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強文


今年9月10日是中秋節。提起中秋,人們自然會想到月亮。月亮,是古往今來被人們無數次仰望,也被無數次描繪的事物。在古詩詞中,它的稱呼五花八門,比如“呼作白玉盤”里的“玉盤”,“三五玉蟾秋”里的“玉蟾”……
這些別稱有直接描寫月亮本身特征的,有借用比喻的,還有借助神話傳說中的對象來指稱的。
據統計,古詩詞中月亮的別稱數以百計,這充分說明了人們對月亮的喜愛與贊嘆。這些別稱,不僅豐富了古代詩詞的內容,使感情的表達更加含蓄,也體現了中國古代文化的深邃典雅。讓我們一起來了解了解吧!
以形代月
我們眼中的月亮有陰晴圓缺,有形狀、顏色、明暗上的變化。農歷每月首次出現的月亮被稱作“魄”,月亮初升或者剛由圓變缺時不明亮的部分被稱作“月魄”,所以后來許多詩人以“月魄”代稱月亮。如唐朝詩人高適在《塞下曲》中寫“日輪駐霜戈,月魄懸雕弓”,描寫出壯麗的沙場征戰之景。
夜晚月亮當空照,月光柔和或明亮,這些是月亮自身的特征。有的詩人就根據這些特征來給月亮取別稱,如“夜光”“孤光”“玄暉”“圓景”“素暉”等。三國時期詩人曹植在《贈徐干》中寫到“圓景光未滿,眾星粲以繁”,其中“圓景”就是太陽和月亮的別稱。曹植通過寫月亮尚未全圓,空中繁星璀璨,描繪出一幅靜謐的夜景圖。
“素暉”原指日月的光輝,也用來代指月亮,想一想,月光之下,該有多少遐思呀!朱熹就曾對月懷鄉。
對月思故山夜景
◎[宋]朱熹
沉沉新秋夜,涼月滿荊扉。
露泫凝余彩,川明澄素暉。
中林竹樹映,疏星河漢稀。
比夕情無限,故園何日歸。
這首詩通過沉夜、涼月、泫露、素暉、疏星等意象,營造出凄清、寂寥的意境,表達了詩人的羈旅思鄉之愁。其中頸聯(第三聯)中的“稀”字,一方面表現了月明之夜星星稀少的特點;另一方面,也借星星的稀少襯托出詩人的孤苦無依。
以喻稱月
認識事物往往先看它的外形,月有初月、弦月、滿月等,所以詩人常常用不同的比喻來指稱不同形狀的月亮。初月如鉤,就被稱為“銀鉤”
“玉鉤”;弦月似弓,所以被叫作“玉弓”“弓月”;滿月像輪子、盤子和鏡子,就有“金輪”“玉輪”“冰輪”“銀盤”“玉盤”“金鏡”“玉鏡”“冰鏡”等叫法。
在這一類別稱中,月亮是本體,“鉤”“弓”“輪”“盤”“鏡”等是喻體。像“弓月”這樣直接描寫月亮形狀的比較少,如“劍花寒不落,弓月曉逾明”(隋·明慶余《從軍行》)。更多的是像“銀鉤”“玉弓”“銀盤”“玉盤”“金鏡”這樣,在喻體前加表材質的詞語,來表現月亮形狀如鉤、似弓,或圓如玉盤,顏色或淺黃或潔白的情形。還有一種是在喻體前加表質地的詞語,比如“冰輪”“冰鏡”,描繪出月亮晶瑩透亮的質地,如“玉鉤定誰掛,冰輪了無轍”(宋·陸游《月下作》)。
南園十三首·其六
◎[唐]李賀
尋章摘句老雕蟲,曉月當簾掛玉弓。
不見年午遼海上,文章何處哭秋風?
這首詩描述了詩人與殘月為伴的書齋生活和苦悶的內心世界。“曉月當簾掛玉弓”一句,用白描手法寫出了詩人刻苦讀書的情形:一彎殘月,低映屋前,抬頭望去,像是掛在簾上的玉弓;天將破曉,而自己還在孜孜不倦地苦吟?!坝窆蓖瑫r又暗示了戰事,表達了詩人郁積已久的憂憤情懷?!安灰娔昴赀|海上,文章何處哭秋風”更是將這一情緒表達得淋漓盡致:那些傷春悲秋無病呻吟的文章,在戰亂頻繁之地,毫無用處。
以神話中的名稱代指月亮
很多神話傳說都與月亮有關,如嫦娥奔月、玉兔搗藥、吳剛伐桂、望舒為月駕車等。
第一種是以嫦娥來代指月亮,因為月色素凈,所以也叫“素娥”。如:素娥脈脈翻愁寂,付與風鈴語夜長(宋·范成大《枕上》)。
第二種是用桂樹和蟾蜍指稱月亮,稱月亮為“桂月”“桂輪”“桂宮”“蟾蜍”“玉蟾”“金蟾”“蟾宮”等。如:玉蟾離海上,白露濕花時(唐·李白《初月》)。
第三種是用月兔來指月亮,有“銀兔”“玉兔”“兔影”等叫法,玉兔搗藥用的玉杵也是月亮的別稱。如:沉鉤搖兔影,浮桂動丹芳(唐·盧照鄰《江中望月》)。
八月十五日看潮五絕·其一
◎[宋]蘇軾
定知玉兔十分圓,巳作霜風九月寒。
寄語重門休上鑰,夜潮留向月中看。
這一年中秋,適逢天氣晴朗,蘇軾料定月亮會很圓。而每逢農歷八月十五日至十八日,錢塘江的潮水也到了最佳觀賞時間,想到可以伴著潮水看月亮,蘇軾欣喜不已。
還有一個與傳說有關的別稱,那就是“望舒”。望舒是為月亮駕車的神。唐朝詩人錢起在《寄郢州郎士元使君》中寫有“望舒三五夜,思盡謝玄暉”,“三五夜”指農歷十五的夜晚,“謝玄暉”是以山水詩聞名的南齊詩人謝胱。圓月之夜,詩人望月想起謝胱,表達了對旖旎風光和自然生活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