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高校學生紅色文化認知與認同研究

杜敏

摘? 要：澳門青年對于紅色文化的認知和認同程度，直接關系到澳門未來能否在“愛國愛澳”旗幟下實現最廣泛的團結。本文運用扎根理論，通過訪談調研澳門高校學生對于紅色文化的記憶載體與焦點，論證他們的紅色文化記憶建構，并以此為基礎，探究提升澳門高校學生紅色文化認同的策略，以期為澳門新時期青年人才培養提供一定參考和建議。

關鍵詞：紅色文化；紅色記憶；澳門大學生；高校教育

中圖分類號：G641?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3-7164（2022）29-0152-05

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在講話和報告中強調“把紅色資源利用好、把紅色傳統發揚好、把紅色基因傳承好。”［1］澳門回歸祖國、實施“一國兩制”已經23年，今天的澳門高校學生恰恰是回歸后成長起來的一代。他們對紅色文化的認同情況，是一個值得研究的現實問題，而如何強化澳門高校學生的紅色文化認同，實現紅色文化在澳門的薪火相傳，則是亟須研究解決的重大課題。

一、研究背景

2021年6月，澳門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賀一誠在“中國共產黨的100年——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型主題圖片展”上的公開發言中明確了澳門青年了解、學習黨史的重要性，他表示，圖片展“讓廣大澳門居民，尤其是青年一代，可以深入了解中國共產黨的百年奮斗歷程，筑牢愛國愛澳社會政治基礎，進一步增強對中國共產黨的認同感，對偉大祖國的歸屬感以及作為中國人的自豪感。”2022年2月，中央人民政府駐澳門特別行政區聯絡辦公室主任傅自應在新年酒會上的致辭中提出“要推動愛國主義精神薪火相傳，在‘愛國愛澳擁黨旗幟下實現最廣泛的團結，加強青少年教育培養，厚植家國情懷，確保澳門‘一國兩制事業后繼有人。”基于紅色文化在中共黨史上具有特殊意義和作用，唯有不斷提升澳門高校學生的紅色文化認知與認同，才能回答“培養什么人、怎樣培養人、為誰培養人”這一教育根本性問題，培養出合格的“一國兩制”接班人。

在澳門尚未廣泛推行、宣傳紅色文化的情況下，澳門高等教育制度中對開展紅色文化的學習并無明確要求，高校學生對紅色文化的認知、學習主要是學生自發的主動行為。“紅色文化的精神標簽是鮮明的愛國主義。”［2］。根據澳門教育與青年發展局公布的社會調查結果顯示，澳門青年的國家認同感較強，近九成受訪青年偏向認同“澳門的發展與國家的發展息息相關”（89.2%）；逾九成受訪青年偏向認同“澳門作為以中華文化為主流的地方，傳承和發揚中華傳統對社會有正面影響”（90.2%）；“每個國家的國民都應該尊重自己國家的國旗和國歌”（92.6%）［3］。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澳門特區政府在愛國愛澳教育工作上的成效。目前，在澳門青年中已具備了良好的愛國愛澳氛圍，這是認知認同紅色文化的前提條件。

二、澳門高校學生紅色文化記憶載體

莫里斯·哈布瓦赫指出，“集體記憶不是一個既定的概念，而是一個社會建構的過程。”［4］記憶不會一成不變，而是在現在的語境中被不斷地形塑。它給出啟示，可以通過紅色文化的社會記憶載體幫助人們刺激記憶、重建記憶。本文將從調研澳門高校學生對于紅色文化的記憶載體入手，考察他們紅色文化記憶的建構，并提出增強澳門高校學生紅色文化記憶以增強紅色文化認同的對策。

（一）研究設計和調查過程

本文以扎根理論為研究方法，圍繞紅色文化主題，與15位澳門戶籍高校學生（其中公辦高校學生8位，私立高校學生7位；本科生5位、碩士生4位、博士生6位）進行訪談，收集和整理受訪者對紅色文化的記憶焦點、認知來源、實際感受等。為提高調查研究的可行性及所提對策的針對性，訪談調研重點圍繞“澳門本土”展開，即重點訪談內容是在澳門本土開展的活動及實踐基礎上產生的記憶載體。訪談輔以非在澳門本土產生的紅色文化記憶。正式訪談提綱具體內容：（1）你對哪些澳門或澳門之外的紅色名人、紅色故事等紅色文化印象深刻？（2）你在什么情況下會回憶或聯想到紅色文化或紅色精神？（3）你做過什么與紅色文化相關的事情？（4）你通過哪些渠道了解紅色文化？具體訪談內容還根據現場交談的思路和內容展開。

（二）資料分析

本文對15名澳門大學生、研究生進行訪談所得的文本資料進行開放編碼、主軸編碼和選擇編碼。

1. 開放編碼。將每份訪談材料進行分析，分解意義單元，合并在意義上重復或重疊的概念，凝練出55個概念。后續對概念標簽進行梳理、合并，最終形成了 14 個次類屬。

2. 主軸編碼。根據次類屬間的相互關系，將開放編碼中的 14 個次類屬再次歸納整理，提煉出 5個類屬，分別是“紅色歷史存在”“紅色文化文藝創作”“愛國愛澳活動”“愛國愛澳時事新聞”“紅色文化理論”。

3. 選擇編碼。經過多次反復比較，按照一定邏輯關系將相關類屬關聯，最終歸納出 3 個具有統領性的主范疇，即“引起感性認知的歷史”“激發‘活化聯想的當下”“上升理性認識的理論”。這三個主范疇共同構成了澳門高校學生紅色文化的 “記憶場”。

基于開放性編碼的次類屬和主軸編碼的類屬大致涵蓋了澳門高校學生的紅色文化記憶的載體，我們將15位受訪者的訪談材料打亂順序，隨機編號，發現自第11位開始直至第15 位，所有的訪談材料中未能再提取出新的類屬和次類屬。由此可見，本研究的理論飽和度較高。三級編碼展示表詳見表1。

三、澳門高校學生紅色文化記憶構建

“引起感性認知的歷史”“激發‘活化聯想的當下”“上升理性認識的理論”這三個主范疇是一個逐步遞進、有機統一的連續系統，必須有前一個要素的積累過程，后面的要素才能形成，不能割裂地片面看待其中某一個主范疇。澳門高校學生紅色文化記憶建構理論模型圖如圖1所示。在紅色文化記憶場中，澳門高校學生回望過去實現紅色文化歷史價值認同、立足當下實現紅色文化現實價值認同、思索未來實現紅色文化理論價值認同。

（一）引起感性認知的歷史

引起感性認知的歷史”作為提取出來的三大主范疇中的第一個范疇，是紅色文化記憶的起點和支撐，它突出的是對“物化形態”的紅色文化的記憶。“物化形態”的紅色文化包括紅色文化的直接物質載體（紅色歷史存在物）及間接物質載體（文藝創作）。除了內地耳熟能詳的紅色名人、景點、歷史事件之外，澳門高校學生記憶中有不少本地的紅色歷史存在物。雖然澳門的紅色名人、景點、歷史記載等相對較少，但勝在“廣為人知”。澳門的紅色景點、名人故居基本都位于鬧市，有不少受訪者表示，去紅色景點不需要“特地”。受訪者9號說：“經常路過冼星海紀念館、葉挺故居。有時候在附近等人時，會進去看一看。”紅色文藝創作是在真實歷史基礎上進行創作的作品。迄今為止，澳門上映過為數不少的紅色電影和電視劇，也有部分紅色電影在高校中進行首映。2021年恰逢建黨百年，有受訪者觀看了澳門舉辦的“百年光輝”文藝晚會和“百年風華”光影秀，部分受訪者表示印象頗深。

“感性認知”并不是一種簡單的歷史回顧或單純的信息收集，而是一個睹物思史、觸景生情的價值理念傳遞過程，會影響到后續“‘活化聯想”的參與度與“理性認識”的自發性，決定了紅色文化“薪火相傳”的成敗。

（二）激發“活化”聯想的當下

“激發‘活化聯想的當下”是提取出來的三大主范疇中的第二個范疇，本范疇的記憶載體與愛國愛澳文化活動及時代精神相關，但不與紅色文化直接相關。“紅色文化精神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卻又能穿越時空阻礙直接影響個體和群體的思想意識和行為習慣”［5］。紅色文化和紅色精神通過大量的愛國愛澳活動及時事新聞進入了“當下”。

愛國愛澳早已是澳門各界的共識，澳門經常舉行愛國愛澳的慶典、活動及儀式。部分受訪者表示，能夠通過愛國主題活動中的實踐和體驗，感知到紅色文化，回憶聯想起國家、澳門的曲折歷史，由此加深對紅色文化的認知和感悟。受訪者4號表示，每當看到蓮花廣場上的升旗儀式，就會感到激動，并聯想到各位先烈奮勇向前、無私奉獻的紅色精神。澳門高校學生還能從時事新聞中聯想到紅色文化，多位受訪者提及了“天鴿”臺風時駐澳門部隊的出營抗災。他們認為這種無所畏懼、為民服務的奉獻精神便是紅色精神在新時代的延續。而抗疫醫護人員的甘于奉獻，奧運健兒的奮勇拼搏，神舟航天員的勇敢攀登等，也能引起澳門高校學生對于紅色精神的聯想。澳門高校學生對時代精神的“紅色”詮釋，很好地彌補了他們遠離紅色文化時空背景以及對紅色精神缺乏具象感知的問題，這是他們對紅色精神與時俱進的思考和認知。

在第一主范疇的“感性認知”中，澳門高校學生或許是“被動”的、“無意”的認知紅色文化，但到第二范疇的“‘活化聯想”，只可能是由自己主動地喚醒紅色記憶。習近平總書記在考察調研革命圣地時說，“今天，我們要結合新的時代條件，讓井岡山精神放射出新的時代光芒”［6］。“‘活化聯想”，恰恰就是讓紅色精神放射出新的時代光芒的途徑之一，在“活化”聯想中，澳門高校學生與紅色文化、紅色精神有了跨越時空的互動與交流，實現了對紅色文化的現實價值認同。

（三）上升理性認識的理論

“上升理性認識的理論”是提取出來的三大主范疇中的最后一個范疇，也是澳門高校學生紅色文化記憶建構中最高級的范疇。當澳門高校學生在前兩個范疇中實現了對紅色文化的歷史價值認同、當代價值認同后，對更深層次情感認同的主動追求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這促進了他們對紅色文化理論的學習。但受訪者中能夠充滿信念地主動接觸、學習紅色文化理論和紅色書籍的人并不多。

受訪對象10號、12號和13號的紅色文化記憶載體就包含了紅色書籍和文章。其中，10號和12號的父輩是從內地遷往澳門的“新移民”。受訪者12號在訪談中表示，對紅色理論書籍的閱讀，可以讓他進一步理解當下的國家政策，也能讓自己更明確未來的發展方向。

據了解，在澳門塔石體育館舉行的“2021春季書香文化節”上，主辦方還特設了建黨百年專區展出紅色書籍。但從訪談結果看，大部分受訪澳門高校學生并未提及從紅色書籍、報紙等獲取紅色文化知識的經驗。而澳門高校沒有思想政治的公共課，因此，澳門高校學生很難在高校教育中得到較為系統的紅色文化理論學習。有學者認為，“紅色文化作為一種理論意識文化，要想在普通人民大眾之間進行有效傳播，必須合理運用學校教育、大眾傳媒和紅色旅游這三種路徑”［7］。可以說，這三種路徑都還沒有得到很好的運用，特別是紅色文化在高校教育中的缺失，使得澳門高校學生對于紅色文化理論的記憶仍處于散點化、碎片化的階段。

四、科學推進紅色文化在澳門的薪火相傳

“引起感性認知的歷史”要素作為記憶構建鏈條的起點與支撐，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紅色文化具有意識形態性、歷史久遠性、價值潛隱性等獨特性特點，容易造成青年大學生情感上的疏離和心理上的排斥。”［8］。如果脫離了“感性認知”，僅靠單純的理論灌輸，將無法讓澳門高校學生達到真正的價值認同。因此，當前澳門高校最需要從“感性認知”入手，結合現代價值觀念，動之以情，避免傳播紅色文化時過于行政化、刻板化，具體可以采用以下做法。

（一）邀請“老革命家”進校“口述歷史”

2019年，習近平總書記在給澳門街坊總會義工組老人的回信中提到，希望老人們多向澳門青年講一講回歸前后的故事，鼓勵他們把愛國愛澳精神傳承好［9］。在訪談調研中，可以看出“口述歷史”對強化紅色記憶的作用。受訪者6號中學時就讀濠江中學，他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時，杜嵐老校長在學校升起五星紅旗，這是濠江中學口耳相傳的校史之一。受訪者8號說，小時候，爺爺會時不時地講述曾爺爺參加革命的故事，這讓他從小對紅色文化有了敬畏之心。紅色記憶的傳承需要跨越代際鴻溝、實現代際溝通，可以通過“口述歷史”來實現。澳門高校可邀請老革命家、英雄模范到學校現身說法，打開學生理解老一輩的這一重要窗口。

（二）設置高校“紅色文化歷史”課程

2018年，習近平總書記在給澳門大學和澳門科技大學的回信表示希望澳門高校培養更多的愛國愛澳人才［10］。澳門高校學生處于熱心接觸社會的階段，關心時事與國情，偏向于認為自己“對國家的了解和認識仍有待提高”［11］，高校階段是實施愛國愛澳教育及紅色教育的好時機。因此，澳門高校需要設置“紅色文化歷史課程”為學生“引路”，使紅色文化教育契合澳門現狀、體現澳門本土特點，讓高校學生在學習中進一步學會辨明是非。在課程實施過程中，還要重視高校教師的價值引導作用。未來澳門高校或可仿照內地，探索增設專門輔導員作為思政教育工作隊伍的專業師資群體。

（三）發揮朋輩力量促進紅色文化傳播

在訪談調查中發現，澳門高校學生在參加愛國愛澳活動時，基本上都是與朋友、同學一同參加，他們也愿意和同齡人交流探討國情及時事新聞等相關問題。“人們通過與具有共同經歷的其他人的接觸，來強化自己的記憶”［12］。與朋輩的交往互動是澳門高校學生紅色文化記憶建構的重要途徑之一。受訪者13號參加了2021年底在澳門舉行的關于愛國者柯麟的論壇，他說：“我在參加論壇之前，花了不少時間去了解關于柯麟的生平，包括他的紅色背景等等，是為了使得自己在論壇中能夠更好地與參會的人員進行交流，并進一步得到其他與會者的接納和認同。”

“文化傳播是指發生在特定時空范圍內，人們的精神追求、行為模式的交流、互動過程。” 朋輩之間的“交流”與“互動”將能加快紅色文化在澳門高校學生中的傳播。因此，澳門高校可以更多地發揮愛國協會和紅色社團，讓愛國的高校學生有更多的機會加入紅色背景團體或者接觸先進人物，借助朋輩的正面影響以取得進步，進而使得學生群體自愿接受紅色文化的熏陶，在成為紅色文化的受益者的同時，也成為紅色文化的傳播者。

五、結語

本文嘗試借助澳門高校學生關于紅色文化記憶的扎根研究，構建一個相對完整、清晰的涵蓋“引起感性認知的歷史”“激發‘活化聯想的當下” “上升理性認識的理論”的澳門高校學生紅色文化記憶的建構模型，并對3個主范疇之間逐步深化遞進的關系進行解讀。但是限于紅色文化在澳門傳播途徑的特殊性和相關研究資料的稀缺性，在范疇劃分的科學性上還有待提升，理論構建也需進一步深化。

“紅色文化記憶不僅是一種群體共有的認知和情感取向，也是一種重要的價值取向”［14］。現階段，本文挖掘的澳門高校學生紅色文化記憶的建構模型只包括了三個主范疇，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澳門的發展，他們對紅色文化記憶載體將更為豐富，記憶建構的鏈條也將會繼續延伸。屆時，如何構建更加完整及科學合理的理論框架，將是下一步研究和探索的主要努力方向。

參考文獻：

［1］ 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M］. 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

［2］ 衣玉梅. 紅色文化視角下大學生文化自信路徑分析［J］.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2018（04）：119-122.

［3］ 澳門教育與青年發展局官方網站. 澳門青年指標 2020 社會調查［R］. https：//www.dsedj.gov.mo/ijm/download.html

［4］ 高萍. 社會記憶理論研究綜述［J］. 西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03）：112-120.

［5］ 陳姝穎. 文化記憶理論視角下紅色文化記憶的建構與傳承研究［J］. 中共樂山市委黨校學報（新論），2021（04）：106-109+112.

［6］ 習近平總書記. 讓井岡山精神放射出新的時代光芒（2016-02-03）［M］. 論中國共產黨歷史，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1.

［7］ 李強. 紅色文化的本質、特征及傳播路徑［J］. 社會科學家，2020（07）：153-156.

［8］ 王春霞. 紅色文化在大學生思想道德建設中的作用機制與實踐路徑論析［J］. 中青年學者論壇，2020（06）：29-32

［9］ 習近平總書記給澳門街坊總會頤駿中心長者義工組老人的回信［A］//習近平書信選集：第一卷［M］. 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2.

［10］ 習近平總書記給澳門大學和澳門科技大學的回信［A］//習近平書信選集：第一卷［M］. 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2.

［11］ 澳門旅游學院. 澳門青年指標2020社會調查［EB/R］. ［2022-08-08］. .https：//www.dsedj.gov.mo/ijm/download.html.

［12］ 高萍. 社會記憶理論研究綜述［J］. 西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03）：112-120.

［13］ 王金燕. 文化傳播視角下孔子學院的功能研究［D］. 濟南：山東師范大學，2011.

［14］ 吳娜. 紅色文化記憶與國家認同［J］. 新疆社會科學，2017（03）：131-135.

（薦稿人：白立強，珠海城市職業技術學院思想政治教育專業教授）

（責任編輯：莫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