當天實時下單10.2萬單，單品一晚銷售額超600萬元，該產品不屬于 YPL 發售品類范疇，且該商品包裝涉嫌抄襲，將依法對該產品經銷公司、生產公司進行追責，并通過法律手段維護自身正當權益。”

5月1日，一位來自北京的消費者告訴記者，辛巴直播風格整體來看較為幽默風趣，時常分享自己的故事，讓消費者感到親切。“有時還會現場砍價 ， 如果價格砍不下來 ， 會把自己的利潤讓給消費者。”但如此令人有安全感的主播一再被曝售賣假貨，讓不少粉絲表示失望。雖然 YPL 品牌方最終聲明涉事商標授權爭議已妥善解決，但不少粉絲仍心有余悸，不敢輕易下單。

事實上，辛巴早已引發消費者對他的信任危機。2020年11月19日，職業打假人王海公布第三方檢測數據，證明“辛巴所賣燕窩就是糖水”。11月27日，辛巴承認自己有夸大宣傳的成分，之后召回所售產品，并退一賠三。最終，辛巴旗下所有相關賬號受到快手平臺處罰。

2022年1月，河南省消費者協會針對“辛巴燕窩事件”舉行訴訟情況新聞通報會，稱該案于今年5月9日開庭，河南省消費者協會訴請包括退賠、永久封禁辛有志（辛巴）快手賬號等。據了解，該案件為河南省第一例由消費者協會組織提起的消費民事公益訴訟案件，也是國內規范直播帶貨行為、治理電商直播新業態、嘗試解決“網紅直播帶貨銷售模式”法律問題的典型案件。

1月14日，辛選集團官博發文，再次就“燕窩事件”向消費者致歉，并稱：“經核查，截止到2022年1月14日，公司已向與此事件有關的消費者賠付人民幣共計4143.9216萬元。公司到目前能夠聯系到的、且符合退賠條件的消費者，均已獲得賠付。”

直播間售賣假貨、夸大宣傳的現象層出不窮。今年3·15晚會曾曝光某平臺“永德祥玉器店”直播間，主播編造“走私”劇本，聲稱冒生命危險，攜款百萬，去中緬邊境代購物超所值的翡翠原石。但實際上，這些商品只是品質較差的危地馬拉翡翠。

網經社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網絡零售部主任、高級分析師莫岱青曾公開表示，如今直播帶貨已經逐漸成為電商新常態，中國直播電商行業多層次競爭格局正在形成，未來各大商家想要在直播電商賽道運營長久，必須遵紀守法、遵守規則。

低俗直播屢禁不止

4月19日，網名為“TD 丶正直博”“FZT 一一方正”“大嘴 love”“國民大舅哥”的4名斗魚主播，在云南省大理市一家酒吧聚會直播。畫面中燈光閃爍，幾名衣著性感的女性扭動身體，上桌熱舞，并與主播親密互動。

據媒體公開報道，斗魚平臺管理員接連提出警告，但直播并未中斷。而早在2018年，“TD丶正直博”就曾做出過一些令人難以接受的行為。據了解，一些觀眾曾以低俗、色情為由，向斗魚平臺舉報過“TD 丶正直博”等人，但似乎毫無效果。

對于“TD 丶正直博”的違規，斗魚公關部表示，4月28日，已決定對涉事主播追加處罰：給予主播“TD 丶正直博”5天封禁，給予主播“FZT 一一方正”“大嘴 love”“國民大舅哥”各1天封禁。同時，平臺將對上述主播展開約談，重申平臺規范，進行批評教育，并責令其限期整改。

低俗直播不僅出現在某一家平臺上，而且直播屢禁不止。4月8日，虎牙主播“卷毛重頭再來”（管某）因屢次低俗直播，被平臺永久封號。

在直播行業迅速發展背景下，直播、短視頻行業亟待監管。4月15日，中央網信辦聯合國家稅務總局、市場監管總局開展為期兩個月的“清朗”系列專項行動，將全面清理“色、丑、怪、假、俗、賭”等各類違法違規直播和短視頻，并從嚴整治激情打賞、高額打賞、誘導打賞、未成年人打賞等行為。

此次行動中，相關部門將重點整治開屏頁面呈現各種打色情擦邊球的“泛黃”、低俗內容;整治熱門、交友、跳舞、戶外、附近等頻道推薦頁面信息不良呈現問題;整治部分直播平臺設置“性感”“誘惑”等庸俗媚俗頻道。全面從嚴整治連麥 PK 環節惡俗懲罰問題。全面清理直播平臺群聊環節的色情低俗群組，動態、廣場、評論彈幕等環節低俗、涉毒涉賭、非法引流導流等違法和不良信息。

在此背景下，直播平臺也積極發揮自身監管作用。近期，抖音上線了“禮物消費提醒”功能，開始限制用戶高消費。此前，抖音和快手也各自處理了一大批平臺上的違規賬號。在官方監管機構和短視頻直播平臺雙監管下，直播行業亂象將得到有效整治。

（責編 白馗 美編 劉曉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