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故事的開始簡單而刺激,你的愛人需要10萬馬克,你有20分鐘的時間籌錢救他。女主人公羅拉在籌錢的路上不顧一切地奔跑,三次奔跑,迎來了三種結果。導演湯姆·提克威用蒙太奇的表現手法展示了奔跑的過程,以展現背后隱含的命題,利用思維空間的實拍,更是將游戲的風格融入其中,為影片奠定別具一格的基調。三段式的敘事結構、運動鏡頭與特寫鏡頭的快速剪輯、彰顯力量的紅色視覺沖擊等,被導演賦予了新的內涵。基于此,文章主要探析后現代背景下電影《羅拉快跑》的美學內涵。
關鍵詞:《羅拉快跑》;電影審美;后現代主義;三段式蒙太奇結構;游戲化敘事視角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2)10-00-03
1 電影概述
電影《羅拉快跑》由德國導演湯姆·提克威執導,將生活故事升華到藝術,再升華到游戲。它區別于傳統的電影敘事表達與視聽手段,突破了常規的表現形式,一開始就表明這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游戲。曼尼需要10萬馬克,而羅拉只有20分鐘時間籌錢,然后穿越城市救他。為了解救心愛的人,羅拉三次奔跑,獲得了三種不同的結局。羅拉的奔跑大大推動了故事的發展。
在傳統電影敘事結構大都遵循線性敘事的情況下,后現代主義電影的代表《羅拉快跑》,向傳統的電影敘事結構發出了全新挑戰,一個任務、三次機會、三種結果。電影沖擊了以往的時間觀、因果邏輯和封閉的敘事空間,展現出時空里的無限可能,體現出后現代的全新思考,探索了新的時空轉換方式,也為觀眾創造了一個更廣闊的參與空間,使觀眾獲得新的感受。羅拉每次奔跑的情節都有所不同,遇到的人物及自身的命運也發生了變化,只有羅拉母親是不變的。
導演通過重復蒙太奇與對比蒙太奇的表現形式,展現出羅拉對愛情的執著。影片通過情節跳躍、快速轉切,運用動靜、俯仰等多種形式的鏡頭,將配角的故事用照片的形式表現出來,他們的結局預示著羅拉行動成功與否。導演結合快速切換的鏡頭和節奏感極強的剪輯及配樂,增強了觀眾觀影過程中的代入感。視聽語言被視為新生代電影中舉足輕重的一環。影片的總體剪輯是快速而極富節奏感的,許多技法也被加以運用[1]。
2 視聽視角下的電影審美
2.1 運動鏡頭和特寫鏡頭的表現
跑更容易讓電影富有張力,這樣的方式更具有感染力。電影用大量的運動鏡頭敘述,畫面更追求觀賞性。攝影機跟隨羅拉奔跑,不停地運動,夸大了常規化運動[1]。運動鏡頭展現出羅拉奔跑的緊張感,拉近了其與觀眾的距離。導演通過改變同一鏡頭中的運動速度,突出羅拉奔跑的不同過程,大大增強了影像的速度感,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人物的緊張心理[1]。
導演還大量運用畫中畫形式,展現同一時刻的不同場景,隨著時鐘指針的轉動,羅拉和曼尼爭分奪秒,增強了緊張感。如立交橋下奔跑的運動鏡頭,羅拉的正、側面頻繁切換,快跑體現了其不服輸的精神。導演用豐富的鏡頭視角對快跑進行了很好的詮釋,讓觀眾隨著鏡頭的快速變化沉浸其中,展現出羅拉復雜的內心活動。
巴拉茲認為電影的細節描寫可以用特寫鏡頭來實現,特寫使觀眾與銀幕形象的距離產生根本變化,人的臉被拉近且放大,能將面部微表情與心理狀態展現出來。在影片開始后不久,羅拉的腦海中快速地閃過可以尋求幫助的對象,鏡頭對羅拉進行全方位旋轉拍攝。奔跑時,背景是模糊的,而羅拉是清晰的,從羅拉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她想要冷靜下來,但她控制不了崩潰、沮喪、絕望的情緒,營造出一種緊張焦灼的氣氛[2]。同時,影片對羅拉腦海中所想到的親朋好友進行特寫快切,塑造出極強的視覺效果。鐘表也有多次特寫,暗示了時間的緊迫,預示羅拉的三次行動對故事有推動作用。
2.2 音樂的加持和色彩的沖擊
影片重點講述羅拉三次奔跑的過程,在配樂上導演選擇了極富節奏感的打擊樂和電子樂。羅拉的出場伴隨著密集的鼓點,它代替了奔跑時的腳步聲,緊張的旋律和焦急奔跑的鏡頭相結合,也讓觀眾感受到時間的緊迫和聽覺上的沖擊。遇到不同的人時,音樂也是不同的。羅拉沒有籌到錢時,音樂是沉悶的,在路上遇到行人時,音樂又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影片中的旋律緊張而刺激,在羅拉和曼尼洗劫超市后被警察圍捕時,出現了較為舒緩的爵士曲,導演采用聲畫對立這一手法,使音樂與羅拉、曼尼的處境產生了極大的反差,表現出戲劇性。而后羅拉被擊倒時,音樂戛然而止。從急迫的打擊樂到低緩的爵士樂再到最后槍聲響起,觀眾的情感也隨著音樂不斷變化。
在具有構成主義色彩的作品中,《羅拉快跑》較有代表性。紅色代表著活力、熱烈,象征著生命力旺盛,也是黑暗中的希望,可以推動人朝著既定的目標奮進。人物身上的顏色與形象融合,在感官上給人一種特立獨行的感受。畫面中,紅色也極具張力,畫面中的紅色往往是被強調的主體,顏色成了一種符號象征。在我國,紅色代表喜慶、溫暖。在德國,紅色則具有雙重含義,一方面代表活力與生命力,而另一方面代表魔鬼、墮落。影片中的羅拉有一頭紅色的短發,穿著藍色的上衣和綠色的褲子,顏色鮮艷,對比突出。卡通版的羅拉也同樣是色彩鮮艷的,這彰顯出羅拉獨特、桀驁不馴的性格。
在現實世界里,人們情感的疏離與對世界的淡漠,與羅拉有血有肉、不認命的個性以及對曼尼熾熱的愛形成強烈反差。影片中的其他人物在色彩上趨于常規,明暗的對比帶來極強的視覺沖擊。紅色頭發彰顯出羅拉頑強的生命力,雖然她看起來有一絲狼狽,但這拉近了其與觀眾的距離,也暗示著雖然幾經波折,但她一直不放棄,失敗了就重新開始的劇情。除此之外,影片中,羅拉接聽的電話、曼尼等待時的時鐘指針都是紅色,營造出一種緊張的氛圍,也推動著故事繼續發展。
2.3 定格跳切的快速剪輯手法
剪輯是電影的關鍵,電影最基本和富有創新力的表現手法始終是鏡頭的剪切拼接。隨著時代的發展,導演在剪輯思路上大膽突破,后現代主義影片力求打破傳統邏輯與軸線的關系,形成看似混亂、跳躍的視覺效果,直觀宣泄主觀感受。導演湯姆·提克威在影片中通過快速剪輯的方式,將時間壓縮,突出人物特寫,剪切掉多余的情節,把劇情集中提煉,渲染出焦躁緊張的氣氛。
影片運用了大量的定格跳切鏡頭,一是羅拉奔跑著與路上行人擦肩而過時,小人物未來的命運都以照片的形式呈現出來。非連貫的剪輯手法將未來與現實切換,能使觀眾看到每一個人物未來的走勢;二是曼尼見到流浪漢時,回憶起丟錢時與其相遇的情境,向觀眾表現了曼尼想象流浪漢撿到錢后的奢靡生活:在蔚藍的海邊度假、享用美味的食物、佳人相伴等。畫面剪切速度加快,鏡頭如閃電般持續出現,營造出一種刺激感。導演將每個路人的后半生用快閃的照片迅速拼接在一起,通過剪輯交代其命運,加快影片節奏,營造出現實和未來交替呈現的兩個時空,使故事更有看點,既把握住影片的節奏,又將人物的性格和形象刻畫了出來。
3 敘事風格的電影審美
3.1 三段式蒙太奇結構
影片中,時間可以回到原點再重新來過,從而呈現出三種結果,講述三個不同的故事。羅拉不斷地奔跑建立在情境不變的前提下,時空平行并列,表現出命運的三疊式曲折。這種特殊的敘事結構,是后現代主義敘事的全新探索,展現出營救的急迫感,實現了一種更深層次的表達[3]。
三種結局所表達出的內在含義也逐漸升華。
第一次,羅拉找父親求救,父親只顧著和情人約會而沒有幫助她,救不了曼尼,曼尼搶劫超市,最后羅拉被警察打死。第一次她解決問題選擇了父親,但沒有得到幫助,展現出一種不堪的現實。
第二次,她用槍指著父親,拿走了銀行的錢,等見到曼尼時,卻看到曼尼被救護車誤撞,第二次的結局表達出現實的無奈。
第三次,羅拉決定在賭場碰運氣,贏到了10萬馬克,而曼尼也找到了丟失的錢并且完成了工作,最后一個結局則代表著現實與虛擬相結合的皆大歡喜。
三次奔跑,雖然選擇不同,但都基于一個既定的目標——籌錢。每次沖出房間下樓梯時都會遇到的狗、遇到的老女人和修女關聯緊密。每一次奔跑都是新的開始,羅拉不斷總結教訓,再次啟程。三段行動互不影響,各自獨立。導演通過三次奔跑向觀眾展示了三種選擇。電影可以重新選擇,但在現實生活中,時光不可能倒流,生命、時間不可以重新來過,我們只能一直向前出發。
3.2 游戲化敘事視角的呈現
導演湯姆·提克威在影片中最大的創新在于將游戲形式、游戲內涵和游戲精神融入其中,讓觀眾以一種新的眼光去認識電影。游戲娛樂式的媒介語言,呈現出深刻而富有寓意的故事內容。影片的一大特色在于,借鑒了電腦游戲的表現形式,讓觀眾更像是在看一場闖關游戲,失敗了還可以重新開始,影片開始時的人物造型設計、情景設定以及游戲規則都融合在影片中。羅拉每次沖出房間,下樓梯后,經過的空間、人物、動物都變成了游戲中的漫畫形象,這樣的形式并不會讓觀眾覺得跳脫,反而極具創造力。觀眾觀看電影時,能體會到游戲的刺激和快感,享受全新的視聽盛宴,置身游戲世界。影片迎合了當下年輕人的需求,強化了影片的視覺呈現效果。
故事、游戲與敘事結合,展現出時空的交疊,而游戲競賽的精神也得到了很好的展現——面對困難和挑戰時,要選擇迎接挑戰,永不言棄,堅信和張揚人的本質力量。影片以游戲的形式表現出羅拉對男友曼尼的熾熱感情,羅拉堅定不移地朝愛人奔跑,與在辦公室幽會小三的父親和不停打電話諂媚的母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羅拉是勇敢的、美好的。影片將故事展現得簡單而不刻意,游戲有趣而不單薄,完美地結合了觀賞性、藝術性和思想性。
3.3 后現代主義的電影審美
《羅拉快跑》是20世紀末期德國電影的代表,作為后現代主義電影,其打破常規,無疑是一部佳作。影片將拼貼式畫面、漫畫式敘事、黑色幽默等結合起來,融入新的思考。游戲可以從任意一點重新開始,每一次結束都是新的開始[4]。羅拉的奔跑,使故事不斷循環。羅拉的每一次拯救行動都有不同的過程和結局,將現代人自嘲反諷、玩世不恭的生活態度展現了出來,而將現實與虛擬相結合的拍攝手法和故事情境,也是對現代人生存狀態與文化形態的反思[4]。
影片中,羅拉對男友的三次解救具有明顯的后現代主義特征。對愛情的救贖,在過去的電影里表現為英雄救美,如睡美人被王子親吻后醒來,而《羅拉快跑》顛覆了傳統的模式。羅拉為了幫助男友,奔跑籌錢,而曼尼則守在電話亭靜靜地等待羅拉,一動一靜的對比,凸顯出男女主人公對待命運時在行動上的錯位。影片突破了傳統社會的束縛,羅拉不停地奔跑,努力替男友解決問題,曼尼則是靜止的、懦弱的。
第三個故事結尾處的病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時,羅拉把手放到病人的手上,奇跡發生了,他活過來了。羅拉是神奇的,能使時空倒轉。在被父親拒絕后,她沒有氣餒,而是繼續奔跑,與命運抗衡。影片中,羅拉的父親和羅拉的男友象征父權,展現了卑劣與懦弱的形象。父親惡毒、不耐煩地對待羅拉,在辦公室幽會情人。羅拉的男友則在命運抉擇的要緊關頭,表現出被動與手足無措。二人的形象與傳統的男性人物形象相去甚遠,將后現代主義中羅拉的獨特形象襯托到了極致。
4 結語
《羅拉快跑》作為一部后現代主義電影,具有里程碑的意義。影片立足于極為潮流且新穎的視聽視角,以蝴蝶效應推動劇情發展,將命運的重大抉擇擺在觀眾面前,把故事講得精彩又刺激。羅拉的三次奔跑產生了不同的營救結果,觀眾置身其中,也體會到了極強的心靈震撼。羅拉代表著現實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雖然她是叛逆的,但可以承擔起責任,努力朝自己的目標奔跑,收獲幸福。影片中大量的運動鏡頭、獨特的快速剪輯方式與特殊的敘事結構頗具后現代主義色彩。《羅拉快跑》也向觀眾揭示了一條亙古不變的真理:人生掌控在自己手中,努力奔跑吧,越積極越幸運,越主動越幸福。
參考文獻:
[1] 周蕊.后現代電影《羅拉快跑》視聽語言分析[J].傳媒論壇,2019,2(20):149-150.
[2] 檀懷遠.湯姆·提克威電影藝術研究[D].保定:河北大學,2015.
[3] 趙陽磊.后現代主義的黑色光芒[D].曲阜:曲阜師范大學,2013.
[4] 張藝莎.從《羅拉,快跑》中淺析后現代語境中的電影美學[J].大眾文藝,2012(5):109.
作者簡介:郭寧(1997—),女,山西陽泉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電視編導與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