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內容改革成效的調查研究

郭學恒　巫陽朔　趙軒　趙靜宇

摘要 為了解高考內容改革舉措對一線教學的實際效果，從是否有利于科學選拔人才、維護社會公平、促進學生健康發展的角度，對高考內容改革的效果進行調研。調查結果顯示，高考改革采取的措施有力，學生和教師感受明顯;高考改革促進德育培養，保障科學選才，引導教學內容和方式有效推進，體現教育公平。高考改革有力破除了唯智育、唯應試、改必亂的錯誤觀念，科學構建了高考評價體系，建立了高考改革的理論依據和實踐指南。

關鍵詞 高考改革? 立德樹人? 科學選才? 引導教學? 高考評價體系

引用格式 郭學恒，巫陽朔，趙 軒，等.高考內容改革成效的調查研究[J].教學與管理，2022（16）：76-79.

2014年國務院頒布的《關于深化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指出：依據高校人才選拔要求和國家課程標準，科學設計命題內容，增強基礎性、綜合性，著重考查學生獨立思考和運用所學知識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1]。2014年，高考在智育考查的基礎之上加強對德育的考查和引導。2016年，深化高考內容改革，探索構建高考評價體系，明確改革目標與措施。2018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上指出，要努力構建德智體美勞全面培養的教育體系。2019年，高考貫徹全國教育大會精神，全方位體現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教育理念。2020年，進一步深化考試內容改革，加強全面發展的考查和引導，聚焦關鍵能力考查。2021年，落實《深化新時代教育評價改革總體方案》，深化基礎性考查，著力發揮高考的積極導向作用，助力改善“機械刷題”等現象。為深入了解教學一線師生對近年高考內容改革舉措的切身感受和實際效果，從是否有利于科學選拔人才、維護社會公平、促進學生健康發展的角度，我們對高考內容改革和命題改革的效果進行了調研。

一、調查概況

本次調查對象為具有代表性的山東、廣東、四川、海南4省的高中學生和教師。山東和海南為高考綜合改革第二批試點省份，2020年進行首次新高考;廣東省為高考綜合第三批試點省份，2021年進行首次新高考;四川省尚未進入高考綜合改革。語文、數學、外語統考科目使用全國卷，其中山東、廣東兩省使用新高考全國I卷，海南使用新高考全國II卷;新高考之前使用全國卷文科綜合、理科綜合，進入新高考改革后文理綜合6科轉為自主命題，施行高中學業水平選擇性考試;四川保持全科使用全國甲卷。

本次調查收到有效調查問卷共6435份，其中學生問卷5608份，教師問卷827份。學生和教師群體覆蓋面廣、代表性強，來自省、市、區（縣）示范性高中及一般高中。

學生來源于各個水平，以中段排名為主，代表性強（如圖1）。教師學科齊全，包括語文、數學、英語、歷史、地理、思想政治、物理、化學、生物等9個學科，各學科教師數量相對均衡，其中語文、數學、英語等文理通修學科教師相對較多（如圖2）。教師教齡相對較長，從教10年以上教師約占75%（如圖3），教育教學經驗豐富，對調查問題有較為成熟的認識和思考。

二、調查結果

1.高考改革舉措有力

學生和教師均深切感受到自2017年高考考試大綱修訂以來高考考試內容和呈現方式發生的變化，對改革方向、改革舉措、改革力度都表示肯定和贊同，認為高考內容改革在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科學選拔人才、助力推進素質教育、促進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促進教育公平等方面收效顯著。

高考內容改革的直接呈現途徑是試題試卷。有74.35%的學生贊同（其中18.15%的學生完全贊同）當前高考試題試卷所發生的變化。大部分學生（83.47%）和教師（95.04%）能從試題試卷中感受到高考加大內容改革的力度，其中38.98%的學生和57.56%的教師表示深刻感受到改革變化，說明高考內容改革舉措力度較大，學生和教師感受強烈。對于高考內容改革力度大小，大部分教師（68.32%）認為力度適合，小部分教師認為改革力度過大（20.68%）或不夠（9.19%），說明大部分教師接受當前改革力度。對于高考促進素質教育發揮積極作用的問題，大部分教師（93.35%）表示贊同，其中48.73%的教師完全贊同，說明高考在促進素質教育改革措施得當、收效明顯。

2.高考凸顯價值引領

立德樹人是高考的根本任務。各學科根據自身特點，將愛國主義情懷、理想信念、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內容與學科考查自然融合，形成育人合力[2][3]。有89.11%的教師表示高考試題能夠反映立德樹人的價值引領，其中67.95%的教師認為有較好的體現。有89.48%的教師認為高考對立德樹人的引導對學生成長產生了實際影響，其中29.99%的教師認為產生的影響較大。高考試題加強思想道德教育的引導，大部分學生（85.75%）表示對其產生積極影響，其中27.89%的學生表示影響較大。上述情況說明，高考貫徹立德樹人根本任務所采取的改革措施效果顯著。

高考試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大部分教師（93.60%）認為試題能夠體現，其中21.89%的教師認為體現非常充分。大部分學生（88.78%）表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體現對其產生積極影響，其中34.84%的學生表示有很大影響。高考試題體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大部分教師（94.92%）認為試題能夠體現，其中31.20%的教師認為體現非常充分。有87.88%的學生認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體現對其產生積極影響，其中34.58%的學生表示有較大影響。高考試題著力引導學生樹立遠大理想、堅定理想信念、厚植愛國情懷、自覺明德修身和弘揚艱苦奮斗精神，90.7%的教師認為有體現，其中68.69%的教師認為體現程度非常充分或較為充分。

調查結果表明高考內容改革方向正確、舉措有效、師生感受顯著，能夠有力發揮高考立德樹人的核心功能。高考對德育的考查與引導能有效促進學生正確價值觀的形成，有利于實現考試與教學育人合力的形成與發揮。

3.高考助力科學選才

（1）高考試題的區分度較高

高考是一項常模參照考試，作為高校選拔的依據和參考，區分功能是其內在的本質屬性，也是客觀要求。在問卷調查中，對于“高考試題能否將高低水平的學生區分開”的問題，大部分學生（72.93%）和教師（95.89%）認為高考能夠將高低水平的學生區分開，其中有14.78%的學生、22.01%的教師認為完全能夠區分。學生和教師對高考區分度的感受與歷年測量學數據相符，試題區分度較高，能夠對受試者進行有效區分。

（2）高考試題的區分依據科學

高考堅持較高的考查要求，在高考內容改革中始終強調基礎扎實、學以致用、融會貫通、創新創造的理念，高考各學科的試題很好地體現了基礎性、應用性、綜合性和創新性考查要求[4]。調查結果顯示，對于高考能否反映基礎性、應用性、綜合性、創新性的要求的問題，大部分學生和教師認為能夠反映，其中較多的學生和教師認為較好地反映（如圖4）。

4.高考積極引導教學

引導教學是高考的核心功能[5]。為落實《深化新時代教育評價改革總體方案》，改善死記硬背、“機械刷題”等不良教學方式，發揮高考育人選才功能，高考不斷創新試題呈現形式、考查方式，力求降低機械刷題的收益，以靈活多樣的試題考查考生學科素養、關鍵能力、必備知識，使真正學懂弄通的學生能夠脫穎而出，使教學回歸課堂、回歸教材、還原本真，依循教育教學規律展開教學活動，適時恰當地調節遠離正常教學的不良方式。

（1）高考對學科教學內容的引導成效顯著

高考促使教師自覺學習和主動落實國家課程標準。高考內容很好地體現了國家課程標準的理念和要求，實現對核心素養的有效考查。有96.86%的教師認為高考有效考查國家課程標準規定的核心素養，其中78.36%的教師認為完全能夠考查或較好考查。老少邊窮災地區的教師雖然尚未深入學習國家課程標準，但是通過對高考試題分析和解讀文章的學習，已經初步具備培養學生核心素養的意識，能夠正確運用國家課程標準中的重要術語。

高考促使學校行政管理人員和教師關注國家對人才的需求和高校對學生的要求。高考的考查內容和要求促使學校加大教學投入。例如，高考生物、化學等學科注重考查學生實驗操作相關能力[6][7]，有學校為備戰高考對學校現有的實驗室進行系統更新，對實驗室工作人員的配備、實驗器材的存放、實驗室的管理等進行了合理優化，基本能滿足現有學生的基本實驗操作。

高考促使學生提高學習的有效性。高考加強對學科素養、關鍵能力、必備知識的考查，注重主干內容，避免艱深怪僻試題，教師教學和學生學習時不再在無關學生未來發展的冷僻知識上用力，而將時間精力用于提高學生的能力和素養上。比如高考語文加強對經典作家和經典作品的考查[8][9]，教學引導效果顯著。

（2）高考對學科教學方式的引導成效顯著

高考促使教師與時俱進，提升教學能力。高考試題形式打破以往固定僵化的模式，在保持試題難度平穩的前提下靈活多變[10][11]。創新試題呈現方式的改革舉措減少機械應試的收益，倒逼部分教師改變以往以刷題代替教學、代替復習備考的行為。問卷調查中有93.23%的教師贊同高考采取措施降低機械刷題收益的做法，其中46.8%的教師選擇完全贊同。

高考促進教學方式改變，深化教學改革。高考各學科試題均注重對學生高階思維品質的考查，創設真實問題和復雜問題情境，使用開放性、探究性試題，讓勇于思考、善于思考、積極主動解決問題的學生能夠脫穎而出。相應地，高中教學積極探索了基于情境、問題導向的互動式、啟發式、探究式、體驗式的課堂教學。

高考提高教師獲得感，形成教與考的良性循環。高考試題在設計時有意識將課堂教學內容、教材重要內容引入試題，作為答題時的背景知識和必須掌握的方式方法。這使得教師感到教學是有價值的，需要扎扎實實開展，教學更加積極認真。對于“是否感到高考回歸課堂、回歸教材”的問題，91.17%的教師選擇感受到，其中33.98%的教師選擇感受明顯。

5.高考體現教育公平

高考作為接受高等教育的準入依據，師生家長等利益相關方對其公平性需求強烈。我國幅員廣闊，區域發展不平衡，教育資源差距大，高考試題對于城鄉、性別等方面的公平性要求顯得尤為關鍵。對于高考試題的城鄉公平性問題，有75.15%的學生和87.54%的教師認為公平，其中48.63%的學生和66.5%的教師認為非常公平或比較公平。對于高考試題性別公平性問題，有95.43%的學生和96.86%的教師認為公平，其中76.39%的學生和85.61%的教師認為非常公平或比較公平。說明學生和教師認為高考試題在城鄉和性別方面不存在公平性問題，與命題預期目標、測量學評估結果一致。

示范校和一般校都認為高考試題本身總體上是公平的，但在對高考公平的一些具體意見和具體訴求上出現分歧。示范校教育資源豐富、師生整體素質較高，認為高考較難試題偏少、壓軸題難度不夠，不能將拔尖學生從優秀學生中選拔出來。普通學校教育資源匱乏、師生整體素質一般，認為高考基礎試題偏少，部分基礎較差但學習努力的學生感覺學了也不會，學習獲得感較弱，從而放棄學習。

三、啟示與思考

1.破除高考只能考查智育的陳舊觀念

在全國教育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構建德智體美勞全面培養的教育體系。高考在德育智育考查的基礎上，著力加強了對體育、美育和勞動精神的體現。高考通過素材選取、話題選擇、情境創設、試題設問、解題思路設計等多種方式方法，創造性地將德育、體育、美育、勞動教育自然融入各學科試題命制中。在尊重考試測評規律的前提下，在可為之處大展身手，在不可為之處做好助攻，發揮高考影響力，為教育其他環節工作的開展營造良好氛圍。

2.破除高考是應試教育根源的偏差理解

應試教育確實與高考僵化是緊密相關的。很多人認為高考與應試教育之間是因果關系，認為只要高考存在，應試教育的現狀就不會得到改變。高考以不斷的內容改革提高考試治理能力，通過更加體現課程標準理念、更加貼合教育教學實際、更加符合國家需求和高校要求的考查內容，以及更加靈活多變的考查方式，不斷降低應試教育的收益，提高素質教育的獲益，使高考真正成為素質教育的重要環節。

3.破除高考變化會帶來教學混亂的錯誤認識

對于以前的一線師生來說，高考固化的考試內容和題型在帶來束縛和不適的同時，也提供了一種安全感。很多人認為現有模式雖然有諸多不足，但長期以來較為習慣和適應，一改就亂，反倒無法應對。高考堅持科研先行的原則，堅持穩中有變的策略。2016年開始修訂考試大綱，2017年開始在難度平穩、區分度良好的前提下，每年的試卷和試題都有一定的變化。一線教學很快度過了不適期，嘗到了改革的甜頭。

4.科學建構高考評價體系

在破除舊觀念的同時，高考不斷思索新的定位、新的內涵、新的保障機制，著手建構高考評價體系[12]。高考評價體系以立德樹人、服務選才和引導教學三大核心功能取代以往高考只服務于高校選才的認識，以系統科學的考查內容體系代替以往對課程內容的簡單抽樣，以自覺的、高標準的考查要求代替以往自發的、普適性的“不出事”意識。高考評價體系既是系統的理論體系，也是實踐指南。自2016年至今的構建過程中，一方面做理論的建構，以系統理論指導2017至2021五年的高考命題實踐，使高考內容改革目標明確、穩扎穩打、步步為營、不斷推進。另一方面，實踐出真知，多年的高考實踐驗證和完善了理論，保障了高考評價體系的科學性和適用性。高考評價體系的建立，將改變以往臨時施宜式的改革模式，確保改革目標的連續性、動力的持久性、舉措的有效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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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教育部考試中心.聚焦核心素養 考查關鍵能力——2021年高考數學全國卷試題評析[J].中國考試，2021（07）：70-76.

該文為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2019年度課題“基于高考評價體系的學科關鍵能力考查研究”（GJK2019035）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