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11”“6.18”“開學季”……購物節的名目越來越多,間隔時間越來越短。做好的心理建設,分分鐘被琳瑯滿目的商品和花樣吾出的折扣摧毀,我又一次看花了雙眼,還掏空了錢包。只是沖動消退后,心中生出7不安與疑惑,我決定去和馬爾庫塞、弗洛姆、阿多諾、列斐伏爾等哲學家聊一聊“剁手”這件事。
Q1
主持人:天氣越發暖和,打開衣柜,發現自己又沒衣服穿了。沒辦法,我又打開了“萬惡”的橙色軟件。
馬爾庫塞:真的嗎?我不信。
弗洛姆:老朋友,這你就不懂了吧?今天人們強調的是消費,而不是保存,大家購買物品的同時也在不斷地“扔掉物品”。無論買的是一輛汽車、一件衣服,還是一個小玩意兒,在使用了若干時間以后,主人就會討厭它并想拋掉“舊的”,購買最時髦的東西。獲得一短暫的占有和使用一扔掉(如果可能并且合算的話,便換成一樣更好的時髦貨)一再獲得,構成了消費者購買商品的惡性循環,所以今天的口號可以說是: “新的東西好!”(摘編自《占有還是存在》)
Q2
主持人:其實買了新的可畿也穿不了幾次,畢竟去年就有好多新衣服沒穿呢……
馬爾庫塞:那你買衣服的意義何在呢?我不理解。
弗洛姆:很簡單,因為消費就是目的本身,大家的夢想就是能買到最新推出的商品。相比之下,使用物品得到的真實享受卻成為次要的了。(摘編自《健全的社會》)
Q3
主持人:沒錯,讓“尾款人”最快樂的不是收快遞,而是付款的一瞬間。哪怕用不上,我也想買|
馬爾庫塞:我懂了。你已經患上了名為“消費主義”的病,陶醉在購買的行為中,并且把自己的病當作健康,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患有這種疾病。(摘編自《工業社會和新左派》)
Q4
主持人:不,你不懂。你看,廣告里的最新款多好看?你難道沒有被“種草”嗎?你難道不想買嗎?
阿多諾:唉,真是諷刺。在商品的神性面前,消費者都變成了溫順的奴隸!(摘編自《文化工業》)
弗洛姆:還好吧,畢竟時尚的完成度主要看臉。
Q5
主持人(遮住模特的臉):嗯,去掉濾鏡,這東西確實都很一般。話是沒錯,但你們這么說是幾個意思呢?!
弗洛姆:冷靜,冷靜。仔細想想,其實廣告誘導了你的消費。不知你有沒有這種感覺?比如一瓶可口可樂在手,我們喝的是漂亮的少男少女在廣告上暢飲的那幅景象,喝的是瓶身上的“讓我們乘著陽光看著遠方”“下輩子還做兄弟”等標語,喝的是與《復仇者聯盟》等作品的聯動……那些被賦予的意義已經遠遠超過了可樂本身。(摘編自《逃避自由》)
列斐伏爾:是的,廣告其實在“洗腦”你,它讓你覺得,只有擁有那些商品,只有那樣行事,你才算完成了自我價值的實現,你的生活才是“人類高質量生活”。比如,我們總是把奢侈品和優越的生活、充足的財富聯系起來,但這兩個目標其實很難實現,于是,我們把對它們的渴望投射在與之相關的商品上,買了奢侈品就好像自己也擁有了部分的這種生活。(摘編自《現代世界中的日常生活》)
Q6
主持人:嗯,有道理,所以有不少人為買包而開“校園貨”,據說還有人賣腎換手機……到了這種程度,消費帶給我們的就不是幸福,而是不幸了。
馬爾庫塞:沒錯,雖然我從不否認消費對社會、對個人的積極意義,但同樣,當我們以消費來豐富生活時,所付出的不僅僅有勞動,還有自由時間。追逐潮流和熱點,在社交軟件上不停“種草”,而后不停花錢甚至攢錢“拔草”,這些行為其實已經在改變我們生活的重心了,讓我們沉迷于物質,而非自身的體驗。(摘編自《愛欲與文明》《審美之維》)
弗洛姆:同時,這也讓我們變得不尊重勞動和人創造的成果,讓我們忘記在自己的國家和更貧困的國家中還有許多衣食不濟的人。事實上,滿足這類需求并不一定能使人感到幸福,也不足以使人變得健全。(摘編自《健全的社會》)
馬爾庫塞:因為幸福并不與金錢直接相關,而與生命力、情感、思維以及創造力的增強相關聯,只有憑借人獨有的特質——理想、愛以及創造才能,才可實現人類幸福的目標。將最高目標和幸福都傾注到單純的產品中,只會讓自己被迷惑、被奴役,反而失去真正的自由,不是嗎?(摘編自《審美之維》《單向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