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特色外語教學體系的探索

屈梅娟

摘 要：近幾年，建設由中國特色的外語教學體系取得了一些成績。其中文秋芳的“產出導向法”、王初明的“續理論”和韓寶成的“整體外語教育”特色鮮明、且有一定的影響力。“產出導向法”重視產出，主張“輸出驅動”“輸入促成”的教學理念。“續理論”以寫作為突破口，通過“續”來習得語言。整體外語教育的核心理念為“整體”一詞，教學目標為“全人教育”，重視學習者人文素養的培養，主張以語篇為基本單位“整體輸入”“整體輸出”和“整體互動”。面對不同的教學方法，我們應該保持理性和思考，不盲從、不跟風，整合多種方法，針對性地選擇相應的方法進行第二語言教學。

關鍵詞：中國特色外語教學 “產出導向法” “續理論” “整體外語教育”

不同語言、不同民族的人交流初始便產生了外語或第二語言學習的需要，隨之便出現了外語教學的方法和思想。一般我們認為最古老的教學方法是語法翻譯法，該方法是在學習古拉丁語的實踐中總結出來，幾百年來一直應用于外語教學的實踐。19世紀末直接法的出現才打破了語法翻譯法一統天下的局面，引發了教學法探索的潮流。一百多年來，第二語言教學領域的教育者們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教學方法的探索上，苦苦追尋一種“最佳的方法”。20世紀80年代開始，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跳出“方法”的禁錮，提出“方法已死”，“后方法時代”到來。在“后方法”時代，教學方法不再處于語言教學思想的中心地位，與教學相關的諸多因素都得到普遍關注。

國內的外語教學與實踐一直在學習甚至盲從西方的教學理念、原則和方法，但更多是一種單純的“拿來主義”缺乏主動性的思考。進入“后方法”時代之后，面對紛繁的教學法流派，國內第二語言教育者們多了一些理性和思考：任何一種教學法都有其適用范圍，且其有效性都會受到經濟、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影響。國外的教學方法可以借鑒，但不能盲從，建設有中國特色的外語教學理論更有必要。一些學者根據中國的外語教學的國情，致力于解決中國外語教學中存在的問題，出現了一系列具有中國特色的教學法，如“外語立體化教學”的討論[1]、“集中教學、自主學習”模式的探索[2]、“產出導向法”[3]、“人文英語教育論”[4]、“續理論”[5]和“整體外語教育”[6]等教學方法的探索和實踐。其中“產出導向法”“續理論”“整體外語教育”均基于中國外語教學現狀提出，并在外語教學或對外漢語教學中進行了教學效果的驗證[7-9]，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本文主要就這三種方法的教學理念和原則等方面進行簡要評述。

一、三種教學方法的比較

（一）相通之處

1. 學用關系的處理（輸入和輸出的關系）

“學”和“用”的關系實質上指的是輸入和輸出的關系。我國外語教學界由于缺乏外語使用的交際場所，一直存在輸入充足、輸出匱乏的局面，一般學界稱之為“學用分離”。這是我國外語教學目前最大的國情。三種教學法都聚焦這一問題，重視輸入和輸出的結合，都以“輸入假說”“輸出假說”、“互動假說”為理論基礎，強調了學用結合的教學理念。

“產出導向法”基于英語教學的現狀明確提出“學用一體”的教學理念。[10]“學”指聽和讀等輸入性學習，而“用”指說、寫與口筆譯等產出活動，學用一體的教學原則將輸入性學習和產出性運用緊密結合。“輸出驅動、輸入促成”是產出導向法的基本假設。輸出驅動假設借鑒了前人對輸入和輸出在二語習得中作用的闡述，所不同的是，顛覆了“先輸入，后輸出”的教學順序。取而代之的是：輸出—輸入—輸出。

王初明[11]根據中國外語教學“學用分離”的現狀提出“續理論”，是在“寫長法”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寫長法”以外語寫作為破口，明確提出以寫為先導，以寫長文促進外語學習。續理論的基本習得觀認為語言是通過“續”學會的，讀后續寫、聽后續說、讀后續譯等方式很好地促進了輸入和輸出、理解和產出的結合，主要教學原則是“學相伴，用相隨”，凸顯了語境的重要作用。[12]

韓寶成[13-15]提出“整體外語教育”要堅持“整體輸入”和“整體輸出”，反對片面強調某一部分的語言知識和技能，并認為要整體對待輸入、互動和輸出，不能將三者割裂開來。“整體輸入”倡導“整本書”閱讀理念，“整本書”可大可小，要求意義完整。因此，有完整意義的語篇是輸入的基本單位。“整體輸出”是為了意義的表達而輸出，是創造完整內容的輸出。輸出也是以語篇為基本的單位的。此外，真正基于輸入的輸出并不是簡單的續編、模仿、機械的形式產出，而是創造性意義建構的過程，是以意義表達為導向的“言語思維”活動。

2. 教學材料的真實性

真實的教學材料相比較于深加工的材料更適合做教學的示范和典范。深加工的材料往往不會在真實的交際中出現。三種教學方法均強調教學材料的真實性。

“續理論”強調自然的人際對話中“續”。不管是續對話還是讀后續寫都需要真實的語料和豐富的語境，豐富的語境可以幫助學習者理解輸入材料，理解的基礎上學習者會自發的模仿文中用法，學習的積極性和主動性較高。基于真實材料的輸入，學生也可以更好地在“續”作中使用。

“產出導向法”的教學材料以真實文本為主，根據學生語言水平對個別語言項目進行難度上的適度調整，目的是給學生呈現標準的、可理解的目的語范本。材料的使用場景具有潛在的交際真實性，雖然學習者現在沒有基礎，以后有基礎到相應場景的可能性。

“整體外語教育”也是主張語篇語言的規范、地道和真實，因為這類材料的語言具有典范性和代表性，適合模仿和學習。[16]而且這樣的材料“情景”真實，“話題”廣泛，也有“結構”“功能”和“意念”，適合“交際”與“做事”，更適合理解、思辨與表達。

3. 語言習得觀

基于使用的語言習得觀認為，語言知識源于語言使用體驗，語言在交際使用的過程中習得。語言體驗總是發生在語境里，習得最初以語塊（chunk）的方式逐一接觸語言的具體實例，進而從實例體驗中抽繹出帶規律性的語言型式（pattern）。這是一個漸進的抽象化過程，語言的規律性特征便在此過程中自然浮現出來。

“續理論”顯然是以基于用法的習得觀為理論基礎的。王初明認為，語言學習是在交際意圖和交際需要的驅動下、在各種錯綜復雜的語境里、在與人的交往互動中、在積極情感的配合下，通過一定量的語言體驗發生的。同時，“續理論”強調語境的作用，認為語言知識能否運用得當取決于在學習過程中與什么語境相伴。[17]

“整體外語教育”雖然未明確提及基于用法的習得觀，但教學理念也是明顯受到其影響的。韓寶成提到整體外語教學認為外語學習始于使用體驗，這種體驗是個體以及個體與他人主動建構意義的過程，它總是發生在一定的語境里，并有一定的交際意圖。[18]

“產出導向法”堅持自下而上的習得觀，認為語言的習得必須通過實際的產出活動，“做中學”“學中用”，強調體驗，強調真實場景中的交際。因此與基于用法的習得觀有相通之處。

（二）三種教學法的側重點

1. 續理論

續理論以外語教學寫作為突破口，明確提出以寫為先導[19]，理解和產出的不平衡會阻礙語言習得，“續”可以促進語言的理解和產出，并促使二者協同，最后實現語言的習得。“續”包括是“續”對話和讀后續寫，實際上，對話中“續”的強度大于續寫，盡管續寫先于對話揭示“續”的促學功能，而更合乎邏輯的順序是，續寫應視為對話“續”功能的模擬運用。[20]

續理論目前在外語教學界和對外漢語教學界都有一定的影響，外語應用研究大多集中在讀與寫、讀與譯的結合方面，該方法對二語口語提高的有效性有待于進一步驗證。

在對外漢語教學界，外國學生學習漢語時有豐富的語境信息可以利用，“學用分離”現象相對較輕，但寫作屬于比較難習得的技能，需要經過專門訓練，以寫見長的續理論正好符合當前對外漢語教學的實際需要，可以進行推廣。目前，對外漢語教學界基于續理論，針對漢語學習者的漢語習得情況展開調查研究[21-24]，證明續理論對漢語作為第二語言教學具有較好的促進作用，關于續理論在其他語種教學中的適用性有待于進一步研究。

2. 整體外語教育

“整體”是“整體外語教育”的一個核心思想，教學目標強調“整”，反對把語言分析為若干單位，主張整體習得，樹立全人發展的理念。在“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總目標下，這一教學法立足學生全面發展，通過開展外語教育使學生在語言能力、心智水平和人文素養等方面得到整合性發展與提升。[25]具體來說，整體外語教育主張整體輸入、整體輸出、整體互動。強調外語教學的人文性。

整體外語教育以語篇為基本單位，教學實踐活動依據完整的語篇展開輸入、互動和輸出活動，圍繞語篇主題和內容進行意義的探究與建構。整體外語教育以人文通識內容為核心，以提升學生外國語言文化素養、思維能力和人文素養為目標，把語言學習和具體的主題和內容結合起來，可以看作基于內容教學法的一種延伸。

整體外語教育的整體觀給外語教學或第二語言教學帶來了新思路，“整本書”的理念對于英語教學和對外漢語教學都意義深遠。不過目前對外漢語教學界還沒有驗證該方法的有效性和廣泛適用性。此外，整體外語教育強調“立德樹人”的教育目標，對于國內的外語教學尤其是中小學外語教育非常有啟發。

3. 產出導向法

自從交際法提出培養語言交際能力的教學目的，外語教學和第二語言教學的工具性已經成為學界的共識，大行其道的任務教學法就是工具化外語教學的典型案例。產出導向法明確將“全人教育”作為其中一條教學理念，認為外語教育要為人的全面發展服務，需要顧及智力、情感和道德等多方面因素，不僅強調工具性還要實現“高等教育的人文性目標”。

產出導向法最典型的特點是強調“產出驅動”，改變了以往輸入輸出的順序，通過一定的輸出可以喚起學習者學習的積極性和主動性，更好地態度對待輸入和互動。[26-27]

此外，產出導向法強調“學習中心說”，反對過度強調“學生中心”，忽視了教師的指導作用，明確提出“學生主體，教師主導”雙主體的觀點，認為教師的指導作用充分發揮正是課堂教學區別于自然交際的重要特點之一。

產出導向法的提出前后經歷了8年多的時間，英語教學、德語教學、韓語教學和對外漢語教學等多個領域都出現了不少的研究文章[28-30]，成為中國特色教學法的探索活動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二、結語

本文簡單分析了近幾年國內影響比較大的三種教學方法，三種方法均結合了中國外語教學的國情，對國內外語教學及對外漢語教學有很重要的應用價值。雖有共通之處，個性也非常明顯。在不斷探索中國特色教學法的過程中，我們要清楚每一種教學方法都有其適用范圍，我們應該保持理性和思考，不盲從、不跟風，整合多種方法，針對性地選擇相應的方法進行第二語言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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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教育部青年基金項目“基于三元組可比語料庫的對象類介詞研究”（18YJC40077），四川外國語大學校級青年基金項目“面向對外漢語教學的對象類介詞研究”（sisu2017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