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客觀數據融合的熱點園亭景觀意象感知評價研究

叢 昕

丁紹剛

王小文

王 晗

張清海*

現代社會的變遷沖擊著中國古典園林意境文化[1]，其可持續發展迫在眉睫。亭，停也。亭是游人停駐休憩的場所，亦是重要的景觀意象感知對象[2]。本文以古典園亭為研究對象，切入意象感知的量化研究。

從《營造法式》《園冶》等典籍開始，各方學者對古典園亭結構與樣式、歷史文化和藝術理論等方面展開研究[3-4]。近年來，研究轉向園亭與園林空間關系的問題[5-6]，園亭與園林文化內涵關系的研究也逐步深入。至此，園亭的形式、象征、設計方法及其媒介的本質等方面已有全面研究。

意境的生成是多個意象的契合疊加[7]，意象是意境傳播的重要途徑。早期的園林意象主要為理論研究，多位權威專家總結了園林意境的構成模式或歸納了意境的造型藝術[8]。在2種關系的研究中，多數研究認為意象與意境是物質與精神的建構關系，園林意象具有文化承載物的作用。在意象元素的研究中，Lynch歸納出城市意象的基本元素[9]。Nasar將游客納入研究，解決了“實體物理特征與個體情感聯結”的問題[10]。關于意象感知評價，風景園林學、藝術學、人文地理學從園林景觀、傳統文化和旅游目的地意象等方面[11-14]，運用空間分析、語義分析和主成分分析法進行研究，數據來源多為主觀評價。以受眾對象的感知及情感需求為目的的意象研究，已成為各學科熱點[15-17]。

1 研究思路與數據采集

1.1 研究對象及背景分析

研究對象為蘇州四大園林——滄浪亭、獅子林、拙政園、留園中的32座園亭。

1.2 研究思路

本文利用游客GPS數據結合問卷調查的方法切入景觀意象感知量化研究。研究過程分為2個階段。1)收集游客GPS數據，游園后進行問卷調查。讓游客對游覽過的園亭進行排序，排序標準有印象和滿意程度，分為5個等級，并給予-2、-1、0、1、2的賦值。通過2種數據的綜合，從32座園亭中挖掘出游客感知熱點園亭。2)借鑒經典理論建立園亭景觀意象感知評價維度及因子，以挖掘出的感知熱點園亭為研究樣本，進行第二次問卷調查，含三部分：游客基本信息調查、游客對于園亭景觀意象的滿意度評價、游客對景觀意象因子的打分，同樣分5個等級，給予-2、-1、0、1、2的賦值。采用主客觀綜合賦權法對景觀感知維度因子進行權重分析。建立園亭景觀意象感知評價標準，并對32座園亭進行量化評分。研究框架如圖1所示。

圖1 研究框架

1.3 數據采集

2019年4月1—7日，調研小組分別于四大園林內開展第一次挖掘感知熱點園亭的調研工作，共征集439名游客參與。游客自愿在其智能手機中安裝Androits GPS Test軟件，入園后開始記錄，出園結束記錄，游園后完成問卷調查。4座園林采集數據情況見表1。

表1 四大園林數據采集情況

在第一次調研中，GPS記錄游客的位置及獲取該位置的時間，每1s記錄1次，僅統計分析目標園地理范圍內的有效數據。GPS位置數據的理論精度為3m，為了消除隨機誤差對游客游覽路徑的影響，本研究對每名游客的原始GPS路徑數據采用Savitzky-Golay濾波方法進行平滑處理。經實地測量驗證，該方法處理后的GPS路徑與實際路徑吻合。

2019年4月14—20日，調研小組完成第一次調研數據的整理和分析，于挖掘出的11座感知熱點園亭內完成第二次調研。隨機選取30位游客進行問卷調研，共收集到330份樣本數據。

所有患者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分為舌下含服組和口服組,每組各40例。口服組患者口服酒石酸美托洛爾片(阿斯利康制藥有限公司,產品批號1407184)25 mg(1片);舌下含服組患者舌下含服酒石酸美托洛爾片25 mg(1片)。

1.4 數據分析方法

1)核密度估計法。

GPS數據本身僅包含地理位置和時間2種信息。就游客個體而言，會在感興趣的實體景觀附近逗留較長的時間進行游覽體驗，數據分布上表現為在該實體景觀附近產生較多的GPS點跡；就游客總體而言，吸引較多游客的實體景觀，在數據分布上也會產生較多的GPS點跡。基于該原理，選取核密度估計法分析游客GPS點跡數據的聚集形態和空間分布特征，以此表征游客對實體景觀的偏好。

核密度估計法(Kernel Density Estimation，KDE)[18]是空間分析中運用廣泛的非參數估計法，既可以表達研究對象連續的密度變化，又能反映空間聚集的“冷區”和“熱區”。該方法一般定義為：設x1，x2，…，xn是從分布密度函數為f的總體中抽樣出來獨立同分布樣本，估計樣本中x的概率密度函數為：

2)交集原理。

在熱點園亭的選擇方面，GPS點跡數據及問卷數據均具有片面性，采用主客觀數據融合的方式，根據交集原理[19]選擇研究樣本。設A為GPS數據浮現的熱點園亭，B為問卷數據浮現的熱點園亭，x為最終選取的熱點園亭。即：

3)主客觀組合賦權法。

針對第二次問卷數據分析，在權重的選取上采用了主客觀綜合賦權法[20]，其公式為：

表2 4個主成分的特征值、方差貢獻率和累積貢獻率

式中，ai為各意象感知因子在主成分線性組合中的系數；xi為主成分；m為主成分的個數。

2 熱點園亭的挖掘結果

2.1 GPS數據下的熱點園亭

通過對游客GPS路徑的可視化呈現，得到四大園林游覽的熱區與冷區(圖2)。觀察核密度分析結果，呈現出1～5級熱度值，根據此值劃分所有熱區中的園亭。

圖2 4個園林GPS路徑可視化呈現的熱區與冷區(2-1 滄浪亭；2-2 獅子林；2-3 拙政園；2-4 留園)

2.2 認知數據下的熱點園亭浮現

通過對問卷數據的統計分析，游客對園亭印象頻數如圖3所示。

圖3 園亭引起游客印象次數分析

2.3 主客觀數據的融合

{A}為GPS數據呈現的熱點園亭，{B}為問卷數據呈現的熱點園亭。選取GPS數據中的1級、2級、3級和4級熱度的園亭，以及問卷數據中的高印象級、中高印象級和中印象級的園亭，作為進一步的景觀感知因子分析樣本{x}。具體如表3所示。

表3 主客觀數據融合的熱點園亭

3 熱點園亭的景觀意象感知評價

3.1 園亭景觀意象感知維度及因子解析

依據陳從周《說園》、周維權《中國古典園林史》、彭一剛《中國古典園林分析》和孫波《中國古亭》4部經典著作理論，遵循中國古典建筑和古典園林的設計方法、建造技術和審美原則，將園亭意象解析為6層景觀意象感知維度，每層維度深度分解為意象感知因子，共46個因子(表4)。

表4 園亭景觀意象感知維度及指標因子

3.2 園亭景觀意象感知評價體系的構建

意象感知維度權重的分析結果如圖4所示。其中，周邊地形維度1.36，滿意度最高；文化內涵維度1.11，滿意度一般。

圖4 游客滿意度感知評價

通過意象感知因子權重分析方法，得到所有因子權重指標(圖5)；通過主客觀組合賦權法，得出所有因子的權重(圖6)。

圖5 意象因子引起游客印象深刻的頻次百分比

開窗、匾額、喬木、透景、框景和亭名內涵因子權重最高，占2.25%的比例，為意象傳播熱點因子；而瀑布、屏風、石碑背景和鏡子所占的權重最低，分別是1.86%、1.94%、1.95%和1.96%。亭的周邊植物相關意象因子所占的平均權重最高，而亭內陳設的平均權重最低(圖6)。

綜合意象維度權重與意象因子權重，構建園亭景觀意象因子整體評價體系(表5)。結合圖6認為，構建園亭時，應首先注重亭子造型和構景方法維度，多利用框景、透景、開窗和飛檐因子來表現園亭的景觀；其次應當注意周邊植物維度，注重喬木、灌木和地被草花的多層次植物配置；再次應當注重文化內涵維度，即亭名、園主內涵等可以讓游客與園林更加貼近精神文化意象；最后是周邊地形和亭內陳設維度，應當因地制宜地發展園亭與合理地裝飾園亭。飛檐、匾額、喬木、廊、框景和亭名6個因子權重最高，直接說明特征鮮明的外形、明確的內涵表達、豐富的空間層次和多變的觀景方式是游客意象感知的重點。

表5 熱點園亭景觀意象因子整體評價體系

圖6 園亭景觀意象因子權重分析

3.3 熱點園亭的綜合得分

根據上文構建的園亭景觀意象感知評價體系，對所有熱點園亭進行評價打分，結果如表6所示。將評價結果與GPS數據呈現的熱區園亭等級相比較，有3組園亭反映出游客的客觀行為與主觀認知的不一致性，其余均主客觀數據一致。不一致的原因多為游覽路線設置和歷史典故的偏差，如真趣亭是GPS的低熱度值，卻是主客觀組合賦權評價的高值，此亭處于獅子林的西北角，離九獅峰等熱門景點較遠，游客少做停留，但真趣亭的歷史典故卻與耳熟能詳的乾隆下江南有關，因此為主客觀組合賦權評價的高值。或反之，如梧竹幽居，在游覽路線上設置為游客休憩停留，因此為GPS高熱度值，但亭名較生僻，典故意蘊深遠，一般游客無法共鳴。

表6 園亭景觀意象感知綜合得分

4 園亭景觀意象感知的傳播途徑

4.1 游客景觀意象感知的特征

1)游客構成分析。

在參與調查的404位游客中，其構成特征如圖7所示。

圖7 游客基本情況

2)游客感知信息分析。

游客在游覽后是否有園林意境的感知、是否了解園林文化均是景觀意象感知研究的關鍵問題，問卷分析結果如圖8、9所示。

圖8 游客園林意境感知情況

圖9 游客對園林文化的了解情況

根據本文對游客GPS數據的分析，游客游覽時長如表7所示。四大園林內平均游覽時長為64min。

表7 四大園林游覽時長時間(單位：min)

3)游客意象感知元素分析。

古典園林空間在使用目的、方式上也發生了轉變。古典園林作為私宅，文人的行為活動以居住空間為中心依次展開，而在遺產旅游活動中，園林的核心空間轉變為各景點，游客的意象感知對象隨之轉變。如留園中佳晴喜雨快雪亭，是3個典故的集合，意境深遠，但GPS數據和問卷數據均顯示該亭屬感知冷區，此亭處次級游覽路線，游客很難感知其意象。反之，亭名簡潔、游覽主線、有造型特點的園亭均屬感知熱區。

4.2 園亭景觀意象感知的傳播途徑

古典園亭在感知主、客體屬性均發生轉變的情況下，審美體驗的過程也相應發生了替換，主要的變動環節有：感知主體結構的多元化、游覽行為受時空的限制及意象元素選擇的轉變。

游客的景觀意象感知是一個由旅游需求驅動的游覽過程，由于旅游天數、參觀人流量等因素的限制，只有在有限的時間內提高游客獲取意象感知熱點要素的效率，意境才有傳播的可能(圖10)。

圖10 游客景觀意象感知途徑

5 結論與展望

5.1 結論

本研究表明：1)周邊植物感知維度中，喬木因子吸引了游客主要的注意力；亭內陳設感知維度中，游客對于匾額因子印象最為深刻；周邊地形感知維度中，疊山理水和廊是游客意象感知最深刻的因子；構景方法感知維度中，游客普遍認可框景因子；文化內涵感知維度中，則對亭名因子印象深刻；2)根據對園亭各個意象因子的主成分分析可以發現，亭子周邊植物相關的意象因子所占的權重更高，亭內陳設所占的權重最低；3)飛檐、匾額、喬木、廊、框景和亭名6個因子權重最高，直接說明特征鮮明的外形、明確的內涵表達、豐富的空間層次和多變的觀景方式是游客意象感知的重點；4)在園亭景觀意象感知的傳播途徑中，現階段園林亭意象感知主體——游客呈多元結構。游客感知過程受時空條件限制，具有時代特征的意象感知偏好。

5.2 建議與展望

古典園林是歷史造園的精髓，在其可持續發展、轉型過程中，可利用園亭景觀意象感知評價體系，因地制宜地突出游客偏好的感知因子，改造提升一些大部分游客所忽略的因子，力求設計出更加符合游客感知規律、游客景觀意象感受更強烈的園亭。本文從受眾群體的客觀行為與主觀感知出發，提煉6層意象感知維度、46個意象感知因子，運用主客觀數據結合、分析手段結合的方法，構建出園亭景觀意象的評價體系，探明了園亭景觀意象感知的傳播途徑，為古典園亭建造與文化的協同發展提供切實的研究路徑，為中國古典園林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新思路、新方法。但本文為單次調查，存在一定的時間效應，游客個人信息與感知間的相互關系亦需深入探討，這些問題將在今后的研究中加以完善。

注：文中圖片均由叢昕繪制。

致謝：感謝南京農業大學園藝學院風景園林系提供的幫助；感謝2019級風景園林系學生及碩士生王晗對數據收集提供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