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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距離、同鄉網絡與跨市流動

2022-06-01 08:46:30王群勇張乃丹
南開經濟研究 2022年3期

王群勇 張乃丹

一、引 言

隨著工業化、城鎮化進程的快速推進,大規模的人口流動實現了低流動性向高流動性的轉變,呈現出人口流動高度活躍的新常態。受我國流動人口政策調整及地區經濟發展不均衡的影響,中國人口流動表現出明顯的結構特征。首先,勞動力流動是人口流動群體中主要組成部分,我國經濟發展存在明顯的城鄉、區域間不平衡,城市的就業機會和經濟機遇是吸引勞動力空間轉移的原動力。其次,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進入城市,成為我國改革開放、工業化和城鎮化進程中涌現的一支新型勞動大軍。根據2020 年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主要數據顯示,2020 年人戶分離人口達到4.93 億,約占總人口的35%,其中流動人口是3.76 億,相比2010 年增長了將近70%;從流向上來看,流動人口中有88.12%流向城鎮,其中以鄉村流向城鎮占比最多;從流動范圍來看,人口流動以省內流動為主,占全部流動人口的66.78%;另外,跨省流動人口流向東部地區的人口最多,高達73.54%,其次是流向西部地區,占15.06%。當前居住地與戶籍所在地不一致的現象已經相當普遍,并且隨著流動人口規模進一步擴大,人口的積聚效應進一步顯現。

人口跨區域流動及空間分布的話題一直備受關注,已有文獻主要關注經濟因素、制度因素、地理因素等的影響。近年來,相關研究將視角逐漸轉向文化、社會網絡等非正式制度。由于長期受傳統文化、家族和宗法勢力等歷史環境與非正式制度的影響,中國社會呈現“差序格局”的結構,而親疏遠近的人情關系體現的是有限范圍內的“集體主義”,其具有一定程度的“排外”特質。對于流動人口而言,他們缺乏對本地市場的了解和相關從業經驗,其自身能力有限,加之文化差異會強化身份認同觀念和降低信任水平,使他們面臨較大的“外來劣勢”。對此,他們往往采取追隨和模仿式流動,通過從社會網絡中尋求支持和幫助,獲取有效的信息和資源等,以此來降低流動風險和流動成本。可以看到,中國特殊的社會結構和文化特色為研究方言和社會關系影響人口流動提供了很好的現實背景。考慮到市內文化、社會結構大同小異和人口市內跨縣流動行為的決策會受到更多不易度量的人為因素的影響,本文暫且不考慮市內跨縣流動的個體,僅探討省內跨市和跨省流動的決策行為。

本文的創新點包括:其一,本文在分析中國城際人口流動空間結構特征的基礎上,基于移民社會網絡理論和語言文化視角構建條件Logit 模型,系統性探究同鄉社會網絡和方言距離對于流動決策的共同影響。這有利于增進人們對個體流動決策形成機制的理解,是對現有相關研究的補充和拓展。其二,已有研究僅考慮了城市特征對人口流動的平均效應,而不同的人口特征會存在很強的異質性反應,因而加入人口異質性特征交互項來考察其差異化表現是本文的另一個貢獻。

二、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設

人口流動問題在發展經濟學領域一直受到廣泛關注,它關乎地區經濟增長、社會民生等區域發展。大量研究從宏微觀等多層次研究人口流動的機制,最早獲得關注的是宏觀經濟因素對人口流動的影響,其典型代表包括劉易斯二元經濟理論、費景漢-拉尼斯模型及喬根森模型,他們的基本觀點可概括為經濟發展的不均衡性導致人口跨區域、跨部門的流動。這對把握人口流動的宏觀動因和機理給出經濟學闡釋和模型論證。由于上述宏觀視角缺乏對現實情況的合理解釋,因此后來研究逐漸拓展到微觀分析,以托達羅模型、李的推拉理論、人力資本理論和新勞動遷移經濟理論為代表的新古典主義研究方法,彌補了早期模型沒有考察個體作為當事人的決策行為過程的不足之處。隨著行為主義研究方法的運用,人們對流動人口主體性更為關注,強調個人因素必然會影響微觀個體的行為決策(肖周燕,2010;劉風、葛啟隆,2019)。在實證研究方面,不同城市在資源稟賦、地理位置、歷史文化、政策選擇等方面差異巨大,多方位地勾勒出流出地、流入地的系統性或區域性因素對人口流動的影響,包括城市公共服務水平(夏怡然、陸銘,2015)、城市生態文明建設(張海峰等,2019)、空氣污染等城市環境要素(孫偉增等,2019)、房價(周穎剛等,2019)、方言文化(劉毓蕓,2015;魯永剛、張凱,2019)等。近年來,隨著大型微觀數據調查和計量技術方法的推進,相關研究將視角逐漸轉向文化、非市場互動等非正式制度,認為非正式制度作為不同于國家干預和市場調節這兩種最為基本的資源配置方式,同樣也能在資源配置中發揮作用,體現為在節約成本的同時給予人們在正規渠道無法得到的資源。

(一)同鄉網絡與人口流動

20 世紀80 年代,國外開始利用社會網絡理論、社會資本理論來解釋人口的流動,考慮人類群體的特征和人類群體之間的相互聯系,社會網絡對流動去向選擇會產生較多的影響。Massey(1990)認為社會網絡是影響勞動力遷移與社會融合的重要因素。由于人類行為選擇常偏好一定程度的本體性安全感和信任感,依靠親緣、地緣關系搭建的社會網絡值得信賴。相關研究進一步證實了移民的乘數效應,即每個成功遷移的個體會促進群體的后續遷移,已轉移的個體能為潛在流動個體提供流入地相關信息、經驗知識及就業機會,降低了職業搜尋成本,增加了被雇傭的概率,同時也會降低潛在流動個體的心理成本,提供面對風險的基本保障和社會支持。Stark 和Jakubek(2013)證實,基于遷移成本的考慮,階段性遷移為資金缺乏的潛在移民提供資金并且加快遷移的過程。Bredtmann 等(2020)認為移民網絡是正式制度和社會保障的有益補充,能促發個體流動。

Bryan A.Stuart(2019)研究流出地與流入地形成的移民網絡對移民遷移決策選址的影響發現,對于黑人移民而言,網絡關系能為其在流入城市帶來就業機會,并降低遷移成本;平均每個從南邊遷移到目的地的黑人會帶動1.9 個黑人進行遷移。Frank Kalter(2016)通過構建特定遷移社會資本發現,當個體家庭成員(包括直系親屬和旁系親屬在內)曾有流動遷移情況的,會顯著增加其他個體的流動概率,由此肯定了強社會關系對流動的正向影響;然而,將人口流動進一步分為兩個階段,弱關系僅對“是否考慮過流動遷移”的第一階段有顯著影響。盛廣耀(2018)利用二次指派程序(QAP)網絡回歸分析發現,社會關系網隨著人口流動網絡形成,其積累效應促使人口流動網絡產生自我強化特征。Foltz 等(2020)將社會網絡關系聚焦在中國宗族網絡方面,發現宗族網絡通過降低遷移成本促使人口流動。隨著流動人口在現住地社會網絡嵌入程度加深,流動人口再次遷移的意愿低。Michaelides(2011)通過實證研究證明在控制了區域間工資和住房成本差異后,流動人口與現居住地聯系越緊密,相關遷移的可能性越小。與此同時,不同類型的社會關系起著截然不同的效果。高虹和陸銘(2010)發現,社會信任作為本地化的整合型社會資本,本地的社會信任程度越高,勞動力流動的機會成本也會越高,不利于其形成跨越型社會資本,從而阻礙勞動力向外流動。綜合文獻研究來看,流動人口基于兩地建立起的社會關系網絡能為潛在流動者提供社會支持,降低個體潛在流動的成本和風險,增加預期回報,從而有助于其采取相同的流動決策和行為。

(二)方言距離與人口流動

近年來,學者們對于流動遷移機制的理解逐步從經濟因素拓展到價值觀念、偏好、規范、信任與認同感等非經濟因素方面,肯定了后者在其流動機制中不可忽視的作用。首先,個體在面對復雜的外部環境時所表現的行為差異根源于個體的文化取向和偏好,內化的主觀認知形成相對穩定的思維慣式和決策模式,即使個體進入新的環境,其觀念和行為都難以迅速被改變(Bowles,1998;De Backer 等,2015)。其次,習俗、信念和行為規范通過代際相傳在特定群體內部形成一種趨勢或范式,進而影響群體成員交互行為,并在一定程度上形成有效的社會約束力,規范社會運行秩序。上述這些價值觀、偏好、信任與規范等概念構成了文化的多面性,也自然而然成了理解經濟社會現象、個人行為的深層次因素。

語言和文化是主客體相互交融、內在統一的有機整體(杜道明,2008)。語言被視為文化的綜合表征。具體來說,語言作為人們日常溝通交流的工具,是信息的載體和文化傳承與變異的重要傳播途徑。同時,語言也是文化的重要構成要素。一是語言習慣反映了人們對事物的看法,也反映了一個民族的歷史與文化。二是語言決定了認知,由于人類生活在受特定語言支配的環境,所以人們的思維和行為方式會被語言潛移默化地支配。另外,考慮到文化的定義廣泛而抽象,局限于文化維度的測量難度,常將語言作為文化因素的代理指標。可以說,語言差異歸根到底是文化上的差異,文化的差異也塑造了豐富多元的語言差異,也就導致了不同群體在價值觀、偏好以及信任、規范上的差異,進而影響人的行為。我國各地的語言差異主要源于方言,方言是語言的地理變體和社會變體,相應地將方言分為地域方言和社會方言。由于社會方言主要表現為同一種語言的人因階層、職業、年齡、性別等不同而導致的口音、措辭、言談等區別(游汝杰、周振鶴,1985)。因此,本文暫不涉及社會方言方面的問題,主要從地域方言的視角展開研究。按歷史語言學的假說,方言分化是由移民開端的,但是后來的繼續分化和演變過程又跟自然地理、交通地理、行政地理等因素密切相關,并且方言地理分布也逐漸趨于穩定,從古代舊府轄區方言分布和現代方言地理可以看出,其內部有很強的一致性。據文獻資料記載,受自給自足的農業經濟和古代地方行政管理制度影響,中國的漢語方言地理格局在宋代已經奠定,這種由自然分界線劃分的區域往往又與民系、風俗和語言類似(游汝杰,2021)。方言差異所表征的地域文化差異是否會構成人口跨區域流入的障礙也一度成為國內研究的話題。相關文獻普遍認為,方言距離代表著文化差異、身份隔離,方言距離的增加會加大遷移成本和異地工作、生活難度,不利于勞動力流動(李秦、孟嶺生,2014);但隨著普通話的普及及交通基礎設施的完善,方言對人口跨區域流動的阻礙影響日漸式微(魯永剛、張凱,2019;黃宗曄、楊靜,2020)。劉毓蕓(2015)認為,方言距離與勞動力跨區域流動呈倒“U”關系,方言距離越遠越能促進勞動力流動,而一旦超過臨界點,認同效應超過互補效應,則會抑制勞動力流動;社會身份認同效應是導致方言距離發揮負向作用的機制之一,而流動人口具有的勞動力多樣性具有互補效應,促使人口流動(Liu 等,2020)。不可否認的是,早期方言影響著人們的溝通交流,隨著普通話的普及,方言差異不再是跨區域交流的障礙,而更多地體現背后的文化差異、心理距離及群體認同感,語言形成的身份認同會進一步影響雙方信任度。如果相互之間缺乏一定的信任度(黃玖立、劉暢,2017),會導致外來人口與當地人口在生活和工作方面難以有效融合,增加流動的隱形成本。

雖然關于網絡和方言距離的文獻對移民區位選擇的影響研究較為充分,且普遍認為社會網絡的“信息效應”和“同群效應”能提高遷移的可能性,促使勞動力聚集(潘靜,2014),但是鮮有研究探討二者的交互作用。Bredtmann(2020)的研究證實,網絡關系對移民的重要性取決于語言異同的程度,二者交互項會產生積極的正向作用,母國與東道國間的語言距離越大,網絡越重要;網絡規模越大,因語言障礙造成的負面影響越小。這意味著個體習得東道國語言的成本越高,語言障礙越不利于移民獲取知識和提升技能水平。為了“補償”因流動到收入水平更高的地方所付出的高昂代價,依托移民網絡能獲得住房、就業機會等信息減少進入障礙和降低流動成本,所以移民網絡對個體向東道國流動具有推動作用。在中國,人口流動集中在一定地域范圍內,常表現為傾向于同一方言區域的流動;同時,地緣連帶的跨區域人口流動現象也十分常見。例如,湖南新化縣人遍布全國開設復印專業店,正是通過地緣、親緣等鄉土關系網絡讓其印刷技術得以擴散,同時也在更大范圍內帶動更多的同鄉從事這項產業。馮軍旗(2010)調查發現,新化縣的方言是技術傳播的一個重要阻隔方式。

本文基于全國流動人口動態監測數據,關注方言和網絡關系的交互作用對人口流動的影響。本文度量的方言距離是潛在的流入地與流出地(戶籍地)之間的方言距離。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H1)。

H1:同鄉網絡能促進人口跨方言區流動,隨著方言距離增加,同鄉網絡對人口流動概率的效應增強,即方言距離越遠,同群效應越顯著;隨著同鄉網絡規模擴大,方言距離對勞動力流動的抑制作用減小。

關于流動人口的異質性研究有了比較一致的結論:流動人口中男性多于女性,年齡結構偏輕,受教育程度不高,并且多從事體力勞動等。以人力資本為例,Bryan A.Stuart(2019)認為,理論上而言,教育和社會網絡效應之間的關系是模糊的,雖然教育程度的提升可以促進社會聯系,但是也增加了個體選擇非社會網絡傾向的流入地的相對回報。李志剛、劉曄(2011)研究發現,受教育程度越高,其社會關系的分布受空間分隔的作用越不明顯。除了受教育程度,流動人口的健康狀況會影響流動距離和就業選擇,進而影響人力資本回報等。因此,低人力資本水平的個體更加依賴社會關系網絡提供職位推薦和就業機會,以便降低遷移成本和消除市場歧視及解決資金匱乏問題。另外,方言所代表的地方文化被視為地域歸屬感和認同感的重要組成部分,文化差異增大,認同感也會趨弱。有研究表明,在控制了普通話的普及程度后,地方文化越接近,移民越多;并且,對男性移民和教育水平較高的年輕人影響較大(李秦、孟嶺生,2014)。據此,本文認為年齡、人力資本等不同人口特征的個體對方言距離和同鄉網絡會表現出異質性反應,并提出第二個假設(H2)。

H2:同鄉網絡和方言距離對異質性個體流動的影響存在差異化表現。

通過以上分析,本文基于方言距離和同鄉網絡的統一框架,探討二者及其交互項對人口流動決策的影響(積極互補,還是消極替代,抑或是無顯著作用)。此外,隨著普通話在全國各地區得到不同程度推廣后,以上兩者對人口流動決策的影響是否存在差異化表現?

三、理論模型

依據已有文獻研究,個體能夠知曉自身擁有的稟賦、能力并選擇能使自己效用最大化的城市,這一階段除了受傳統經濟因素影響,文化距離和社會關系也會產生重要作用。在社會互動的視角下,行為人的行為決策不是獨立進行的,其不僅受到所處環境特征和自身個體特征的影響,而且在較大程度上受到參照組中其他個體行為特征的直接影響。借鑒劉啟超(2020)基于Michel 構建的異質勞動力的跨區域均衡模型,將社會網絡加入理論模型中,本文對模型做了進一步擴展,加入社會網絡()和語言文化(),闡釋社會網絡和語言文化在影響人口流動過程中的作用。

(一)基本假設

本節構建一個包含兩個地區、兩種群體的模型及其基本假設如下。

其一,我們構建一個包含兩個地區r=A、B 的經濟體,兩地間生產的產品無差異,無運輸成本,且產品的生產僅需要勞動力作為唯一需要投入的生產要素。初始狀態下,兩地區在生產技術和初始稟賦等方面均相同。

經濟體人口資源均包括兩種,分別是本地居民H和流動人口 L。在初始期兩地區的流動人口與本地居民規模均等(以保證稟賦均等),但是以后各期個體是可以跨地區流動的,他們的區域分布格局的關系式為 L = L+ L,H = H+H。

其中,下標A 和B 分別表示兩個地區;另外,本文不考慮人口增長的情況下,地區間人口流動后造成的人口地區分布格局。

由于各地區均包含兩種勞動生產要素,相應的生產函數可表示為:

上述生產函數中,E ( L)是一個外部性函數,具有希克斯轉移因子的特點,即隨著流動人口的流入,區域內擁有較多數量的流動人口,具有不同知識技能儲備的人口聚集會發揮互補性,通過知識溢出、人力資本外部性等機制能提高周圍勞動力的生產率水平,但同時外部性的邊際生產率也在降低。F ( L, H)滿足稻田條件,即規模報酬不變,邊際產出遞減,且 F ( L,1) =f ( L), f ′( L) >0,f ′( L) <0。

其二,由于區域內的產品市場是完全競爭的,產品價格等于邊際成本,即p=a,p=a。其中,p、p分別代表A 地、B 地產品價格,每單位產品需要投入a 單位勞動力,勞動力在生產中所獲工資記作。由于在區域間自由交易且沒有運輸成本,故兩地產品價格是相同的,即 p= p。同樣,區域內的勞動力市場也是完全競爭的,因而每個地區勞動力的工資水平由邊際生產率決定。由此,可得流動人口的工資為:

其三,經濟體中每個人都是理性經濟人,在消費預算約束下只追求當期效用最大化。朱江麗(2016)認為,對于社會、文化、網絡、習俗和環境等社會人文因素不會直接影響生產,而是通過引致異質性偏好使得流動和選擇產生差異化表現。這種異質性偏好會通過獲得的收益影響個體的效用水平,進而作用于個體的流動決策。假定個體在城市內的效用包括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對于廠商生產的差異化計價產品的消費所獲得的效用;另一部分是利用社會網絡關系所帶來的效用。最后,假設效用函數的私人成分和社會成分可以直接相加。給定區域r 內的個體i(i=H,L)的效用為:

式(4)第二項可以解釋為地區r 的人口密度,實際上,從更加廣泛的視角解釋 S,即除了可代表地區的物理總面積以外,還可以指有限的資源儲備,比如公共基礎設施、公共福利等。

結合社會互動,進一步討論區域空間承載力所造成的影響,v′ >0,v′ <0。另外,本文假定所產生的外部性不會溢出到另一地區。具體來看,第一部分效用得益于社會網絡的集聚效應:區域內部人口越多,流動人口在本地社會嵌入程度越深,個體間交互的潛能越大,在交互過程中傳遞的信息、資源、機會越多,從而越有利于行為人進行決策;另外,也表現為情感意義上的地緣、親緣關系,如同鄉、親人、朋友等都會帶來情感上的效用。第二部分表示的是擁擠效應和認同效應,居住在有大量人口的區域雖然提供給大眾諸多發展機會,但往往也面臨著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供給的短缺。另外,流動人口在進入新環境時會面臨語言溝通、本地融合等方面的障礙,同時在身份認同效應的影響下,會增加財物損失等各種意外風險(劉毓蕓,2015),從而降低流動帶來的效用水平,這些負向影響不利于人口流入。因此,個體選擇進入某個區域的過程中,社會網絡的集聚效應會對人口流動產生拉力,而公共服務、社會保障等帶來的擁擠效應及文化差異造成的認同效應則會起到推力的作用。相應地,本文將消費的外部性設為公式(5)的形式。

在公式(5)中,a、、b 和為[0,1]的常數,a 表示聚集效應對效用的重要程度;b表示福利的擁擠效應對效用的影響程度;表示社會網絡的規模強度,用于說明得益于聚集帶來的正向外部性,聚集規模越大,群體內部的交流、互動越頻繁,能有效彌補流動人口缺乏信息、資源、機會等“外來劣勢”的不足;表示認同效應的重要性,這種效應包含以下兩個含義:一是地區對身份、文化等開放包容度越低(本地社會群體在受到外來人口和外來文化沖擊時所表現出來的排斥,即使這種排斥漸弱),外來人口要想迅速適應和融入當地社會的難度越大,導致流動人口在當地生活、工作獲得的歸屬感越差;二是雙方難以建立信任和認同感,增加信息成本,不利于知識溢出和吸收。

基于上述效用函數,個體在地區間的流動決策行為是由效用差異的驅動而產生的,以流動人口在A 地為例,得到以下效用函數的差距:

式(6)中,m 是常數,表示的是其他阻礙或促進個體流動的適應性因素,包括距離、區域經濟、個體特征等。

(二)均衡

為了進一步闡釋其中的機理,本文將假定生產的外部性、生產函數及因工資帶來的間接效用的具體形式為公式(7)。

其生產函數的具體形式設定為規模報酬不變的C-D 生產函數(其中,0<<1 ,r=A,B):

由前文可知,個體在區域內所獲得的效用分為兩部分。其中,工資帶來的間接效用設為工資水平的對數形式,如下:

將(9)式代入(6)式,可得

將式(7)、式(8)代入式(2),可得:

根據上式對 L進一步求微分,可得:

因此,在生產外部性既定的情況下,當聚集效應強于認同效應、擁擠效應時,存在3 種均衡。另外,在社會網絡的作用下,均衡中的對稱均衡是不穩定的,流動人口不會均勻地分布在兩個地區,而非對稱均衡是穩定的,表現為大部分流動人口會聚集在其中一個地區,這種流動具有累積效應和自我強化機制,擁有大量流動人口的區域會吸引越來越多的人口流入,進而產生穩定的非對稱空間格局。

當聚集效應弱于認同效應、擁擠效應,且生產外部性足夠弱或兩條件同時滿足時,存在唯一均衡,且全局穩定,流動人口會均勻地分布于兩個地區。在認同效應和擁擠效應的作用下,流動人口流入當地能帶來的效用水平會由于交流溝通成本增加、文化融合度低、當地社會群體排斥等而下降,不存在大量流動人口聚集于同一區域的現象,進而不會產生明顯的非對稱人口聚集空間格局。

基于上述理論模型的均衡結果,本文僅提取聚集效應和認同效應對人口空間分布格局的影響做進一步分析。結合現實,本文認為這種認同效應根植于文化多元和長期以來本地社會群體的代際傳承,這使得不同地區文化存續和發展具有一定的獨立性;在不存在生產和消費外部性(即地區間的生活福利設施是獨立相同,不受人口規模影響)時,社會網絡所產生的正向交流外部性和文化多元所產生的負向認同效應是影響流動人口聚集的一對作用力和反作用力。

四、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本文使用的個體層面數據來自于2017 年全國流動人口動態監測數據(CMDS),該調查按照隨機原則在全國31 個省(區、市)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流動人口較為集中的流入地抽取樣本點,調查對象為全國在調查前一個月來本地居住、非本區(縣、市)戶口且在調查階段年齡在15 周歲及以上的流入人口。該數據的一大優勢在于給出了流動人口戶籍地和居住地所在區縣的準確信息,樣本量大,覆蓋面廣,對于全國流動人口基本狀況具有較好的代表性。本文選取CMDS 數據庫提供的個體特征信息,城市層面數據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統計口徑為全市,其中方言地域分布來自于CSMAR數據庫。

(二)城際人口流動情況

近年來隨著人口流動空間交織日趨復雜化,人口流動的網絡特性逐漸成為趨勢,復雜網絡分析方法為人口流動研究提供了更為科學的研究視角和方法參考,通過社會網絡分析技術,我們對人口流動網絡整體和局部特征有了更為清晰的認識(王玨等,2014;陳銳等,2014;蔣小榮、汪勝蘭,2017;潘竟虎、賴建波,2019;葉明確、任會明,2020;Zhang,2020)。因此,本文利用大型微觀數據構建城際人口流動網絡,以樣本中374 個城市為網絡節點,人口流向和流量構成了節點之間的連接。基于城際人口流動網絡探析人口流動過程的路徑與強度,構建人口流動網絡的空間關系矩陣,進而將全國各城市人口流動可視化,以此來分析人口流動的集聚擴散過程,描述真實空間格局中各地區節點間的關系。

本文根據2017 年CMDS 數據,構建城際人口流動矩陣,即將個體戶籍地與現居住地的所在城市構建二維交叉表,生成以流出地為行、流入地為列的人口流動矩陣,其中矩陣的單元格對應流出地流向流入地的人數。通過統計分析,我們發現以下特征化事實。第一,人口流入地比較集中,人口流出地則呈現多極化。30%的城市為凈流入,其中前十大城市占了總流動人口的近1/4,70%的城市為凈流出。圖1 是按照流動人口總量(流入與流出之和)排名前50 的城市的流入人口占總流動人口比例(上)和流出人數占比(下)的柱狀對比圖,左側和右側對應著相同的城市。可以看出,前40 位的城市基本呈現明顯凈流入(其中,重慶、阜陽、周口、綏化、烏蘭察布等是凈流出),而40 位之后的城市基本以凈流出為主。沿海經濟發達地區、省會城市及部分都市圈核心城市是人口凈流入地區,比如位于長三角地區的上海市、南京市、蘇州市、無錫市等。

圖1 中國城市人口流入(上)與流出(下)的柱狀對比圖

第二,人口流出表現出較強的空間相鄰性。在遷移居民中,遷移的平均距離為467千米,省內遷移的比例為38%。同一省份的跨市人口流動較為活躍,跨省城市間的聯系較弱,跨省的距離越遠則聯系越弱。比如,在廣西的流動人口中,29%流向南寧,14%流向柳州,9%流向佛山,7%流向東莞,4%流向廣州,3%流向深圳。這種空間的鄰近性,一方面表明空間距離是影響人口流動的重要因素,另一方面也體現了文化上的相似性。

第三,人口流動的單向特征明顯,網絡的互反系數為0.1,即10%的城市存在相互流入。同時,流動的等級特征明顯,網絡的同配系數(assortativity)只有0.04。這表現為流動人口更多地是從小城市流向大城市,城市的等級差異造成了相連城市的度的相關性比較低。

第四,人口流動網絡的社團特征明顯。首先,城際人口流動整體呈現東南部密集而西北部稀疏的特征,與“胡煥庸線”的全國人口分布格局相一致,反映了人口流動空間分布的相對穩定性。其次,根據流動網絡將城市劃分為9 個社團,社團內部的城市間人口流動緊密,流動人口占總流動人口的87%,而社團之間的城市間人口流動較為稀疏,占流動人口的13%。而且,人口流動空間格局的經度分割效應明顯弱于緯度分隔效應,即南北分界比東西分界更加明顯。南方和北方區域內部彼此融合更為緊密,這也說明社會作用力大于自然地理的劃分(李毅等,2017)。除部分一線城市是全國范圍內主要的人口流入城市外,其他次要的人口流入地呈現出多極化特征,比如北京市周邊的石家莊市和天津市,廣州市周邊的珠海市、佛山市,以及川渝地區、武漢市等地,并且形成了長三角、京津冀、珠三角三大都市圈為主,而以中西部地區少數省會城市為輔的格局。

五、方言距離、同鄉網絡對個體流動決策的影響分析

(一)主要變量及其測度方法

1. 核心解釋變量

(1) 方言距離(D)。經濟學文獻對于語言距離的測量方法通常分為兩種。一種是基于“譜系樹理論”,利用“結點數法”,基于語言分化的先后順序,以兩種語言是否屬于同一語系、同一語族或同一語支等來構造語言距離的虛擬變量,這種方法雖然以較為粗糙的形式刻畫了語言距離,但因其數據可得性強而得到了廣泛應用。另一種是基于語言同化的視角,強調方言之間相互影響而出現趨同來構建方言互通性相關指標(林建浩,2017;魯永剛,2019),這種定量分析方法最開始由Cheng(1997)構建,根據漢字在不同方言中的發音,計算出方言間的音韻相關系數,在此基礎上根據普通話詞匯在不同方言中的說法計算出方言兩兩間的詞匯相關系數,最終合成相應指數。本文借鑒劉毓蕓(2015)做法,參照方言層次劃分直接進行人為賦值、加權的方法,但稍有不同的是,考慮到相同的方言片下仍存在地域性語言差異,因此進一步細分至方言小片,將漢語方言依次劃分為方言大區方言區、方言片、方言小片,各地區方言情況統計來自于CSMAR 數據庫。鑒于此,本文對相應區縣所屬方言進行編碼整理分類,細化到方言小片,最終得到169 個組別,按照方言片劃分,得到99 種方言組,而按照方言區和方言大區分別得到18 個組和10 個組別,總共2709 個觀測值。另外,各城市區縣人口數來源于第六次人口普查分縣數據(2010 年)本地人口(戶籍人口)統計。由于近年來區縣行政區劃變遷,無法實現各地區方言數據與2010 年區縣完全匹配,通過手動調整和百度檢索,最終匹配出共計3102 個區縣行政單位的方言屬性,賦值得到區縣之間的方言距離,再用人口加權得到兩兩城市之間的方言距離。具體方法如下,兩個區縣屬于同一方言小片時,方言距離為0;屬于同一方言片的不同方言小片時,方言距離為1;屬于同一方言區的不同方言片時,方言距離為2;屬于同一方言大區的不同方言區時,方言距離為3;屬于不同方言大區時,方言距離為4。再采用各區縣2010 年的人口占比,利用式(14)加權得到兩兩區縣集群之間的方言距離。相應計算公式為:

其中,i ∈ C,j ∈ C,A ≠ B,S為城市A 中任一區縣i 的人口比例,S為城市B中任一區縣j 的人口比例,d為區縣i 和區縣j 之間的方言距離。

(2) 同鄉網絡規模(P,)。對于同鄉網絡的界定,普遍從省籍、市籍、區縣籍等地緣概念出發,以同一原籍或出生地的流動人口確立同鄉聚集程度(張春泥,2013;魏萬青,2016;Bredtmann 等,2020)。魏萬青(2016)以跨縣市流動農民工所在生產線班組工友是否來自同一鄉鎮,界定工人同鄉聚集程度。Bredtmann 等(2020)以同一流出地和流入地的前期人口流動規模對數值作為移民網絡;另外,考慮到可能會受到母國人口規模效應的影響,進一步地以母國流入某一東道國的流動人口數占母國所有流動人口比例來構建相對移民網絡。本文借鑒大多數文獻做法,一方面,考慮到流出地和流入地的人口規模效應的影響,以戶籍地向外流動人口中進入現居住地城市人口的占比來度量;另一方面,只有先轉移的人口才會對潛在流動者產生影響,故選取在個體流動之前已經實現流動的同鄉來構建網絡。其具體公式為:

2. 控制變量

參考已有文獻,本文控制了兩兩城市之間的地理距離,其中地理距離是城市間的駕車距離,相比直線距離更為真實地衡量了人口流動的距離。另外,截至2017 年底,“四橫四縱”的高鐵網絡基本形成,隨著網絡化特征逐漸加強,區域間聯系更為緊密。借鑒趙康杰(2020)的做法,本文利用省會城市2014—2017 年高鐵頻次數據建立城市層面的高鐵網絡,在城際結點賦值矩陣中,是否處于同一高鐵線路的城市之間的關系用0~1 表示,其中,1 指兩個城市存在直達的高鐵聯系,0 則說明不存在直達的高鐵聯系。同時,經濟要素方面包括了人均GDP、第二產業占GDP 的比重、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人均小學老師數、人均醫師數以及人均公共圖書館圖書藏量,以上城市層面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經濟發展水平越高的地區,城市公共服務越好,社會保障水平越高,人口越易于流入,能對人口流動產生巨大的“拉力”,而相反地則會形成“推力”。因此,本文進一步計算得出兩兩城市之間的差距作為影響人口流動的經濟因素指標。各變量具體定義和描述性統計見表1。

表1 變量設置及描述性統計

(二)計量模型構建

針對本文的研究問題,為了更直觀地反映人口流動微觀決策行為特征,利用隨機效用函數對個體的選擇行為做出解釋。借鑒Bredtmann 等(2020)構建隨機效用最大化框架,對于來自城市s 的個體i 而言,其面臨多個流動選擇地K,相應選擇流入地r ∈K的效用為 u。其具體模型為 u=v+。其中,i 表示流動個體,i=1,2,…,N;r 表示流動人口備選城市,r=1,2,3,…,K;V指影響流向某個城市r 效用的一系列個人偏好與流入地的特征變量;為未觀測因素。流動個體會在備選城市中選取使其效用最大化的城市r,即滿足條件為 u>u,? r ≠ k。

由于方言距離和流動人口同鄉網絡均表現為流入地和流出地之間的特征。可以看出,效用不僅取決于決策者個人的特征,更多地取決于備選城市的特征,個體在多個城市間進行選擇,相應的被解釋變量是定性變量。因此,本文用微觀數據和條件Logit 模型(Mcfadden,1974)取代加總數據來研究方言距離和移民網絡對個體空間流動決策行為的影響效果。對于流動個體而言,選擇流入城市r 的概率如式(17)所示,被解釋變量y是0~1 虛擬變量,當其等于1 時表示流動個體i 在第t 年從s 地流動至r 地,而等于0 則指個體當年流動沒有選擇該城市。由于每個潛在流動人口i 都面臨包含K 個城市的城市選擇集,實際觀測備選方案數為個體樣本數乘以城市個數(N × K)。其具體模型估計式為:

在式(17)中,下標i 指流動人口個體;s 代表戶籍地,r 代表備選城市,在本文中指代地級及以上城市;t 指年份,本文具體指個體流入本地的年份;P是前文描述的同鄉網絡規模,即指個體在本次流動到備選城市r 地之前所有同鄉流動到該地的比例,因而這一指標會在不同時間上存在變動,其下標包含時間維度,而D表示戶籍地和備選城市之間的方言距離,方言代表的是一個區域長期傳承下來的文化,其存在具有較強的穩定性。另外,本文選取的樣本流動年份僅涉及3 年,因而在這一區間方言距離可視為恒定,故其下標不含時間維度。由于方言距離和同鄉網絡指標的構建都選取人口流動發生年份滯后數據,盡量避免了由于雙向因果帶來的內生性問題。另外,X,是一系列可能影響人口流動的其他城市特征變量,考慮到個體在進行流動決策時,當期決策受到前期宏觀經濟效果的影響,因而對備選流入城市的經濟因素采用滯后一期的形式,以更準確地反映這一影響。

本文選取了2015—2017 年流動的人口作為樣本,通過將個體微觀數據和城市層面數據進行匹配和篩選后,2015—2017 年的樣本量總共有37751。另外,對于每一個流動人口而言,所有城市都是其流入地的備選方案,只有當流動人口對城市掌握了比較充分的信息,才會在備選城市中選出流入城市。因此,本文結合《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15—2017 年中統計的地級市及以上城市與微觀數據進行匹配,得到了282 個備選城市集合。這282 個城市構成的備選集合分布于全國30 個省(自治區、直轄市),能較好地代表人口流向選擇集。

(三)基準回歸及分析

其回歸結果報告于表2 之中。在表2 中,第(1)列僅考慮方言距離和同鄉網絡對外來人口流向選擇的影響,結果顯示方言距離阻礙了人口流動,而同鄉網絡規模越大越能促進勞動者流動;第(2)列在第(1)列的基礎上加入方言距離和同鄉網絡的交互項,可以看到交互作用能顯著提高城市被選擇的概率,說明同鄉網絡關系能有效“彌補”方言距離帶來的文化差距、信任隔離等負向影響;第(3)列進一步將戶籍地與備選流入城市兩兩之間的人均GDP、第二產業占比、第三產業占比、高鐵開通以及醫療資源、教育資源等經濟、公共服務方面的差距作為控制變量,結果表明二者及其交互項對流動決策的作用依然顯著,同時城市特征變量對于人口流動決策的影響基本符合預期。人均GDP、第二產業占GDP 比重、第三產業占GDP 比重、城市醫療公共服務水平的差距以及高鐵開通都對人口流動決策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這說明較高的經濟發展水平、產業結構越高級以及高質量的公共服務越能吸引更多的人口流入。地理距離越遠,流動成本越高,越不利于人口流動,而城際高鐵的開通縮短了時空距離,對人口流動具有極為顯著的促進作用。產業結構的影響存在差異,第三產業占比差距比第二產業占比差距對流動決策影響系數更高,可能的原因是第三產業需要的就業人口更多,市場更大,能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因此越容易吸引流動人口。表2 第(4)列進一步控制了個體的備選城市所在省份的固定效應,方言距離和同鄉網絡對流向決策的作用與之前結果保持高度一致。

表2 條件Logit模型回歸結果

綜合而言,方言作為地域標識和文化的重要載體,方言距離越大說明文化差異越大,認同感、信任感也會明顯減弱,會導致個體在流入地文化適應成本更高,為尋求“安身立命”要付出更高昂的流動成本,因此方言距離所帶來的“外來劣勢”會導致個體流向距離更遠城市的概率更小。而同鄉社會網絡能有效激發流動人口的內群體效應,以“抱團”的形式提供和識別有效的市場信息、資源、機會等,保障了流動人口在新的環境下快速生存和發展,促進流動者實現流動。因此,在方言距離更遠的流入地,同鄉網絡會發揮更強的外部性,進而加大其流入該地的可能性,這也就是二者交互項顯著正向的緣由所在。

(四)模型的拓展

1. 方言距離與同鄉網絡影響人口流向的異質性

不同人口特征的個體對方言距離和同鄉網絡可能表現出異質性反應,已有文獻證實了勞動力流動決策在人力資本、戶口類型等方面的差異。本文在基準模型之上加入核心解釋變量和人口特征的交叉項來考察個體的異質特征(夏怡然、陸銘,2015;張海峰,2019)。其模型設定為公式(18)。

在公式(18)中,Z表示流動人口的個人特征向量,包括年齡、受教育年限和健康狀況,其他變量同前文。表3 中的第(1)列~第(3)列分別報告了3 個結合個體特征的異質性回歸結果。其結果顯示,方言距離和同鄉網絡及其交互項對流動決策的作用與之前結果保持高度一致。從其第(1)列看,年齡數值大小對個體流動決策行為不易受到方言距離和同鄉網絡的影響,不存在年齡上的差異化表現,可能的原因在于本文研究對象中樣本普遍較為年輕化,且年齡的差異小。從其第(2)列看,受教育年限與方言距離的交互項系數顯著為負,以往的研究表明,受教育程度越高,人力資本水平越高,向外流動更為容易,而本文結果與之不一致的原因可能在于研究對象的平均受教育情況是高中或中專學歷,這類人群從事的工作更偏向勞動密集型產業,并且隨著近年來各地區紛紛表現出對人才的偏好及加大人才引進的力度,會不利于受教育程度低的個體流動。表3 第(3)列報告了健康狀況的異質性作用,健康狀況與方言距離的交叉項系數為正,說明健康狀況越好,流動決策受方言距離負向影響程度也會越弱一些,這也從側面印證了表3 第(2)列受教育異質性及產業結構的影響。勞動密集型產業生產需要大量使用勞動力,而對技術和設備的依賴程度偏低,此時身體的健康狀況構成個體人力資本的重要因素,一方面可以采取更遠距離的流動決策,另一方面更強的身體素質會有更多機會選擇就業。但是,同鄉網絡規模對流動決策的影響不存在年齡、人力資本上的差異,可能的原因在于本文度量的同鄉網絡規模是一個更加宏觀層面的區域間社會網絡,衡量的是在不同備選流入地方案下同鄉的社會嵌入程度,與潛在流動者沒有直接社會網絡關系,因此不存在明顯的個體異質性影響。

表3 方言距離與同鄉網絡影響流動決策的個體異質性

2. 普通話的重要性

在中國,普通話的推廣使得普通話作為通用語言有效降低了語言溝通障礙。魯永剛、張凱(2019)和黃宗曄、楊靜(2020)等研究方言距離對勞動力流動的影響時發現,隨著普通話的普及能削弱方言距離對流動的抑制影響,促使人口進行跨方言區的流動。因此,本文也將考察不同普通話普及率下方言距離和同鄉網絡影響的差異。鑒于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采用《中國語言文字使用情況調查資料》(2006),由于該資料僅提供到省級層面的數據,本部分以流入地備選城市所在省份的普通話普及率代替衡量城市普通話推廣程度。本文將普通話普及率按平均值大小分為高、低兩類,將所有備選城市分成兩個子樣本。表4 中第(1)列和第(2)列分別報告的是普通話普及率低的子樣本和普通話普及率高的子樣本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方言距離和同鄉網絡對流動決策的影響依然顯著,但其影響會因普通話普及率的不同而存在差異。

表4 按普通話普及率分樣本回歸

續表4

六、結論與建議

本文考察了方言距離、同鄉社會網絡對流動決策的影響。方言作為地域文化的重要載體和符號,除了發揮交流溝通的功能外,更為重要的是表征了語言背后所蘊含的多樣化文化傳統和差異化思維習慣。同鄉網絡作為社會網絡的一項重要組成部分,其形成依賴于地緣,在注重“差序格局”的社會里,地緣形成的網絡關系具有“脫域”的形態,這對于流動人口群體而言,其影響是更為深遠的。從本文的分析可知,方言文化的差異會拉大流動人口和流入地社會群體的距離,使流動人口容易被邊緣化,由此會減弱流動人口的身份認同感和歸屬感,進而增加個體流動的成本和難度,阻礙自由流動;而傳統的地緣社會網絡作為一種非正式制度性力量,能有效打破戶籍地身份隔離等障礙,同鄉聚集形成的社會網絡有助于潛在流動人口獲得城市就業和生活的機會,有利于其順利實現流動。可以肯定的是,中國傳統文化和社會關系對個體微觀決策行為具有重要影響,但更要關注正是流入地城市缺乏對外來人口初期流動的社會支持和社會保障才使得社會網絡關系發揮作用。

由于個體是否能實現充分、自由流動對勞動力空間優化配置等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因而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①方言文化的相似利于彼此進行有效溝通和互動,而方言背后體現的文化背景的相似會拉近彼此的心理距離,加強地方文化建設,推廣普通話,讓民眾對文化多樣的包容度更大,加強交流溝通,打消潛在流動者的心理障礙,促進人口自由流動;②當地政府部門應為外來群體構建親緣、地緣之外的城市主流社會支持體系,搭建用工單位與勞動者個體間的信息平臺,為流動人口進入城市提供良好的生活與工作條件,盡量削除個體流動所面臨的各種隱形壁壘。

不可避免的是,本文也有局限和不足。首先,囿于數據來源,本文的方言距離測算時僅涉及漢語方言,沒有考慮少數民族地區方言數據。我國少數民族文化各具特色、源遠流長,也會存在溝通障礙、隔閡等,后續可以考慮加入少數民族地區及方言。其次,本文選用2017 年全國流動人口動態監測調查數據的主要原因在于,僅此次調查精確地提供了流動個體的戶籍地和現居住地所在市、區縣,以往年份的調查問卷缺乏相應的統計結果,但由于近年來人口流動趨勢的變化加之我國社會變遷速度很快,可能難以完全清晰地刻畫當前人口流動的整體和結構的動態變化。

方言文化、社會網絡對人口流動的影響仍然是一個有待發掘的研究領域。多角度理清二者影響人口流動的機制能有助于我們進一步理解這一重要課題,尤其在中國這樣一個多民族、多方言且注重“差序格局”的社會更為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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