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類文本故事矛盾式焦點的發掘

摘要《林教頭風雪山神廟》之所以在環境描寫、人物刻畫、情節推動及主旨揭示等方面盡善盡美，盡智盡巧，關鍵在于“酒”“雪”“火”三個物象的引入、描寫和布設，三者具備各自內在看似矛盾而又調和的屬性關系。

關鍵詞矛盾焦點酒雪火

新課程標準實施以來，學生學科核心素養的提出和培養，對學生的深度學習和思辨能力提出了更高層、更明確的要求。關于引發學生思辨的方式方法，李中華在“活用上下文語境，培養思辨能力”方面提出了在留白處啟發、在矛盾處激發、在呼應處引發三種情況。本文基于從矛盾處激發的角度，以《林教頭風雪山神廟》為例，發掘探究“酒”“雪”“火”各自潛在的矛盾式焦點，探究矛盾處的思辨性，引導學生的認知走向深入，培養學生的高階思維和核心素養。

一、調和而刺激的“酒”

《林教頭風雪山神廟》故事情節之所以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主要是因為“雪”與“火”的設置巧妙絕倫，然而兩者間化學般一系列相互反應離不開“酒”這一介質。

從自然屬性看，“天寒生火，以火取暖”屬正常邏輯和規律，“雪”與“火”處于一種相生相克的微妙平衡狀態：寒生火亦抑火，火生于寒而抗寒，大寒生大火，小寒燃小火。雪與火之間關系直接了當，平淡無奇，為了追求情節上的引人入勝，勢必需要打破雪火之間的平衡狀態，兩者的直接關系需要改變。在火已無法抵御嚴寒，雪火間初始的平衡狀態被打破的背景下，引入新的御寒之物來維護原本應有的平衡關系，“酒”便應運而生，雪火之間加添了間接關系，這種非直接的關聯更好地賦予了“酒”化腐巧為神奇的可能性與功效力，才有了后續林沖因生火取暖無望而外出沽酒，進而僥幸逃過陸虞候等人布下的天羅地網。

從社會屬性看，面對“生事陷害，受了一場官司”的現實，林沖明知自己是被陷害，卻因高俅是上司，這口氣只能硬生生咽下去，當李小二透露陸虞候等人的動機后，林沖持刀當街尋仇，可見林沖內心萌生了反抗的意識，而且采取了初步的行動，但因為尋仇無果，加之林沖性格方面的原因，這場“鬧劇”才得以收場。據《水滸》記載：林沖好酒，但酒量小。而文中對當晚林沖吃酒的描寫鏡頭不少，“酒壯英雄膽”，林沖撞破陸虞候等人的陰謀，在酒力的驅動下，他沖破之前的心理障礙、性格弱點、世俗觀念、身份等級等束縛，決然反抗，“酒”在林沖因怒火而真正付諸行動反抗社會的過程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二、純粹而多效的“酒”

“酒”在《林教頭風雪山神廟》一文中隨著情節的發展，其功能也不盡相同，處于動態演變之中，貫穿始終：最初的消愁逃避之能，中間的御寒取暖之效，最后的壯膽殺仇之力。而伴隨著不同階段的功效之“酒”的是林沖不同階段的人物性格，“酒”塑造刻畫、推動刺激了人物性格的發展蛻變。

《水滸》關于本文之前林沖喝酒的描寫不少，特別是得知是高太尉的兒子高衙內調戲自己妻子時，他就已經選擇了隱忍，但內心并不舒暢，在此事之后與魯智深觥籌交錯的談話也可知，“酒”消愁和逃避作用顯露無疑，林沖性格懦弱。

天寒地凍的夜晚，搖搖欲墜的茅草屋，生火已然不能驅趕寒冷，只好外出沽酒;來到沽酒地，因“到晚越下得緊”，吃了店家的熱酒，寒意猶在，又自買酒喝，返回時，仍不忘帶酒，以抵御夜晚的寒冷;夜宿古廟，衣服半濕，收拾停當后，提酒來吃。種種描述無不表明：酒具有御寒取暖之效，成為林沖當晚抵御暴雪寒夜的重要依托，林沖性格隨遇而安。

林沖怒殺陸虞候等三人后，沒有立刻潛逃，而是“再穿了白布衫，系了胳膊，把氈笠子帶上，將葫蘆里冷酒都吃盡了，被與葫蘆都丟了不要，提了槍，便出廟門投東去。”此時的“酒”不再具有消愁和御寒功能，更多是壯膽，林沖性格決絕反抗。

三、溫和而猛烈的“火”

《林教頭風雪山神廟》中與林沖相關的“火”有四處：其一，“……就坐下生些火焰。”其二，“……將火炭蓋了……。”其三，“……火盆內火種都被雪水浸滅了。”其四，“……只見草料場里火起……。”對于前三處，金圣嘆評贊“故意于前邊布此疑影，卻又隨手即用大盆蓋了一句結之，令后火全不關此。妙絕之文也。”我們發現前三處的“火”為取暖，因而溫和;最后一處的“火”為殺戮（謀害、反抗），因而猛烈。

生火御寒、擔心草廳被燒、夜宿古廟，都是林沖在惡劣暴雪環境下為生存做出的選擇，與老軍互換生活用具，想著喚個泥水匠修繕草廳等等，說明林沖是打算在草廳長期居住生活的。林沖隨遇而安、委曲求全是為了爭取早日回東京與家人團聚，這時候的“火”是生存之火，是團聚之火，雖然勢小，但給人以希望和信心，溫和而美好。

文中“草料場火起”，門后聞密謀，林沖發現自己一再的忍辱負重、逆來順受沒有任何現實意義，并不能絲毫改變“對手”蓄謀已久的火燒謀害，憤慨之至，無望之極，置于死地而后生，最終手刃仇敵，林沖被逼上梁山，這時候的“火”是絕望之火、破滅之火，雖然勢大，但給人以無奈和唏噓，猛烈而黯淡。

透過“火”的溫和而猛烈，我們發現了林沖身上的隱忍逆受和決然反抗，“火”背后揭示的不同的林沖性格，看似矛盾，實則在情節的推進過程又完美地統一。

文本中矛盾式焦點的發掘與探究，是引導學生進行深度學習的重要途徑，而矛盾式焦點的合理闡釋和解決能幫助學生從表象入手，直抵事物本質，提升其思辨能力、思維水平，真正踐行深層次閱讀與理解，有效提升學生關于思維發展與提升方面的語文學科核心素養。

[作者通聯：侯中川，海南教育考試命題和評價中心;孫玥，中國人民大學附屬中學海口實驗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