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濤
巴塘縣城四面環山,象鼻山橫亙在西邊,將金沙江阻隔在山外,東邊的東隆山與東南的喇嘛多吉山相對峙,巴曲河水從中穿過。東隆山因早年紅軍長征時從山上經過,因而又被稱為“紅軍山”。喇嘛多吉山就是“巴塘八景”之一的“巴山積雪”,民國初年巴塘代理知事劉贊廷有詩為贊:“玉柱銀橋鎮歲寒,煙霞倚岫在峰巒。冰天一色乾坤帶,留作人間當畫看。”此時的曾然沱就藏在喇嘛多吉山的支脈“達個頂”的頸彎里,“達個”在藏語中為虎頭,虎頭就坐落在對峙的兩山前,巴曲河水也在這里繞了個大彎。從喇嘛多吉山頂向下看,這條支脈就像一只老虎將頭伸到巴曲河中喝水。曾然沱就在這只“老虎”的頸彎里,在“洋呷”的滋養下悄然形成一方洞天。“洋呷”是在近代由美國傳教士修建,外國人亦稱洋人,“呷”是水渠的意思,洋人修的水渠就被稱為“洋呷”了。巴塘還有類似的名字,如有種像桃子的水果叫“洋人康不”。
古時,有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近代,有希爾頓提及的香格里拉,從古到今人們都在熱切地關注、向往、追求、尋找怡然自得的生活家園和精神家園。而今人們在鋼筋水泥、手機網絡的進攻下,節節敗退,漸漸迷失了自己,在走投無路之時,靜謐的曾然沱在三月的某一天突然綻放,男女老少蜂擁而至。
“曾然沱”又稱“三家村”,顧名思義緣于這里最早只有三戶人家,清澈的巴曲河水歡快地從它身邊流過。村子上方有一株兩個成年人才能合抱且已中空的高大核桃樹,如今三戶人家早已分枝散葉成七八家。
進村前,可先一睹曾然沱的全景,正如微信上朋友圈發的圖片般,村子被一片花海籠罩,成片的桃樹,錯落的藏房,綠油油的麥苗無一遺漏地映入人們的眼簾。
村子向上不到一里處是“巴塘八景”之一的“溫泉沐浴”,劉贊廷有詩為贊:“綠水浮萍艷瀅光,潔身人去話芬芳。東風不限瑤池浴,軟玉溫香共一塘。”詩前有序:“城東三里許,倚小巴沖河北岸有溫泉一處,溫度適宜,每值春夏,無謂男女,自攜酒肉,浴后野餐,為一快也。”春夏間,巴曲河畔的那幾株老柳旁,一池溫泉水便自成一景。今天的巴塘亦是如此,只是變換了場景,不知是因為1989年的地震還是其上方修建的水渠,其水溫變低不適宜沐浴,“溫泉沐浴”也成了傳說,便少有人去了。
茶馬古道的重要見證鸚哥嘴石刻群也離此不遠,光緒三十年轟動全國,震驚清廷的“鳳全事件”就發生在這里,“鳳都護殉節處”也成了這一石刻群中的精品之一。石刻下到格木草原,格聶神山的省道459線公路已全線貫通,整條線上風景絢麗,一條旅游的精品路線已然形成,寂靜的山谷從此又喧鬧起來,只是聽到的再不是馬幫叮叮鐺鐺的馬鈴聲。
以前到曾然沱的村民要經“溫泉沐浴”后方的木橋,需步行很長的路才能到達村里,交通不便造成了大多數情況下三家村只能被遠觀這樣一個結局。如今它離我們很近了,村對面的斜坡上修了一條通村路,與通向縣城的公路相連,巴曲河上又架了一座小型的水泥橋,小車可開至村子的入口。便利的出行,優美的風景,吸引了久居縣城的人們的眼球,到曾然沱游玩、野餐的人越來越多了。
周末一大早,帶上家人,背上吃的喝的,到曾然沱去賞桃花,順帶和家人來一次小型野餐,步行是最理想的選擇,打車則少了點興致。一路行來,兩個歡悅的兒子,帶動了一家的情緒,一種“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的感覺油然而生。
橋周邊的河灘保持著原始的狀態,看著清澈的巴曲河水泛起浪花向前奔去,內心有一股被洗滌的感覺在流動,讓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又將肺部的濁氣徐徐吐出,身體也在無形中輕爽了不少。在河邊的大石間走走,和兩個兒子打打水仗,雖然初春的河水還很涼,卻讓人樂此? 不疲。
當然我們志不在此,稍稍收拾心情,通過一個阻止牲畜進入的簡易柵欄,就直接來到了田間。觀桃花的人已經來了好幾伙,在這里桃樹只要不影響莊稼的生長似乎可以瘋狂地延伸,雖然田坎間有村里人種的核桃樹,高大的核桃樹卻絲毫搶不了桃花野性的美。
村中的路如魯迅先生所說:“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村中的人也沒有刻意地去修路,只要你不去踐踏莊稼,路線你怎么設計都可以,有的滿是碎石子,讓你懷疑一把人生;有的野草叢生,讓你不忍落足;有的當你走過時,鞋上已然落了一層灰,卻絲毫影響不了人們的心情,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驚叫。
此間桃樹雖然能瘋長,卻因有了莊稼地,讓桃樹在田坎間分割得恰到好處,又因有了麥苗的映襯,更讓桃花的美別具一格。疏影橫斜一枝在綠油油的麥苗中,是諸多攝影者在這里拍攝必有的一種取景手法。而山頂是“巴塘八景”之一的“巴山積雪”,春天和冬天可以同時定格在一張畫面上,也極具視覺沖擊感。
從河谷走上坡地,就是一大塊的平緩地帶,村民的藏式房多建在這片區域,都有院落,葡萄架,村民也由原來的三家分支成了七八家,“三家村”已名不副實,可又有誰在計較呢?院落里的李花密密麻麻開在枝間,梨花也已含苞待放。看著家家春意盎然的院落,試想夏日里坐在蔭涼的葡萄架下品茗看書,聽那鳥鳴蟲叫,那又是一個別樣的景致。這時幾只野畫眉被我們驚起,躥到枝頭,向下方的樹叢滑翔而去,那清脆的叫聲仿佛天籟般。
賞桃花的路線太多,雖然粉白桃花居多,但高與矮的組合,多與少的搭配,還有一兩株驚世獨立的,和那“人面桃花相映紅”的場景,不由得讓人停下腳步來察看最佳的觀賞線路,可怎么制定仍然會錯過一些景點,而這些都是回來后在與朋友之間分享照片和視頻的過程中知曉的,多多少少會有些遺憾,但又有誰說遺憾不? 美呢?
更有甚者,身著過節才會穿上的精美藏裝,在桃紅麥綠間留影,想把春天留住,誰曾想還會讓眾多游客羨慕一把。
中午的野餐雖然不算豐盛,鍋盔、泡菜、醋海椒、還有一些牛肉干,大家卻吃得津津有味,因為最美的佐菜是眼前的這片風景,吃著,笑著,兩個小孩還為最后一塊泡菜的歸屬而爭執起來,當然一人一半是最好的解決方案。末了,大家不忘把塑料袋、飲料瓶等收集好,裝進包里帶走,破壞這里的一絲一毫的環境,那絕對是大煞風景的。有人說,這地方總有一天會被破壞的,我想我們失去的已太多太多,這樣的地方應存在至地老天荒。99CA921C-5BC9-4639-B5DB-80190C5E814C
曾然沱的春天充滿野性,卻極具靈性,你想過它夏日的蔥郁,秋季的浪漫,冬日的溫馨嗎?而執掌這一片風景的村民淳樸而好客,我們可以把即將或已被鋼筋水泥蒙蔽的視覺、被手機包裹的心靈置于這片天地當中,踏上心靈的回歸之路。
龍眼泉
今天是央勒節的第三天,攜妻游龍王塘,除一睹藏戲的風采外,還能體驗一個巴塘人對“送夏迎秋,歡慶豐收”的喜悅心情。念念不忘的是龍王塘西南角的那一泓泉水,《巴塘縣志》中稱其為“龍眼泉”,其泉呈不規則圓形,大泉直徑在2.5米左右,其下有一小泉,其間有一株桃樹,再由小泉下呈扇形流入巴楚河水中,人們用水大多是從小泉中,小泉直徑不過1米。泉水四周綠樹成蔭,終年流量如一,清澈見底,雨季亦不渾濁。記得1998年洪災,飲水困難,人們大都跑來此處取水,其水甘冽無比,記得早些年“香茗居”開張那段日子,取此泉中之水,煮水泡茶為一景,如今如何已不知了。每到此泉前看水,便覺此水有一種魔力,你的雙眼會落入泉中,不能自拔。夏日里到此,有時還可以從水底找到一種叫“水木耳”的菌類,放入口中嚼,味如木耳只是略甜,不失為一美味。曾在泉旁作一小詩《來生就是一條魚》:
“龍眼泉下溪水/淌兩截枯樹橫臥其上/水草輕舞/幾條小魚游弋其中/陽光清澈透明/坐在枯枝上的我/看魚鰓,開開合合/水溫暖明澈/誦萬遍度母/來生就是一條魚/游完秋天,游春天”
坐在泉旁老樹的根上,在疏枝橫斜間看它汩汩流入巴楚河水,那份坦然會油然而生。掬一口在嘴里,讓你遠離城市的喧囂,讓浮躁的心歸于平靜。常想“此水應在瑤池仙界中,常在此間神仙也不換”。因此,但凡能到龍王塘一游,我都要到泉旁去坐一坐,且美美地喝上一口,卻從不牛飲。
天出其地好,抬頭看看喇嘛多吉神山,山頂上的那幾朵白云胖乎乎的,在陽光的關照下,顯得越加白了,有種想摸一摸的沖動。
走到桃園村時,遠遠地就聽到了“江嘎然”(藏戲團)的鼓和鈸有節奏的敲擊聲,演員們按節拍跳動的身姿便浮現在腦海里。河對岸就是龍王塘,白的、綠的、藍的帳篷掩映在核桃樹、桃樹、柳樹叢中煞是好看。大橋一側是已停用的吊橋,橋上牽滿了“隆達”,走過大橋,龍王塘西側一條水泥路直通白塔處,白塔旁的綠地上撐起的大帳下便是“江嘎然”舞臺,看戲的人們早已圍坐成一圈,我雖生于斯長于斯卻是個戲盲,所以只能圖個熱鬧,沾點慶豐收的喜氣。擠進人群,欣賞一陣后,便往西南角走去。
在一頂頂的帳篷間穿梭,幾經來回,終于來到龍眼泉旁,泉照流,依然是那樣的養眼,一雙眼珠落入泉中再也不屬于我了,可往昔神韻已蕩然無存,就那么幾個月,龍眼泉禁錮在水泥石頭池子中,沒了往日的靈動,老樹的根亦包裹于其中,一種從未有過的傷感落入懷中。
我知道包裝的時代早已來臨,卻從未怕過,可如今自然也被包裝了,本釋然的心便糾結在這一泓池水中。我想,我也許永遠也不會再到這個曾經讓我坦然、超然于物外的地方。當泉被禁錮了,我的心也被鎖住了,固有的神韻從此只在云水間了,我感到自己要瘋了,一個為泉而瘋的人在巴塘絕無僅有,傷痛的是否也只有我?
孔打上巷
孔打伙,是巴塘縣城“四伙”之一,“四伙”即孔打伙、壩伙、澤曲伙、拉宗伙,古時城區世居人口就是這“四伙”的人。現在的日登村,扎金頂村,蝦桑卡(河西村),道冉(桃園村),甲崩頂村原來也只有那么幾戶,老輩人說掰起手指數就能數清楚是哪幾家,成現在的規模,都是后來發展壯大起來的。上巷就是我居住的地方,有上巷必然有下巷,下巷就是原人民小學校門對著的那條巷子。
“孔打伙”因在城區之東,居于城鎮上方,“孔打”一詞便是此意,“伙”是“伙卡”的簡稱,有那一方,那一群之意。又因在孔打伙居住的多為富足之人,又稱“孔打吉布伙卡”,意“上方居住為達官顯貴一伙”。
這“四伙”之中有八九條巷子,孔打上巷便是其中一條,在人民小學東邊,中間隔一條街,往北不足百米,便為“古桑抱石”,巨石上長出一桑樹,為“古巴塘八景”之一,所以此街名為古桑抱石街。舊時老街從新華書店到人民小學,不足200米,現在至日登村,稱為茶馬古道。
這條巷與其他巷不同的是有一條水渠,從東隆山腳下的巴久河水中引來,用于飲水和灌溉,進入巷子總長不過百米,可說是“巷不深,有水則靈”。巷子起于水止于水,此后一直到地頭皆為暗渠。這條伴隨我成長30多年的水渠,后來由于家家牽了自來水,才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雖寬不過60厘米,長不過百米,卻在我的童年、少年時期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
小時如果往水渠里撒尿,小則遭大人罵,大則屁股上留座五指山,人們對水崇拜有加,按現在的說法是很有環保意識。
小時水渠里的水隨便喝,也沒什么忌諱的,現在從巷子東頭到東隆山腳下修建的房子已連成一條線,高大的藏式房夠氣派的,可人們卻喪失了對水的敬畏,清早人們起來,什么都往里倒,所幸的是現在水渠還有自凈能力。
小時在水渠上的石板橋上洗衣,在橋邊清衣服,絕對是巷子里一道風景線,如今漸行漸遠。
小時水渠里生活著狀如老鼠的“水鼠”,大人常嚇我們,在水渠里洗澡、戲水會被“水鼠”咬的,一旦咬了那是會死人的,據說其毛極其珍貴,是制作什么的上等材質,可我們小孩常常會將此忘在腦后,卻從沒被咬過。
小時,夏夜里街坊鄰里坐在水渠邊的石頭上乘涼、聊天,巷子兩邊就十多戶人家,東西向,靠北的房子臨渠而建,門前有一座石板鋪就的小橋,靠南的房子距水渠有三四米,巷道由石板鋪就,那種古樸的感覺現只在記憶里了,人類似乎向文明前進一步,就注定要失去什么,這無法改變。
小時在蘋果飄香的日子里,最希望對門的“艾香香”(艾:藏語,意為奶奶)坐在門檻上了,因為那樣我從旁走過,她就能看到我,她總會從懷里摸出一個紅紅的擦得發亮的蘋果或一個香甜的杏子放到我的手心上。“艾香香”雖然過世多年,但她的慈眉善目常會涌入腦海。
小時過年,大年初一,大伙會到巷子的東頭去搶“頭水”,搶到“頭水”的興奮不亞于我們小孩穿新衣。那時到春節時才有新衣穿,這是如今的小孩所不敢想象的。99CA921C-5BC9-4639-B5DB-80190C5E814C
30年間,從未見鄰里間吵過嘴、打過架,是否只是這條巷子才能標注的烙印?記得以前很多藏式房里住著好幾戶人家,后來大多搬到別的地去建新房住了,現在差不多都是一家一戶,卻始終沒新人落戶到這里,小巷秉承的忠實如水渠自始如一地流著。
水還在那里,卻不再去喝了,也不見小孩在里面戲水了;人還是那人,依然保守著那份寧靜。這幾日,大都到龍王塘耍壩子、看藏戲了,站在巷里,靜靜地看著兩邊沐浴在陽光里的藏式房,在藍天白云下享受那份獨有的、悠遠的、愜意的時光,我找到了我不愿意離開的理由。
古桑抱石
古桑抱石為近代“巴塘八景”之一,位于縣城的甲日龍村上方。因一棵桑樹長在巨石上而得名,巴塘藏話稱之為“扎哇斯”。
古桑抱石之巨石周長為20.7米,東北高西南低,距地面最高處約2.3米,最低處約1.6米。其上長有一棵桑樹,巨石和桑樹已合為一體,樹根在石上形成樹瘤,如盤臥的巨龍。為汲取養分,根從石縫間深深地扎入土中,樹瘤最粗處周長達7.4米,樹干胸圍已達4.3米。樹冠南北長19米,東西長16米。
巨石東面刻有“蟾影”二字。相傳這棵桑樹本是月宮中的桂花樹,這塊巨石原是桂花樹下的一只蟾蜍,“古桑抱石”就是月宮中桂花樹和蟾蜍投下的影像。因此,清嘉慶丁已年(1779年)(這里應該是記載有誤,1779年為清朝乾隆四十四年,清嘉慶丁已年應為1807年。筆者查閱相關資料未能佐證確切年限。)駐巴塘糧務辛文彬在巨石上鐫刻上“蟾影”二字,字寬0.28米,兩字長0.84米,距今已200多年,字跡仍清晰可見。
在近代,古桑抱石得到很多在巴塘任職的文官和途經巴塘的文人雅士的贊美,其中最著名的是時任巴安川邊學務總辦的吳嘉謨(光緒三十三年即1907年)和民國初年(1912年)任代理知事的劉贊廷(筆名:懶兵),兩人都曾為其作詩。吳嘉謨為:“半壁東南一大觀,苞桑盤石奠巴安,物猶如此人堪羨,怎不屢經賊膽寒。”劉贊廷先寫一段序:“北門外一石高三尺許,上生一桑,其根盤石入地,標桿密茂,土人敬為神樹,香煙不斷,一古桑也。”才寫下“懸根盤石奠巴安,半壁西南化紫壇。一瓣馨香憑父老,行人莫作畫圖看。”根據這兩首詩,可見100多年前,此景就已蔚為壯觀。此樹現已近20米高。
如今桑樹依然蔥郁,且蒼勁挺拔,時常看到它,就想起小時候和玩伴在樹洞中玩耍時的情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為保護它,能容幾人的樹洞被土石封上了。
石上亦刻有藏文經文,一處最為明顯,有16排之多,全由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吽”組成,字雖小,卻異常清晰,當時刻者的功底可見一斑。
如今古桑抱石守衛著巴塘這片熱土近千年,對研究巴塘的人文和氣候變化有極其重要的價值,保護好它理所應當,擔心的是巨石旁長起兩棵皂莢樹,已比碗口還粗,大有后來居上之勢,若不未雨綢繆,必勢大難除。
康寧寺古柏
位于巴塘縣城西側的康寧寺周圍長有許多高大粗壯的柏樹,民間一直相傳是寺廟建成時種下的。傳承千年的巴塘弦子中就有描寫古柏的歌詞:“巴塘幸福之地,一年夏秋兩熟;寺廟佛法昌盛,柏樹右旋環繞。”這寺廟指的就是康寧寺。
康寧寺原名丁寧寺,據《巴塘縣志》記載和寺前碑記,1659年五世達賴派德莫活佛昂旺格勒來到巴塘,仿照拉薩哲蚌寺洛色林規模修建寺廟,命為“呷登彭德林”,距今已358年。照此推算,這些古柏也應該有358年的樹齡,經實地測量,古柏的樹圍均在2米以上,最粗的一棵樹圍達3.87米,若不生長兩三百年應該是達不到的。
據白尚文寫的,1940——1942年成書的《巴安縣縣志資料初集》記載,當時寺廟四周共有57株柏樹。又據寺廟大殿中的一張1940年拍的巴安縣縣城全境圖(巴塘舊稱巴安)。照片上可清晰地看到寺廟周圍的柏樹。可粗略估算出《巴安縣縣志資料初集》記載是真實可靠的。
如今余33株,東側保存較好,共有16株。寺前11株,原巴塘中學前5株,除一株外(從樹圍上看應是后人補栽的,寺前柏樹間今人也有補栽的),樹圍都在2米以上。從北到南的第9株為尊,樹圍達3.87米;南面有8株,均在巴塘中學圍墻外,生于曲戈西村的村道和村民的院落里,樹圍也都在2米以上,從東向西第2棵最粗,樹圍達3.2米;西面有9株,康南高級中學內有4株,圍墻外有3株,另2株較遠,最遠的一株在西北角上,相距約有百米,樹圍也都在2米以上,從北到南第5株最大,樹圍達3.17米。北面一株也沒有了。而這余下的33株中,東面已有一株死亡,是由北到南的第一棵。南面死亡2株,為由東向西的第3株和第8株。據村上的老人講,他小時看到南面有一株是被雷電劈死的,柏樹被雷電從中間劈成兩瓣。西面有2棵死亡,一株瀕臨死亡,均在校園里。
這樣算下來,死亡5株,還余28株,其中一株還生死未卜。距1940年,僅77年,57株中一半多的古柏樹已從我們的視線中消亡,而且很多是人為造成的,因此保護好這些還長勢良好的,樹齡在300多年的古柏樹已迫在眉睫。
這些有著350多年歷史的古柏樹可以說是巴塘活的文物,是巴塘悠久歷史的見證,是巴塘高原江南風貌的代表,也是巴塘燦爛文化的一部分,今天我們不保護它誰來保護它?
蝴蝶谷
巴塘無此地名,可第一次到那谷中,給我的第一印象便是,不叫“蝴蝶谷”叫什么呢?
星期六早上到街上,遇到阿吉,便一同到中山臺的露天茶攤上喝茶,不一會兒,永駒、達哇、阿扎、大尼相繼而至,閑聊到中午,一起吃了個午飯,都說好久未聚,今天是個好機會,阿吉提議弄幾斤江魚來,大家齊聲叫好。達哇說他知道個弄魚的好去處,在“勒哇”(一村名,又叫水磨溝村)下面一道班的旁邊,還說到了自然就清楚了。阿吉就找來一輛小車,我們幾個便坐上車向南而去。
越往下越窄,除了公路下的河外便是兩邊的高山了,幸好,這段時間的雨水將山滋潤得嬌美無比,高原上的美就集中在了這兩三個月內,那翠色欲滴的山色也讓大家興奮不已,到了九公里(以距離來命名的地方,此地是巴楚河水同金沙江的交匯處,從縣城到此剛好九公里),江水已無限量占領了它該占領的一切高地和灘涂,威力盡顯無疑。99CA921C-5BC9-4639-B5DB-80190C5E814C
說說笑笑當中便過了“勒哇”,遠遠地就見到道班白色的房子。平時也沒太在意,只知道旁邊有一條河,公路下方還有一條小路,小車剛好通過。路兩邊的圍墻由石塊壘成,只見谷口有很多蝴蝶紛飛。“看,好多蝴蝶。”我不禁喊出了口。不僅在空中,地面上也有很多蝴蝶聚集在一起,我們不得不放慢速度,生怕會驚擾和壓死這些小生命,隨后為防止它們飛入車內,又不得不馬上把車窗關上。后來由于聚集在地上的蝴蝶太多卻不飛走,我們只得下車,幾個人用手輕輕將它們趕走,這時從里面跑出一小姑娘也來幫我們,小車才得以開進。進去才知,往谷里買魚只需走上100來米,車停在谷口便可,我們幾個對驚擾了這些小生命都有些許的惋惜。
原來谷里只有一家三口,男的以打魚補貼家用,一家人卻不主動上縣去賣,將打來的魚喂養在一個口徑兩平米的深水池里,并引入活水,只等買主上門。
他們幾個人和主人在說魚的事,我和大尼拿起手機忙著照蝴蝶,可能是陽光太強烈,始終沒能照出我想要的效果,不能將這壯觀的場面帶走,深感可惜。所見蝴蝶都是清一色的,應該屬同一科,其翅膀底為白色,上如工筆畫暈染一點淡綠和些許黃色,翅上的脈絡、身子、觸須卻是黑的。我問主人家:“這蝴蝶是不是從別處飛來的?”聽主人說,自他們搬到此處,蝴蝶年年都是這樣的,應該不是從別處飛來的。
這時才發現谷里,路的兩邊和水池邊種了不少的柳樹和核桃樹,在這炎熱的季節里讓我們感到無比的清涼,山谷右邊有一條小溪,水不大,可能是落差的原因,那潺潺的流水聲,可以將主人家幾條狗的叫聲淹沒。左邊主人家開了一片菜地,辣椒、卷心白菜、蓮花白、蘿卜、土豆、蔥子、大蒜等長勢挺好,可見女主人的勤快。
谷里沒有手機信號,且景致不錯,大家都覺得是個悠閑、娛樂的好地方。坐在樹下的小船上,阿吉說:“早知道帶個鍋兒,要不就地來個野炊就再美不過了。”是啊,我當時就融入到了那場景中。“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的心情也就在這時有了真正的詮釋,在城市的喧囂壓抑中,俱疲的身心得到放松,這里不失為世外桃源。
帶著不舍,我們坐上了車子,女主人和小姑娘為我們開道,可還是有幾只蝴蝶飛進了車里,落在車窗上,達哇和阿扎用手輕輕將它們捧出窗外,出了谷口,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看那些蝴蝶,在艷陽下飛來飛去的它們,又是多少梁山伯與祝英臺的化身。
責任編輯:德典白姆99CA921C-5BC9-4639-B5DB-80190C5E814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