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歸就業新態

封滿樓

2021年，中國留學生“回流”首次超百萬人。

近年來，中國留學生呈“回流”加速態勢：中國留學回國人員比例由2012年的72.38%增至2016年的82.23%，僅這5年的海歸人數就占總留學歸國人數的七成。2018年度各類留學回國人員總數為51.94萬人;2019年度各類留學回國人員總數為58.03萬人;2020年中國留學生學成回國人數77.7萬人，同比增長33.9%，其中應屆留學生人數猛增67.3%;2021年回國就業學生首次超過百萬，達到104.9萬人，同比增長35.00%。

由此，中國高校畢業生呈現出“出國留學—回國就業”的國際人才環流模式。

然而，近年來，“海歸”變“海待”、海歸求職難等聲音不絕于耳，其中不乏產業轉型升級帶來的供需結構性矛盾、求職者多元化擇業心態、企業高層次高技能人才需求增加等多方因素所致。

本期策劃中受訪的幾位海歸就業者，他們同樣曾經歷過擇業的迷茫、發展的彷徨，但始終立足自身發展優勢，注重發揮海歸國際優勢，積極補足本土實踐短板，最終在職業生涯中找到了適合海歸成長發展之路。

海歸就業新選擇

國有企業成為了許多海外畢業生的選擇，費禹奇就是其中之一。費禹奇于2012年至2015年在德國海德堡大學留學，主攻德語語言學專業、輔修經濟專業，獲得碩士學位。因為他本科就讀于青島，始終傾心于青島的自然環境和人文氛圍，德國學成后，他把就業首選地放在了青島。

“最初我選擇在中德生態園工作，主要開展對德經貿招商活動，可以很好地發揮我語言、經貿方面的專長，也為我將來擇業奠定良好的基礎。”他認為就業不可能一步到位選擇滿意的公司或職位，只有先腳踏實地積累從業經驗，豐富工作閱歷，提升就業技能，未來才有更加廣闊的成長空間。

在中德生態園工作的5年時間里，他先后擔任德國曼海姆市駐青島代表、國企平臺公司部門負責人等職務，負責投資促進/咨詢、招商引資、商務會議會展組織等工作，先后參與引進德國拜仁慕尼黑俱樂部青島足校等10余個項目。

2020年，西海岸新區控股平臺之一的青島經濟技術開發區投資控股集團招募海內外高層次人才，作為有留學背景、語言專長和工作經驗的費禹奇很快從眾多候選人中脫穎而出，通過優選考試進入產業園區業務板塊工作。他發揮自身專長，先后參與MAX科技園等60余個項目合作，負責盡職調查、項目研判、投資策劃及組織實施等工作;此外，他還主動發起與投資機構的合作。經過幾年的努力，他已經成長為產業園區業務骨干，他表示非常感激集團的培養和支持，希望能夠運用所學知識，為集團乃至西海岸新區的發展貢獻一份力量。據了解，該集團近年來發展迅速，吸引了大量海歸人才加入。

采訪中，費禹奇對青島市人社部門的人才服務頻頻點贊：“剛回國時真是兩眼一抹黑，通過人社部門介紹，辦理學歷認證、住房補貼等手續全部通過青島人才網就能完成，非常方便。青島市近年來建立了完善的人才激勵機制，我也是其中的受益者，領取了三年的碩士住房補貼。”

還有不少海歸人才進入了教育行業。“近兩年，學校先后引進70多位各類人才，其中海歸研究生15人，占到引進人數的21%，涉及院校有康奈爾大學、曼徹斯特大學、愛丁堡大學、昆士蘭大學等名校，專業涵蓋藝術、信息技術、管理、教育、金融等領域。”青島職業技術學院人事處有關負責人介紹說。畢業于美國康奈爾大學的留學生劉玉瑤，在2021年通過環境藝術設計專業教師公開招聘進入學校，目前除擔任2021級環境藝術設計、空中乘務共5個班的輔導員外，還擔任了藝術學院國際交流與合作項目的負責人，將自身所學所悟融于工作之中。

“在康奈爾大學里，流傳著郭永懷、茅以升、施肇基、秉志等前輩留學報國的故事，我追隨前輩們的足跡回到祖國，將更廣闊、更前沿的專業知識帶到我從事的專業中，發揮教師的一份光和熱。”劉玉瑤說道。

據了解，青島職業技術學院始終堅持“人才強校”戰略，創新實施人才引進“三百工程”（即百名高層次人才（含博士）引育工程，百名大師進青職工程，百名“四級梯隊”名師培養工程），近年來借力“校園招聘”“高校人才直通車”“海外博士青島行”等渠道和平臺，有效集聚了100余名海內外一流大學的博士、碩士研究生來校從教任職。

民企也是許多留學人員的就業選擇。 俄羅斯別爾哥羅德國立大學法學碩士紀冠盛于2020年畢業，當時對所學專業能否找到發展機遇有些迷茫。學成回國后，他收到了學校輔導員的入職邀請，以及青島市多個頭部企業如賽輪集團的熱忱邀約。

“當時我做了諸多比較和選擇，賽輪發展平臺是很高的，所提供的高管助理崗位也很適合我，并且薪資待遇也是所有選擇里最好的，所以最終選擇了賽輪集團。”紀冠盛告訴記者，賽輪集團從2020年起提出了“研究生年薪15萬元起、本科生年薪10萬元起”的引才薪酬政策，同時為員工提供住宿、公租房或職工公寓等，還包括過節福利、出國游學、免費班車、入職培訓、在崗培訓、輪崗培訓、外訓、學歷深造教育……能解決員工工作、生活等后顧之憂。

在集團工作1年多時間里，紀冠盛先后在集團董事長辦公室、人力資源部、創新發展部、工廠生產等部門進行輪崗培訓，學習到不同崗位的技能知識，曾參加過2021青島創新節等眾多重大活動。“集團人才培訓機制多元化、人性化，讓我能夠熟悉不同部門的工作關系和運作模式，有利于找到適合自身的發展方向。”紀冠盛表示，下一步如果有合適機會，他可能選擇去市場部門深耕發展，利用所學專業知識助力企業開拓俄羅斯市場。

的確，海歸回流就業助力了海內外實業的“雙向奔赴”。

正如青島海韻音樂藝術集團CEO潘紫藝曾說的，中國的傳統文化傳播到海外，讓更多海外友人了解了中國文化的獨特魅力。同時，集團也吸收并引進海外優秀文化人才，以文化交流為契機，推動經濟及產業發展，為青島的音樂文化魅力貢獻歸國留學人員的力量。

語言、專業、視野成三大優勢

智聯招聘發布的《2021中國海歸就業調查報告》顯示：2021年向能源/礦產/環保、生產/加工/制造、政府/非盈利機構（以學術科研為主）投遞簡歷的海歸人數同比增幅位居前三，分別增長11.3%、6.7%、4.2%，越來越多海歸投身實體產業及學術科研領域。

海歸成長于中國文化環境，了解西方文化話語體系，潛移默化中承擔著傳播中國文化、推動中外文明互鑒、融合的任務，能夠有效地幫助國外企業本土化、本土企業實現國際化。

《中國留學發展報告（2020～2021）》藍皮書指出：擁有國際視野成為海歸群體新的核心競爭力，海歸群體們大多有著高學歷，畢業于世界排名靠前的海外院校，在外語語言能力上也不容小覷，在求職過程中有更大的幾率找到滿意的工作。同時，受訪海歸在選擇回國發展城市時考慮得三個最重要的因素為：“經濟發展快”“國際化程度高”和“具有多元文化，包容性強”。

《2019中國海歸就業創業調查報告》顯示：從有招聘海歸需求的用人單位的行業分布上看，教育/培訓/院校行業對海歸的需求最高，需求人數占所有行業招聘人數總數的38%，專業服務/咨詢、互聯網/電子商務和基金/證券/期貨/投資行業的用人單位對海歸的需求分列第二至第四位，需求人數占比分別為14%、11%和6%。可以看到，用人單位對海歸的需求主要還集中在其語言優勢方面，其次是其專業技能與國際化特征的融合方面。

“出國留學—回國就業”環流模式

《高校校友觀察：中外高校畢業生職業發展研究與展望2021》揭示了中國高校畢業生呈現“出國留學—回國就業”的國際人才環流模式，文章說：中國高校畢業生選擇繼續深造的比例近三成，出國留學的比例超七成，絕大多數畢業生愿意在中國進行首次就業，其中，比例高達75.34%，反映出留學歸國人員對國內良好的經濟發展態勢和就業形勢的認可。

智聯招聘發布的《2021中國海歸就業調查報告》顯示：2021年海歸群體前往三線及以下城市發展的意愿明顯增強，投遞人數同比增長了24.5%。相比于一線城市的激烈競爭，越來越多年輕人開始選擇新一線及二三線城市。2021年向新一線城市投遞簡歷的海歸人數也同比增長2.6%，新一線城市發展潛力大，基礎設施完善，具有很強的人才吸引力。

也有調查顯示，歸國就業留學生在就業單位選擇上更加青睞民營企業，簡歷申請量占比為40.94%，排行第一;其次是國有企業，占比為30.95%;意向在外資企業和中外合資企業就職的分別為20.75%和4.53%。在人們以往的觀念中，歸國留學生更青睞于外資企業，但是隨著民營企業異軍突起，成為吸納海歸人才的主力軍，特別是隨著互聯網等行業的興起，創新型民營企業越來越受到海歸的青睞。

企業說：高薪納才 崗位育才 助其成才

1042個崗位、50個項目需求……前不久，青島市啟動了“海聚山東 青聚英才”云端直播會——留學人員招才引智周活動，全市80家重點企事業單位紛涌向海外高層次人才高層次人才拋出橄欖枝。

“企業在本次留學人員招才引智周活動中共招聘5名人才，當然有更多更優質的人才我們也考慮超額吸納。目前企業需要碩士研究生人才，主要集中在產品研發、技術、國際貿易崗位，月薪平均水平在1.5—2萬元，對于國外知名院校優秀留學海歸平均月薪會更高一些。”青島宏大紡織機械有限責任公司紀委書記張文新告訴記者，公司注重績效評價，根據工作績效情況會發放半年獎及全年獎，另外，日常參與重點項目的還有項目獎金，對于業績表現優秀的員工獎金上不封頂。

據介紹，該企業除了為留學生提供較高的薪資水平，還提供內部住房補貼，后期可直接提供單身公寓，還提供專業培訓、培養導師及課程，給留學生就職提供更加快速的成長、晉升與發展通道。2020年以來，企業開始引進留學生人才，前后共引進5名，分布在財務、技術、國貿等多個崗位，均為其指定了導師傳幫帶，技術部門的人員已投入到技術攻關項目中了，國際貿易部的人員也發揮優勢，參與到公司海外項目的洽談、溝通中，在實踐中得到鍛煉成長。

“2020年，企業對入職的一名留學畢業生，根據其能力及特點，對其進行車間輪崗學習、三大產品全流程學習、用戶溝通交流培訓等全方位培養。該名員工半年后進入國際貿易部正式工作。”張文新表示，在導師引導幫助下，該名員工在實際項目中實踐鍛煉，進步很快，工作表現優異，目前已經能夠獨立承接項目，也作為公司后備干部人才進行了儲備，后續將會繼續重點培養。

政府說：留學人員大有可為、大有作為

記者從青島市公共就業和人才服務中心了解到，2021年，青島市引進留學回國人員近2000人。據介紹，青島市留學回國人員主要以英國、法國、美國、澳大利亞、韓國、日本、俄羅斯為主，其中留學韓國、日本、澳大利亞、美國、加拿大后回青的人員逐漸增加。留學回青人員主要集中在經濟類、管理類、工程技術類、醫學類、自然科學類、法律類六大類專業，近年來互聯網、計算機軟件、信息技術與服務業、管理咨詢與研究、銀行業、醫療保健等熱門專業成為留學生首選。

近年來，青島市推出了一系列優惠政策吸引海歸高層次人才來青就業創業，如來青創業享最高3萬元一次性創業補貼，享最高300萬元創業擔保貸款;打造10家各具特色的市級共建留學人員創業園，構建市級共建留學人員創業園區、省級留學人員創業示范園區、部省共建留學人員創業園三級留學人員創業園區體系;出臺激勵就業的“未來之星”工程，符合條件畢業生按每名本科3000元、碩士5000元、博士10000元給予用人單位培養經費補貼;鼓勵博士后出站后留青來青創新創業，對進入青島市行政區域內企業工作的博士后，資助標準提高到40萬元;對來青就業創業、符合相關條件的留學回國研究生，按照博士15萬元、碩士10萬元發放一次性安家費……

“變局之下，海外人才正加速回流，我市近幾年持續舉辦‘藍洽會’和‘中國青島留學人員創業創新大賽’，這‘一會一賽’已成為我國北方城市最具規模水平和國際影響力的雙創平臺之一。”青島市公共就業和人才服務中心主任董海波表示，近年來，青島市始終把引進海外留學的高層次人才作為優化人才結構、提升產業層次的重要舉措，開展留學人員招才引智周活動、“海創英才百優項目”系列對接活動、創業導師走進青島留創園等系列活動，持續從政策激勵、活動引才、平臺留才、服務助才等方面優化留學人員在青就業創業環境。下一步，青島市將繼續為來青就業創業的廣大留學人員提供更加全面、更加完善的政策支持和服務保障，通過匯聚各方資源，打造涵蓋平臺、政策、資金、項目、載體空間、市場服務等多方面資源的生態圈，讓留學人才能夠更快更好地融入青島、扎根青島。

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歐美同學會會長丁仲禮認為，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上，要廣泛凝聚共識，廣聚天下英才，形成包括廣大留學人員在內的全體中華兒女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的局面，廣大留學人員必將大有可為、大有作為。留學人員要厚植愛國之情，不忘留學初心;砥礪強國之志，勇做復興先鋒;力踐報國之行，擔當時代重任，為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凝聚起留學人員的磅礴力量。

祖國需要“海歸”，“海歸”更需要祖國。未來，留學還將會是大多數畢業生的選擇，也會有更多的留學人員學成歸來，回國找到適合的崗位，為建設祖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