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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學者

2022-05-30 10:48:04[英]伊恩·麥克勞德翻譯/花浮蝶
科幻世界·譯文版 2022年6期

[英]伊恩·麥克勞德 翻譯 / 花浮蝶

伊恩·麥克勞德(1956- )是英國科幻和奇幻作家,?出生于伯明翰附近的索利哈爾。他大學學的法律,之后干了一段時間公務員工作,于1990?年代初轉為自由作家,撰寫了大量長短篇小說與非小說,曾獲得阿瑟·克拉克獎與其他多個獎項。

第一季度

時間學者按照自己的日程表,手持金屬手杖,背著皮革工具袋,穿過時間迷霧來到我們這個小鎮。他的到來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他很少來訪,但人們總是萬分期待。大多數小鎮居民只要聽到“他來了”三個字,就會立刻明白。人們紛紛穿上靴子,套上衣服,沖上街頭,攥著自己珍貴的鐘表讓他修理。但再怎么急切,也得先等他修好塔鐘。這個塔鐘是小鎮居民安排日常生活的依靠。

沒記錯的話,時間學者第一次到訪那天早上,我還是個十一歲零五個月的小男孩。我父親是小鎮的鎮長,我們一起住在離主廣場不遠處的一所老房子里,房屋格局不規整,但還算舒適。我父親大腹便便,總是緊張不安,留著神經質的小胡子,衣服紐扣從沒扣對過。之前幾個艱難的季節里,母親因時間之風去世。從此以后他便搬出他們曾經共用的主臥,每晚在屋里四處踱步,仿佛一個腳步沉重的幽靈,每一步都應著門廳那座落地鐘走動的節拍。作為市長,他向來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而最重要的職責就是保證塔鐘正常運行。

每天早上,他風雨無阻地從家里出發,穿過廣場,來到老教堂拱梁旁的高塔下面,打開坑坑洼洼的木門,爬上層層階梯,給時鐘上緊發條。我經常跟著他上去,穿過塵土飛揚的陰暗空間,在低沉、帶著回音的“嗒嗒”聲中不斷向上爬。我并不是對時鐘機制多么迷戀,只是在這個高度,我能看到時間迷霧之地以外的風景。

我們所有人想盡了辦法,也沒能結束這個停留時間過長的盛夏。酸橙樹滴下裹滿灰塵的汁液,莊稼漸漸枯萎,奶牛不再產奶,時間學者這才在那天早上姍姍來遲。我急急忙忙地跟在父親后面,見他穿上自己最好的外套,扣錯紐扣,戴反鎮長肩帶,慌里慌張地向主廣場奔去。他奮力穿過人群,向時間學者的到來表示正式歡迎。他先是抽動一下胡子,試圖笨拙地鞠躬,然后開始一場顯然漫無邊際的寒暄。

“走時準嗎?”時間學者打斷他的話,聲音像轉動的齒輪一樣尖銳。

“走時準……?您是指我們的塔鐘嗎?哎,據我們所知,是走得準的,先生。而且,不得不說,它沒有走得不準。雖然沒什么辦法——”

“我去看看。”

所有人都向后退去,好讓時間學者通過。他又高又瘦,一雙灰色的眼睛十分敏銳,下巴尖尖的,鼻子很窄,皮膚是青銅色,似乎飽經風霜。他看起來有些疲倦,但態度一絲不茍,連走路都呼應著手杖有規律敲打石板的節奏,背上的工具包也隨著身體來回擺動。我從未想過能在這樣一個難得的重要日子進入鐘樓。我父親打開門,好讓時間學者進去,我趁著一瞬間的混亂,在推推搡搡的胸腹之間迅速溜了進去。

鎮上很多大人物無法完成這個任務——隨時間學者一路爬上鐘樓,登上層層階梯,穿過掛在長鐵鏈上的鐘擺,來到報時的時鐘下,站在地板上慢慢撥動內有機械裝置的鐘面上的指針。但我父親早已習慣這樣做了。時間學者把手杖像古董劍一般插進工具袋里,繼續往上爬。有幾只鴿子在一旁咕咕叫,我站在鴿子的陰影下,看父親擺弄他扣錯位的紐扣,鼻子大聲噴著氣。隨后,時間學者便開始工作了。

他先把手杖放在一旁,解開工具帶,然后擺出一系列工具,在沉重的卷線軸、大大小小的輪子和齒輪前跪下來。這些齒輪轉得或快或慢,又或是急速來回轉動——我當時還不知道正確的鐘表術語。我注意到他的雙手就像塔鐘嗒嗒的節奏一般忙碌著。與其說是在維修什么東西,更像是一種治愈的舞蹈。雖說伴奏的是父親沒完沒了、帶著同樣有節奏的嘈雜呼吸聲,旁觀這個過程一開始挺有趣的。然而,維修工作似乎永遠都不會停下,我承認我開始感到無聊了。我被困在塔里,百無聊賴,于是便像往常一樣,爬到一扇狹窄的窗前,放眼向外望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我們的小鎮,它整齊地分布在我腳下。這樣的小鎮景色只有我和鳥兒見過。我還看見紅色的瓦片,靜止的風向標,陰暗的街道,點綴著綠油油的酸橙樹的臨時廣場,小鎮垃圾場,還有倉庫和車間。然后是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田野、葡萄園和果園,像玩具一樣小的綿羊和奶牛,農舍里搖搖欲墜的棚屋和谷倉,還有四處延伸、塵土飛揚的小路,無論拐多少個彎兒,總能回到原處。但在更遠的地方……

在最后一道樹籬和一小片廢棄的農田以外,我看到一片荒蕪之地。小鎮居民曾被警告永遠不要靠近這里,更不要說穿越它。但在這里,透過時間迷霧往下看,我覺得我可以依稀看到遠方的什么東西——有一瞬間,我確信那里有像我們這里一樣整齊的田野。緊接著,我看到山丘、灑滿陽光的草地、茂密的森林和飽受蹂躪的黑暗之地。就連比這更遠的地方——其間的距離遠到令人震驚——依舊有著燈光閃爍,一座座更高、更華麗的鐘樓和塔頂在那里發出信號般的光芒。我敢肯定那兒也有雪山,還有傳說中的咸水湖,也就是海洋,還有小鎮居民所不知道的其他處所和地方。

突然,一聲不祥的噪音把我從沉思中驚醒,那是每小時敲響一次的鐘聲。我發現時間學者并沒有在檢修時鐘,而是繞著它走來走去,從不同角度研究,仿佛藝術家在研究一幅畫,或是陶匠研究一只陶罐。我父親把這當成時間學者給的暗示,好讓他這可憐人有機會多聊上一些事情——而我滿腦子依舊是單調小鎮之外地方的景色,這些事情在我眼里一點也不重要。更令人惱火的是,時間學者竟然屈尊加入了父親那毫無意義、顛三倒四的閑聊。他的工具包依舊敞開,工具都整齊地擺放在旁邊,他在這里的工作大概已經完成了。

這些工具在布滿灰塵的木地板上閃閃發光。我認出許多東西——銼刀、螺絲刀、鉗子,等等。我甚至認出了一小罐油。但有些東西我認不出來,比如幾個連著尖頭和小棍子的小盒子,還有用鋼鐵和玻璃做的小型嵌套。其中有一兩個東西甚至還可以發光。我好奇地端詳著它們,回想我在時間迷霧中瞥見的那些遙不可及的閃光,想知道它們是否有某種聯系。趁著他這會兒注意力分散,我甚至想悄悄把其中一個珍寶裝進口袋,當作小小的紀念品。但是我沒有勇氣。畢竟,他一定會注意到的,因為他是一個如此有序、嚴謹的人。

不過,隨后,我看到他打開的工具袋里露出一本折角的書,這本書看起來很舊,顏色發黃,就算丟了也不大可能被發現。我躡手躡腳地走上前,還沒來得及細想,它已經被我裝進了口袋。沒過多久,父親總算不再喋喋不休,時間學者也把工具放回工具包,我們便順著層層臺階往下走回了廣場。廣場上,一群攥著鐘表的鎮民焦急地等待著。

我看到酸橙樹下放著一把椅子和一張木桌。人們排著隊,等著時間學者用靈巧的雙手修理他們的鐘表。一個大膽刺激的念頭漸漸在我腦海里出現,甚至讓我把那本塞進口袋的折角書都給忘了個一干二凈。為了不被發現,我躲在后面,跟在他身后,看著他為鎮上的大人物挨家挨戶維修更大的鐘表,比如我家門廳的落地鐘。然后,像往常一樣,或者說似乎如往常一樣,他的工作告一段落,是離開的時候了。

時間學者的離開遠不如他的到來那么惹人注意。顯然,一旦他把我們的生活和時間恢復到正常節奏,大多數小鎮居民并不關心他要去哪里,或者要去做什么。我想,他會馬不停蹄地離開這里,免得我父親再拉著他講個沒完沒了。他唯一的同伴是幾個年紀很小的孩子,傍晚的時候他們跟著他一道朝小鎮外走,大概是沒啥別的事好干吧。但我不一樣。

這幫孩子傻乎乎的,推推搡搡、咯咯笑著,一路蹦蹦跳跳。很快,他們開始感到厭倦,又或是累了、餓了,被其他東西分了心,于是轉頭回去了。我卻一直靜靜地、遠遠地跟著他。我們經過鎮上高高的房屋和欄桿圍成的廣場,穿過幾個市場、磨坊和鑄造廠,然后路過倉庫和其他類似的腹地,一直走到外面的田野里。時間學者還是一如往常地飛快走著,一路經過漫長炎夏弄得灰塵遍布的山脊小徑,走在低石墻和漫無邊際的樹籬之間,穿過幾個狗吠鵝叫的農莊,一直走到前方地平線的景像變得隱隱約約、朦朦朧朧。不過,他肯定——我猜,倘若有任何人知道方向的話——知道要怎么穿過地平線。

天色陰沉下來,道路消失不見,田野也淡出了視線,剩下的只有尖尖的荊棘叢,厚密到令人窒息的常春藤和刺得人生疼的刺蕁麻。我的方向感開始變得模糊。只要我跟著前面那個閃閃發光的身影,我就能繼續走,我這樣告訴自己。但我變得越來越恐懼。風刮了起來,一股更為冰冷的氣流對著我被刮傷、刺痛的皮膚又抓又撓。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我的決心也落了空。我轉過身,跌跌撞撞地從若隱若現的時間迷霧中折返。我跑啊跑,一直跑到熟悉的田野上,然后踉踉蹌蹌、氣喘吁吁地走完回家的路,渾身疼痛不已。

第二季度

第二天早晨,天空烏云密布。中午時分下起了雨。夜幕降臨時,空氣中已有明顯的寒意。過不了多久,尚未收成的莊稼也會開始慢慢成熟,雖然賺不了幾個錢,好歹也是一筆收入。再過不久,酸橙樹就會開始落葉,鎮上的每一位居民都在為恢復規律的時間而歡欣。只有我沒有。

后來,我終于想起從時間學者的工具包里偷來的那本讓我失望透頂的書。我一度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了解他究竟是誰——或者,能找到一張地圖或指南,指引我們穿越時間迷霧,那更好不過。但它不過是一本非常古老、枯燥的技術性手冊,只介紹各種類型的鐘表檢修、保養和修理,讓人十分惱火。

還有其他許多讓我惱火的事情——尤其是我那笨手笨腳的父親,連自己的紐扣都扣不好,怎么管得好小鎮?還有我們這些上學的孩子,總有人要求我們完成大量毫無意義的重復性任務。畢竟,我看得比這里遠得多,我也相信我能看得更遠。我為什么要沒完沒了、一遍又一遍地繪制我們鎮上的街道地圖?為什么要記住每一次莊稼收成的重量?為什么要計算每小時的秒數?為什么要抄寫早已不復存在的日歷?

放學回家后,我經常上樓去我母親的舊臥室。通常,我父親不會花時間處理任何時間風化造成的破壞——起泡的油漆墻,扭曲不平的天花板,顏色如白骨的褪色家具,還有那張黑得幾乎認不出來的床。但這些物件正符合我的心境。我還記得她第一次面露痛苦的時候,我是多么的憤怒:她那么敏捷、活潑、漂亮、聰明,可為什么現在需要用拐杖才能走路?為什么她變得這么駝背?病情惡化之后,她不得不乖乖躺在床上,盡管我很不愿意看到她變成這個樣子,卻還是常常上樓看望她。她已經幾乎認不出我,目光渙散無神,緊握我的雙手粗糙而干燥,就像樹枝一樣。有時,我希望她不要說話,但她還是會發出沙啞尖銳、顫顫巍巍的聲音,就像一片喋喋不休的枯葉。她講述著時光之箭筆直飛逝的年代,在當時的我看來,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她還講述了其他不可思議、令人嘆為觀止的事情。像是比房子還大,或比螞蟻還小的機器。有些能遙望蒼穹,甚至還能從中瞥見過去。有些能深入觀察萬物的結構,從中窺見現實的脈絡;還能強行拆開這脈絡,讓人們一探另一端的究竟。她低聲告訴我,正是通過其中一條脈絡裂縫,一個純粹的虛無之洞因此擴大,萬物的結構因而扭曲,時間之風從中吹了出來。窗簾開始攪動,仿佛這些話喚醒了它們,讓我更覺得糟糕透了。剝落的墻紙噼啪作響,天花板像一口上翻的井,正在漸漸遠離。她的指甲開始沾染上自己的鮮血。我不再上去看望她了。沒過多久,整棟房子都被她的尖叫聲籠罩,直到一天早晨,屋子里突然沉寂下來,徹底解脫。她僅有的一點物品被埋葬在最遠處的田野里,我和父親假裝重新回到了往常有序的生活。

然而,過去是回不來的。如今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渴望逃離。我最初設想的計劃很簡單:沿著這個小鎮再熟悉不過的街道出發,穿過田野,直到進入遠處微光閃爍的荒野,直到時間迷霧將我整個吞沒。不可否認的是,很快就會有人發現我的失蹤,尤其是我常常跟隨父親去鐘樓、每天都要上下學。所以我必須在晚上,沿著比較安靜的背街小巷離開,以免被愛管閑事的人注意到,同時也要避開各個農場的狗吠鵝叫。還有一個問題在于,我父親總是不眠不休地在屋里踱步,但他的習慣非常固定,有跡可循。他每晚的踱步都很好預測,聽到熟悉的咯吱聲和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我很快就能猜到他的去向。

那么,就這樣決定了。我的命運已定。在那個春天的夜晚,我甚至沒有感到一絲害怕。我終于從床上爬起來,輕輕地穿過房間,踏著落地鐘的節拍和父親重重的腳步聲,穿上外套和靴子,打開前門上了油的門閂,沿著最黑暗、最安靜的后街向外走去。要說我有什么害怕的,可能就是怕我的計劃會落空吧。

不過,一切都很順利。平淡的夜色里,我一路沿著泥濘的小道朝遠處奇怪的漩渦走去,再一次重走時間學者離開小鎮的路線。一陣微風開始在我四周攪動,起初很暖和,除了泥漿、糞肥和草甸的氣味,什么味道都沒有。隨后,風變得越來越冷,刮得越來越大,仿佛要鉆入我的頭骨和骨髓。小路消失了,前面的路變得坑坑洼洼,崎嶇不平。但我早已做好準備,穿著我最厚實的衣服,在張牙舞爪的植物中一腳淺一腳深地前行。即使我頭頂的星辰開始閃爍不定,逐漸失去光亮,我也沒有回頭。

等我停下來回頭望,我眼前只能看到一片微光閃爍、扭曲的天幕。而在我前方……前方是整齊的田野和沉睡的屋頂,一切都定格在春天柔和的黑暗中。我看到這個小鎮有一座鐘樓,和我們小鎮的鐘樓很像。通往鐘樓的小路兩旁,是鵝叫狗吠的農家院子,我感到出奇的熟悉。然后是同樣的街道,同樣的廣場,同樣的建筑;然后是格局同樣不規整的房子,前門的門閂上了油。我在上樓時輕松避開仍在來回踱步的父親,爬回了仍然溫暖的被窩。

第三季度

春天毫無懸念地離開了。可怕而單調的變換中,小鎮迎來夏天。每個人都在談論,說自從時間學者上次來訪以來,季節變得多么固定而規律。但在那之后,他便離開了這個監獄,像我放學回家一樣輕松地離開了這里。對我來說,這種日復一日的乏味生活是一件難以忍受的苦差事。

唉,我多么憎恨自己當初的怯懦!漫長夏季結束的那一天,我選擇了回頭,沒有繼續跟隨他。我一遍又一遍重溫那一刻,詛咒著愚蠢到可怕的自己和不出一點差錯的鐘樓。鐘樓一天不出問題,他就一天不會回來,也許在我乏味的余生中都不會回來。一天早上,我試著在吃早餐時假裝對小鎮的事情突然很感興趣,向父親詢問這位時間學者的個人習慣。畢竟他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日程決定行程的。他怎么知道什么時候來,什么時候不來呢?父親抽動著他的小胡子,若有所思在他沾上一坨蛋黃的襯衫上胡亂抹了一把。襯衫的紐扣又扣錯了。顯然,這問題問得十分狡猾,無論將來怎樣,都表明我具有成為小鎮未來市長候選人的巨大潛力。在他的理解中,這個問題的答案為:時間學者來訪是因為他知道有人需要他。雖然他沒辦法解釋時間學者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過了一會兒,我滿懷心事,暈乎乎地跟著父親爬上鐘樓的梯子。站在那里,我不再眺望遠處的景色,而是凝視那個不停晃來晃去的鐘擺,思考我能做些什么,好讓時間學者按照我的需求而不是他的日程到來。

關鍵當然在于那本無趣的書,一直都是。于是,我開始研究那皺巴巴的書頁和書里污跡斑斑的圖表。畢竟,鐘表只不過另一種機器,就像是犁或者手推車,只是更復雜一點。其中的結構可以被測量、測試、調整和修復——也可以損壞。我沒法假裝它很有意思,但它讓我有了希望和目標。這就足夠了。

令我感觸最深的是,所有的時鐘本質上都很脆弱。它們就像時間本身一樣,一刻不停、晝夜不息地運轉。但和時間不同的是,時鐘很容易被擾亂。鏈條、齒輪、杠桿、鐘擺、鏈齒輪、輪子、刷子、飛輪、傳動輪、表盤和小齒輪,還有擒縱裝置,它們讓每個齒輪都精準咬合,并精確平衡和校準每分每秒。在我父親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地給時鐘上發條時,我總是在塔里研究這個機械裝置。我現在知道它的學名是塔鐘,還知道想要控制它走時的快慢,只需要一點點時間就能做到。

但我已經想得很清楚,這還遠遠不夠。稍微擰緊或擰松某個零件,肯定會讓它的結構遭受影響,但是,被時鐘支配著日常生活的我們,甚至包括時間學者,又怎樣才能知道時鐘遭受了影響呢?我要做的事情,必須比這更深刻、更有破壞性才行。而且,奇怪的是,隨著我花更多的時間思考和沉思,我不再像以前那么急于求成。畢竟,我在這個單調的小鎮上剩下的時間現在由我自己支配。

就像愛護自己名聲的工匠,我決定先做一些練習。還有比我家門廳的落地鐘更適合用來練手的時鐘嗎?當然,在很多方面,它的裝置和塔鐘并不相同。它有報時錘、鐘擺和收集托盤,但這也是挑戰的一部分。我尋到一把螺絲刀和小鋼銼,假裝肚子疼,早早離開學校,蹲在落地鐘前,打開它的斜面玻璃,開始工作。我當時只在給擒縱裝置提供動力的中心齒輪上刮掉一些黃銅,這樣一來,部分指針就會比其他指針跑得更快。我這么干了之后,落地鐘發出一陣短暫地尖叫,然后顫抖了幾秒,就像在忍受痛苦。于是我涂了一點油。

在很多方面,這種影響遠沒有我預期的那么微妙,我將主要原因歸咎于父親習慣性的夜間踱步。乍一聽,落地鐘與他步伐相匹配的節奏似乎一樣,但他沿著走廊踱步、上下樓梯的節奏,如今演變成一連串趔趄、絆倒的聲音和無聲的詛咒。他撞上花瓶,被椅子絆倒,頭撞在門梁上,摔倒在地上。但這不只是他的問題。毫無疑問,這棟房子本身就讓人感覺不那么固定,不那么穩定——甚至不再是以前那個幸福快樂的家。在我母親臥室這片時間荒漠里,事情也開始發生變化、慢慢瓦解。家具變成了煩人的形狀,色彩柔和的裝飾品又變回過去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滑稽。我把門打開了幾英寸,一看到如此場景,又用力把門關上,將門牢牢鎖上。有時,我仍然能聽到軟塌塌、拖著腳的踱步聲,仿佛是對父親踱步聲的回應。還有遠處——但還不夠遠——的尖叫聲。

父親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心煩意亂。他衣衫不整,胡子瘋狂地抽動著。日子亂了套,我的生活也很艱難。不過,意料之外的是,它們也提供了一個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機會。一個春末的早晨,早餐桌上一只半生不熟的新生小雞想要啄破它的溏心蛋蛋殼。桌旁的我請求父親今天讓我自己去鐘樓給塔鐘上發條,因為他看起來太累了,而我已經很清楚該做什么了。他揉了揉眼睛,欣然同意。

站在鐘樓塵土飛揚的高處,我仔細研究著塔鐘旋轉和倒扣的機械裝置。在我眼里,它更像是對手,而非鐘表學家的藝術典范。畢竟,正是因為它如此規律,時間學者才遲遲不來。沒有他在時間迷霧中給我指明道路,我怎么逃離這個地方?答案當然取決于我現在不得不做的事。不過,我先給擺錘上緊了發條——我不想讓時間完全停止——然后,在上緊發條后,我拿出銼刀和螺絲刀,開始工作。

我所做的一切也許帶有一絲復仇的情緒,但很難說清我想要報復的究竟是哪種輕慢或者錯誤。我要報復的不僅僅是父親總是扣錯的紐扣和愚蠢的胡子,也不僅僅是學校里毫無意義的活動,或是生活中無處不在的苦差事,抑或是生活中無處不在的局限性。當然,發生在我母親身上的悲劇確實已經發生,但這不是任何人的錯,而是時間本身的錯……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我現在認為,我真正想要傷害的東西正是時間本身。而這個塔鐘是時間的象征,是它的推動力,是它跳動的心臟。

如果世界上有反時間學者的話,那就是那天早上的我自己。我對著指針刮了又刮,調來調去,又推又掰,又推又拉。但這該死的東西一直在轉動,不停嗒嗒作響——畢竟它是一個強大的、巨大的裝置——我對它的破壞超出了我所有的計劃范圍。我周圍都是金屬屑、丟棄的擺錘和掉落的螺栓,但我仍在繼續工作,絲毫沒有感知到時間已經出了問題。我僅剩的理性思維認為,這絕對是有意義的。畢竟,這臺該死的機器推動著城鎮這個更大的結構,而我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小小齒輪罷了。

隨后,我將證據清理干凈,然后離開鐘樓,穿過主廣場,往學校走去。

第四季度

剛開始,公雞偶爾還會在早上打鳴,然后變成在離日出還隔著老遠的時候打鳴,最后便是整晚都在打鳴。小鎮的狗開始狂吠,它們可能感覺到了變化。等到中午時分,黎明合唱變得愈發強烈,星星在天空旋轉,就像漂流的雪。這一切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和議論,他們更加規律地按照主廣場鐘樓里令人安心的鐘聲給時鐘上發條。田間的奶牛在半夜哞哞叫著要擠奶;光天化日之下,老鼠卻在街上到處亂竄。鎮上的每一個人也可以本能地感覺到這種混亂:或是整夜輾轉難眠,或是因為突如其來的饑餓感和口渴感。

我父親有點不知所措。他知道事情不太對勁,認為自己在履職期間可能不經意地背叛了鄉親們。不過,沒錯,他依然不遺余力、持續不斷地給鐘樓上著發條,又毫不意外地組織了一場冗長而喧鬧的公開會議。作為他的兒子和長期證人,這一點我可以作證。

在過去,時間總是稍縱即逝,尷尬、惱人的事情時有發生——水果突然成熟或腐爛,奶酪重新變成牛奶。這一切如今再次發生,而且變得更糟:一片片田野滿是即將成熟的谷物,冬天來臨時,我們都要靠這些谷物維持生計,但現在它們卻縮回了一株株嫩芽,然后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嚴寒中枯死。就連我們在學校精心保管和抄寫的書籍也沒能幸免。書頁上的文字要么變得灰暗,然后溶解,要么變成了奇怪的符號或是淫穢的打油詩。書的裝訂也散架了。這些在過去可能挺有意思,現在卻一點也不有趣。

盡管早晨不再像是早晨,每天我依然會和父親一起穿過影影綽綽的主廣場來到鐘樓,爬上梯子,眺望遠處的景色,看時間之風在急速的氣流中瘋狂翻騰。這座塔似乎也在搖擺、傾斜。我凝視著塔鐘的機械裝置,聽它在沙礫般的摩擦中喘息,等待下一響鐘聲,就像在等待垂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氣。然后,每天下午,在學校經歷所有不確定性事件之后,我會回到家里。家里的地板因為爬進太多青蛙,變得臭氣熏天,又滑又膩。坐擁美景的窗戶變了形,門框也再也裝不下大門,吵耳的氣流吹得它嘎吱作響。

每每在已經過去的現在1,我和父親坐在桌旁,準備吃一頓既可能隨時變生、又可能融化成蛆的飯菜時,總能聽到樓梯傳來痛苦而緩慢的咚、咚、咚的下樓聲。等我們鼓起勇氣抬頭看時,樓梯已經變得又寬又高,頂部消失在昏暗模糊的遠處。不管朝我們走來的是什么東西——我們都知道它不大可能是我的母親——它從來沒有在視線里出現過。這在某種程度上是件大好事。事實上,現在那個落地鐘的機械裝置已經開始嗡嗡作響,那永無止境的咚咚聲就是我們所能聽到的唯一有規律的聲音。

這是一場全時時間風暴,房屋接二連三地整棟倒塌,炎熱晴朗的天空瞬間下起傾盆大雨。在無法計數的日子里,我們失去了自己,也失去了彼此。時間學者哪兒去了?為什么在我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沒有來呢?他現在肯定就要來了。或者是現在?又或者現在?但一個個“現在”步履蹣跚地在我們身邊交錯而過,或是向后滑過,或是像我們的鐘面一樣融化。似乎一切已經太晚了。

第五季度

在一個月光皎潔、不知究竟哪個季節的炎熱早晨,他終于來了。突然之間,一切又恢復到從前的樣子:狗喘著粗氣,公雞打鳴,新鮮的花粉隨著落葉飄落,蒙蒙細雨似的雪花灑落在灰暗而空曠的田野上。孩子們叫喊著跑去,我沖過去加入他們,因為——沒錯,是的,他在這里,他來了。我父親跌跌撞撞地奔向主廣場,迎接時間學者。他的襯衫扣錯了紐扣,歪歪扭扭,一如往常。

“我們……”他氣喘吁吁地說著,陰影在我們四周時現時隱,“非常,非常歡迎您。說真的,無意冒犯,但您能早點到就更好了。”

“我在能來的時候才會來。”時間學者輕快地敲了敲他的金屬手杖,回答道。然后,他的目光——明晰卻又帶著些迷惘的目光——像一陣凜冽的寒風,掃過鎮上每一位居民,最后落在我身上。

“你,小伙子,”他指了指,“陪我上塔。”

“可是……可是,”父親抗議道,“他只是個孩子!跟和你一起上去的人應該是我。畢竟,我是這個小鎮的鎮長,不管發生什么,都是我的責任。”

但是時間學者搖了搖頭,而我當然無法拒絕。畢竟,這不正合我意嗎——時間學者從哪里來的就會回哪里去,這樣我就可以跟著他逃離這里了!

通過層層階梯,我們在塔內越爬越高,一切和從前幾乎一模一樣。但是塵土飛揚的黑暗中響起竊竊私語,而這種持續的嗒嗒聲并不規律。它時響時停,一會兒像我激動的心跳那么近,一會兒又像旋轉的星星那么遠,樓層和樓梯似乎在不斷膨脹和收縮。一眨眼工夫,時間學者就消失在我眼前——不,有兩位時間學者,然后是三位,然后又只有一位——但我知道,我必須跟在他后面繼續爬。

一只腳,然后另一只腳。一聲、一聲的鐘響。一只手抓著上面,另一只手抓著下面。我努力數向上走的每一個臺階,就像以前在學校里數單調乏味的小時、天數和秒數一樣。但我已經失去對數字的感知。塔身像開瓶器一樣扭曲著,我感到很冷。盡管我前后都是沒有盡頭的墻壁、樓梯和樓層,我仍在堅持,在繼續往上爬。鐘擺吊在鐵鏈上夸張地擺動著。很快,我開始分不清上下,搞不清時間,分不清左右。身邊只有這無邊無際的高塔和傾瀉而下、不斷翻涌的空洞的風。

我正在穿越一場時間風暴。盡管寒風刺骨,我還是汗水淋漓,渾身顫抖,肌肉酸痛,感到萬分疲倦。我完全不知道身在何處,身處何時。隨后,我瞥見一個熟悉的東西,似乎在離我很遠的下方而非上方,我開始大笑起來。不知怎的,我爬到了塔的一個未知的高度,這個高度遠遠超出了塔鐘的結構、表盤和鐘身。顯然,這意味著我還得自己爬回去。我換了換抓著臺階的手,調整腳步,準備爬下這漫長的階梯,突然感覺身上有什么東西突然滑脫了——我用力伸手想去抓那滑脫的東西,結果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我想我一定失去了知覺。也許我已經死掉了——被時間之風吹得灰飛煙滅。但我的某些部分仍然存在,它夢見我掉進一個遍布時鐘的荒野里。時鐘的種類有很多,有懷表、骨骼鐘、旅行鐘和半獵表,還有一些奇形怪狀、十分精巧的東西,看起來根本不像是鐘表,堆在閃閃發光的山丘和沙丘上。有些鐘表可能曾經由彈簧或擺錘、或水滴、或蠟燭火焰、或夏季風暴的火花驅動,有些黃銅表盤可以從陽光中偷走太陽的陰影。有些鐘表可以通過水晶記錄光的閃爍,或者記錄人體的脈搏,還有一些鐘表可以測量所有存在的年齡,或者測量虛無。這些時鐘的種類無窮無盡,在廣闊的無垠沙漠中,從一個地平線一直延伸到另一個地平線,綿延不絕。除了風聲,這片沙漠寂靜而永恒,因為這些鐘表沒有一個在運轉。

然后我醒了過來。我不知道我變成了什么,只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荒蕪原野的盡頭邊緣,渾身抓傷,疼痛難忍。我站起來,邁開步子往前走——我頭暈目眩到了極點,可除了前進之外,我還能做什么呢?不久,我聽到了狗吠、牛叫和鵝叫聲。有那么幾個美妙的瞬間,我以為自己回到了小鎮,心里充滿希望。這時,一名農場工人開著一臺轟鳴的奇怪機器過來了。他注意到我,便隔著犁溝對我大喊大叫。幾個小孩尖叫著跑過來,朝我扔起了石頭,仿佛我是什么野蠻入侵者似的。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發現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們——因為我也認不出自己了。

我更高了,或者說離地面更遠了。我的手指就像蜘蛛一樣,皮膚棕如青銅。我身上的衣服變得不同尋常,有工具包沉甸甸地壓在胸口和背后;我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正撐著一根金屬手杖。甚至連我的音色和口音,在我試著和聚集在我周圍的人講道理時,也變得如此陌生,就像鎮民對我感到陌生一樣。我突然覺得自己非常蒼老。

他們一邊沖著我大喊大叫、冷嘲熱諷,一邊推推搡搡。這些窺視著我的面孔,沒有一張是我熟悉的。我像一袋土豆,被拖曳著穿過那座小鎮的大街。街道上隨處可見移動的玻璃金屬機器,顯然都并非鐘表。我不太清楚這些機器是用來做什么的。然而,這個地方對我來說并不算完全陌生。某種程度而言,這反而古怪到了極點。盡管各處細節都有所變化,但酸橙樹散發的塵土氣息和主廣場上的教堂和鐘塔,都讓我感到無比熟悉。只是教堂的扶壁更為精致,鐘樓的外壁是拋光的灰磚,而不是粗糙的棕石。一個人走過來問我來這兒有何貴干。他顯然是鎮長,但他沒有胡子,衣服也扣得整整齊齊。還有其他熟悉的東西。像是那種疲憊不堪、焦躁不安的感覺,狗和下水道的氣味,酸橙樹下變幻莫測的陰影,瘋狂打鳴的公雞。

這些鎮民究竟明不明白發生了什么?我只會一些手語和簡單的短語,很難把自己的意思完全說清楚。但沒錯,是的,在經過一番指點和催促之后,他們同意了。他們確實感覺到塔鐘走時不太正常,但又不知道為什么。他們似乎沒有聽說過一個叫“時間學者”的人。如果在他們所謂的虛無空間以外真的存在這樣一個人,那他肯定不會來這個他們精心維護的小小天堂。

當然,經過一番費勁的勸說,他們終于認識到,雖然我的到來略顯奇怪和唐突,但也可能會起到一些積極作用。于是,他們打算讓我上到他們的鐘樓,親手檢查他們鐘樓上的塔鐘。當然,他們也堅持必須有人陪同。不過,除了習慣于每天早晨爬這些階梯的鎮長,其他人很快就上氣不接下氣了。我發現,在攀爬過程中,這個黃銅和鋼鐵鑄成的物件,外加那如影隨形的嗒嗒聲,都帶給我一種奇怪的安慰。這個裝置很是整潔和光滑,部分結構相當復雜,可另一部分的結構卻又比被我折磨和損壞的塔鐘更為簡單。不過,總的來說,它們的工作原理大體相同,只需要在某些地方稍加調整與修理即可。雖然我已經迷失,但這卻帶給我一種問候老友的感覺。

總的來說,我認為這個時鐘運行得還不錯,只有一兩個小問題需要解決——螺母歪了,有少量灰塵,還有一個稍微錯位的齒輪。我驚喜地發現,我的工具包里有我所需要的全部工具,并且我很快就能把問題處理好——這里緊一下,那里松一下,稍微調整一下平衡,用抹布擦一擦,再滴幾滴油。鐘聲每敲響一次,我都能感受到那種使命感與凝聚感變得更加清晰一些。聽到市長感謝我時如釋重負的聲音,以及塔下廣場傳來的鎮民歡呼聲,我感到很滿足。

他們想讓我和他們一起在那個鎮上生活,但我拒絕了。我知道我對他們沒有其他用處,他們很快就會開始問一些我無法回答的問題,然后懷疑他們精心安排的生活的目的和意義,并將所有問題都歸咎于我。于是,我在傍晚時分離開。起初有市長和一些市政要員陪同,然后只有幾個咯咯笑著、蹦蹦跳跳的孩子,最后我就完全孤單了。

旅途中去過的許許多多小鎮,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都還記得,也不知道如果我全都記得的話,究竟是好是壞。但我知道的是,每個小鎮都不太一樣,但在某些方面又都是一樣的。有的時候,我抵達某個小鎮,人們要么正盼望我的到來,要么惋惜我出現太晚。有的時候,我不被任何人需要,被當作好奇的瘋子,或者是被咒罵、被扔石塊的危險賤民。總有一天,我會撐不下去的。有的時候,小鎮的居民能認出我,他們還記得我;可我自己卻很少能認出自己,記得自己。有的時候,我抵達某處小鎮,卻發現來得太遲了。有時,我既不在任何地方,也不在任何時間里,而是再一次出現在那瘋狂扭曲的塔鐘里,再一次跌入時間之風——也可能不是再一次,而是第一次——然后從時鐘荒野的夢中痛苦醒來,模樣再度改變,對我是誰、是什么一無所知。

我去過一些小鎮,那里的時鐘笨重而原始,坦白地說,那里的居民也很原始。還有一些小鎮的鐘表基本由光與能量組成,而時間不知何故會直接從天空傾瀉下來。我曾與人一樣的機器交談,也曾與機器一樣的人交談。我去過一些用活人祭拜鐘樓的地方,還有一些地方的居民直接將鐘樓夷為平地。我想,我的金屬手杖應該就是在這些廢墟里找到的。我不太確定,但手杖看起來就像某個小鎮時鐘表盤上的分針。不過,我還沒見過任何一本關于普通鐘表的維修和保養的書,可能是我把它弄丟了,或者被某個心懷不軌的小子偷走了,或者我忘了它現在就在我身上。我的記憶早已不如當初的預期,也不如從前,不如它應有的樣子了。

不過,有一個小鎮我倒是記得特別清楚,因為我真的可以認出每一個細節:每一棟房子、每一條街道、每一片田野都和我記憶中的排列方式一模一樣,所有歡迎我的人的面孔都是那么熟悉。但我很高興地發現,鎮長的妻子還活著,而且他們是一對幸福的夫妻。盡管如此,我在他們富麗堂皇的宅邸門廳處檢修落地鐘表盤時,鎮長平靜地坦言道,他們倆從來沒有過孩子,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小小的遺憾。

我想,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小孩夢想著能穿越時空,而我會強迫他跟著我爬上某個小鎮鐘樓的梯子。或許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只是它在我身后如此遙遠,記憶已經消散。我希望我可以告訴他,沒有什么比每天早上醒來,知道今天過得可能和昨天差不多、明天也沒什么區別更珍貴的事了。但無論如何,我永遠都無法告訴他。我能做的就是順著時間學者這個詛咒和完全屬于自己的日程,繼續在時間之風里跋涉。

責任編輯:龍 飛

①?譯注:因時鐘出了問題,小鎮上的時間流變得混亂,過去、現在、未來混到了一處。后文部分時間也是同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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