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當代西方反智主義迷障

反智主義，又稱反智論或反智識主義，主要是指在思想觀念中對知識或智性的反對態度，表現為對知識和知識分子的輕視，認為知識對人生無益，排斥知識分子，乃至否定科學理性和文明進步，在歷史上具有較深的思想淵源。近年來，新冠肺炎疫情推動世界格局加速演化，西方一些國家反智主義有所回潮，在施政理念、社會心理和大眾行為等諸多方面，均呈現出一定程度的群體反智傾向。深入分析反智主義，有利于挖掘當下西方一些國家許多矛盾現象的內在根源。

反智主義的形成原因

在當前一些西方國家，反智主義在國家層面表現為，政府在國家治理與對外交往中舉止反常，在外交中片面強調單邊主義，將本國利益至上化，摒棄慣用國際制度和規則，謀求以非傳統方式解決問題;在內政中重視黨派與集團利益，故意混同國內問題與國際問題以障視聽，甚至混淆是非，為維護黨派利益不擇手段，等等。在社會層面，則表現為民眾不信任政府，對專業人士與權威意見嗤之以鼻，不相信國家法律規則等，表現出反社會、反體制、反傳統等極端傾向和行為。

當代西方反智主義的形成具有深刻的思想與現實原因。就思想原因而言，首先，反智主義受新自由主義影響較深。一些西方國家一味尊崇自由理念，強調自由市場萬能，片面突出個人自由與個人利益，甚至將個人凌駕于他人、政府與社會之上，任意將本國訴求強加于國際社會，在國際交往中隨性實施“長臂管轄”。其次，反智主義離不開民粹主義。一些西方國家片面強調民眾參與國家治理，導致民粹主義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的影響力不斷擴大，暴露出非專業性和非理性的特征。再次，反智主義離不開冷戰思維與意識形態操控。雖然冷戰已結束，但一些西方國家不愿放棄既有價值觀，無視國際政治格局重大調整的客觀事實，在國際交往中仍以意識形態劃線，動輒揮舞人權大棒，借民主與自由之名行專制與私利之實，以公理與正義之名行干涉與霸權之實。

就現實原因來看，反智主義首先源于西方一些國家的治理困境。冷戰結束后，一些國家始終未能妥善解決長期積存的各種矛盾，包括政黨政治失能、社會發展乏力、經濟指標虛高等。其次，反智主義離不開全球化給西方帶來的新挑戰。一些西方國家既不愿放棄在全球經濟結構中的主導地位，又無力應對經濟下行壓力和愈演愈烈的財政危機等問題。進言之，西方不愿看到一些新興市場國家享受全球化帶來的紅利，但又無法通過正常的國際規則進行遏制，因此不惜以反理性的方式扭曲國際政治與經貿規則，將經濟與科技問題政治化，企圖通過采取逆全球化舉措，遲滯新興市場國家發展，以此挽救西方在全球化進程中影響下降的頹勢?？傮w看來，國際社會形態不斷趨向復雜化，尤其是一些西方國家始終未能找到解決矛盾的路徑，成為反智主義回潮的一個直接動因。反智主義的目標，仍然是維護自身利益，是利益理性下的自覺選擇，只不過采取了看起來非理性的方式而已。

反智主義的消極影響

反智主義雖在短期內有助于西方國家減緩其壓力，但不利于國際政治、經濟與文化形態正常發展，對國際體系及其規則更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反智主義在國際交往中造成了惡劣影響，它為一些西方國家操弄國際事務提供了錯誤的方向指引，尤其為西方在國際事務中的反常言行提供了“政治合理性”。

正是在扭曲的政治操弄下，一些西方國家在國際社會公開奉行雙重標準，公然實施霸凌行為，動輒揮舞武力大棒，倒行逆施地采取逆全球化舉措。這些反常言行直接加劇了當前國際體系分化，使全球化進程起伏不定，原本復雜的國際形勢變得更加波詭云譎。

特別是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治中，反智主義在西方一些國家大行其道。首先是一些國家不積極實施嚴格的疫情管控政策，在疫情防治中時緊時松，在管控與放松之間搖擺不定，有的還自欺欺人地認為“這是流感不是病毒”“5G傳播病毒”，妄圖打疫情牌進行政治操弄。其次是部分民眾以維護自由與人權為名，拒絕佩戴口罩，拒絕遵守不聚會禁令，為此多次舉行大規模示威游行，抗議政府的防疫措施，甚至還出現牧師在電視節目中“現場作法”以驅除新冠病毒的奇葩場景。這些在新冠肺炎疫情中的反智做法，直接導致西方多國疫情失控。反智主義形同飲鴆止渴，不僅未能引導西方走出危機，反而加劇了危機形勢。

作為西方傳統價值觀、方法論以及邏輯思維的一種非理性異化，反智主義實際上反映了當代西方發展中的矛盾與挫折。就像西方歷史上曾出現的社會達爾文主義、極端民族主義、沙文主義等，反智主義在本質上也屬于一種反社會潮流，其許多主張只為迎合某些階層、族群以及集團的利益，滿足西方的現實需要，表達西方少數國家的訴求。換言之，西方反智主義只是將個別利益置于整體利益之上，為追求局部利益而犧牲全局利益，為實現短期效應而犧牲長遠目標，這種損人利己的短視行為注定只會產生消極結果。

反智主義的破除思路

西方反智主義的危害不止于西方國家，也禍及世界其他國家，因此最大限度減少并抑制西方反智主義帶來的消極影響，成為世界各國需要共同承擔的重要責任。

首先，必須旗幟鮮明反對反智主義及其相關各種舉措，深刻認識各種反智言行的本質，自覺抵制各種反智化欺騙與不實之詞，避免落入西方反智主義陷阱。

其次，堅定維護當前國際體系的穩定性與有效性，積極維護聯合國在國際事務中的權威地位，使國際多邊主義、自由貿易規則等不受或少受傷害，加速推進以平等互利為基礎的全球化進程。

最后，堅定不移地貫徹理性、進步、科學理念，扎扎實實推進國家發展，不斷提高綜合國力，構筑防范少數西方國家逆時代發展潮流行為的堅實基礎。在國際交往中堅持平等、對話、合作、共贏等觀念，推進和平與發展，營造積極、正向的國際氛圍，全面抑制或減少西方反智主義的危害。

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雖然西方反智主義在國際社會喧囂一時，在西方一些國家頗為流行，但歷史證明，凡不符合人類文明進步發展方向、凡有違國際和平與發展大勢的錯誤思想潮流，即使烜赫一時，也注定無法長久。

（作者：許海云，中國人民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責任編輯 / 丁兆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