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的俏皮話

張斗和

快樂來自智慧，幽默折射才華

木心，本名孫璞，筆名木心。在自己熟知的領(lǐng)域之中，木心縱橫捭闔，妙語連珠，口吐蓮花，他以獨具的慧根、慧眼、慧心在藝術(shù)的天空中自由翱翔。木心那獨特的俏皮話，處處洋溢著特有的詼諧與慧黠，攪動藝術(shù)世界的“一池春水”，讓受眾有所驚，有所喜，有所思，有所得。

“穿越”出俏皮

木心的俏皮話，從日常生活領(lǐng)域一直延伸到文學(xué)的廣袤時空之中。他常常用平常之語表達不平常之意。在談及唐傳奇的成就時，木心竟然玩起了語言“穿越”：“在我看來，古代小說是敘事性的散文，嚴格說來不能算小說。直到唐代，真正的小說上場，即所謂‘傳奇’。唐人傳奇精美、奇妙、純正，技巧一下子就達到極高的程度，契訶夫、莫泊桑、歐·亨利等西方短篇小說家若能讀中文，一定吃醋。”

唐傳奇成就達到什么樣的高度呢？高到連契科夫、莫泊桑、歐·亨利這“世界三大短篇小說之王”都“一定吃醋”的地步，木心的俏皮話具有穿透力，思緒翻飛，把中西兩個不搭界的人事強行連在一起，且相互印證。這是木心的智慧，也是木心的幽默。

“易色”出俏皮

木心的俏皮話不拘一格。下面一段是他對西方文學(xué)巨匠的評價和認識：“歌德是偉人，四平八穩(wěn)的——偉人是庸人的最高體現(xiàn)。而拜倫是英雄，英雄必有一面特別超凡，始終不太平的。英雄，其實是搗蛋鬼、皮大王，搗的蛋越大，扯的皮越韌，越發(fā)光輝燦爛。”

看看，在木心的藝術(shù)眼光里，具有特別超凡一面的“英雄”，其本質(zhì)就是“搗蛋鬼”，就是“皮大王”。這里，他巧妙易色，褒詞貶用，而貶詞卻蘊藏一種說不出的頌揚之情，“搗的蛋越大，扯的皮越韌，越發(fā)光輝燦爛”。讓你不知不覺地莞爾一笑，連連點頭。

修辭出俏皮

木心還常常運用修辭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在談讀書時，他這樣表明自己的觀點：“世界上的書可分兩大類，一類宜深讀，一類宜淺讀。宜淺讀的書如果深讀，那就已給它陷住了，控制了。尼采的書宜深讀，你淺讀，驕傲，自大狂，深讀，讀出一個自己來。《道德經(jīng)》若淺讀，就會講謀略，老奸巨猾，深讀，會練成思想上的內(nèi)家功夫。《離騷》若深讀，就愛國、殉情、殉國，淺讀，則唯美，好得很。”一連串的短句，構(gòu)成鮮明的對比。文白夾雜，亦莊亦諧，觀點鮮明，用意精到，不管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木心的這種俏皮話，柔性之中顯露出一絲剛性。

“混搭”出俏皮

1927年2月14日生于浙江桐鄉(xiāng)烏鎮(zhèn)東柵，畢業(yè)于上海美術(shù)專科學(xué)校，后定居紐約。是當(dāng)代文學(xué)大師、畫家，他的畫作被大英博物館收藏，這也是20世紀的中國畫家中第一位有作品被該館收藏的。因此，受過中西文化雙重浸潤的木心，對自己的身份有著別具一格的“說法”，他在烏鎮(zhèn)的客棧里說：“人有兩套傳統(tǒng)，一套精神，一套肉體。我的祖先在紹興，我能講一口紹興話。我的精神傳統(tǒng)在古希臘，在意大利，在達·芬奇。所以我說我是紹興希臘人。”

洋裝穿在身，心是中國心。鄉(xiāng)音不改，能說一口家鄉(xiāng)紹興話。長期受歐風(fēng)美雨之沐浴，汲取文藝復(fù)興之精神營養(yǎng)，木心毫不諱言自己的精神故鄉(xiāng)，于是就有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籍貫——紹興希臘人，混搭出俏皮，詼諧顯性情。

木心從古希臘神話、新舊約到《詩經(jīng)》《楚辭》，從中世紀歐洲文學(xué)到20世紀文學(xué)世界，東方西方通講，知識靈感并作。他用參差錯落的長句短句，久違的現(xiàn)代白話，說著很走心的文學(xué)俏皮話，顯露出非同凡響的才華詩情。

（責(zé)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