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檔案機構應對極端氣候變化的實踐及啟示

李宗富 李小飛

摘要：近些年來世界各地頻頻發生的極端氣候變化給全球檔案管理、保護等帶來了極大的風險和威脅。文章介紹極端氣候變化給加拿大檔案保存環境、基礎設施帶來的威脅，對加拿大檔案機構采取制定氣候適應策略、提高檔案庫房彈性能力、制定災害規劃等措施深入分析，總結其有益經驗和做法，并據此探討完善我國檔案機構應對極端氣候變化威脅的建議和對策，即統籌開展極端氣候適應工作指導、建立跨部門跨行業協作網絡、制定可持續更新的災害規劃等，以期對提高我國檔案機構應對極端氣候變化的能力和水平等有所借鑒或啟發。

關鍵詞：極端氣候變化 檔案保護 氣候適應 彈性建筑 災害規劃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extreme climate changes that have occurred frequently around the world have brought great risks and threats to global archives management and protection.This paper in？ troduces the threat of extreme climate change to the preserving environment and infrastructure of Canadian archives， and analyzes the measures tak？ en by Canadian archives institutions to adapt to the climate， improve the resilience of archives， and for？ mulate disaster planning， and summarizes their use？ ful experiences and practices.Based on this， we will discuss the suggestions and countermeasures for improving our country’s archives institutions to deal with the threat of extreme climate change， that is， to coordinate the guidance of extreme cli？ mate adaptation， establish cross- department and cross-industry collaboration networks， and formu？ late sustainable disaster plans， in order to improve our country’s archives institutions.The ability and level of coping with extreme climate change can be used for reference or inspiration.

Keywords： Extreme Climate Change； Archives Protection； Climate Adaptation； Resilient Buildings； Disaster Planning

2022年1月13日湯加火山噴發再次引起人們對極端氣候變化給檔案等文獻遺產帶來的潛在影響和危害的廣泛關注。近年來，極端氣候變化對全球檔案管理事業的危害日趨嚴重，各國檔案人員不斷加緊研究并跟進行動，減少極端氣候變化的影響。2020年國際檔案理事會（ICA）受邀加入國際氣候遺產網絡，一同堅持支持并動員文化遺產部門參與氣候保護行動；2020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建立了“世界記憶項目評估”，保護文獻遺產免遭極端氣候破壞；2021年美國國家檔案與文件署公布了氣候行動計劃，推動全球極端氣候危機適應行動等。

加拿大檔案機構面臨極端氣候變化威脅積極行動。加拿大檔案學者阿曼達（Amanda）在其研究中發現預計到2080年，加拿大所有的檔案都將受到因極端氣候變化引起的年平均氣溫和降水量變化的影響。面臨威脅，加拿大檔案機構通過持續創新檔案管理模式，力圖減緩極端氣候變化對檔案的影響。經過多年實踐，加拿大檔案機構已積累了足夠的經驗以應對極端氣候變化，包括制定統一的極端氣候適應戰略、提高庫房彈性能力和制定個性化的災害規劃等方法，有效減緩了極端氣候變化對檔案行業的威脅。加、美、英等多國檔案機構和學者都已調查并發布了有關極端氣候變化對檔案管理影響的研究，并提出了切實的解決辦法，而我國目前側重于這一特定主題的研究很少。因此筆者以加拿大為例，利用現有的文獻數據去理解與認識加拿大檔案機構應對極端氣候變化的實踐，分析其特色和效果，總結有益做法和經驗，以期推動我國檔案機構和人員有效地制定應對極端氣候變化的相關政策和措施，避免極端氣候變化對檔案管理帶來災害風險。

近年來，伴隨著極端氣候變化的影響，加拿大多地區出現氣候性災害，其中對檔案管理影響最為顯著的為：極寒、高溫、洪水和颶風。冬季，加拿大北部最低氣溫低至-60℃，夏季，中西部地區最高氣溫高達40℃，極端溫度導致檔案保存的溫濕度環境惡化；而頻發的洪水和颶風災害直接考驗著加拿大檔案機構基礎設施的承災能力。

（一）極寒和高溫引發檔案保存的溫濕度環境惡化

檔案等文獻遺產容易受到保存環境的溫濕度影響。極端氣候變化引發加拿大各地區平均溫度和降水水平的變化及極端天氣事件等，都會引起檔案等文獻遺產保存環境的溫濕度發生變化，檔案較以往更易暴露于高溫高濕或低溫低濕環境中。如果不對溫濕度的協同效應加以合理控制，勢必影響檔案保存壽命。近年來，加拿大冬季暴風雪天氣頻發，而與之相反的是夏季較以往20年有著平均約2℃～3℃氣溫升高。檔案庫房內的溫度變化必然會引發濕度變化。極端溫濕度使加拿大檔案保存環境惡化，影響檔案壽命，也給檔案機構帶來了極高的溫濕度控制成本問題。

（二）洪水和颶風對檔案機構設施的破壞

2020年1月，加拿大環境與氣候變化部發布的2019年十大極端天氣事件榜單中，洪水和颶風災害占居高位。在連綿春雨和融化冰雪的夾擊下，2019年4月，渥太華河和圣約翰河洪水泛濫，創造了加拿大洪水強度之最。當颶風季節來臨時，加拿大大西洋沿岸地區受到了“多里安”的襲擊。兩次大洪水和颶風給受災地區的檔案機構造成了很大的破壞，一方面，洪水和颶風破壞了檔案載體和機構基礎設施，造成檔案利用服務受阻；另一方面，洪水和颶風還造成檔案機構的維護成本升高，使其經濟更加困難。

面對極端氣候變化威脅，加拿大檔案機構將極端氣候適應戰略納入他們的政策和管理程序，并且通過可持續發展和檔案庫房建筑彈性實踐提高檔案復原力，以及不斷更新災害規劃以提升檔案生存能力。

（一）制定極端氣候適應戰略

加拿大檔案機構通過制定全行業的極端氣候適應戰略，以解決因極端氣候變化導致的檔案保存的溫濕度環境惡化的問題。該戰略不僅完善了檔案保護機制，還有助于指導和支持檔案機構及從業人員的管理工作。

戰略制定之初，加拿大檔案專業協會通過資助項目完成對境內檔案機構全面性審查，掌握全國檔案機構綜合狀況，并收集意見，統一制定全行業的極端氣候適應戰略。該戰略要求加拿大檔案機構要不斷適應實際或預期極端氣候變化的過程及其對檔案的影響，通過人為干預減少檔案保管過程的碳排放。一般來說，與其他機構相比，檔案機構需要消耗更多能源使館藏的溫度和濕度保持在合理的區間，達到檔案長期保存的條件，這是基于檔案機構需要考慮庫房供暖、降溫、通風、增濕和除濕系統的能源消耗。鑒于此，該戰略建議加拿大檔案機構可使用集中式氣候控制系統來實施“溫濕度控制”策略，它包括兩個方面：一是節能供暖，通過增加或抑制熱量來控制庫房濕度；二是節能通風，將庫房的通風風扇設置為恒濕器而不是恒溫器。通過這兩種方法保持庫內的相對濕度冬季高于35%，夏季低于65%。另外，紙張的使用也是檔案機構碳排放的重要組成部分，加拿大檔案機構通過極端氣候適應戰略指導減少紙張的使用，例如，購買非木質復印紙，確保所有廢棄紙張得到回收，以及通過識別紙張密集型流程和其他策略加快從紙張到數字的過渡。這些做法不僅能夠降低檔案保存成本，也減少了能源使用，從而減少了碳排放。除此之外，加拿大檔案專業協會積極建立一個致力于促進極端氣候適應戰略的同行網絡，這有助于對共同問題下同行經驗和最優辦法進行討論和集思廣益，提高了檔案機構的參與度，以便于該戰略的推廣和實施。

（二）提高檔案庫房彈性能力

檔案管理該如何更具有彈性呢？檔案機構必須使檔案庫房建筑能夠響應，吸收和適應災害風險，并最大限度保護檔案載體。對于加拿大檔案機構來說，資金不足的問題十分普遍并長期存在，加拿大政府為每個檔案館專門建造彈性建筑不是一種現實性選擇。面對這種狀況，加拿大檔案機構選擇對檔案管理系統進行連續性規劃（BCP）來提高檔案庫房彈性能力。這項規劃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制定單個檔案保管設施的更新方式，二是制定整個管理系統組織的彈性規劃。加拿大檔案機構通過BCP對檔案庫房的局部和整體設施的維護和翻新進行連續規劃，逐步增強整個檔案庫房的彈性能力。另外，加拿大檔案機構注重加強檔案工作者與建筑師、工程師、保護學專家等致力于彈性建筑的人進行雙邊或多邊合作，為提高檔案庫房彈性能力提供專業性建議。

加拿大檔案機構提高檔案庫房的彈性，不僅體現檔案庫房在應對破壞性災害的彈性能力，還表現為館藏環境的彈性標準。全球范圍內，供暖和制冷成本不斷上升，對檔案庫房進行適當的環境控制變得更加昂貴和困難。檔案學者米哈爾斯（Michalski）認為我們不能再以“完美的保存環境”為目標，而是在可持續性和低能源成本的框架內盡可能為檔案保存提供最佳的保存環境。加拿大檔案專業協會通過適當改變僵硬的檔案機構庫房環境標準指南，為檔案機構提供一個館藏環境彈性標準，并觀察彈性標準對檔案載體的影響，發現對庫房溫度16℃～19℃和相對濕度45%～60%的任意合理組合都是可行的，這種方法為檔案機構提供了一種低成本的方案解決檔案庫房環境控制成本問題。

（三）制定應對極端氣候災害規劃

災害規劃是預防和治理災害的長遠計劃。隨著加拿大極端氣候變化問題加劇，加拿大各地區的氣候災害發生的頻率、強度顯著增加，而檔案機構對電力、通信等設施依賴性的不斷提高，極端氣候災害給加拿大檔案機構帶來的損失越來越嚴重。為此，許多加拿大檔案機構建立了災害規劃來規范重大氣候災害和突發事件的管理工作，規劃大致包括：（1）建立全社會的防災減災和服務體系；（2）充分做好災害前準備工作；（3）重視極端氣候變化和防災減災領域的研究；（4）加強防災減災科研投入等。災害規劃旨在成為一份活生生的文件，需要檔案機構不斷更新并需要得到所有工作人員的支持才有意義。加拿大檔案學者在調查境內有災害規劃的檔案機構時，受訪者被問及災難計劃最后一次更新的時間，15%的受訪者表示他們不確定上次更新時間，60%的受訪者回答是在過去一年更新的，其余的調查受訪者表示他們的災難計劃要么是兩年前更新的（20%），要么是不斷更新的（5%），這說明加拿大檔案機構實施災害規劃是積極的，發揮了其應有效用。加拿大檔案機構根據所屬地區實際情況制定具有針對性和定制化的災害規劃，這種定制性特點使每一份災害規劃更具有實踐性。另外，加拿大檔案機構注意發展區域災后恢復專家網絡，專家的身份包括區域內的檔案學者、檔案行政機構人員、保護學專家及同地域內的其他檔案機構人員。若某一檔案機構發生災害時，由該地域內檔案行政機構及時組織專家網絡、調度可支配資源，統一指揮，這不僅能為受災機構提供災害恢復專業知識，幫助機構應對災害并從中恢復，還促進了檔案機構開展極端氣候災害的演習訓練。

雖然極端天氣在加拿大變得越來越普遍，但檔案機構對其了解也越來越深刻，利用這些認知統一制定極端氣候適應戰略、災害規劃及彈性建筑的實踐，大大降低了極端氣候變化對現在及未來檔案保管的破壞程度。

檔案容災對于我國來說是一個古老的命題，早在西周時期就實行“副本制度”這一容災辦法，但隨著社會發展，這個古老的制度面臨著巨大挑戰。檔案學是一門遠離氣候研究中心域的學科，而極端氣候變化對檔案管理的影響又是實實在在的。鑒于此，我國檔案機構有必要借鑒加拿大檔案機構的實踐經驗并根據自身特點不斷改進，以提高我國檔案機構應對極端氣候變化的能力。

（一）統籌開展極端氣候適應工作指導

2013年國家發展改革委發布《國家適應氣候變化戰略》，此戰略要求各省、直轄市編制適應極端氣候變化方案并與有關部門組織實施。我國疆域遼闊，氣候類型復雜多樣、差異顯著，因此各地區檔案行政部門需要根據國家總的極端氣候適應戰略因地制宜、統籌推進檔案機構極端氣候適應指導工作。檔案工作者需要在他們工作的每一個層面考慮極端氣候變化對檔案管理的影響，并將極端氣候變化適應納入他們的政策和工作程序。另外，將極適應端氣候戰略納入一國檔案管理工作中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需要制定一個完整的極端氣候適應議程。檔案學者坦西（Tansey）認為應該完成以下五個步驟：（1）完成對檔案因保存而受到損失的普查；（2）審查有極端氣候適應計劃的檔案機構；（3）完成對具有材料損失保險賠付檔案的調查；（4）完成對位于災害易發地區的檔案庫房的地理調查；（5）評估檔案部門的應急協調能力。這對我國開展極端氣候適應工作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二）建立跨部門、跨行業協作網絡

作為檔案行業人員，我們需要考慮跨部門、跨專業合作，共同開發抵御極端氣候災害的資源。檔案機構在解決極端氣候災害問題時，首先應該考慮與所在地區的氣象部門建立有機聯系，合作建設氣象監測預警系統。氣象預警系統的主要功能應該包括但不限于[1]：（1）氣象數據采集，對機構所在區域的氣象信息進行抓取；（2）該區域內機構位置圖繪制展示，為氣象管理部門精準投送預警信息提供位置信息參考；（3）氣象信息查詢，為機構管理活動提供氣象信息方面的參考；（4）預警信息推送，讓機構管理人員及時了解到氣象預警信息，為其管理活動提供氣象信息參考；（5）數據管理，對氣象信息與機構設施的相關信息進行存儲，為工作人員對這些數據的操作提供接口。該區域內的檔案機構可以利用氣象預警系統開展影響檔案的極端天氣及其次生、衍生災害的綜合監測、預測及預警。其次是與建筑師、工程師、建筑保護學家等其他建筑行業的人合作，在檔案庫房建設和翻新時進行彈性建筑實踐，探索檔案庫房+綠色低碳之路。例如，加拿大檔案機構將魁北克新檔案保護中心的建設作為綠色發展的重點，該項目在內部選材、外部構造、環境保護等方面均貫徹綠色可持續理念，盡可能地減少能源消耗，降低碳排放[2]。我國檔案機構在綠色實踐上應將有限的資源優先并專門用于重新設計檔案的存放空間，這種設計需要兼具經濟性和綠色低碳的特點。

（三）制定可持續更新的災害規劃

過去，我國檔案人員和檔案館曾向其他國家尋求可持續發展的指導。但隨著我國檔案行業的不斷發展與壯大，我們必須制定一個更有針對性和定制化的災害規劃回應檔案可持續發展。這項規劃應包括：（1）完成對有風險的檔案館和檔案的全國性評估；（2）對檔案館的應急準備和適應情況進行全國性調查；（3）將極端氣候行動納入檔案專業人員的教育和培訓計劃。檔案機構制定的災害規劃應該是持續更新的。第一，檔案機構應該對極端氣候變化的實際情況及檔案保存狀態持續進行風險分析，才能根據實際情況制定相關的災害規劃措施，有的放矢，更好地保護我國檔案遺產[3]。第二，本機構災害規劃需要得到所有檔案人員的支持，檔案人員需要思考其專業實踐，并在實踐中開發出可持續性方法，不斷更新災害規劃以保護現在及未來的檔案文獻。

日益頻繁且嚴重的極端氣候災害向我們提出一個明確的警示：所有的檔案工作者必須重視并建立起一個應對極端氣候災害威脅的長效機制，這對于檔案工作者規劃和減輕未來檔案的損失十分必要。

*本文系2021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面向高質量發展的檔案治理體系現代化建設研究”（項目編號：21YJC870007）和國家檔案局科技項目“依法治檔背景下檔案治理體系現代化建設研究”（項目編號：2021-R-15）階段性研究成果，同時本文得到國家留學基金資助。

注釋及參考文獻：

[1]張瑞豐.北京地鐵氣象預警系統的設計與實現[D].北京：北京交通大學，2021：13-17.

[2]李宗富，王億豪.加拿大OPL-LAC聯合設施和魁北克新檔案保護中心建設特色分析及啟示[J].檔案與建設，2021（4）：42-46.

[3]毛惠芳.預警應急搶救——檔案災害管理體系的構建[D].合肥：安徽大學，2010：9.

作者單位：鄭州大學信息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