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 丁悅
摘要:“快遞小哥”在抖音平臺中呈現出的媒介形象為艱苦樸素且充滿正能量。同時,“快遞小哥”短視頻文本中也存在“標題黨”,如特意用夸張的字眼吸引受眾點擊,或是營造出弱勢群體的刻板印象等。鑒于此,文章基于框架理論研究新冠肺炎疫情期間抖音短視頻中“快遞小哥”的媒介形象呈現與重構。
關鍵詞:抖音短視頻;“快遞小哥”;媒介形象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2)10-000-03
隨著疫情在全球持續蔓延及國內局部地區間歇性反彈,“網購”成為當下大眾主要的消費方式。“快遞小哥”在疫情前后媒介形象呈現的變化及其深層原因值得研究。抖音短視頻平臺是研究其媒介形象的極佳切入點,短視頻是“快遞小哥”直觀展示自己的新平臺,比文字直觀,比圖片鮮活,能迅速吸引大量用戶關注。
抖音短視頻中“快遞小哥”的形象是他們的現實形象在媒介中的投影,社會大眾感知到的“快遞小哥”形象是抖音平臺中群體形象在大眾腦海中的映射。在這一過程中,“快遞小哥”形象在社會真實、媒介真實和主觀真實[1]三者之間被不斷選擇與重構。解決“快遞小哥”污名化等問題,對正確認識和理解“快遞小哥”群體,以及促進物流行業健康發展有一定的積極作用。
1 抖音短視頻中“快遞小哥”媒介形象的呈現
媒介形象是指人或事物在媒介上被再現的形象,這里的媒介既可以是傳統大眾媒介,又可以是網絡新媒介及其相關應用,主要研究媒介對個體或群體的形象建構、公眾對此的認知及其與真實形象之間的關系[2]。本文研究的對象——“快遞小哥”具體是指從事快遞收發、攬件、寄運的工作人員[3]。文章選取2020年1月至2021年12月(疫情期間)抖音短視頻中,以“快遞小哥”為關鍵詞的前一百條(滿足轉發量、評論量及點贊量都達到一定數值的條件)短視頻為樣本,分析疫情期間媒介塑造的“快遞小哥”形象特點。
抖音短視頻中,“快遞小哥”形象的呈現可分為兩個維度[4],一是抖音平臺自身的形象呈現,二是抖音短視頻在傳播過程中建構的“快遞小哥”形象,本文側重于后者。
1.1 身心勞苦型
快遞小哥作為身體化媒介,在抖音平臺上以節點形式向外傳播,發揮著身體作為完整系統的功能。“快遞小哥”群體在普通受眾的印象中,一直是辛苦勞動的代表,抖音短視頻中呈現的“快遞小哥”形象亦是如此。“快遞小哥辛苦,每天拉兩三車快遞,今天幫他拍個視頻還以為我向老板告狀。致每個不容易的行業!”“快遞小哥辛苦啦,過年都不放假”……不少抖音短視頻的內容旨在突出“快遞小哥”工作的辛苦。如“快遞小哥每天喝四五瓶飲料解暑,兩個月后進了ICU”這條抖音短視頻的評論達到16.13萬次,點贊量更是高達21.7萬次,評論中都是關心和理解“快遞小哥”這類勞作者的話語。抖音短視頻中所呈現的“快遞小哥”媒介形象大多是辛苦的體力勞動者。
1.2 正能量的化身
詹姆斯·凱瑞提出了“傳播的儀式觀”這個理論,他認為這種“儀式”是傳播的一種隱喻,把傳播的行為看作文化,指出傳播不僅僅是表面的信息傳遞,還是社會關系和社會生活得以維系的一切儀式性活動[5]。
抖音平臺上與“快遞小哥”有關的積極向上的短視頻一直是熱門中的熱門。例如,“這個毫不猶豫的翻越太帥!小孩落水,快遞小哥翻越護欄救人。你愿意為快遞小哥點贊嗎?”“山東快遞小哥撞壞車因誠實被車主原諒,2天后勇救落水兒童。這是一個將愛傳遞的故事”。在這些短視頻的標題內容中,“翻越欄桿救人”“救下落水兒童”“用滅火器滅火”這些見義勇為的行為和“快遞小哥”的身份加以結合,可以達到“1+1>2”的傳播效果。抖音平臺上發布的這些講述“快遞小哥”熱心助人、見義勇為的短視頻,成功塑造了機智勇敢、傳播正能量的“快遞小哥”形象。
1.3 收入超高的群體
抖音平臺上有許多關注“快遞小哥”薪資的短視頻,如“‘快遞小哥用獨特方式積累客戶,月收入高達26萬”“‘雙十一期間快遞員收入達兩萬元,從早上5點忙到半夜”。這些短視頻無一不在營造“快遞小哥”高收入群體的形象。其實不然,高收入現象在“快遞小哥”這個龐大的群體中少之又少,只是因為被短視頻呈現了出來,是一種“幸存者偏差”。其實“快遞小哥”中有超一半的人月收入不超過五千,月收入過萬的快遞員僅占1.3%。抖音短視頻中呈現的月入過萬的“快遞小哥”并不常見。這與短視頻發布者文化水平和專業素養不高等有關,發布者只管流量和利益,斷章取義地傳播他們想傳播的內容,收入這個話題又能滿足受眾的窺私欲,再加上病毒式的轉發,“快遞小哥”收入高、月入過萬的形象深入人心。
1.4 工作疏忽的馬虎人
“快遞小哥”的工作是復雜且忙碌的,出錯也是不可避免的。在抖音短視頻中,“尋找好心人!快遞小哥不慎掉落包裹,好心小姐姐幫忙撿起并留下一瓶水……”“快遞小哥不小心把快遞丟了”等快遞小哥疏忽大意、丟件被路人發現的短視頻也較多,塑造了做事不注意、粗心大意、沒有責任感的“快遞小哥”形象。雖然這類視頻只是在指責某些人的粗心行為,但也在提醒“快遞小哥”這類群體要避免該類問題再次出現,這樣能提高整個快遞行業的服務質量。
1.5 違法犯罪者
雖然在抖音平臺檢索“快遞小哥”的關鍵詞出現的形象以正面向上為主,但也存在一些關于其負面形象的關鍵詞。在點贊量高達15萬次的 “快遞小哥自制冰毒!申請專利?”這條短視頻里,年僅22歲的“快遞小哥”僅有初中學歷,靠著自學,耗時半年制作出冰毒,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違法犯罪,甚至還想去申請專利。讓受眾經歷這種“狂歡”的視頻還不在少數,這類抖音短視頻強化了“快遞小哥”的犯罪形象。
1.6 遭受暴力、權益受侵害的弱勢群體
“快遞小哥”作為服務行業的工作者,被客戶投訴辱罵,自身權益被侵害的情況層出不窮,如“投遞起糾紛,快遞小哥派出所痛哭流涕?監控還原,真相大白。平時你會對小哥提這種要求嗎?”“快遞小哥說:‘我的腳都蹲麻了,來回裝貨卸貨,也不來拿這個客戶還要投訴。看到這一幕很心酸”。“快遞小哥”的日常工作以體力勞動為主。當前,越來越多的沖突事件嚴重損害了“快遞小哥”的權益,他們也因此以權益受害者的形象出現在大眾面前。在抖音平臺發布關于“快遞小哥”遭受不公平對待的視頻,既能告知公眾事實真相,又能喚起群眾對“快遞小哥”的關注,喚醒社會的公平與正義。
2 短視頻中“快遞小哥”媒介形象存在的問題
2.1 營造弱勢群體的刻板印象
人們對某個社會群體常常形成一種固定的看法,即刻板印象。抖音短視頻發布者通過發布“快遞小哥”在工作中被客戶投訴、謾罵等情形的視頻,將“快遞小哥”的弱者形象展現得淋漓盡致,其目的是引起受眾的同情,希望大眾能夠理解“快遞小哥”,尊重這個職業。不過很多抖音短視頻博主為了獲取流量,矯枉過正,將視頻中的矛盾沖突放大,使重心偏移。該類視頻把“快遞小哥”群體塑造成“非常辛苦”“社會底層”“被冤枉”的形象,以突出“快遞小哥”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放大“快遞小哥”弱勢的一面,博取受眾的同情。雖然這使“快遞小哥”獲得了關注,但對“快遞小哥”正面形象的建立是不利的,不利于公眾對“快遞小哥”這一群體產生認同,也不利于“快遞小哥”建立職業自信。
2.2 內容以偏概全
抖音短視頻塑造的“快遞小哥”媒介形象不夠準確。在“快遞小哥”收入方面,“快遞小哥用獨特方式積累客戶,月收入高達26萬”等視頻無一不在塑造“快遞小哥”收入過高的形象。《中國郵政快遞報》發布的《2020年全國快遞員基層從業現狀及從業滿意度調查報告》顯示,從收入水平來看,超過一半的快遞員月收入不超過五千元,月收入過萬元的快遞員僅占1.3%。可見,抖音短視頻內容以偏概全,造成了“快遞小哥”整體薪酬很高的假象,這種“快遞小哥”形象不夠準確。
2.3 “標題黨”層出不窮
在抖音平臺中,也存在污名化“快遞小哥”的情況,如“‘快遞小哥成小偷,被抓現行后自己都懵了,監控還原真相”。視頻標題直指“快遞小哥”是小偷,并且獲得了4.5萬條評論以及162.9萬次的點贊。類似的視頻還有很多,其實現實生活中這種情況是極少見的。發布者為了博取流量,有意在短視頻文案中突出“快遞小哥”的身份,使用傾向性的詞語將“快遞小哥”與負面社會現象聯系起來,經過用戶的多次轉發,容易給大眾造成“快遞小哥”品行不端的錯覺。
3 抖音短視頻中“快遞小哥”媒介形象重構
框架既能幫助人們思考或者整理信息,又可能成為刻板印象的來源,為了較為準確地展現“快遞小哥”的媒介形象,可以從親和力、公信力和傳播力三個方面重構其形象[6],應該注意以下幾點。
3.1 政務視頻號應正確引導輿論
疫情期間,抖音平臺中政務視頻發布數量占非常大的比重,政務視頻官方號較個人發布者而言,往往擁有更專業的傳播資質和更豐富的經驗,其發布的內容和呈現方式在抖音平臺上影響廣泛。政務視頻官方號對網民的影響是長期的、潛移默化的,它在不知不覺中制約著人們的現實觀。相較于傳統媒體,抖音短視頻中有熱度的話題更容易在網絡中引起轉發和討論,進而形成社會輿論。
因此,政務抖音號應當遵循客觀公正的原則,增強自身公信力,正向引導輿論,注意短視頻文案語言的運用,文字不必太過嚴肅,可以適當詼諧搞笑,讓短視頻內容更加生動。要正向宣傳“快遞小哥”這一職業,營造和諧向上的輿論氛圍。另外,政務抖音號應當促進政府與“快遞小哥”之間的交流溝通,充分發揮自身的作用,為“快遞小哥”這一職業的健康發展作出努力。
3.2 視頻內容主題要適度平衡
抖音平臺中有關“快遞小哥”的短視頻內容和數量應該適當平衡,視頻內容應當全面展現“快遞小哥”的工作和生活狀態。短視頻內容不能僅圍繞“快遞小哥辛苦”,還應展現“快遞小哥”豐富多彩、個性化的生活,這樣才能使大眾產生共鳴,激發其交流的欲望,讓“快遞小哥”群體被公眾全面、深入地了解。
一味地強調“快遞小哥”的辛苦和艱辛,會使大眾產生逆反心理,從而抵觸類似視頻。與此同時,應當注意短視頻的表達措辭,用詞過于煽情也會使“快遞小哥”對自身職業產生認知偏差,不利于其職業自信的建立以及對自我價值的認同。
3.3 提高用戶新媒介素養
個人用戶在抖音短視頻的各類用戶群體中占據重要地位,因此大眾在“快遞小哥”媒介形象塑造和呈現過程中發揮的作用不容忽視。抖音平臺作為一個準入門檻低、言論自由的短視頻平臺,每個用戶都可以進行個體展演,分享自己的生活。因此,作為短視頻的發布者及傳播者,抖音用戶應當具備良好的媒介素養,通過合適的方式,合理地使用自己的言論自由權,以恰當的方式表達個人的觀點。面對短視頻中真假難辨的信息,抖音用戶應當提高自己對媒介信息的判斷能力、辨別能力和分析能力,對媒介形象有準確的認知,不一味相信標簽化的信息[7]。
此外,抖音“網紅”、營銷號擁有龐大的粉絲群體,其影響力不容小覷。因此,他們應該扮演“意見領袖”的角色,為言論及其社會影響負責,增強自身的社會責任意識,發表積極正確的言論,杜絕消極的觀點,從而凈化網絡輿論環境。
4 結語
疫情發生之前,“快遞小哥”群體形象的呈現偏向污名化和矮化。疫情期間,“快遞小哥”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為千家萬戶送去生活物資,他們是美好生活的創造者和守護者,也是最美的逆行者之一,對社會的貢獻有目共睹。至此,“快遞小哥”在抖音短視頻中的形象也越來越正向,人物媒介形象與其社會實踐中的真實表現聯系密切。本文研究抖音短視頻中“快遞小哥”的媒介形象,一方面有利于大眾了解、認可與尊重“快遞小哥”,促進社會群體之間的和諧;另一方面,可以幫助“快遞小哥”增強自我身份認同感,樹立起職業自信,提高日后快遞行業的服務質量,促進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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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顧元(1997—),女,江蘇無錫人,碩士在讀,系本文通訊作者,研究方向:傳播社會學。
丁悅(2000—),女,江蘇南京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廣播電視學。
指導老師:馮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