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彈指老，天下若微塵

湯嘉怡

歷史留給女人的空間總是局促的，像一場騰挪不開的舞蹈，低眉斂袖。

我們很難從各類史書上翻閱到專門記載女子生平的傳記，就算有，也不過是些傳奇女子罷了，更多在幾千年前激起些許波瀾的女子，在光陰的沉淀下慢慢化作塵埃，被世人遺忘。就像風浪平息后的大海，那些漩渦激起的波浪，了無蹤跡，仿佛從未有過。

安意如說： “我心所許的美人們，她們曾真實存在，如今卻杳如神話，只可憶想，不可靠近。”

很幸運，有人愿意在歷史的長河中尋覓，打聽這些女子的動人故事，并講述給更多的人聽。

《美人何處》這本書便以古典與現代激蕩的感性文筆，充滿悲憫的情懷，再次演繹了那些曾經站在歷史浪尖上的美人的人生際遇，述說一個個明媚女子的故事，或是有才，或是有貌，或是有情。如今我們雖見不到她們的真容，卻能從中真切地感受到她們確實不凡。

“烽火戲諸侯”的故事，世人耳熟能詳。有人唾棄周幽王的昏聵，沉迷女色，葬送江山;有人鄙夷褒姒的絕艷，禍國殃民，狐媚惑主。但無論世人做何評價，我實在難掩對這女子的好奇，她的所作所為不失率性。她不笑時，周幽王怎么煞費苦心她都不笑;她要笑時，哪怕代價是亡國她也照笑不誤。十幾歲的她，完全不似一個心機深沉貪圖富貴的女子，只是出奇地神秘憂郁。當王朝戰敗的命運剝奪她的選擇權時，當周幽王不可自拔地迷戀上她時，她依舊故我，表情冰冷，但內心火熱。只是最后，周王朝難逃滅亡的結局，在她的一生中，那樣重，她卻那樣輕。

打動我的，還有王寶釧等待愛情的執著。都說人生禁不住“等待”二字，而宰相干金拋卻榮華苦守寒窯十八載，只為當年山盟海誓，只為見心愛的人一面。一份執著的信念，一顆堅定的心，讓從前的金枝玉葉不得不背負起整個家庭的重任。即使年歲漸長的她不再粉面含春，即使她飄逸的青絲早已成為白發，但一個至情如此的女子如何不讓人感喟。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薛平貴帶著鄰國的公主歸來，而在重逢后不久，王寶釧便郁郁寡歡逝去。那曾經向往的良辰美景，她等待了十八年，卻只擁有了十八天。這十八天，不是用來享受，而是心灰意冷，徹悟前塵。

書中還記載了虞姬、李夫人、珍妃、陳圓圓等女子的故事，或喜或悲，或愁或怨，讀完《美人何處》，才知原來柔情似水的女子也有男兒般的鐵骨錚錚，命運多舛的女子也有男兒般的執著堅韌。只想問一問：“鐵馬金戈天下，改朝換代江山。成王敗寇盡男兒，因何將禍水，長與女兒擔？”

我想《美人何處》里的美人若只是外貌美，未免太過膚淺單薄，她們真正的美應該是那更為閃爍人性的光芒，也許她們的傳奇不再，但散發的精神卻歷久彌新。

紅顏彈指老，天下若微塵。

（編輯彬 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