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圖書版權貿易現狀及對策

□文/ 周 暢 吳 雙

（佳木斯大學 黑龍江·佳木斯）

［提要］ 在對外圖書版權貿易中，日本作為一個重要的合作伙伴，與我國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貿易往來，其圖書版權貿易量僅次于美、英之后。但從具體貿易數據來看，中日之間的圖書版權貿易卻始終處于進口多、出口少的逆差狀態，這并不利于我國良好貿易環境的形成。要改變這種狀態，不僅需要提高我國出版及翻譯等各方面的實力，也應積極關注兩國之間的文化差異，通過比較、理解兩國的文化差異，探尋促進兩國圖書版權貿易的有效對策。

在全球文化多樣化發展時期，文化軟實力同樣象征著一個國家的形象與地位。為提高中華文化的國際影響力，我國自2002 年正式提出文化“走出去”戰略以來，一直著力于推動中華文明走向世界。然而，在中日圖書版權貿易中，中國圖書版權始終處于出口少，進口多的劣勢。本文擬從跨文化視角出發，對中日圖書版權貿易現狀進行調查，從文化層面對兩國的版權貿易進行分析，探究其中影響出版貿易平衡的文化因素，從而為我國更好的對外輸出圖書版權提出有益建議。

一、中日圖書版權貿易歷史回顧

中日兩國一衣帶水，自隋唐時期以來一直保持著頻繁的文化交流活動，一直持續到日本江戶幕府時期（1603～1867 年），隨后出現一段時期的中斷。1978 年，兩國再度取得正式的交流合作機會，由人民美術出版社和日本講談社共同合作出版日文版畫冊《中國之旅》。當時因尚未完善版權相關的法律體系以及日本書籍的翻譯出口流程嚴格把控等原因，中國僅向日本輸出少量圖書版權，引入則為零。1992 年，中國加入《保護文學和藝術作品伯爾尼公約》和《世界版權公約》，擁有了系統的版權貿易法律框架。體系的完善使得圖書版權的進出口工作得以順利開展，中國開始大量引進外國圖書，對日本的圖書版權貿易也轉變為進口多于出口的狀態。2001 年加入WTO 后，我國在第十六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提出了“積極發展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推出了“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中國文化翻譯出版工程”等項目，開始積極推動中國圖書走向世界。同時，日本政府為重振出版行業，也推出了一系列“現代日本文學海外翻譯資助項目”，兩國圖書版權貿易進入新的交鋒時代。

二、中日圖書版權貿易現狀

根據國家統計局所公布的有關數據，得到2016～2020 年五年間中日圖書版權貿易數據。根據表1，以時間為單位縱向來看，無論是從日本引進版權數還是對日本輸入版權數，中日圖書版權貿易數5 年間始終處于較平穩狀態，僅有小范圍的波動。從日本引進圖書版權數平均在2，000 項左右，對日本輸出圖書版權數平均為360 項左右。然而，以進出口類別為單位進行橫向比較，則可以發現中日圖書版貿易存在著較大的逆差，5 年間從日本引進圖書版權數平均維持在對日本輸出圖書版權數的5 倍以上。（表1）

表1 2016～2020 年中日圖書版權貿易數據一覽表（單位：項）

與此同時，從總體圖書版權貿易逆差來看，2016 年我國總圖書版權貿易逆差為8，259 項，5 年間逆差明顯出現了下降趨勢，到2020 年總圖書貿易逆差下降87.8%到1，004 項。然而，反觀其中的中日版權貿易逆差卻一直沒有明顯變化，年均貿易逆差維持在1，675 項左右。特別是在2020 年中日圖書版權逆差達到1，652 項，已超過了總逆差數的1，004 項。從我國總體圖書版權貿易狀態來看，在各項政策的支持、“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以及我國出版業各方的共同努力下，我國版權輸出量逐年提升，版權貿易逆差有所改善。然而，現今我國對外圖書版權貿易仍未實現貿易順差，對日出口圖書版權貿易的不平衡可以說起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就現狀而言，中日圖書版權貿易的進出口仍有較大逆差，這一問題在全面推進圖書版權出口，逐步實現貿易順差并取得較好成績的今天顯得格外的突出。改善我國圖書版權貿易逆差現狀還需從加大對日圖書版權輸出著手。（圖1）

圖1 2016～2020 年間中國圖書版權貿易逆差圖

還需要注意的一點是，在中國所引進的日本圖書中，有《海賊王》《火影忍者》等人氣漫畫，村上春樹《1Q84》、東野圭吾《白夜行》等文學小說，都是暢銷世界的人氣作品，受眾廣，銷量大。而中國向日本輸出的則是一些中國古典著作如《三國志》《論語》等適銷書，很少有暢銷書。在日本亞馬遜2020 圖書年度銷售榜前60 名中，僅有一本中國出口圖書，而在中國的亞馬遜圖書排行榜前60 名中則有包括東野圭吾推理小說在內的7 本日版書籍，由此可見中日版稅利潤金額上存在更大的差距。要解決這一問題，則需要經過多方面的共同努力才可以改善。

三、圖書版權貿易逆差中存在的文化影響因素

（一）中日現代民眾閱讀訴求存在差異。分別查閱2020 年中日亞馬遜官網年度圖書銷售排行榜可以發現，中國年度圖書銷售排行榜前60 名的圖書中文學作品占到一半以上，其中大部分都是國外引進的文學作品，其次是科普讀物和自我提升的相關書籍。在日本亞馬遜圖書銷售前60 名的圖書中，文學作品僅有3 本，更多的則是食物烹飪、明星雜志、游戲以及漫畫。當下，日本社會的發展腳步逐步減緩，趨向于穩定。在這樣的背景下，日本民眾更關心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事，傾向于閱讀生活、娛樂類書籍。而中國民眾則普遍表現出了對外強烈的求知欲，更加有競爭意識。“書中自有黃金屋”，人們傾向于通過閱讀文學類作品來吸取和總結前輩的經驗教訓，并將其視為寶貴的財富。

（二）中國出口圖書類型與日本群眾關注點存在差異。隨著經濟的快速崛起，中國越來越受到國際社會的關注，特別在后疫情時代，中國的疫情防控工作更是成為了全球抗疫的范本，自然吸引了包括日本在內的眾多國家的目光。但是，事實上日本對中國的關注點與從中國引進的圖書類型不相符。引進圖書版權多以中國古典文學為主，而對于其他方面日本人更傾向于通過自己所編寫有關中國的書籍來滿足群眾的獵奇心理。這類書籍有些是把危害中國國家安全的犯罪分子的思想曲解為中國主流民意；有些是把部分人的一些陋習拿出來夸大，并歸結于中國的民族性；有些是把中國社會的一些腐敗、丑惡現象進行夸大渲染。這些書籍具有很強的片面性，不僅影響了我國的國際形象，也阻礙了我國圖書的對外出口。

（三）圖書版權輸出模式存在差異。中國方面，自“十六大”明確“走出去”戰略以來，政府采取了舉辦圖書對外推廣活動，搭建書展平臺等一系列推廣戰略，國內各家出版社也都積極參與到圖書版權的海外出口并已在現階段取得了實績，圖書版權的進出口工作主要靠政府來推動。然而，在日本，除政府的支持以外，圖書版權的出口貿易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離不開民間社團組織的支持。日本各大財團及民間組織都積極地加入到圖書對外輸出項目中，如笹川平和財團就以“閱讀日本書系”項目每年資助中國多家出版社出版中譯本圖書，極大地推動了日本圖書版權的出口。

（四）出版貿易交涉流程中存在文化差異。中國人做事頗有“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的風格，方式較為靈活變通，比較注重結果，一般把版權輸出作為國家“走出去”戰略工程的一環，更加重視宏觀成果而很少注意到版權細節的保護。被外方大肆修改，不經審核、錯譯、誤譯、甚至濫譯，從而導致對我國文化產生錯誤解讀的情況時有發生，嚴重妨礙了我國文化的傳播。相對的，日本人則認為休息之前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在工作中謹慎細微，嚴格按照流程辦事。在與日本出版社確定合作意向之后，還需要提供版權申請書、作者授權書等一系列文件。制作方案提交以后就必須要遵守，不能隨意改動。大到版稅和著作權費的匯款匯率和手續費，小到重印樣書中單詞注音方式的修改，事無巨細，每一個環節都必須按照嚴格的規則和流程去做。

四、促進中日圖書版權貿易的建議

（一）結合日本國民閱讀喜好選擇輸出圖書。日本是一個喜歡閱讀漫畫與雜志的國家，近年來中國出版了不少將漫畫與歷史結合起來的優秀書籍，如《賽雷三分鐘漫畫中國史》《半小時漫畫宋詞》等系列叢書，除此之外之外還有《漫畫經濟學》《漫畫哲學史》等與其他學科交融的書籍，寓教于樂，在中國圖書市場中獲得了一定人氣，是出口到日本的理想之選。其次，日本民眾傾向于購買熱門話題書籍。從2012 年莫言獲得諾貝人文學獎后日本接連引進數本其作品到當今后疫情時代《新冠病毒論》熱銷以及上海交通出版社成功將《查先生援鄂日記》輸出日本都可以證明這一點。中國出版社可以結合當下時事熱點，抓住機會將有關抗疫以及其他展現中國正面形象的書籍輸出到日本。

（二）激勵群眾加入到圖書對外推廣活動中。借鑒日本的民間組織積極輸出日本文化書籍的成功案例，政府可以多采用和民間組織合作或給予政策支持激勵等方式，鼓勵民間組織加入到圖書對外輸出的活動中來，加大對外文化推廣工作，培養國民的文化推廣意識，建立民族自信，鼓勵國民通過網絡等途徑向世界安利分享中國好圖書。

（三）培養具有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專業人才。在圖書的出版貿易工作中，除了要培養優秀的翻譯人才，還應注重培養具有優秀的跨文化交際能力的人才。在貿易往來之中時常會發生文化摩擦的情況，一旦處理不好就容易招致不好的印象，影響了進一步的合作。對兩國文化有著深刻認識，能夠無障礙無誤解地交流，懂交際策略的跨文化交際人才能夠幫助合作更加順利融洽地進行，從而提高合作質量以及效果。

（四）關注電子出版物版權貿易。電子科技的快速更新換代，使得“無紙化信息時代”正向我們走來。電子書、有聲讀物等沖擊著紙質圖書的市場。在日本，電子書市場中漫畫占到八成以上，其銷量已經超越了紙質漫畫，此外有聲讀物公司也表現出大量擴張之勢。目前，中日版權貿易之中電子書出版物出口數僅停留在個位數上，對此可以順應時代發展抓住電子書這一新的機遇，特別是在當今的后疫情時代，在出門受到限制的情況下，電子書有望成為群眾的閱讀首選。

綜上，中日同為亞洲文化輸出大國，理應有著良性的文化互動，然而在兩國的圖書版權貿易中卻始終存在著較大逆差，這不僅是因為兩國國情不同，日本對中國所存在的認知偏差以及文化差異也同樣影響著我國的圖書版權貿易輸出。對此，需要我們充分發揮自己的文化優勢，同時取長補短，加強相關人才培養，完善相關的工作流程，擴大對日圖書版權的輸出，從而更好地改善中日圖書貿易逆差現狀，推動中華文化走向世界。 （通訊作者：吳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