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然

5月24日,美國總統拜登、印度總理莫迪、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和澳大利亞總理阿爾巴內塞在日本東京會面。圖/澎湃影像
5月20日至24日,美國總統拜登到訪韓國和日本,完成任內的“亞太首訪”。受新冠疫情及國際局勢的影響,這也是自里根以來美國歷任總統最晚的“亞太首訪”。這次訪問創下了很多“第一次”,不僅是本世紀以來美國總統“亞太首訪”第一次選擇韓國作為首站,也是美國歷任總統首訪韓國時第一次選擇不去朝韓邊境“非軍事區”,而是前往被視為韓軍“戰略司令部”的航天航空作戰本部。
種種“第一次”背后,反映著拜登政府正在落實已審議完成的全新印太戰略。與韓國合作,恢復建設“綜合運用外交、軍事、經歷手段應對朝鮮核威懾”的韓美威懾戰略咨詢小組(EDSCG),是試點美國國防部長奧斯丁去年提出的“綜合威懾”新構想;訪日時針對中國臺灣地區的“防衛承諾”再次出現“口誤”,則是試探調整涉臺“戰略模糊”政策的最新嘗試。而最重要的新成果,則是在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印度總理莫迪等印太地區的國家領導人的簇擁下正式啟動“印太經濟框架”(IPEF)。
白宮稱,IPEF 將加強美國與印太地區的聯系,數字經濟規則、供應鏈合作、清潔能源合作和推動“經貿公平”是首要的四個合作模塊。美國輿論則注意到,與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全面和進步協議(CPTPP)、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等既有經貿合作協議不同,IPEF并不涉及共同關稅和市場準入等影響美國本土市場、且需立法機關批準的內容。換言之,拜登的新框架避開了美國社會對自由貿易“損害美國”的不滿情緒,且繞開了他可能在中期選舉失利后面臨的國會掣肘。
5月23日,12個國家和美國一起官宣成為IPEF創始成員。事實上,拜登政府直到2021年10月才正式確認IPEF構想。創始成員是一個廣泛而非傳統的美國“朋友圈”,占全球GDP總量的40%,涉及奉行獨立自主政策的東盟部分成員,對美國經貿政策長期持質疑態度的印度,希望在中美之間保持經貿平衡的韓國,以及對美全面合作起步不足十年的越南。這些國家此前均被報道對IPEF持謹慎甚至懷疑立場。
透過拜登政府在推出IPEF過程中付出的努力,不難看出華盛頓印太戰略的新思路:在一切可能的局部領域形成和中國“有效競爭”的陣營。相比傳統的經貿協議,IPEF給予成員更大的自由度:可以選擇只參與部分模塊的合作。這一創新回避了印度政府對美國隱私權規則有顧慮等具體情況,被分析人士視為“為多元印太量身定制”,最終目的則是“在四大經貿核心領域聯合與中國競爭”。拜登也毫不諱言地表示,IPEF“應該推動一場競爭”。
與協調歐洲盟友相比,協調“非常規”的亞洲伙伴意味著更復雜的實際讓利,何況IPEF本身缺乏“降低關稅”等激勵措施。不過,對偏“中立”伙伴的讓步,似乎也包括降低IPEF指向中國的“針對性”:在供應鏈問題上不再點名“孤立中國”,并將臺灣地區排除在IPEF的創始成員之外。
然而,IPEF推動的遠不只是白宮口中的“競爭”,更是新的分裂:包括中、日、韓在內的亞太主要經濟體加入或正申請加入CPTTP和RECP等傳統貿易協議,而繼承“美國第一”原則的拜登政府拒絕參與;另一邊,IPEF則排除中國參與。中美兩大經濟體難以深化經貿合作,不僅損害印太各國的經濟復蘇,也不利于美國自身。畢竟,與印太地區的貿易為美國提供了超過 300 萬個就業機會,且是美國近 9000 億美元的外國直接投資的來源。
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5月22日表示,美國的“印太戰略”正在引發國際上尤其是亞太各國越來越多的警惕和擔憂。因為這個所謂“戰略”的馬腳已經露出來了,不僅想抹去“亞太”的名稱,抹去亞太地區行之有效的區域合作架構,還想抹去幾十年來地區各國共同努力創造的和平發展成果和勢頭。王毅還指出,早已過時的冷戰劇本絕不能在亞洲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