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與易

譚振江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屠呦呦團隊從事青蒿素研究，條件十分簡陋。但他們土法上馬，沒有條件就創造條件，購置三口大缸做實驗用具。經過191次實驗，終于成功研制出青蒿素制劑。同樣，我國在世界上首次人工合成胰島素和世界上首例斷指再植手術的成功，都源于信念的力量，是克服各種困難而獲得的。這些世界首創性的科技成果，令如今科技條件優越、科研經費充足的科技工作者們佩服不已。

面對天下難事，只要勇于挑戰，勇于堅持，難事也就變容易了，“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因此，沒有絕對的難。過去，人們遇到難題時常說“比登天還難”。但依靠“肯登攀”的精神，中國人實現了“嫦娥飛天”的夢想。“兩彈一星”研究與實驗的成功靠的就是精神力量。如今，人們將其統稱為“兩彈一星精神”和“航天精神”。

當然，世上也沒有絕對容易的事。達·芬奇初學畫時，老師讓他畫雞蛋。他覺得畫雞蛋太容易了，有什么好畫的？老師告訴他，畫蛋看似簡單，但世界上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雞蛋。即使是同一個蛋，觀察角度不同、光線不同，視覺效果也不一樣。所以要畫好雞蛋，就要認真觀察。于是達·芬奇畫雞蛋，一畫就是3年。由此，他打下了扎實的基本功，繪畫水平快速提升，最終成為大藝術家。杰作不是朝夕就能成就的。如果讓達·芬奇一開始就畫《蒙娜麗莎》，那太難，不現實。但從畫雞蛋入手，逐漸進步，就有可能辦到了。正如《老子》所總結的：“天下難事，必作于易。”

《老子》在這句話的后半句又強調：“天下大事，必作于細。”《后漢書》記述東漢的陳蕃年輕時，獨住一室，室內外都很臟。客人見后說：“你為何不打掃干凈迎接客人呢？”陳蕃說：“大丈夫在世，應當掃除天下的垃圾，哪能只掃自己的一室呢？”客人反問道：“如果一間屋子都不能打掃，又怎能掃天下呢？”打掃庭院，是舉手之勞，如果這都不能做，哪還敢奢望掃清天下這等大事呢？難易相成，這正是難與易之間的辯證關系。

再難的事，經過不斷實踐鉆研，也會由難變易。《莊子·達生》篇記載，孔子在去楚國的途中，遇到一個駝背老人用竿子粘蟬，他技藝非常嫻熟，就像在地上拾東西一樣。孔子問老人有何秘訣，老人說：“入夏后，練習用竿子累迭粘丸。累迭兩個丸子不掉落，那粘蟬就很少失手;當能同時迭粘起五個而不掉落時，粘蟬就會像在地上撿東西一樣容易。”這個事例說明經過反復練習就會熟能生巧。鄭板橋喜歡畫竹子，一畫就是四十余年，晚年在題畫詩中有這樣的總結：“四十年來畫竹枝，日間揮寫夜間思。削盡冗繁留清瘦，畫到生時是熟時。”這是說，日積月累，勤于練習和揣摩，熟能生巧，自然也就化難為易得心應手了。

難與易在特定的條件下可以互相轉化。如今有些人，怕苦怕累，容易的事也變成難事了。我曾多次給不同類型的學生開列學習的書目，但總體效果不佳。這不是因為書目難度大，而是因為有的學生懶散，避重就輕，看文字就頭疼，聽音樂、看視頻則神清氣爽，談論網上的八卦消息卻往往津津樂道。顏之推在家訓中將此情形概括為：“天下事，以難而廢者十之一，以惰而廢者十之九。”

可見，孰難孰易，主觀的心態很重要，心有誠有恒有志，難也是可以戰勝的;反之，難上加難。天下事，知易行難。所以，記住魯迅的告誡吧：“現在提出這問題，蓋亦知易行難，遂只得空口說白話，而望墾辟于健者也。”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