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全家福

閆占廷

我一向沒有看長篇電視劇的習慣，丟開所有雜務(wù)，連續(xù)幾天一心追劇，對我來說幾乎不可能，但電視劇《人世間》讓我破了例。

前幾日，中央電視臺下午重播《人世間》，一天3集，我便給自己放了假，蜷縮在沙發(fā)上“過一把癮”。

《人世間》是從周家拍全家福拉開序幕的，片尾也展示了一張大的全家福，和片首最初的全家福形成了前后呼應(yīng)。在劇中，全家福象征著全家人的團聚，也承載著一個家庭的幸福。看到兩張跨越了數(shù)十年時光的照片，我的腦海中一下子浮現(xiàn)出自己家里的兩張全家福的樣子。在此，我想說一說我家全家福的故事。

我家里一共兄弟姐妹6人，我是家里的“老幺”，父母都是再普通不過的農(nóng)民。印象中，家里的第一張全家福拍于1977年春節(jié)，那時我3歲。1976年，大哥從部隊退伍，和大嫂喜結(jié)連理，年底，又添了千金，可謂雙喜臨門。到了春節(jié)，父親特意把照相館的攝影師請到家中，為我們拍了一張全家福。全家福中，父母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身后站著大哥、大嫂，大哥身穿軍裝，大嫂穿著當時流行的小花襖。大姐、二哥、二姐、三哥依次站在兩邊，而身為“老幺”的我最受全家人偏愛，親昵地依靠在父母跟前。

當時，家里條件不是太好，再加上人口多，經(jīng)常缺衣少食。拍一張全家福，對于我們來說，可謂是一件奢侈的事。

照片很快沖洗出來，父親把照片裝進相框里，擺在堂屋的八仙桌正上首。有時，趁父親不在，我會偷偷把鏡框拿下來，仔細欣賞自己一番。我清晰地記得，這是我第一次照相，當時，為了遮蓋我衣服上的破洞，大哥將他女兒大紅的披風套在我身上，顯得十分顯眼。

小時候，父親經(jīng)常給我講他的“奮斗史”。他雙親早逝，弟弟、妹妹都未成家立業(yè)，作為長兄，理所當然地要撐起一個家，承擔起撫養(yǎng)4個妹妹和1個弟弟的任務(wù)。父親勤勞能干，又堅忍不拔，除了耕田種地外，腦筋也靈活，擺過煙攤，賣過烤紅薯，也磨過豆腐，所有的收入剛剛夠一家人維持生計。父親雖然沒有進過一天學校，但識字、算術(shù)樣樣都不差。

沒想到的是，那一張全家福竟是我和父親唯一的合影。1986年秋，父親積勞成疾，舊病復發(fā)，撒手而去。他的遺像是一位游鄉(xiāng)畫像師畫的，雖然外形畫得很像，但完全沒有全家福上的父親精神。

后來，家里的老屋年久失修，屋頂多處漏雨，桌上擺放的全家福也不知所蹤。

家里的第二張全家福是7年前拍的，是彩色的。83歲的母親坐在中間，我和妻子一左一右，身后是魁梧的兒子，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甜甜的微笑。

生下我的時候，母親已是40多歲的高齡，家中5個孩子讓父母背上了很大的壓力，一度考慮將我過繼給親戚。最后，還是母親拍板決定了我的去留。當晚，看著襁褓中熟睡的我，母親笑著說：“等我年老時，說不定還指望他孝順呢。”如今，母親一直和我居住在一起，我們已經(jīng)整整相伴了40個春秋。

我和愛人是1998年結(jié)的婚，婚禮簡單而熱鬧。結(jié)婚前，我和母親住在老宅。為了供我讀書，母親含辛茹苦，日夜操勞。在那段困難的日子里，她從不喊苦言累，只是埋頭干活兒。在母親的鼓舞和支持下，1991年，我考上了一所師范學校，成了家中第一個“吃商品糧”的干部。而我愛人也是一名教師，知書達理，溫柔賢惠。結(jié)婚后，她把母親當親媽看待，一家人和睦相處，幸福綿長。特別是到了母親晚年，積勞成疾，疾病纏身，每逢冬天都要住院治療，愛人總是在病床前悉心照料，盡心伺候。母親在3年前溘然長逝，舉辦葬禮時，我愛人就像親女兒一樣泣不成聲。

這兩張全家福，相隔近40年的時光，卻留給我滿滿的記憶。它不但記錄下家庭的幸福成長，還見證了社會的發(fā)展變遷。在未來的歲月里，我們將繼續(xù)拍下更多全家福，追逐社會的日新月異，唱響生活的幸福曲。（作者單位：寧陵縣自然資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