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的國內二語寫作研究熱點和前沿分析

李佳欣，王海華

（大連海事大學，遼寧 大連 116026）

國內二語寫作研究發軔于20世紀80年代，經過多年的反復實踐，日趨形成系統化的發展趨勢，研究成果豐碩，研究者隊伍日漸壯大。近年來不乏涌現出有關二語寫作研究的分析和綜述，但研究方法主要集中在單一的描述性統計分析，缺少對于文獻可視化計量分析的研究。因此，為了展示國內二語寫作的歷史發展趨勢，更好地梳理該研究領域的發展脈絡，本文借助CiteSpaceⅤ軟件對國內二語寫作近二十年（2001—2021）文獻進行可視化梳理分析，以期更清晰地呈現該領域的研究熱點和未來前沿。

一、研究設計

（一）研究樣本

本研究選取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利用高級檢索功能，輸入關鍵詞“二語寫作”，來源類別為“全部期刊”，時間跨度為2001—2021年，數據采集時間為2022年2月，共檢索出1151篇文獻。以此作為研究樣本，用Refworks格式將其導出暫存，利用軟件CiteSpaceⅤ進行可視化分析。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使用CiteSpaceⅤ（版本號為Ⅴ5.8.R3）分析工具對國內二語寫作相關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該軟件是由美國Drexel大學陳超美博士和大連理工大學WISE實驗室共同開發的文獻計量分析工具，［1］是外語教育與教學領域常用的可視化分析軟件，通過關鍵詞、文獻共被引等不同分析標簽，直觀呈現該領域研究熱點以及對未來前沿做出預測。

二、結果分析

（一）發文數量

近二十年來，我國二語寫作研究經歷了明顯的變蕩起伏（見圖1）。

圖1 2001—2021國內二語寫作年度發文趨勢圖

總的來看，研究發展趨勢明顯上升，達到峰值后趨于平緩下降。研究歷程主要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2001—2012年）年度發文呈上升趨勢，2012年發文量達到頂峰99篇，年均發文量為40余篇。究其原因，在此期間，國外二語寫作研究成果源源不斷，有匯流成川之勢，對國內二語寫作研究的發展起了推進作用。而后國內英語教學改革研討會、英語寫作教學專項研討會等的相繼召開促進了國內二語寫作教學研究的蓬勃發展。第二階段（2013—2015年）年度發文量趨于平穩，但年發文量較第一階段有明顯上升，年均發文量為86篇。第三階段（2016—2021）年度發文量整體呈下降趨勢，隨著我國大學二語寫作教學的深入改革與實踐，研究逐漸進入飽和階段，年度發文量為65篇。文獻內涵不斷縱深發展，國內二語寫作研究步入成熟穩定階段。

（二）研究熱點分析

研究熱點指某一研究領域內“學者們共同關注的一個或者多個話題”［2］（2016：77），可以通過關鍵詞來進行鎖定。關鍵詞能夠準確快速地反映論文的主題和重點，其在相關研究領域文獻中出現的頻次能夠反映某一時間段內研究者所共同關注的話題，即整個研究領域的熱點話題［3］。此外，探析研究熱點的另一重要指標是關鍵詞的中心性，高中心性代表著文獻在該領域的重要性，一個關鍵詞的中心性值越大，表明它對關鍵詞之間的信息流控制越強。［4］因此，本文將結合圖表，在綜合考慮關鍵詞頻次和中心性的基礎上，確定國內二語寫作領域的研究熱點。

在研究過程中，筆者將數據導入CiteSpaceⅤ軟件，時間區（Time Slicing）設定為“2001—2021”，時間切片（Year Per Slice）設定為“1”年，節點類型（Note types）選擇“keyword”，裁剪方式（Pruning）選擇“Pruningslicednetworks”，點擊運行（Go），生成關鍵詞共現圖譜（見圖2），共獲得497個節點，992條線段，網絡密度為0.008。節點的大小代表關鍵詞出現的頻度，節點間的連線代表關鍵詞出現的共現強度。［5］圖2以“二語寫作”這個最大節點為中心形成了高頻關鍵詞共現知識圖譜。其余關鍵節點還包括英語寫作、二語習得、寫作教學和母語遷移等。眾多節點以“二語寫作”為中心，四面發散開來，形成國內二語寫作領域錯綜復雜的研究網絡。

圖2 2001—2021國內二語寫作高頻關鍵詞共現圖譜

為了進一步厘清國內二語寫作研究關鍵詞情況特點，現將CNKI 2001—2021年國內二語寫作論文的高頻關鍵詞進行共現統計得到表1。

在表1中，高頻關鍵詞存在交叉重復的現象，根據生成的共現圖譜以及已有的理論知識可將以上熱點話題劃分為五類：

表1 2001—2021年國內二語寫作高頻關鍵詞共現統計（Top 20）

1.教學研究。相關關鍵詞有寫作教學等。這類文獻主要聚焦于我國二語寫作教與學過程中存在的問題，發現問題并提出行之有效的改革方法。從二語寫作研究宏觀層面上看，寫作教學主要涵括三大方面：對寫作教學法的探索，寫作教學理論在教學中的實踐以及寫作教學改革與教材的開發。［6］在對寫作教學法探索方面，蔡慧萍和羅健（2015）［7］基于“過程+內容+語言”三位一體的寫作教學模式，闡述了過程—體裁英語寫作教學法的構建與具體應用，以及其在寫作教學中的實際應用。在寫作教學理論的應用方面，羅毅等（2011）［8］以《體驗英語寫作》網絡版為教學平臺，探析體驗式教學理論在英語應用文體寫作教學中的應用。四輪實驗結果證明了學習者的語類意識和應用寫作能力均得到了明顯的提升。在寫作教學改革和教材開發方面，何嵐和劉正光（2013）［9］重點探究了二語習得研究對讀寫教材編寫的意義，他們指出語言理論的使用以及理解決定著寫作教材的基本特征和使用方式。

2.過程研究。相關關鍵詞有寫作過程和寫作能力等，這類文獻著重于研究影響學習者二語寫作質量的因素以及寫作過程中使用的寫作策略。從微觀層面上看，寫作過程研究主要聚焦于寫作子過程研究、策略研究和影響因子研究，而作為語言的重要輸出形式之一，國內寫作能力研究主要體現在二語寫作能力影響因子研究，如與漢語寫作能力、英語口語能力和背誦水平等因素顯著相關。［10］如徐昉（2013）［11］比較早地對該方面內容進行了研究和評述，通過梳理相關期刊文獻發現，學術英語寫作過程和認知領域主要涉及四個方面：寫作過程、認知特征、身份建構和影響因素，并對其之后的發展空間做出了展望。

3.遷移研究。相關關鍵詞有負遷移、母語遷移和母語思維等，這類文獻基于相關語言學理論，挖掘影響二語寫作的深層原因，將理論更好地與二語寫作實踐相結合。在二語習得領域，遷移對二語寫作的影響是眾多學者關注的焦點之一，外語學習中母語思維和知識等因素對目的語習得的影響被稱為母語遷移，有正負之分。研究發現，學習者母語思維方式、母語寫作策略和母語作文質量對二語寫作有正面的遷移作用；而詞匯層面、句法層面、篇章層面和語用層面存在的負遷移是影響學生二語寫作水平提高的重要因素之一。［12］如王立非和文秋芳（2004）［13］通過進行建模統計測量，描繪出了母語對二語寫作的影響路徑圖，探討了中國大學生的母語能力對二語寫作的影響。研究發現，漢語水平變量通過直接或間接路徑對學習者的二語寫作能力產生影響。因此，如何促進正遷移，避免負遷移，提升學生寫作能力，實現外語教學目標，一直以來都是外語教育工作者和研究者共同探究的永恒議題。

4.反饋研究。相關關鍵詞有同伴反饋和教師反饋等，這類文獻從外語學習者和教師視角探索反饋理論與形式在我國二語寫作教學中的應用。近年來，二語寫作反饋研究主要聚焦于兩大方面：一是關于單一反饋（教師/同伴反饋）對于二語寫作質量的影響分析，二是多元反饋形式之間的對比研究。綜合分析結果表明，同伴反饋能夠提高學生寫作興趣、讀者意識和作文質量意識。［14］教師反饋則能夠提高學生謀篇布局、脈絡結構和邏輯思維的能力。［15］同伴反饋的參與性和實踐性強，教師反饋的全面性和均衡性高，兩者有機結合起來更有利于二語作文的表層形式和深層意義的修改，全方位提高學生整體寫作水平和能力。［16］比如高瑛和劉杭松（2021）［17］考察了英語寫作同伴互評中提供反饋評語對學生自身寫作的作用，相較于評語質量，評語數量（尤其是關于寫作建議類評語）對二稿成績更具有較強解釋力和預測作用。楊魯新（2013）［18］跟蹤研究了一名英語寫作教師的教學情況以及四名非英語專業學生的英語寫作情況。教師反饋細致且全面，對于提高學生英語寫作水平、寫作態度和寫作習慣的培養具有積極作用。劉永厚（2015）［16］歷時兩個學期跟蹤考察同伴反饋和教師反饋對52名學生寫作質量的影響效果。結果表明，“同伴反饋+教師反饋”的模式比單一教師反饋模式的教學效果更好，更能提高學生的二語寫作水平。綜上可見，同伴反饋和教師反饋對于學習者二語寫作水平的提高都起著不同程度的積極作用，兩者的有機結合更能顯著地影響學習者二語寫作的質量。此外，隨著信息技術在二語寫作教學中的廣泛應用，基于網絡平臺的二語寫作多元反饋正逐步成為該研究領域的熱點話題。［10］

5.準確性研究。相關關鍵詞有語料庫和詞塊等，這類文獻側重于研究學習者二語寫作過程中詞匯使用特點，致力于提高學習者外語寫作的準確性。學習者語料庫研究和詞塊研究均是考察學習者語言特征和探究學習者語言問題的重要途徑，也是近年來二語寫作研究領域關注的熱點話題。回顧以往文獻發現，基于語料庫的二語寫作研究主要涵蓋三個方面：自建學習者語料庫、詞匯研究和教學研究。學習者可以通過語料庫提高詞匯意識，開闊寫作思維，拓展語言視野，從而提高二語寫作水平。教師通過語料庫獲得豐富而真實的語言素材，從而有針對性地制定教學計劃。［19］蔡少蓮（2008）［20］通過對比兩個寫作水平相當但分別采用傳統寫作教學方法和基于語料庫的教學方法的班級，采用問卷法與訪談法相結合的研究方法，發現基于語料庫的教學方式，在寫作理論和學生自主學習等方面，具有傳統寫作教學無法比擬的優越性，此外，研究還發現基于語料庫的教學方式能培養學習者的寫作興趣，有利于提高學習者寫作水平。2017年，劉芹和何蕾（2017）［21］利用語料庫技術，構建出了基于語料庫的中國理工科大學生英語寫作自主學習模式。實驗結果表明，將語料庫技術和自主學習相結合，并適當強調教師的引導作用，有利于促進學生英語寫作質量的提高。近年來，隨著語料庫語言學學科的蓬勃發展，基于語料庫的二語寫作研究碩果頗豐，呈現出多元化的發展趨勢。

（三）研究前沿分析

研究前沿指某一領域內“正在興起的理論趨勢和新主題的涌現”［2］（2016：77）。在研究中，前沿往往通過突現詞來進行預知，突現詞可以反映某一領域研究熱點的演化動態和發展趨勢。本文利用CiteSpaceⅤ內部突現檢測算法，得到國內二語寫作研究關鍵詞突現圖譜（見圖3）。根據圖3，國內二語寫作研究前沿主要分為三個階段：

圖3 2001—2021國內二語寫作高頻關鍵詞突現圖譜

2007—2013年間，突變關鍵詞包括負遷移（2007—2010）、詞塊（2008—2012）、語言遷移（2009—2012）和教師反饋（2009—2013）。從其較高的突現度可以看出，語言遷移和反饋等影響二語寫作的因素是該時期二語寫作研究領域的前沿分支，隨著研究的不斷發展，逐步形成各自較完備的研究體系。

2013—2015年間，有聲思維（2013—2015）、實證研究（2013—2015）和英語專業（2014—2018）存在明顯的突變現象。由此可見，隨著時間的推移，該領域也不斷催生出了不同的研究分支和熱點。該時間段內“有聲思維”、“實證研究”等突現詞的集聚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出二語寫作研究前沿已逐步轉向實踐層面，不斷結合我國二語寫作現狀和實踐，為二語寫作教學提供實證依據。

2016—2021年間，突變關鍵詞主要有讀后續寫（2016—2021）、對比修辭（2016—2017）和準確性（2017—2021）?！白x后續寫”和“準確性”等突現度較高的關鍵詞形成了近期新的研究前沿。如李仲和王海華（2018）［22］對讀后續寫從其理論依據、研究現狀兩個方面進行了綜述，研究顯示，讀后續寫可以提高語言的復雜性和準確性，激發“言說欲”，有效減輕寫作壓力，提高篇章的連貫性。張琳和秦婷（2020）［23］探究了讀后續寫對英語專業學生寫作焦慮及寫作能力的影響。結果表明，讀后續寫有助于降低學習者的寫作焦慮，提高學習者的寫作能力。不難發現，近年來，學者們更加致力于耕耘學習者自身二語寫作能力的提高，二語寫作研究也逐步從宏觀籠統的研究走向微觀具體的發展趨勢。

突變結果表明，國內二語寫作前沿研究主要呈現以下特點：一是二語寫作研究分支眾多，碩果頗豐，日漸形成較為完備的研究脈絡。二是二語寫作研究主要經歷了從宏觀到微觀的研究態勢。三是“讀后續寫”和“準確性”等方面的研究方興未艾，也是目前前沿的研究分支。

三、結語

本文基于CiteSpaceⅤ可視化軟件對國內近二十年二語寫作研究文獻進行了計量分析。研究發現，國內二語寫作研究發文量總體呈現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該領域研究熱點主要集聚在教學研究、過程研究、遷移研究、反饋研究和準確性研究方面。研究前沿近年來主要聚焦于“讀后續寫”和“準確性”等，逐漸從宏觀把控轉向微觀研究。本研究致力于厘清我國二語寫作研究發展脈絡、研究熱點和前沿，對未來二語寫作教學和研究具有參考價值。鑒于數據的有限性以及分析的主觀性，未來可以進一步整合文獻來源，深入挖掘圖譜信息，以期推動我國二語寫作研究的改革和完善，實現更大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