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茵
夕光在山坡燃燒
晚風等待一場說不出口的約定
在月亮披上薄紗之前
那幾度喑啞的銅鼓
在宿命的路徑中一再蓄力,捕獲月影
桃花湮沒在夜色之中
春水試圖完成關于流逝的鋪敘
你和我在岸上看著
就那么看著,
內心用盡人世間的萬種修辭。
必須遏制香氣的燃燒。
在晨曦之野,
你和我掩埋這一場記憶風暴。
香氣一點點膨脹開來。
關于花苞,大部分人認為無害。
百合的杯盞
是煙火處遺漏的一口深井,
總有人躬身,順下去偌大板斧
打撈沉默恍惚的印記。
月光本身它就是香的。
琴弦錚錚,大湖流淌又奔回,
香氣結成的華羽自由清冽
奔走在林蔭道上。
天色暗下來,
人們的腳印疊成多維的幕布。
此一刻狂草,
下一刻蕭蕭。
葉子也暗了下來。
它們不羨慕絢爛的燈光
有些葉子想逃過狂風的手掌,
更多的,還是愿意藏進夜色深處
鼓聲也慢下來了。
是的,大小不一的鼓,
發出的聲音無一例外都矚望黎明
我在山坡上坐著
我在鋪陳三千細羽的賦。
說了太多的柔軟了。
關于巖石
我的觀感確乎陌生。
我的生活總是缺少燃燒
一想到巖石,
就會聯想起十七歲那年
鄉下火炕對傷口的鍛造。
海豚高高躍過了頭頂,
和海邊的巖石礁。
這己然是我能夠觸到的
最為遙遠的陣圖。
而那更遙遠處的山峰
那亟須我咬牙挺進卻遠未抵達的地方,
那嘹亮的小號所引領的聲部
九十九位歌者誦唱的巨大的巖石穹頂
暴雨將要到達,我須冒雨上路
趁著巖石還沒有滾下,
趁歌者的喉嚨尚未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