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學芳 李琳




〔摘要〕 在“智能+”時代,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建構是基于新科技要素稟賦挑戰、全球貿易白熱化危機、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以及對接數字化網絡化特性等四維基準的時代命題,是促進現代文化產業體系不斷健全的強力基石。在網絡化、數字化、智能化時代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亟需基于協同創新視角將文化產業技術創新、制度演進及協同路徑融入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的建構中。基于此,在開啟新百年新征程、建設文化強國的新階段,應立足于治理基準、治理框架、治理圖譜三大維度,建構技術創新與制度創新協同的四位一體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即匹配智能時代新問題新情況的綜合治理、匹配動態權變的國際環境的外生治理、匹配數字文化強國建設訴求的內生治理以及面向現代文化產業體系不斷健全的未來治理,作為“智能+”時代下現代文化產業體系高質量發展與高效化治理的保障。
〔關鍵詞〕 “智能+”時代;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技術與制度協同
〔中圖分類號〕G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769(2022)03-0063-10
在技術創新和產業轉型升級的變革時代,隨著移動通信技術、物聯網、云計算、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技術創新在全球的加速鋪開,“智能+”時代開啟并逐漸嵌入人們的日常生活和社會空間,催生出由數字化與智能化聯動造就的文化新業態、文化新產品、文化新服務與文化新模式構成的新圖景,滿足了社會異質多元的文化需求,也不斷擴展著文化生態和文化消費的邊界。但與創新相伴而生的多重風險隨之而來,“智能+”時代的現代文化產業體系不斷發展健全的背后,潛藏的技術危機與價值風險正在顯露,即文化技術與文化安全的辯證沖突凸顯,產業融合與分化進程中的矛盾頻出,技術創新與制度滯后磨合中的問題展露,技術至上而人文思想式微:算法技術的“黑箱”、大數據的濫用、劣質數字內容的大肆傳播與泛濫、信息繭房下偏激價值觀的“回音室效應”、下沉市場的媚俗異化現象等一系列新問題、新情況挑戰著現有的文化生態,成為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發展過程中的痛點。在此背景下,變革傳統的文化產業管理思路,加快探索建設適配的、精準的、長效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是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發展的重中之重,是應對現代文化產業發展危機與治理難題、避免技術創新與制度不適配的短板效應、培育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核心競爭力的戰略選擇。
一、研究緣起:“智能+”時代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命題的戰略性
在網絡化、數字化、智能化交融的“智能+”新時代,文化產業作為國家軟實力戰略支點與產業發展的重要部署,正亟待從“文化大國”向“文化強國”轉型,從“數字大國”向“數字強國”突破。因此,建立適應技術創新和產業實踐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是關鍵。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是一種以文化價值和產業價值協同為基座,強調現代科技、新型文化、精準信息、多元資本、 精準治理等新型元素高效聯動與交互的賦值新模式。解學芳、臧志彭:《在“智能+”時代健全現代文化產業體系》,《中國社會科學報》2021年5月11日,第1版。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應兼具高科技支撐、市場化競爭、預見性制度與智能化流程四大元素,將技術與制度協同充分融合到治理能力的理論構建和實踐路徑中。在技術創新維度,秉承互聯網思維,以技術創新為核心驅動力,重塑文化產業上下游環節、渠道與端口,遵循文化內容為本,打造在線化、數字化與體驗化的沉浸式文化場景的生產與消費體系,直面高新技術下的新興文化產業發展境況,預見現代文化產業的未來形貌;在制度創新維度,秉持現代化思維,遵循現代文化產業體系建設的基本框架,以實現文化產業治理能力現代化為首要目標,增強經濟、產業、文化、社會、意識形態等領域制度與政策的預見性,縮小制度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滯差;在技術創新與制度創新協同維度,則是立足于協同創新的一體化視角,使現代文化產業技術創新與制度創新實現高度協同,釋放與強化協同創新的溢出效應。
從現有研究脈絡看,關于文化產業理論命題的探究日益受技術創新與制度創新協同的影響。通過梳理文化產業發展中的“制度創新”“技術創新”“協同演化”“協同創新”“創新協同”等關鍵詞,發現目前的研究主要聚焦三個維度。
維度一強調技術與制度協同是文化產業走向治理化的重要驅動力。學者熊彼特于1912年提出的“創新”一詞強調技術革新和方法變革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哈肯于1976年創立協同學,用以描述各種系統和現象中從無序到有序轉變的共同規律。赫爾曼·哈肯:《協同學:大自然構成的奧秘》,凌復華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1年,第224—225頁。基于此,技術和制度結合的協同創新在產業發展中,成為一種理論融于創新的全新模式,能夠帶來規模經濟效應、范圍經濟效應、管理協同效應與學習效應。王琛、趙英軍、劉濤:《協同效應及其獲取的方式與途徑》,《學術交流》2004年第10期。在文化產業發展中,技術創新的速度和特征受到支撐它的制度結構的影響戚文海:《制度變遷、技術創新、結構調整與經濟增長——以體制變遷中的俄羅斯為例》,《國外社會科學》2010年第1期。,而協同使多主體的資源達成聚合。戴艷萍、胡冰:《基于協同創新理論的文化產業科技創新能力構建》,《經濟體制改革》2018年第2期。可以說,技術與制度的協同對整合文化產業資源、完善文化產業結構、推動文化產業持續創新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此外,技術與制度的協同推動文化產業走向治理化。治理是旨在規范個人和群體行為的一系列共同確定的社會規范和規則,是一組協調和監督活動John M. Bryson,? Barbara C. Crosby and Melissa Middleton Stone, “The Design and Implementation of Crosssector Collaborations: Propositions from the Literature,”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Special Issue(December, 2006), pp.44-55.;協同治理則是公共政策決策和管理的結構Kirk Emerson, Tina Nabatchi and Stephen Balogh, “An Integrative Framework for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Journa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search and Theory, vol.22, 2012, pp.1-29.,是一種主體間默契配合、井然有序的自發和自組織集體行動過程。通過自組織行為實現治理資源配置效用最大化和社會系統整體功能提升,是產業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體現。范如國:《復雜網絡結構范型下的社會治理協同創新》,《中國社會科學》2014年第4期。
維度二強調文化治理是文化產業現代治理能力的重要構成。進入“智能+”時代,隨著全球文化生產的變革,舊方法已不再適用,亟需新的文化治理模式。Andy C. Pratt, “The Challenge of Governance in the Creative and Cultural Industries,”in B Lange, A Kalandides, B Stober and I Wellman, eds., Governance der Kreativwirtschaft: Diagnosen und Handlungsoptionen, Bielefeld: Transcript verlag, 2009,pp.271-288.與此同時,全球產業價值鏈為發展中國家提供了參與全球生產的新機會,使之進入從低附加值階段到高附加值階段的連續升級中,從新全球分工中受益。Lurong Chen, “Globalisation and Trade Liberalisation in Supporting GVCs Upgrade: The Case of the Republic of Korea,” Journal of Korea Trade, vol.21, no.2, 2017, pp.161-170.自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以來,文化治理成為學界的研究熱點。作為國家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文化治理既能彌補整體性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的缺失與社會公共文化治理的缺位,又能回應現代社會公共性的重建。鐘起萬、鄔家峰:《文化治理與社會重建:基于國家與社會互動的分析框》,《江西社會科學》2013年第4期。文化治理的現代化是治理理念與治理方式的現代化,是重塑多元力量之文化主體性,在促進文化發展繁榮的基礎上,堅定文化自信、彰顯文化的治理價值與功能的過程。蔡武進:《我國文化治理現代化70年:歷程和走向》,《深圳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3期。文化產業是國家實現現代文化治理最重要的形式之一,它以市場經濟的方式實現文化的政治、經濟、社會的價值性轉換,進而改變和重塑文化治理模式。方鴻琴:《實現國家文化治理能力現代化——訪上海交通大學教授胡惠林》,《中國社會科學報》2014年1月8日,第B02版。此外,政府簡政放權、主導公共文化資源與引導產業發展,提高規劃編制與資產管理水平,綜合運用各種手段提高政府效能,鼓勵社會力量參與文化產業治理等均是提升文化產業治理能力的重要舉措。《中國文化部: 五方面著力推進文化治理能力現代化》,2014年1月3日,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4/0103/c70731-24019709.html,2022年3月6日。特別是伴隨文化發展進入以數字技術驅動為主要特征的新階段,技術賦能成為助力建設現代文化產業體系和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兩大任務的重要方式。
維度三強調技術與制度協同創新和文化產業治理能力構建相輔相成。文化政策保守主義和文化政策自由主義是全球影響最大的兩種文化發展理念,前者尊重個體自由發展、反對政府過多干涉,后者強調政府參與文化產業建設推動發展的積極作用。歐美國家對文化產業的態度在“放松還是管制”中反復搖擺、進退兩難,體現了管理制度與技術要素間的復雜關系。由于大多數文化政策的博弈主要在國家內部進行,文化政策的連續性和變化取決于國內文化政策話語的演變和文化政策子系統的特征。Nicolás Barbieri,“Why does Cultural Policy Change? Policy Discourse and Policy Subsystem: A Case Study of the Evolution of Cultural Policy in Catalonia,”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ultural Policy, vol.18, no.1, 2012, pp.13-30.與此同時,對于文化治理而言,國家作為一個分析框架會受到全球文化流動和跨國治理體系的挑戰Philip Schlesinger, “Expertise, the Academy and the Governance of Cultural Policy,” Media, Culture and Society, vol.35, no.1, 2013,pp. 27-35.,政府應轉變角色,從控制式的治理轉向支持服務式的治理。張立波、陳少峰:《略論政府對文化產業的管理創新》,《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10期。有實證研究顯示,技術創新與政府干預下降、市場發展和產權制度創新具有顯著的協同關系,通過“技術-制度”和“制度-技術”兩條路徑能夠驅動產業增長和轉型升級的協同效應。趙玉林、谷軍健:《技術與制度協同創新機制及對產業升級的協同效應》,《中國科技論壇》2018年第3期。構建國家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的實質在于從技術與制度的協同視角出發,推動文化資源的高效整合,實現市場配置最大化,平衡文化市場的主體權利與大眾的文化權益解學芳:《基于技術和制度協同創新的國家文化產業治理》,《社會科學研究》2015年第2期。;基于全球價值鏈和集群治理視角,文化產業的協同治理融合了私人治理、社會治理、公共治理等多種形式,是一種可全面促進經濟和社會在全球價值鏈中可持續升級的模式。Gary Gereffi and Joonkoo Lee, “Economic and Social Upgrading in Global Value Chains and Industrial Clusters: Why Governance Matters,” Journal of Business Ethics, vol.133, no.1, 2016, pp.25-38.
綜上所述,當下關于文化產業治理的研究相對固化,主要圍繞文化產業的傳統治理模式展開,缺乏從“智能+”視角對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的系統探究與多領域多范疇的整合,且對技術與制度創新和文化產業協同的表現、特征及模式解讀較少,對兩者協同路徑的深度詮釋不足。在重溫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時代大背景下,提供文化產業發展的原創性思想、變革性實踐、突破性進展和標志性成果是現代化建設新時期賦予的重要任務。鑒于此,亟需將智能技術與制度協同創新視角引入文化產業治理領域,為把脈“智能+”時代我國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提供新方案。
二、治理基準: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建構的四維原則
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亟需踐行現代文化產業聚民心、育新人、興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務,而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的建構正為這一目標提供堅實的后備力量。監管技術的滯后與治理制度的缺失使得部分文化市場變為低俗文化內容的溫床,不良信息與謠言在網絡空間無邊界傳播,西方意識形態借助傾銷的文化商品悄無聲息地入侵,給我國文化產業健康發展與國家文化安全帶來巨大挑戰。鑒于此,確立我國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治理原則(見圖1),將其作為治理能力建構的起點,是應對和解決“智能+”時代面臨的新情況、新問題,建設契合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的核心基準。
(一)基于新技術要素稟賦之挑戰培植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
作為文化、創意、知識、信息、經濟等多項資源稟賦的集合體,現代文化產業與新技術要素稟賦和制度環境存在著較強的協同和制衡關系。日新月異的技術革命在驅動文化產業創新發展的同時,對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治理能力提出了時代訴求。一方面,新技術要素稟賦對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提出新的治理挑戰。“智能+”時代驅動下的現代文化產業鏈發生多重顯著變化:產業供給端的技術創新驅動著傳統文化產業轉型升級與現代文化產業業態變遷,強調通過技術創新增加文化產品附加值,通過模式創新拓展文化市場占有率;產業需求端的消費者基于大數據被高度賦能,從實時互動到口碑反饋,催生了圍繞文化產品與文化服務的一系列消費者主權;產業運營端去中心化的開放式互動平臺促進了文化產業內部的協同創新,以市場需求為優先導向的商業模式和分享模式及文化體驗價值不斷凸顯……為應對層出不窮的文化產業新業態與新模式,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健全亟需不斷調整自身的創新機制與治理思路,建構科學性與可操作性強的精準治理模式。另一方面,新技術要素稟賦對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提出新的制度挑戰。在“智能+”時代,現有文化產業制度與技術創新的開放性、權變性、立體式發展相比,存在顯著“不匹配”:一是技術要素稟賦的與日俱進與文化產業政策法規滯后的“不匹配”,即技術要素稟賦的日新月異帶來文化產業發展的超前性與不確定性,相對滯后的文化產業制度由于缺乏前瞻性與靈活性而無法釋放應有的政策紅利,甚至成為產業發展的阻滯;二是技術要素稟賦的開放性與條塊分割、多重管制的“不匹配”,即文化產業因涉及眾多上下游產業,導致政出多門與多重管理的問題,與技術創新訴求公平、開放、高效的市場訴求不匹配,且難以用統一的標準進行衡量,而“一刀切”政策又往往導致各方利益受損;三是技術要素稟賦創新周期不斷縮短的發展態勢與金字塔式管理體制的“不匹配”,即技術主導的立體、多元的現代文化產業發展進入高速創新階段,而當前多層級、自上而下、面向單一化問題的管理機制已經不再適用。解學芳:《網絡文化產業管理體制改革:技術創新驅動的缺位與突破》,《社會科學研究》2011年第5期。基于此,新技術要素稟賦的權變性、動態性、前瞻性帶來文化產業體系“現代性”的動態調整,亟需匹配因時因地而變的預見性、指導性的制度安排,亟需根據各因素各變量不斷調整治理方案,選擇最優化的治理模式。
(二)基于全球貿易白熱化危機健全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
面對世紀疫情和百年變局交織,以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為信念,以提升本國文化產業核心競爭力為目標,加強與世界各國的文化貿易,與國際社會共克時艱,協同建設全球文化治理體系是大勢所趨。一方面,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基調的確定,需要在國際維度回應全球貿易白熱化危機帶來的挑戰。“十三五”以來,全球進入深度調整期,貿易保護主義、孤立主義、民粹主義等思潮不斷抬頭,世界經濟下行壓力加大。突變的國際形勢與嚴酷的國際貿易環境對我國文化建設產生深遠影響。特別是中美貿易摩擦呈現更全面、深入、系統的“科技冷戰”特征,對我國高技術相關產業產生極大挑戰,對新興網絡文化平臺走進主流國際文化市場形成阻滯。與此同時,“黑天鵝”疫情事件造成全球經濟震動,持續時間長、影響規模大,對未來全球文化產業發展造成較大負面影響,特別是外在經濟貿易環境的停滯影響著我國外向型文化企業的發展。在全球性貿易白熱化危機的宏觀背景下,我國整體經濟將繼續經歷調整期,深化改革和轉型發展中將面對各種制度性摩擦和不確定性因素,這成為影響現代文化產業創新發展的外部阻力。另一方面,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治理基調建筑于新階段中國現代文化產業全球價值鏈中位置的不斷攀升。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憑借長期累積的知識產權優勢、互聯網市場優勢、資本優勢,在全球文化產業鏈中占據高附加值環節和主導地位。臧志彭:《數字創意產業全球價值鏈重構——戰略地位與中國路徑》,《科學學研究》2018年第5期。隨著中國文化產業規模的逐年擴大,以及移動互聯網文化的繁榮發展,在“智能+”時代的主導下掀起了新一輪技術革命與產業變革,帶來了現代文化產業全球價值鏈重構的新機遇期,抓緊時代契機構建我國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治理能力,探索現代文化產業全球價值鏈攀升模式是處理全球貿易白熱化危機的最佳選擇。
(三)基于小康社會的內生訴求完善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正式宣布,“十四五”時期是我國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之后,乘勢而上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的階段。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歷史任務已基本完成,開始邁入關注高品質文化生活的“后小康”時代。建設“后小康”社會,要在文化精神建設、文化消費能級、社會文化治理、公共文化服務、文化生活環境等方面,讓公眾感受到文化獲得感、認可感、安全感與幸福感,達到文化需求與文化供給的統一和諧狀態;要以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的建設和提升為目標,通過不斷健全迎合新智能技術時代的現代文化產業體系,實現“科教更加進步、文化更加繁榮、社會更加和諧、人民生活更加殷實”的“后小康”時代的美好文化生活。
(四)基于智能時代數字化網絡化新特性優化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
智能化時代的到來,宣告了從數字化生存到數字化智能化生活深度轉換的開始,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亟待創新與變革。其一,數字化與網絡化的開放性帶來了文化產業的顛覆性革新。在“智能+”時代下,以5G、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與物聯網為代表的數字技術與社會網絡化、信息數字化、交互實時化的現實融為一體,破除了各行業之間的邊界,對文化產業的數字化變革產生了深刻影響。其二,數字化與網絡化創新增加了文化產業發展的不確定性。技術“雙刃劍”的特性使得文化產業及社會未來發展的不確定性與不穩定性加劇,物理世界和數字世界的對抗與融合交錯,而基于技術反思的文化倫理的啟蒙亟待深入,并亟需在現代文化產業治理維度得以體現。其三,數字化與網絡化的無邊界擴張帶來了文化產業全球治理困境。無邊界性導致價值認同問題的擴大化,沖突與紛爭在全球范圍的虛擬空間彌散與蔓延,網絡文化安全危機事件頻出,帶來全球性文化困境與治理難題,而各國的不同國情與相異文化為全球合作治理帶來障礙。盡管世界各國從政策立法、制度機制、行動指南以及項目實施等多方面對文化產業進行系統治理,但與數字化技術發展和形態多樣性相比,相關制度與治理建設的滯后問題仍然突出。鑒于此,對接數字化時代的無邊界特征,構建“智能+”時代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建立技術創新與制度創新的協同治理,是推動現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保障。
三、治理框架:智能有序與人機協同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構建
科技創新帶來的顛覆式場景與多維需求,宣布“一切皆可編程,萬物均可互聯”的“智能+”時代已然到來。以智能新思維為指導,以治理原則為基準,將多元治理主體與治理客體納入,進行產業生態配置與環境匹配,以“人—機—產—環境”為治理能力框架的搭建邏輯,在每一層級的治理框架中以技術與制度協同為目標,構建遵循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發展的智能有序與人機協同的治理框架至關重要(見圖2)。
(一)主客體運行:治理主體多元化與治理客體靶向化的開放協同
智能技術創新促使現代文化產業治理方式不斷進化。在多中心的治理范式下,多元主體彌補了單一治理主體在履行職能中資源不足的缺陷,成為平衡政府、文化市場和文化受眾關系的重要紐帶。而對于治理客體的再認識與再分類能夠達到精準治理與靶向對標的作用,在開放式環境下實現文化產業治理中主客體的共存與共治。一方面,多領域跨界的現代文化產業發展特性決定了治理過程必然涉及多行政主管部門,如內容創新涉及文旅、新聞出版、廣電及網信辦等部門,技術創新涉及工信、科技等部門,產業發展及政策涉及發展改革、財政、金融等部門。進入大數據、物聯網、5G、AI、區塊鏈等技術匯聚的“智能+”時代,亟需突破單一主體治理模式,構建政府與多元主體協同治理的機制,構建多元協同與人機互動的治理框架。其中,多元協同體系是以政府為主導,以文化企業為主體,以文化產業園區、眾創空間為集聚主體,以行業協會與消費者為參與主體,以媒體與公眾為監督主體,以機器智能為工具主體。譬如,人工智能介入網絡文化內容審核將成為常態,對于相對簡單與重復性高的分類工作,AI在文字內容、音頻內容、圖片內容及視頻內容審核中均有可為之處,實現路徑相對簡單、清晰、可操作性強,且節省大量人力成本與經濟成本。另一方面,在“智能+”時代,文化企業、文化產品、文化服務,乃至文化從業者、資本、技術、信息、知識產權均是治理客體范疇,需對各項客體進行分類治理,實現文化產業中的物質流、信息流、技術流和金融流互動;與此同時,亟需構建靶向化治理客體,通過對治理客體進行群體定位和屬性分類,提取具有固定特征的治理客體目標,譬如判定治理客體隸屬于有形物抑或無形物,確認治理客體的所屬范疇,再依據治理客體的個性化特征,精準選擇科學的治理技術與治理方式,驅動治理資源由模糊化、粗放化運用向精準化、最優化運用轉變。劉澤、陳升:《大數據驅動下的政府治理機制研究——基于2020年后精準扶貧領域的返貧阻斷分析》,《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5期。
(二)配置環境:大數據與現代文化產業健康生態聯動的智能協同
文化產業是典型的具有生態化特征的產業系統,政策與技術是現代文化產業要素資源整合、現代文化市場體系形成、現代產業體系完善的主要驅動力。張振鵬、劉小旭:《中國文化產業生態系統論綱》,《濟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2期。基于自組織理論,我國現代文化產業體系可采用人工智能、大數據、5G等創新技術實施精準治理,為現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打造健康有序的生態。在“智能+”時代,現代文化產業治理技術訴求大數據智能的不斷優化,亟需匹配適宜的軟硬件設施,使整體配置環境嵌入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可持續循環中。一方面,基于智能技術創新,打造有利于文化產業技術協同的發展環境。通過物聯網、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前沿技術的深度應用, 將技術基因與文化產業生態深度融合,將智能協同變為文化產業發展的轉型路徑與變革動力。另一方面,將治理主客體的精神訴求嵌入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框架中,營造健康高效的生態環境。塑造“1+N”式的多元治理體系,形成以創新技術為先導,實現大數據智能、跨媒體智能、人機混合增強智能和群體智能協同治理框架。政府作為治理元主體,需直面人工智能在未來技術創新、社會倫理維度的風險與挑戰,成為AI文化治理行為的主動掌控者;AI企業基于算法鏈接并賦能社會,成為全新的、高效的基礎治理組織;AI技術打造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的數字孿生模型,使不可見的產業治理隱形秩序顯性化,在虛擬環境中吸取治理經驗,構建物理世界和數字世界之間的橋梁,最終實現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的智能躍遷。
(三)運行邏輯:人機互動與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協同
以人機互動為核心,搭建以“人—機—產—環境”為運行邏輯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體系(見圖3),實現各元素的協同與聯動:“人—產”聯合,人才庫源源不斷地為現代文化產業體系輸送具有專業能力的文化人力資源;“人—機”互動,建立高效的風險識別、監測預警與應急管理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體系;“產—環境”共生,在智能時代構筑穩定的文化主權和文化安全體系;“機—環境”鏈接,政策和法律法規引導和規制現代文化產業健康發展,保障良好的文化生態。通過“人—機—產—環境”的運行邏輯,實現現代文化產業治理邏輯、創新邏輯、生態邏輯和制度邏輯的四維協同,為不斷健全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提供科學而有效的治理框架。
建設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的人才庫。通過加快培育、引進五種新型文化人才,豐富文化產生治理人才數據庫:一是新一代數字技術、智能技術等重點領域的技術研發人員,具備構筑多領域過濾網站的防范病毒傳播和破壞計算機系統的軟硬件技術、抵御破壞性網絡信息侵襲的技術人才。二是基于5G、AI、VR/AR、8K等新技術研發、設計與開發,集思想性、知識性、藝術性、娛樂性于一體的文化創意與內容創新人才。三是熟知文化政策制度和地方規劃,了解創意階層人才各種需求,掌握第一手信息輔助文化企業發展的文化治理人才。四是熟悉文化產業相關法律法規,尤其涉及知識產權等法案,從法治層面助推現代文化產業發展的文化法律人才。五是基于AI技術的虛擬“數字人”——“數字人”是對現實人的形態和功能的虛擬仿真,承擔日常生活工作的部分職能,譬如數字主持人、虛擬偶像、數字品牌代言人等,它們能夠有效提升服務體驗及工作效率,帶來更低的成本付出與更高的滿意度回饋;“數字人”將成為現代文化產業領域不可或缺的新型文創從業人員。這五種現代文化產業人才分別聚焦技術保護、內容創新、治理規制、法治保障、智能創新五個維度,能有效優化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人才結構,迎合現代文化產業創新訴求,推動現代文化產業的可持續創新發展。
搭建現代文化產業發展風險識別、監測預警與應急管理的治理體系。技術進步為現代文化產業發展帶來契機的同時,也帶來威脅以及消除威脅的技術保護。其一,在現代文化產業治理中,人工智能將進入治理體系的各個環節,在智能解析復雜環境、建設流程自動化、精確治理主客體、提高治理效能等關鍵步驟發揮重要作用。其二,一方面充分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技術構筑防范現代文化產業發展風險的技術防線,利用數字智能為現代文化產業治理提供安全閥;另一方面創建一整套風險識別、監測預警與應急管理的治理系統,預先對現代文化產業發展過程中的各種危機與趨勢進行評估、分析和研判,構建現代文化產業體系風險自動識別機制、文化產業危機監測與預警系統及應急管理體系,為現代文化產業治理的精準決策提供科學依據。
搭建“智能+”時代文化主權的產業基底。文化產業是國家特殊的文化主權形態,不發展文化產業就無法有效維護國家文化安全,大力發展現代文化產業就成為一個國家維護文化主權應有的戰略選擇。范玉剛:《從“文化冷戰”到“文化熱戰”——非傳統國家文化安全及其癥候分析》,《探索與爭鳴》2016年第11期。一是不斷健全現代文化產業體系,培育文化科技企業,創新發展智能文化新業態、新模式,豐富現代文化產業集群,建設多功能文化產業平臺。二是著力提升現代文化產業鏈,升級現代文化產業全球價值鏈,發展現代文化產業創新鏈。三是要以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和建設文化強國為內核,基于數字化與智能化優勢創造與傳播優秀的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不斷提升我國文化原創力,擴大中華文化輻射力,增強民族文化凝聚力與文化自信力。四是通過匯集現代文化產業發展的最新要素與關鍵要素,將智能技術融入現代文化產業治理的各個流程中,從監測內容、版權登記、倫理審查到產品監管,AI智能技術助力構建新型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體系,為現代文化產業的發展保駕護航。
完善“智能+”時代文化產業政策法規及標準規范。重視制度環境與法治環境的不斷優化,亟需構建一系列強有力的政策法規為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提供堅實支撐。在“智能+”時代,應把握人工智能技術和文化產業高度融合的特征,堅持人工智能研發攻關、智能文化產品應用和文化科技產業培育的“三位一體”,建設人工智能與文化產業協同共進的智能環境,支撐科技、經濟、社會發展和國家文化安全。“智能+”時代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環境治理要強調穩健推進與動態調適的統一,要建立完善的法律法規來有效支撐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良性治理秩序與法治秩序,這是提高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的制度底座。特別是“智能+”時代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制度設計在突出科技引導的同時,也亟需明確人工智能介入文化產業的創新邊界與科技倫理問題,明確構建AI倫理道德規范體系的要素和標準,為我國文化產業的智能化發展建立一套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及中國傳統倫理和優秀文化精神一脈相承的倫理價值觀,從而實現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高質量發展與現代化治理能力之間的平衡。
四、治理圖譜:“智能+”時代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躍遷
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的生成與革新是技術創新、經濟體制、社會結構等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產物。構建符合“智能+”時代的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治理能力,需要不斷根據文化產業發展現狀與趨勢進行調適與創新。現實是,我國文化產業核心競爭力及其文化產業治理能力與發達國家相比還有差距,在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應當秉持技術與制度協同創新視角,基于治理基準,將智能創新融入到現代文化產業體系邏輯中,實現對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能力命題的學理探索;基于治理框架,將智能創新放置于文化產業治理能力的制度結構優化實踐中,實現治理主體、治理客體、治理方式與治理運行機制的有機融合。從治理主體與治理客體的互動關系來看,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圖譜是綜合治理、外生治理、內生治理與未來治理四個維度的協同。綜合治理是整體治理的底座,為治理能力奠定堅實的基礎;外生治理和內生治理是整體治理的一體兩面,從內到外彰顯治理能力的立體化;未來治理是整體治理的來日愿景,體現治理能力的延續性與跨越性。綜合治理、外生治理、內生治理與未來治理四者在時空維度上共同形成一個富有張力、層次遞進、體系完整的治理圖譜。
(一)綜合治理:構建智能技術與制度協同驅動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
在數字化、去中心化的“智能+”時代,綜合治理應高屋建瓴,以整體聯動、多管齊下為特征,以智能技術創新與制度創新協同為運行原則,回應有中國特色的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最新發展問題與發展趨向;關注從淺層接觸逐步邁向深層融合的整體性治理,從注重經濟一體化逐漸轉向關注現代文化產業發展的一體化進程;將智能技術的革新、智能思想認知的轉變與文化產業制度創新結合,建立具有整體性、一體化和綜合性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體系。其一,以智能技術創新驅動制度創新。隨著大數據技術、虛擬現實技術、新媒體技術、物聯網、云計算、AI等智能技術創新加速進入現代文化產業領域,潛移默化地孕育出智能技術文化權力,凸顯現代文化產業治理的技術追隨特征,并對文化產業制度演進方向產生重要影響,從而加快生成智能技術驅動制度創新的新治理路徑。其二,以制度創新反向引導智能技術創新。一方面,制度創新在現代文化產業轉型升級與創新方面對智能技術創新具有反向引導作用,應在制度設計方面將智能技術創新及時轉化為產業競爭力與治理效能優勢,提升文化產業現代化治理能力。另一方面,制度創新將社會主體利益、價值進行再分配,使現代文化產業治理權力向社會多元主體回歸,應加快釋放制度紅利與資源紅利,以此推進智能技術的創新與擴散。其三,在智能技術與制度的協同創新下整合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資源,引領現代文化產業價值鏈的綜合治理。智能技術與制度的協同效應賦予文化產業創新的動力與生機,要積極利用智能技術更迭引領現代文化產業價值鏈的形塑,并通過預見性制度安排不斷調整文化市場功能的錯位,通過二者協同從“供給-監管-引領”三個維度有效促進現代文化產業創新的擴散循環及文化產業治理的動力轉向,實現現代文化產業發展躍遷的目標。在綜合治理思維中,應始終沿襲整合一體的思維脈絡,貫徹智能技術與制度協同一體的邏輯線索,推動“文化管理-文化治理-文化善治”的演進歷程。賴雄麟、陳連軍:《文化治理現代化的四重維度研究》,《行政論壇》2018年第6期。
(二)內生治理:構建彰顯數字文化軟實力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
內生治理是治理主體內部通過自我調控來解決與優化問題,譬如文化產能的供需、文化資源的分配、文化偏好的引導等。內生治理回應現實訴求,是國家現代文化產業治理創新的內在需求,其著力點聚焦于文化產業發展本身。通過修煉“內功”,用新技術與新方式講好中國故事,保障國家文化產業安全。隨著智能化時代的到來,順應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發展趨勢,數字文化強國戰略是現代文化產業發展的重心,現代文化生產及消費模式乃至治理能力的構建都離不開數字文化與智能技術的介入。以數字賦能為底色,現代文化產業的內生治理可以從制度賦能、社會賦能與文化賦能三方面進行優化。其一,完善文化產業內部制度建設,強化文化法治保障,通過優化制度設計賦能現代文化產業的預見性治理。一方面,通過頂層設計與文化立法強化政府在文化治理中的責任,促進多元主體積極參與文化治理;另一方面,根據智能時代新特點出臺和完善預見性制度,動態追蹤各項文化政策的落地與執行,以網絡交互溝通強化文化政策的評估與反饋,既要保證現代文化產業治理主體利益訴求的有效表達和合理行使,更要為現代文化產業可持續創新發展提供制度保障。其二,健全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保障公眾文化利益,發揮社會賦能效用。借助網絡媒介與數字工具,現代文化產業治理得以建立真正面向公眾的、以人為核心的現代文化治理,但要避免智能時代下的信息霸權,加大新型化智能化公共文化基礎設施建設,彌補東西部差距與城鄉差距,助力代際人群跨越數字鴻溝,提升公眾文化獲得感與文化幸福感,促進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高質量發展。其三,增強文化自信,以文化賦能引導公眾樹立主流價值觀和世界觀,增強文化認同感。在“智能+”時代,全媒體與智媒體提供多樣的文化平臺與多元文化渠道,發揮互聯網大國優勢,精準傳播和弘揚優秀傳統文化和社會主流價值,用多元的文化精品引導人們樹立主流思想觀念與積極健康的心態, 樹立網絡文化自信與數字文化自信,傳播與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相適應的思維理念和價值體系。
(三)外生治理:構建助推全球產業價值鏈重構與躍遷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
外生治理是對外部問題的回應與反饋。在全球貿易白熱化、高新技術更迭、國際格局演變的時代背景下,我國應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變革和建設,協同合作應對全球挑戰;與此同時,在全球文化產業發展格局中應求同存異,積極發展外向型文化產業,構建以數字化智能化為主導的文化產業價值鏈,提升我國在全球文化產業價值鏈中的位置。其一,依托數字化、智能化、網絡化技術創新,建構中國文化產業“一帶一路”沿線價值鏈。現代文化產業全球價值鏈與傳統產業價值鏈最大的不同在于其依托智能技術所具備的強大的價值鏈外溢效應和嫁接效應。以現代文化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為突破口,通過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文化交流與文化貿易,促進價值的外溢和擴散,逐步打開中國現代文化產業“走出去”的大門,開啟文化產業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與國際化戰略,為提升中國數字文化軟實力奠定堅實基礎。其二,借助數字化、智能化、網絡化技術創新,展現與傳播我國優秀文化成果。加大對本土文化品牌“走出去”的政策支持力度,加強國家、地方、行業、文化企業等多主體多層面的聯動,以中華文化為本位,將中國文化與智能文化新業態相結合,組成中國文化“走出去”的產品矩陣,實現中國文化傳播增量;將文化身份從一個被西方表述的客體轉變為講好中國故事的主體傅才武:《推進文化強國建設的重大戰略設計》,《人民論壇》2020年第31期。,打造一批具有國際知名度和影響力的文化標桿企業與特色文化品牌。其三,倚仗數字化、智能化、網絡化技術創新,推動中國文化產業價值鏈在全球格局中的躍升。以建設文化產業數字創新價值鏈、智能創新價值鏈、網絡創新價值鏈為核心,建立起文化產業開放式創新路徑,通過境外并購、國際招標、招才引智等方式引進先進技術和高端人力資源,形成全球知識和智慧資源的集聚;建立中國文化產業全球創新網絡,與國內外頂級產學研團隊開展戰略合作,設立海外研究基地,參股、合資或并購國外具有創新優勢的文化企業,培養我國文化產業全球運營能力;發揮5G+AI智能技術創新集聚優勢,賦能現代文化產業發展的全鏈條,抓住智能文化新業態的先發機遇,打破現有歐美壟斷格局,實現多品類本土文化產品生命周期增值循環,向文化產業全球價值鏈上端游走。解學芳、李琳:《全球數字創意產業集聚的城市圖譜與中國創新路徑研究》,《同濟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5期。
(四)未來治理:構建人機協同與可信向善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能力
在“智能+”時代新一輪技術創新和產業變革的協同推進中,現代文化產業的生產方式、運營模式、流通模式、消費方式、體驗方式均發生變革,越加呈現出科技化、數字化、個性化、定制化、體驗化的未來趨向。基于此,現代文化產業的創新發展也催生出高度科技化、高度靈活化、高度人本化的現代文化產業治理模式,從“治理的未來”向“未來的治理”的思維和邏輯轉變。隨著對于人工智能技術的反思,未來治理將更加注重人工智能技術的安全性和“可信AI”和“AI善治”的塑造,特別是對算法黑箱、算法歧視、算法霸權、算法壟斷的治理。由此,現代文化產業的未來治理模式勢必以基本的人文倫理觀念為基礎,遵從向善、友善、保護人類能動性與創造性,彰顯創意主體的審美與價值,確保公平與透明運行的福祉原則,即創造真正可信向善的智能AI是未來治理的核心支撐。其一,根據技術與制度協同創新演進機理,基于產業生命周期理論,構建AI技術創新與制度創新協同的現代文化產業精準治理能力是未來治理的關鍵。技術創新是內生動力,制度創新是外部誘因,兩者的高度協同是持久有效地促進現代文化產業體系與現代文化市場體系穩健、高質量發展的保障。其二,建立基于大數據決策的精準治理體系。政府作為重要的治理主體應建立合作性綜合協調機構,以大數據工具為支撐,將文化治理的重心由事中應對變為事前預防徐擁軍:《大數據時代國家治理中的文化生產與文化整合》,《求索》2021年第3期。,形成各地區、部門和層級間問題應對的協調與整合聯動機制,為精準治理與精準決策提供依據。其三,基于5G、AI、數字孿生等新技術實現文化產業治理技術現代化和方法現代化。一方面,利用人機群組和人機智能、跨媒體感知計算、混合增強智能等前沿技術,為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精準治理配備先進治理方法和治理工具;另一方面,通過構建數理模型,設計相關指標,對現代文化產業體系治理效果進行科學評估與動態反饋,基于高效智能服務提高產業治理的智能化水平,促進社會交往的共享互信,并提升國家文化安全系數。此外,在“智能+”時代,要加快構建“用數據說話、用數據決策、用數據管理、用數據創新”一體協同的文化產業未來治理機制,將不斷健全現代文化產業體系作為己任,抓住提升我國現代文化產業全球價值鏈的重要契機,促進我國現代文化產業發展躍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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