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費》是一篇充滿趣味、泥土味和人情味的小說,鄉村男孩開封因家貧交不起學費,鄉村教師潘老師幫其墊上了八十元的學費。開封家一時半會兒還不上錢,開封便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償還潘老師。一幅淡然有味、悠揚綿長的鄉村圖景就這樣鋪展開來。
郝周雖然是年輕作家,但是扎實的筆力讓他駕馭《學費》這種具有厚重年代感的題材時游刃有余。他在下筆時總能找到獨特的切入點,把一個并無多少波瀾的小說寫得別開生面、搖曳多姿?!秾W費》中的人物形象超出我們的慣常想象,呈現出鄉村生活的另一種真實:開封的爸爸身上有質樸的一面,但更多的是農民式的精明和狡黠,為了八十元的學費與潘老師屢屢糾纏、斤斤計較;鄉村教師潘老師溫文爾雅,但他的醇厚善良在鄉村語境中顯得庸懦可笑、軟弱可欺。處在爸爸和潘老師夾縫中的開封心地單純,聰明內斂。他知道家里的難處,也知道潘老師是為了他好,一邊幫家里干活,一邊奮發圖強,認真讀書,用自己的方式報答潘老師的關愛。這一刻,這個五年級的男孩比他的父母還要明事理,成了家里的“主心骨”。一個普普通通的鄉村男孩的成長也在這一刻完成。
郝周的語言筋道耐品,有一種超出他年齡的成熟老辣,在不動聲色中撩撥讀者的心,看似沒有用力,卻入木三分,讓人難忘。比如潘老師去開封家家訪時與開封父親的對話,還有父親給潘老師的還款不斷縮水,從八十到四十,再到二十,最后還了十九元八毛的細節,都讓人忍俊不禁。在這篇靈動鮮活的鄉村小品中,沒有大奸大惡、大是大非,就像微風吹動的一池春水,絕對掀不起滔天巨浪,溫柔的漣漪中,蕩起的是田園牧歌的詩意吟唱。
小說對開封的心理刻畫豐富細膩,在這場學費引起的風波里,他一點點長大,從懵懵懂懂到自我意識的覺醒。當他冒著大雨主動幫潘老師栽紅薯,并想出償還潘老師學費的方案時,他的形象一下子變得“頂天立地”。潘老師認真地對他說出“來是來,去是去”時,也完全把他當成一個成年人來對待。
或許,一個孩子的成長總是在尋常日子中自然而然完成,但這個瞬間又是神圣偉大的,值得我們時刻銘記、大書特書。
作者簡介
王苗,中國作協會員,北京大學中文系碩士畢業。作品散見于《兒童文學》《少年文藝》《中國校園文學》《小十月文學》《讀友》等。著有長篇小說《落花深處》《雪落北平》《天下太平》《石上生花》《回眸》《冰球少年》,文化散文集《北京文學地圖》等。獲冰心兒童圖書獎,上海好童書、閔版好書提名獎,東方娃娃主題繪本獎,《兒童文學》金近獎,讀友杯優秀作品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