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 變

蔣畫陽

眼前一片黑暗，烏云和風暴的味道裹挾在空氣里，惡魔的聲音傳來：“走吧，讓賢吧！在這藏龍臥虎之地，如你這般因循守舊、不敢馭變的東西，不配當江東之主！”聲音盤旋，遠去，再次回響……

“啊！”我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聲，雙眼瞬間圓睜，夜幕橫在眼前———是同一個噩夢。我艱難地掙扎著坐起，汗已浸透衣裳，夜風拂過，好冷！

后半夜我一直醒著。北方的鐵騎即將南下，大廈將傾，是決一死戰，還是俯首稱臣、偏安一隅？我不畏懼以血薦軒轅，但天下大變誰能馭？

這天，我強打精神會見了遠道而來的諸葛孔明，聽他一番巧舌如簧。“孫劉聯合”“共討國賊”“天下己任”“為國保民”“伸張正義”……擠進了我的雙耳，本來風急浪高的腦海再次陷入混沌。我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叫他停：“誰不知道劉家面臨生死存亡之大變亂？想讓我孫家為君馬前卒，馭變？別以為我是莽夫！先說我跟曹賊原本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再說曾輔佐過我父兄的老臣不待見我，更何況江東的百姓還未對我心悅誠服，我國之變，我尚不能馭，又何談幫君擋曹賊？請閣下另覓高賢！”

孔明笑了：“我承認，我等漢室小臣有私心。但值此風云際會，我與劉皇叔尚需馭變，將軍豈能避之？您不與我們聯手抗敵，必會為變所馭！”

這句話狠狠撞進了我內心深處。多年風雨已過，我仍未成為吳地真正當家作主之人，不能馭群臣，無法立威信。我想過放棄，但一直有聲音告訴我，戰場不能沒有我，錦繡吳鄉不能沒有我。當這江山大變之時，馭變，即是順應情勢之變化，為亂世擇一良方。孫劉聯合抗曹，也許是劫難，也許是良機，賭不賭？我的大腦再次混亂……

我的手握成拳，又放開，再握成拳……豆大的汗珠子滾落前額，抬手一拭，驚訝不已，我的臉上仿佛已皺紋遍布。我長吁一口氣，腦中風浪稍緩，開始思考，歲月匆匆，江山易老，人事悠悠，真乃一變一驚。今日大敵已臨，戰可能敗，而不戰必敗！變若不馭，大廈將傾，父兄之努力將毀于一旦！天下亂象，不為他曹孟德所獨有；蜀地雖小，聯之亦可為我所用。變，在過程，在嘗試。

窗外夕日欲頹，萬千浮云遮蔽了萬丈光輝。但我知道，長夜一過，紅日必然高升，傲視一切！變，有何不可？

準備幾天之后，我跨上戰馬，領軍出征。這次聯合是我吳軍戰史上絕無僅有的開拓。戰場形勢瞬息萬變，順應它，把握它，駕馭它，我的馬蹄之下即是天下！

大江之上烈火熊熊，前日還擁有戰船百萬的曹孟德可曾想過此景？大江之變，天下之變，我已馭變！

教師點評

這是一篇賽場命題作文。抽象的詞語如何表達？作者選擇了孫劉聯合抗曹這一著名歷史事件，而切入點是孫權的內心變化，可以說：歷史，從那一夜開始。文章行文流暢，縱橫捭闔，虛實相間，靈活使用各種寫作手法，尺水生瀾，顯示了個人的思考和駕馭文字的能力。（孫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