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對人精神建設的啟示

郭潤豐

內容摘要：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共同富裕是物質富裕和精神富裕的有機統一。[1]表明了在新時代我們所追求的共同富裕這一目標不僅僅是指物質上的富裕，而是要實現物質和精神的雙富裕。馬爾庫塞在《單向度的人》一書中通過對資本主義社會各領域的批判，揭示了生活在這個看似多姿多彩，物質財富快速增長的社會當中的人們為什么在思想，行為上卻是如此單一與趨同的原因。書中的一些觀點對我們探求精神富裕的實現有一定的啟發。因此，在堅守馬克思主義共同富裕思想的指導下，運用馬克思主義辯證法，批判吸收該書中的一些合理內容，有助于為我們實現精神富裕的目標提供一些經驗啟示。

關鍵詞：馬爾庫塞 《單向度的人》 精神建設 啟示

馬爾庫塞認為發達工業社會雖然聲稱人是自由的人，各具特色與眾不同的人，但是人們卻在這個看似發達卻實則病態的社會中的生活習慣、思維方式、消費習慣又是如此的趨同。反思我們當下的中國現實，人們的思想行為也出現追隨潮流，而缺乏自我反思的現象，顯然這是與我們所追求的精神富裕所矛盾的。因此，探析馬爾庫塞筆下單向度的人形成的原因，以及對精神富裕內涵的分析，對我們推動精神富裕的實現具有重要意義。

一.單向度的人形成的原因

馬克思認為人是處在社會當中的現實的人，實現人的全面發展離不開人所生活在的社會歷史條件。單向度也可以說成單面，即單面的人。為什么發達工業社會中會形成這種“單向度的人”或者說是“單面的人”，離不開對發達工業社會當中政治、文化等領域的分析。

（一）政治領域的封閉

馬爾庫塞在《單向度的人》一書中用到的一個很重要的概念就是“新的極權主義”。一般來講，“極權主義”是形容納粹德國或者蘇聯時代的斯大林所行的那樣一種恐怖政治，從來不把西方的資本主義看成極權主義，但是馬爾庫塞卻認為西方的資本主義是一種新的形式的極權主義。這種新的極權主義不是依靠暴力，是非恐怖型的。它通過經濟技術的協調方式來造成一個看似富裕卻病態的社會，并且能夠使得人們樂于其中，感受不到其“極權”的實質。也就是說資本主義社會本來是宣揚自由理念的，然而在發達的工業社會中，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普通民眾的收入不斷增多，人們不再去反思自己所處的社會形態以及自己的生活方式。這是因為隨著人們生活水準的提高，人們認為去批判現存的制度對社會是沒有意義的，并且對于自身是沒有好處的。然而這種看似舒舒服服的，越來越滿足人們的需要的社會組織方式，已然使得處在社會當中的人的獨立思考的能力，對政治批判的意識遭到剝奪。簡單來講，發達工業社會當中的人的生活處于一個被極權制度歸置好的狀態，是被某種政府組織或者某種黨派所給人民大眾所框架出來的生活模式，人處在這種生活模式中看似舒服，實則其自由的權利，批判的能力正在喪失。

（二）文化領域的俗化趨勢

在馬爾庫塞看來文化應該是豐富多樣的，然而發達工業社會當中的文化也在這種極權制度中變得單一與庸俗。在他看來，文學、戲曲、書法、繪畫等等這些文化應該是藝術品。然而，在資本主義的框架下，這些東西成為資本家競相逐利的商品。那么人們對于藝術的愛好，就會轉換成對商品的愛好，從而資本家會根據人們的這種愛好批量生產這種商品。正如馬爾庫塞所說的“雙向度文化的清除，不是通過否定和拒斥各種“文化價值”，而是通過把它們全部納入既定秩序，并大規模地復制和展示它們?！盵2]也即是說，與政治極權相對應的是文化極權，文化不再是理想對現實的超越，而是被現實所同化。高層文化也不再是少部分人的精神食糧，因為高層文化在這種極權的文化體制下也成為庸俗的商品。充斥著這個社會的文化看似多種多樣，人們也好似怡然自得的享受著這些文化，實則這些文化是被歸置好的，在既定的體制中被資本家批量生產出來的，滿足人們淺層次追求的單一的“快餐型文化”。

（三）話語領域的封閉

話語領域的封閉是指，發達工業社會當中的語言所表達的僅僅是確定性的事物，這是由科學的思潮所帶來的變化，它要求語言的定量化、精確化，而定量研究中對概念的操作化定義，削弱了概念本來可能有的更多可能性。因此人們在被定義好的語言表達模式下，不再去探尋語言本身的其他可能性。馬爾庫塞在論述由于話語領域的封閉所造成人成為單向度的人時，指出語言本身就是具有批判性和多面性的，但是在發達工業社會的極權話語體系下，語言本身的批判性在這個體系下被同化成肯定性語言，成為維護統治統治社會的工具。那么作為統治者維持統治的語言工具，又為什么能夠使得人們去接受這種單一，減弱對語言本身批判性的探尋，從而成為單向度思想的人？馬爾庫塞指出這是在新的極權主義下的一種“新型順從主義”。傳統社會當中的順從是平民對君主的順從，是一種集權體制下被迫的順從。然而，發達工業社會當中人們仍然樂于順從，或者是一種自愿的順從。因為發達工業社會的生產效益使得它不斷為統治者的行為開脫，發達工業社會當中經濟的快速發展也使得人們的收入，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人們認為當下的生活就是無憂無慮的狀態，但是卻沒有去思考自己所接受的語言是被統治者定義好的概念與命令，而正是這些命令、術語、概念，引導人們去接受、去生產、去消費。[3]

二.精神富裕的內涵

精神富裕作為共同富裕目標的重要組成部分，唯有準確把握其內涵，才能更好更快地實現精神共同富裕。具體來講，人的精神富裕內涵主要包括三個方面：首先，人要有基本的科學文化知識;其次，人要有堅定的理想信念;最后，人要努力追求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的統一。

（一）基本的科學文化知識是實現精神富裕的文化前提

精神富裕是指向思想境界層面的，而人只有在具備了基本的科學文化知識之后才能談論其文化素養的高低，然后接著才能講其思想境界的高低。每個人一出生就如一張白紙一樣干凈，盡管每個人的天賦秉性不同，但是其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形成都與學校里教師的引導有關。人們只有具備了這些基本的科學文化知識之后，才能在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去追尋更深層次的東西，不斷豐富自己的精神境界。因此，分析精神富裕的內涵，首先要認識到的就是科學文化知識對精神富裕的前提性作用。從我國現實情況來看，我國從1986年開始實施九年義務教育，并且在2008年實現了全國范圍的免除學雜費，同時對于家庭困難的學生給予補助。大學生接受大學教育可以進行生源地貸款和校園地貸款，從而解決上學難的問題。一系列教育惠民政策為人民群眾掌握基本的科學文化知識提供深厚物質支撐。此外，國家堅持文藝為了人民，服務人民的原則，在農村地區進行公益文化演出，以及進行各種各樣的科學文化知識的普及宣講活動不斷豐富人民的精神生活。在鄉村社區都設有文化廣場和讀書角，以及利用網絡平臺為人民群眾提供免費的學習資源，等等。這些都是我國為實現人們精神富裕所作出的努力，充分體現了國家對于科學文化知識在實現人民群眾精神富裕中的重視程度。

（二）堅定的理想信念是實現精神富裕的內在動力

堅定的理想信念是實現精神富裕的內在動力，有兩方面的含義。一方面，一個人如果具備堅定的理想信念本身就是精神富裕的一種表現。另一方面，堅定的理想信念是保持精神富裕和促進精神富裕程度不斷提高的內驅力。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理想信念是精神上的“鈣”，“缺鈣”就會得軟骨病。[4]于黨而言，只有堅定的理想信念，才能守住初心，擔負使命，不負人民所托。才會自覺摒棄思想上的享樂思想與貪腐思想，從而保證其思想上的純潔性，精神富裕的程度才能得以不斷提高。于廣大人民群眾而言，只有堅定的理想信念，才會自覺地踐行“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個人層面的價值觀，才會自覺地將中國夢熔鑄在自己的夢想中不斷奮斗，并且奮斗過程本身就體現了其精神富足程度在不斷的提高，并且憑借這種精神上富足進一步推動目標的實現。

（三）實現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的統一是精神富裕的現實表現

衡量一個人精神世界的豐富程度只能立足于個人的現實實踐。那么，就我國而言，衡量我國人民群眾的精神世界的豐富程度主要是看個體是否能夠在社會實踐中實現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的有機統一。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的統一包含兩方面的涵義。其一，要堅持個人價值與集體價值的統一。一方面，不能為了個人利益而去破壞集體利益，也就是指在精神層面，要有以大局為重的意識。精神層面富裕的一個現實表現必然包含著一個人如何處理個人利益與國家利益的關系。如果一個人總是以自己的事情為中心，那么肯定是一個自私的人而不是一個在精神層面富裕的人。另一方面，要實現個人夢想與中國夢的統一。也就是說在精神層面上要有“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的情懷。其二，要堅持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的統一還表現在如何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上面。人們在思想上是怎樣看待自身與自然的關系以及人們對于保護自然環境自覺性的高低同樣是衡量人們精神富裕程度的一個標準。也就是說一個精神富裕的人在面對自己所身處的自然界時，始終秉持著人依托于自然而生的理念，始終對自然懷揣敬畏之心。

三.單向度的人對實現人的精神富裕目標的啟示

馬爾庫塞在《單向度的人》一書中的最后一部分，關于“替代性選擇的社會”所進行的論述，為我們追求精神共同富裕的實現提供了一些啟示。結合我國當前實際，具體來講有以下幾方面的現實啟示。

（一）統籌教育協調發展，促進教育公平

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們當前的社會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矛盾。[5]與物質上的不平衡不充分相對應的是精神上的不平衡與不充分。人民群眾的科學文化素養的提升離不開優良的教育。不斷豐富人民群眾的精神世界，實現精神共同富裕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在于合理分配教育資源。一方面，要加大對農村教育資源分配的傾斜力度。目前我國城市與農村之間在教育基礎設施和師資力量上還有很大的差距，因此要不斷提高農村教師薪資水平和相關福利待遇，讓農村學校能夠留得住好教師，不斷促進各地區教育公平。另一方面，要深化教育目標的改革。教學目標不僅要注重知識目標的維度，更要注重情感態度價值觀目標維度。教育目標一般分為三個維度，即知識維度、方法維度、情感態度價值觀維度。情感態度與價值觀目標的是對“情感目標”“態度目標”“價值觀目標”的概括。其中“情感目標”可以指培養學生對某一學科的學習興趣、學習愛好，但是它更重要的是要培養學生對于該科目的學習所應有的學習責任的自覺?！皯B度目標”強調通過教學引導學生要有一個積極向上的學習態度與對自身生活充滿希望的態度?！皟r值觀目標”是引導學生要在紛繁復雜的意識形態沖擊中能夠堅守信仰，能夠將個人價值植根于社會價值的深厚土壤。[6]但是在現實的教學過程中更加偏重于對知識本身的講解，而忽略對于學生學習態度、生活態度、價值觀的培養，而這些恰好是實現精神富裕的重要因素。因此，要進一步深化教育目標的改革，把情感態度價值觀這一維度的教學目標放在更重要的位置。

（二）堅持用馬克思主義思維方法指導實踐

馬爾庫塞認為在發達工業社會當中，在這種新的極權主義的統治之下，人們的思維模式趨向單一。人們不再去想象其他的生活方式，消費方式。人們在追隨世俗潮流中怡然自得的同時也正在喪失著對“自由”的追求。既然我們追求的是精神富裕的目標，而不是精神單一的目標，那么我們必須用馬克思主義思維方法來指導我們自身的生活，尤其是運用辯證思維方法和創新思維方法。[7]其一，要堅持用辯證思維方法指導實踐。辯證思維方法就是人們自覺運用唯物論與辯證法去分析和解決生活中所看到的現象與問題。只有辯證地看待自身生活實踐中的問題，才不至于形成單一的固化思維，成為馬爾庫塞所描述的單一思想的人。其二，要堅持用創新思維方法指導實踐。人在思想上的單向度的一個表現就是缺乏創新思維能力，滿足于既定的生活狀態。因此，要實現精神上的富裕就要用馬克思創新思維方法指導實踐，自覺破除封建迷信，超越不合時宜的陳規舊俗，善于因時制宜，迎難而上，提高開拓創新的能力。

（三）堅持用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推動人與自然和諧相處

人在思想上能夠有保護自然環境的自覺性本身就是個體精神富裕的現實表現。馬爾庫塞指出：根除有利可圖的浪費，將增加可供分配的社會財富。[8]也就是說，生活在現代世界當中的人，執著于追隨社會潮流，并且陷入對“消費主義”的狂熱追求當中，這種消費可能并不是自身真正所需要的，但是毫無疑問，它會帶來對自然資源的過分掠奪，以及對自然環境的大規模破壞。因此，馬爾庫塞強調人應該克制自身的欲望，摒棄不必要的浪費。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內容豐富，意義深遠，對于引導人們正確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不斷提高保護生態環境的自覺具有重要引導作用。因此，在現階段，我們要堅持用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引導人民群眾在精神上有不追隨世俗潮流的意識，要有自我獨立性以及自由的靈魂。不進行鋪張浪費的消費，以及不被虛假的消費所迷惑。要有保護自然的自覺性，而不是因為怕被懲罰所采取的保護環境的行動，要在精神上有高度的自覺性，不斷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

參考文獻

[1]習近平主持召開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J].黨史文苑，2021（08）：44.

[2]（美）赫伯特·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發達工業社會意識形態研究》[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4：50.

[3]張光成.“幸?！钡恼軐W思考[J].傳承，2007（08）：35-36.

[4]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文章選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黨建讀物出版社，2016：60.

[5]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11.

[6]易香君.“情感、態度、價值觀”目標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中的實現[J].無錫商業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20，20（04）：53-57.

[7]李雪峰.百年黨的建設的顯著特點與寶貴經驗述略[J].傳承，2021，No.234（02）：20-25.

[8]（美）赫伯特·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發達工業社會意識形態研究》[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4：203.

（作者單位：鄭州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