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春天，我們可以種下什么

顏顯睿

清晨的春陽穿透窗欞，灑在書桌上。春風拂過，我的目光隨之看向窗外。樓下的小樹林中的樹抽了新芽，幾個穿著湖綠色工作服的園林工人正在忙忙碌碌，他們用鋤頭、鐵鍬翻出新鮮的泥土。

“姐姐，他們在干嗎？”弟弟問我。

“種樹。春天來了，要種下好多東西呢。”

“可以種下什么呀？”

“種花，種樹，種水果蔬菜……”

“我想種樹，姐姐你陪我。”

弟弟靈動的眼睛里寫滿了好奇與向往，做姐姐的我哪里能拒絕。

當弟弟親手覆蓋上泥土，埋好了種子時，他露出了笑容。眼里是藏不住的自豪與期待：“姐姐你的呢？你要種什么？”

我怔住了，這個眼神和問題瞬間與記憶里的另一雙眸子另一個聲音重合。她是我曾經最好的伙伴。

那時，我們也才如弟弟一般大小，不過七八歲的樣子。也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的晨間，我與她一同在樓下這小樹林里，種了個什么。也許是時間太久，也許是我那時年紀尚小，總之我已經記不起種了什么，但永遠忘不了我們一起把種子埋入泥土，然后一起許愿，一起相視一笑，一起“咯咯”地大笑。那天，她的眸子里寫滿了對種子長大的期待，就是那份純真的期待，讓我們每天一起在種下種子的地方風雨無阻地會面。我們談了好多，談到了許多小秘密，也談到了夢想，談到了未來。她說，她希望像蒲公英一樣長大，飛到遙遠的地方，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時間像春天的風一樣吹過，我們很快就長大了。在長大中我們經歷了誤會、沖突、和好和分別。分別的那天，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坐上了遠去的汽車，真的就像蒲公英一樣飛往了遠方。

“姐姐，姐姐，你種什么？”弟弟的聲音將我拉出回憶，我如今也沒有什么喜歡的草木，實在不知該種下什么。

看著陽光下的土地，看著弟弟期待的眼神，我突然有所感悟——

美好的往事如同潮汐，終究會流逝，會掩埋，會失去光彩，就如落葉從萌芽、生長到最終腐爛在泥土里，但它又會滋養新的生命旅程在樹梢歡快鼓掌。

我拿起紙筆，認真地記錄下記憶沙灘中還能有跡可循的沙礫，抒寫下那些特別的人和特別的事。

有太多太多的美好，有太多太多的期待。我將它們都封存好。

“姐姐，你在干嗎？”

“我在制作種子。”

“你的種子是什么啊？”

“就是我的美好過往，還有對未來的期待。因為它們太美好，我希望它們可以像春日里的種子，不僅不會因為時光的流逝而消失遺忘，反而可以沐著春陽，變得未來可期。”

“可是它們真的會發芽嗎？”

“當然會啊，但是呢，需要時間，它會在我的心里發芽，長成屬于我的小樹。”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我早已經將我的種子埋好在這青草味的泥土里。

（指導教師 石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