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海浪花到高原雪花的情懷與詩意

李雪艷，筆名雪雁，1994年畢業(yè)于西藏民族學院漢語言文學系，供職于西藏自治區(qū)文聯(lián)。2014年開始文藝評論和詩歌創(chuàng)作，作品散見于《西藏文學》《中國藝術(shù)報》《西藏日報》。

一、選擇高原選擇詩：《山海間》的家國情懷

詩人陳人杰的故鄉(xiāng)在錢塘江畔，于藏北援藏七年之后調(diào)藏工作。錢塘時光、羌塘歲月，在詩人心中勾沉滄海桑田。祖國西部的“山”和東邊的“海”，兩者相隔萬里之遙，因為詩人自我認知的覺醒和對人生的思索，形成了必然的聯(lián)系，被賦予了異乎尋常的意義。盡管詩人寫道：“何曾想過，從錢塘江/到怒江源/川藏線串來潮聲的恍惚”（《山海間》），但詩心、詩情和詩性尤如東海浪花與高原雪花的感應，注定要“尋找神性的源頭”。

詩集的序——《故鄉(xiāng)之上還有故鄉(xiāng)》以故鄉(xiāng)言志，是詩人對自我人生經(jīng)歷和感悟的反觀和沉淀，從江南水鄉(xiāng)到極地高原，詩人走過多少山山水水，就走過多少心路歷程，行走山海之間，是身體的跋涉，更是精神的旅行。“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①，詩人最終在雪域高原為精神找到了棲居之所，因為高原夠?qū)拸V，足以任思想縱馬馳騁，高原夠厚重，足以承載深沉的詩心和夢想，生命被高原的山水供養(yǎng)，無限歡愉，精神經(jīng)歷了高原的淬煉，羽翼漸豐，詩人“于高冷、孤絕、自省中/一次次拓寬內(nèi)心的精神疆域”（《山海間》）。“只有西藏被喚作故鄉(xiāng)，故鄉(xiāng)之上還有故鄉(xiāng)”是對原生故鄉(xiāng)的情，更是對高原故鄉(xiāng)的愛。

從溫潤靈秀的煙雨江南到雄奇壯闊的雪域高原，從東海浪花到高原雪花，詩人以詩歌之旅對人生體驗作了藝術(shù)總結(jié)，既回眸和反省了心路歷程，也實現(xiàn)了情感的跨越和思想的躍升。“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②，《與妻書》《上學路上——給兒子在今》等詩篇也表達了對親人的愛和牽掛、對故鄉(xiāng)的懷念和繾綣，但最終萬千情感皆升華為山海間的家國情懷。在詩人裹挾著鄉(xiāng)愁的行走中，他看到“冰峰，剝?nèi)〈饶羔樉€”“紫外線彈撥江南絲竹”。《曲登尼瑪》《骷髏墻砌來星光》等詩作則以深刻的哲理叩問靈魂，“疆域有界、明月無界”“天地靜謐/我是一/也是萬千丘壑”“多少事/從命里來/到愛里去”……《加玉雪山》則更為詩意地表達了詩人的人生理想和浪漫情懷：“在低處/當自成高遠”“胸臆萬世/此心悠悠/且把浪花當韻腳/在群星上散步”這種曠達和高遠源于思想的解放和靈魂的超脫，而這種解放和超脫源于詩人與西藏的緣。

高遠遼闊、圣潔神奇、豐富厚重的山水人文，引發(fā)了詩人細致入微的觀察和柔軟豐富的情感，感受大地的呼吸和山川的脈搏，帶給詩人微妙而深刻的審美體驗，也激發(fā)了強烈的創(chuàng)作沖動和靈感。詩是文學的精華，“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③詩歌以高度精煉的語言和象征性的意象表達凝煉的思想，抒發(fā)深沉綿長的情感，因而最具有抒情美的特質(zhì)，誠如現(xiàn)代美學家朱光潛所言：“詩是生命的表現(xiàn)”④。詩歌抒發(fā)情感、表達思想、營造美的意境、傳遞審美感受，對于陳人杰這樣一位內(nèi)心敏感細膩、情感豐富深沉、思想高遠深邃的作家而言，無疑是最佳的生命表達形式。

詩人從藏中腹地寫到邊境小村，從三江源頭寫到天邊阿里，從藏南谷地寫到藏北高原，從山水自然寫到地理人文，以高度凝煉的詩化語境回顧個人的人生軌跡，描繪雪域高原獨特的人情風物，抒發(fā)對時代變遷的感慨，也表達對生命群體命運的關(guān)切。在長詩《山海間》和《光的譜系》中，詩人把隱憂和責任付諸筆端，“沉甸甸的囑托里/我是客，又是漢藏之和/唐蕃古道運送家國的重量/鐵馬冰河穿越血管和史詩……”詩人以反觀自我的精神之炬，照向一群人的生命走向，表達了對基層人民生存狀況的憂慮和思考，對生命群體命運的隱憂具化為對特定群體的愛，這種發(fā)自本心的愛正是詩人家國情懷的表現(xiàn)，這深切的家國情懷使得小小的村莊成為了詩人心中“親愛的骨肉”，詩人思索村落的未來，寫活了面對易地搬遷時，村民們故土難離又向往新生的復雜心境，展示了時代洪流賦予的命運轉(zhuǎn)折帶給人們的期許和信心，以及惶恐、期待、不舍和對未來的不確定，描繪了現(xiàn)代文明叩響封閉之門的回響，也深入思考著在思想激蕩，文明沖突之下，時代洪流催生的變革不可避免帶來的陣痛。深沉的哲思閃耀于詩行：“忘了冬天的人/不是因為忘了寒冷”。盡管流露出對易地搬遷后人們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的隱憂，但詩人對于大時代背景下村莊的前景無疑是看好的，他將鄉(xiāng)村振興形容為“青藏高原的再一次崛起”。對于時代的思考提升了關(guān)于生命的思索和自我的反觀，如果人生是一堂課，時代則使它鮮活豐滿，正如詩中道白“又是圓月，所有的殘缺都已被修補/生命，就是無法計數(shù)的愛又回到一”。

長詩《山海間》所描寫的葉巴村是黨的惠民富民政策普照下，廣袤神州大地上脫貧攻堅征程中無數(shù)個受益村莊中的一個，其歷史變遷足以反映偉大的時代，尤其藉于一位富有才華的詩人之筆。葉巴村的苦難已成為過去，越來越多的村莊正翻開嶄新的一頁，易地搬遷改變了群眾的生活，為他們的命運帶來根本性的改變，誠如詩歌的結(jié)尾“我所看見的，皆為可以憑依的家園/古老民族的吶喊激蕩遠方的云彩”。

細細品讀詩集《山海間》，愿將“海”理解為詩人家園的意象，“山”則代表更為遼闊的國的符號，流淌山海之間的家國情懷正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構(gòu)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所需要的。深愛如長風，吹徹故人情。正是這份情懷使詩人毅然決然走向高原，賦予了生命存在以高原的壯闊之美和詩歌的靈性之美。“對真理的追求比對真理的占有更為可貴”⑤，陳人杰以自己的選擇和創(chuàng)作實踐對詩歌精神作出了最好的詮釋，那便是對美的追求，對真理的崇敬，是情感對于理智所意識到的也許永遠不可能到達的閃光點的執(zhí)著和癡迷。

二、追尋高峰追尋夢：《山海間》的詩意世界

詩人對詩歌創(chuàng)作不停歇的步履和對詩歌新境界無止境的追求，實現(xiàn)了人生理想和自我價值的超越，陳人杰正以不斷創(chuàng)新的藝術(shù)實踐，在世界第三極創(chuàng)造著現(xiàn)代詩歌創(chuàng)作的新高峰。

意象的多元與重構(gòu)

西藏的山水人文是藝術(shù)家取之不竭的富礦，“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但與詩人不期而遇時仿佛都活了起來，高原的萬水千山、生靈草木因豐富深沉的情感和擬人化的描寫“化靜為動”，被賦予了人間的溫度，“桃花也知苦寒來/比江南更解春意的渴望”（《陳塘溝》），而《秘境》幾乎全篇運用擬人化的手法，南迦巴瓦、怒江、白天鵝無不被賦予了鮮活的性格和靈動的姿態(tài)。在詩人眼中“云飽蘸善意”（《丁果卡》），溝壑“吊著秦腔，心事漸生遼闊”（《卡若遺址》），山會“醒來”，小草會“搬弄是非”（《冬蟲夏草》）。有時以景生情，有時以情生景，高原風物與詩人的內(nèi)心形成互動，達到了物我兩忘、物我同一的境界，高山、藍天、草原、湖泊、冰川、牦牛、飛鳥、唐卡、牧歌……等等地域符號鮮明的意象呼之欲出，構(gòu)成了情感飽和的意象體系，其中一些意象極富象征意義，比如，詩集中多次寫到的“特提斯古海”既是古老歷史的回音，也是悠遠文明的象征。而多次出現(xiàn)的“羽毛”則象征著美好事物和高潔的理想。詩人如饑似渴捕捉高原萬物之影，以深沉的情感和高超的提煉使多元的意象歸于一統(tǒng)，因而零碎的意象讀來并不感覺凌亂，相同的意象也總有不同的意蘊。

但陳人杰所創(chuàng)造的高原詩意畫卷絕不同于攝影家捕捉的影像，不同于畫家丹青描繪的圖畫。“詩中的畫不能產(chǎn)生畫中的畫，畫中的畫也不能產(chǎn)生詩中的畫”⑥，繪畫和攝影往往寓動于靜，而在陳人杰的詩里，多元的意象經(jīng)由擬人化的描寫“化靜為動”，“石頭在天上吃草”，“草要吃掉石頭剩在人間的山脊”，（《石頭在吃草》）“星星體悟蠻荒人世”（《約雄冰川》）。尤為值得稱道的是詩人的奇思妙想賦予了意象別樣的情趣：“草場”是“神留下的大廳”，（《陳塘溝》）“村莊如星，情歌縹緲/格桑花，如流浪的胎記”（《薩普冰川》）……許多意象經(jīng)由詩人的生花妙筆得以重構(gòu)和新生，最為典型的代表如：“世界屋脊的瓦片”，詩人經(jīng)由“世界屋脊”聯(lián)想到“瓦片”，引申了對高原的敬畏之心。再如：“月亮郵戳”，代表圣潔、思念、鄉(xiāng)愁的“月亮”在詩人的眼中固化為“郵戳”的意象，經(jīng)過了形象與意義的重構(gòu)，完成了意象的新生，延伸出刻骨銘心的寓意。這些被重構(gòu)了的意象經(jīng)由精妙的詩化表達，營造了高原蒼茫、高遠、遼闊、雄渾、純粹的絕美意境，至情至真、幽深綿長。

情感的淬煉與提升

高原的一草一木牽動詩人敏感柔軟的心，想象激發(fā)了詩人復雜豐富的情感，進而提升為思想，凝結(jié)為詩的情趣。在陳人杰的詩意世界里，豐富的情感并不是生糙的，而是經(jīng)過反省的，詩人懂得把自身的感受與體悟放遠了看，仿佛在高處、在遠方有另一個自己審視自我、反省人生，用美學的觀點來講，適度拉開了實際人生和藝術(shù)的距離，進而才能創(chuàng)造更高級的藝術(shù)。敏銳的觀察力和豐富的聯(lián)想引發(fā)了深邃的思想，在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實現(xiàn)了想象的飛躍，高原風物是作家情趣的返照，也是詩人心境的折射，詩人任由敏感、豐富、充沛的情感一瀉千里，精神之光如同精靈在詩意世界里盡情采擷甘露，釀造芬芳，以詩歌的情趣賦予了廣博的高原意象以精妙的意蘊，比如詩人眼中的草仿佛是潦草人生的寫照，“有冰雪、卑微的眷顧”，進而又能反省“我的一生很短，但痛苦更動人”（《草》）。詩集《山海間》的創(chuàng)作過程，是情感淬煉的過程，也是審美創(chuàng)造的過程，例如：“冰雪推敲著那些新栽的樹，一次我經(jīng)過，看見西風中喊疼的樹”（《喊疼的樹》），詩人以敏感和入微的審美眼光感知一棵樹，由此引發(fā)了對于生存、理想的思考，實現(xiàn)了思想的提升。不由讓我們想起習近平總書記那激勵人心的話語：“在高原上工作，最稀缺的是氧氣，最寶貴的是精神”。

詩人以內(nèi)心觀想，以情思編織，以思想淬煉，營造的意境之美浸潤人們的心田，引發(fā)人們的情思，“邊境線畫著同心圓/恍惚中，珠穆朗瑪/有一把家的銀鑰/打開那皎潔、清瑩、寧靜的歡樂……”（《與妻書》），如此美好的意境對于有過高原生活經(jīng)歷的人們，無疑是會引起情感共鳴的，對于從未來過高原的人們，也能引發(fā)深切神奇的閱讀體驗和無盡的遐想。

唯美的意境在卷三《饋贈與洶涌》中尤為鮮明，在這些清新雅致的小詩里，詩人的情思更加敏感、細膩，日月星辰、雪山湖泊、雪花泉水……因詩人的繾綣情思無不煥發(fā)出別樣的情趣，牽動和點燃了詩人的無盡想象，激發(fā)了更為飽滿豐富的情感與哲思，例如：“每一朵雪花刻上你的名字/雪花，便會說出你的所在”（《七夕·玉龍雪山》）“沒有一朵浪花經(jīng)得起凝視/我執(zhí)，你又在何方？/也許如夢泡影，如幻之把握/還原愛的本質(zhì)/又重構(gòu)信念于洶涌的瞬息/——聚沙成塔”（《浪漫海岸》）。詩人的審美追求借助高超的擬人手法、超凡的聯(lián)想得以完美實現(xiàn)——星星如同谷粒，冷月像一道傷口，哈達流淌著雪山凈水，路燈像藥丸被無邊的黑暗服用，浪漫更像是苦海的救贖，雪花是天堂使用的語言……在卷三中，詩人所擷取的意象更加富有象征意義和密切關(guān)聯(lián)性，比如：《西子湖》中“蝴蝶和塔”與“落寞與細語”的對應，《浪漫海岸》中“美人痣”與“山盟海誓”的對應，《出發(fā)》中“雅魯藏布”與“淚水”的對應。詩人以對詩歌的至高審美追求，通過多元藝術(shù)手法營造了唯美澄凈的意境，并在富于哲理的反省與思索中得到涅槃，“也許你我這朵東海的浪花/只有化身為雪域的羽毛/才能置身絕頂/安頓好肉身的家”（《看望牦牛——贈吳雨初》）“其實我屬于龐大的祖國/這山河，哪里不是家”（《中秋》）……高潔的情思和絕美的詩意感動了詩人自己，也讓讀詩之人沉浸其中、身臨其境、感同身受，與詩人產(chǎn)生了高度的思想共鳴和深度的情感契合。

語言的豐富與變化

詩人以高超的駕馭能力將情思和意象與詩歌語言進行了恰到好處的融合，恰如適量的酥油、水和茶，經(jīng)由最為精到的手法炮制為回味綿長的酥油茶，使情思和意象融成一體，將內(nèi)容和形式整合一氣。《山海間》對意象的精準選擇和融合性的準確把握所表現(xiàn)出的高超藝術(shù)技巧，使其語言豐富而富于變化，形象生動妙趣橫生，成就了陳人杰詩歌獨特的藝術(shù)之美。

詩人善于從中國古典詩詞中汲取精髓和養(yǎng)料，從古詩詞的意蘊中提煉靈感，如“落葉無邊/瀾滄江已然深秋”（《橫斷山脈》），不由令人想起“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宏闊和滄涼。在《冬至》中寫道：“在最高的高原，莫上高處/最遠的天邊，莫上云端”，這縷縷鄉(xiāng)思、淡淡的愁緒中似曾相識的古典情懷，令人想起“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意境之美道之不盡、況味悠長。

詩人也擅長以大寫意的手法勾勒背景與環(huán)境，如：“天雨雪，大荒陰沉”（《看望牦牛——贈吳雨初》），“天地共用一山云一張琴/拉薩河像睡夢中醒來的馬群”（《晨興》）。有時則以白描手法出奇制勝，如“一群靠文字取暖的人/像有故事的牦牛/在下過鄉(xiāng)三村遇上大雪”（《雪——贈西藏作協(xié)赴申扎采風同仁》），再如《流淚的海——吊一郎》：“月下，漁村/我們端起酒杯/暢飲大海”“一早醒，暴雨傾/濺潑的水花落進泥土”……，僅以寥寥數(shù)筆交待時間、地點、場景，便將一幅生動畫卷鋪展開來，恰如其分、恰到好處。

“詩是具有音律的純文學”⑦，陳人杰也善于以富有節(jié)奏的韻律渲染情感，如：“我常常在星空間仰望/希望一覺醒來一切都已過去/希望一片葉子落下歡樂的黃金/希望爬上去就到了遠方”（《寂靜之下》），如同海浪對海岸的反復拍打，強化對氣氛的渲染。再如：“西藏的雨，窗玻璃之外的雨/淋濕天空與記憶的雨”（《窗外——給三哥》），對“雨”這個意象的反復強調(diào)，強化了對于童年的回憶，營造了濃郁的懷舊氛圍。

陳人杰的詩歌語言不拘泥于形式，有時狀物也采用散文筆法，如《柏樹》“沒有什么青可以代替/柏樹的青……不知道它的根怎樣生活/只能想象里面也亮著燈”，雖然基本屬于直述，但仍不失清新意蘊。《雪的吟哦》則以散文筆法娓娓道來，傾訴情感，又不只如散文一瀉鋪陳，而是低徊往復，章與行之間起伏呼應。在這首極盡清新的詩作中，語言并沒有遷就格律的固定形式，但仍然尊重了“寓變化于整齊”的藝術(shù)原則。“一朵雪花茫茫雪原/苦難唱著信仰的頌歌”（第九節(jié)），“一朵雪花，輕盈的撫摸/猶如愛和自由/來過，白過，以擦肩而過的方式存在過”（第十節(jié)），“雪下在祖母的咳嗽里/母親納鞋底/父親未歸/雪一下就是半壁江山/一下就是半生/醒來/游子如哽，親人已眠”這些詩句體現(xiàn)了得心應手的語言能力對于營造意境的重要性，正是“意不盡于言，而情多見于聲”⑧。

詩人以對古今中外經(jīng)典詩作的兼收并蓄，憑借在艱苦卓絕的創(chuàng)作實踐中養(yǎng)成的反復推敲、精心打磨的藝術(shù)素養(yǎng)，使其對詩歌語言的駕馭達到了隨心所欲而不逾矩的成熟境界，也正是詩人隨情境而變化的語言架構(gòu)使其詩歌既富有音韻之美，又具有變化之妙，大量佳句言在此而意更深，讀來含蓄蘊藉，回味無窮。

陳人杰以自己的創(chuàng)作實踐，在高原攀登詩歌的藝術(shù)至高點，于精神高地追尋靈性和夢想，與我們分享生命的體驗和內(nèi)心的情感，分享高原風物和生活姿態(tài)的交感共鳴。萬水同源、千河歸流，人們對美的感受是共通的，《山海間》讓讀者與詩人憂則同憂，喜則同喜。感謝陳人杰創(chuàng)造了這亦真亦幻、奇異瑰麗的詩意世界，使無法行千里者也可坐享其成，沉浸在這詩意世界里，領略高原之美，體悟詩歌之美。

責任編輯：趙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