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亞南,陳付娟,康 巖,孫春霞,徐輝輝
青島市市立醫院,山東青島 266000
血液透析是終末期腎病患者廣泛使用的替代治療手段,分為血液透析初期和規律透析期,其中血液透析初期是患者逐漸過渡到規律透析治療的特殊時期。在此期,患者由于缺乏對治療的足夠認識以及對透析的不耐受等原因,存在不同程度的心理問題,從而影響其自我管理能力。自我管理是通過患者的行為來增進自身健康,監控和管理自身疾病的癥狀和征兆,減少疾病對自身影響,并持之以恒地治療自身疾病的一種健康行為[1]。有研究顯示,述情障礙通過影響患者的依從性,進而影響患者自我管理能力[2],且心理問題與述情障礙有較強相關性[3]。述情障礙是引發心身疾病的內部因素,是指個體在情感認知、加工和調整過程中存在損害,從而使個體對自身情緒體驗缺乏描述能力,不能適當表達情緒[4]。心理痛苦是心理問題一種,指由多種原因造成的不愉快的情緒體驗[5]。因此,本研究分析血液透析初期患者的述情障礙、心理痛苦及自我管理能力的路徑關系,為提高患者的自我管理能力提供科學依據。
本研究通過青島市市立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批件號:2021臨審字Y第002號)。采取便利抽樣的方法,選取2017年8月至2021年6月醫院血液凈化中心行維持性血液透析的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血液透析初期患者,血液透析治療1個月內;年齡≥18歲;無語言溝通、閱讀障礙;患者知情同意,自愿參加本研究。排除標準:診斷為精神疾病,既往有抑郁、恐懼癥、強迫癥等。根據Kendall粗糙樣本量估算法[6],樣本量為自變量個數的5~10倍,本研究涉及16個變量,考慮到15%的失訪率,樣本量至少92~184例。
1.2.1一般資料問卷
自行設計患者一般資料問卷,包括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家庭人均月收入、原發疾病等。
1.2.2多倫多述情障礙量表
該量表由識別情感障礙(7個條目)、描述情感障礙(5個條目)、外向型思維(8個條目)3個維度共20個條目組成,每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1分(很不同意)至5分(很同意),總分20~100分,分數越高表明患者的述情障礙程度越重[7]。
1.2.3維持性血液透析病人心理痛苦篩查量表
該量表包括心理痛苦溫度計和心理痛苦相關因素調查表兩個部分,其中心理痛苦溫度計包括0~10的11個尺度(0分為無痛苦,10分為極度痛苦),用來評估患者是否存在心理痛苦,該部分總分≥4分作為臨床界定心理痛苦標準[5]。
1.2.4血液透析患者自我管理量表
該量表包括伙伴關系(4個條目)、問題解決(5個條目)、執行自我護理(7個條目)、情緒處理(4個條目)4個維度20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其中1分為從不、4分為總是,總分為20~80分,得分越高,表示自我管理行為越好[8]。
由經過統一培訓的研究員將問卷發放給研究對象,研究對象獨立填寫問卷,如有疑問,研究員給予解答,當場作答并收回。共發放223份問卷,最終回收有效問卷211份。
運用SPSS 21.0軟件和AMOS 21.0對所獲數據進行處理,檢驗水準α=0.05,P<0.05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對于計數資料采用頻數與百分率進行描述,計量資料采用均數與標準差表示;相關性分析采用Pearson相關性分析,同時構建結構方程模型并運用Bootstrap方法對心理痛苦在述情障礙與自我管理能力之間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
本組211例患者,男123例,女88例;年齡27~79歲,平均(55.8±10.8)歲;小學及文盲20例,初中61例,高中或中專59例,大專50例,本科及以上21例;已婚175例,未婚36例;家庭人均月收入:3 000元以下22例,3 000~5 000元144例,5 000元以上45例;原發疾病:慢性腎小球腎炎116例,糖尿病40例,高血壓44例,多囊腎10例,其他1例。
本組211例患者,述情障礙總分為(52.42±8.10)分,其中識別情感障礙(17.85±4.70)分、描述情感障礙(13.14±3.05)分、外向型思維(21.43±3.11)分;心理痛苦溫度計總分(4.37±2.14)分;自我管理能力總分(55.18±10.78)分,其中伙伴關系(12.16±1.98)分、執行自我護理(19.83±4.15)分、問題解決(13.36±2.89)分、情緒處理(9.83±2.64)分。
Pearson相關分析顯示,述情障礙與自我管理能力呈負相關(r=-0.773,P<0.01),述情障礙與心理痛苦呈正相關(r=0.802,P<0.01),心理痛苦與自我管理能力呈負相關(r=-0.945,P<0.01),見表1。
以述情障礙作為預測變量,以自我管理能力為結果變量,以心理痛苦為中介變量,構建結構方程模型進行驗證,模型中所有路徑系數都具有統計學意義(P<0.01),模型適配度結果見表2,表明模型擬合良好。結果顯示:述情障礙可以預測心理痛苦的變異(β=0.90,P<0.01),并且心理痛苦也可以預測自我管理能力的變異(β=-0.88,P<0.01),述情障礙通過心理痛苦得分對自我管理能力變異預測的中介作用值為0.90×(-0.88)=-0.792,述情障礙對自我管理能力變異預測的總效應為-0.10+(-0.792)=-0.892。見圖1。運用AMOS軟件中的Bootstrap程序進行中介效應的顯著性檢驗,從原始數據中隨機抽取2 000個Bootstrap樣本,用模型來擬合這些數據,保存2 000次運行后的各條通徑的通徑系數,計算中介效應的平均通徑系數,運用Bootstrap檢驗方法顯示間接效應的95%CI為0.252~0.473,不包括0,說明述情障礙不僅可以直接預測患者自我管理能力,還可通過心理痛苦的中介作用預測自我管理能力,即存在部分中介效應。變量間相互效應見表3。

表1 血液透析初期患者述情障礙及心理痛苦和自我管理能力的相關分析(r)

表2 結構方程模型的擬合指標

圖1 述情障礙與自我管理能力間的中介效應結構方程模型(標準化)

表3 中介模型中各路徑分析
本研究結果顯示,血液透析初期患者述情障礙總分(52.42±8.10)分,此結果與王迎曉等[9]通過對342例尿毒癥患者調查示述情障礙總均分(52.35±8.24)分相似,但低于鄭曉娜等[10]的研究結果,高于段思明等[11]的研究結果。分析可能原因,王迎曉等[9]的研究中研究對象為尿毒癥患者,其臨床癥狀、心路歷程與本研究中血液透析初期患者相似,因此兩個研究中述情障礙得分相似;鄭曉娜等[10]的研究中研究對象為乳腺癌根治術后的女性患者,女性更為感性、敏感,在面臨挫折及身體形象改變時,容易產生負性情緒;段思明等[11]研究中研究對象為社區老年人,社區老年人大部分病癥沒有本研究中血液透析初期患者嚴重,因此述情障礙得分相對較低。本研究發現,血液透析初期患者心理痛苦溫度計總分(4.37±2.14)分,≥4分,說明血液透析初期患者存在心理痛苦。Ascencio-Huertas等[12]通過對646例晚期癌癥患者回顧性調查顯示,心理痛苦溫度計中位數是4分,65%存在心理痛苦癥狀,與本文結果相同,雖然研究群體不同,但均說明疾病的存在會給患者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問題。本研究結果還顯示,血液透析初期患者自我管理能力總分(55.18±10.78)分,這與李志紅等[13]的研究結果一致。對于血液透析初期患者,除了要接受各種血液透析相關治療注意事項,同時還要徹底改變生活方式,從食物的選擇、烹飪方式及調味品等多個環節進行復雜、嚴格改變,患者一時間難以掌握,導致自我管理能力較差。因此,臨床工作中,醫護人員不僅要關注血液透析初期患者病情變化,同時也需要注意其心理狀況,給予合適方式以提高其生活自理能力。
本研究結果顯示,述情障礙可以正向預測患者心理痛苦,亦可以負向預測自我管理能力,心理痛苦可以負向預測自我管理能力,中介效應驗證中,通過路徑分析,血液透析初期患者述情障礙對自我管理能力路徑,心理痛苦的中介效應為-0.792,GFI=0.974,CFI=0.996,均達到大于0.90的標準,說明模型具有較好的擬合優度。運用Bootstrap檢驗方法來檢測系數乘積的顯著性,系數乘積的95%CI為0.252~0.473,不包括0,說明血液透析初期患者述情障礙通過增加其心理痛苦程度進而對其自我管理能力產生負性影響。分析原因,述情障礙包括識別情感障礙、描述情感障礙以及外向型思維3個維度,其中識別情感障礙是個體不能有效地將主觀情緒感受與情緒引發的軀體感覺進行區分,導致將情緒感受理解為軀體感覺。存在識別情感障礙的患者在初次血液透析體驗時,更容易混淆軀體與情緒的不適,會將情緒感受錯誤地理解為軀體感覺,從而會出現焦急、煩躁等負性情緒,增加了心理痛苦,這時,患者就會給醫護人員傳遞錯誤的疾病信息,不能準確地對癥治療,甚至致使病情變化;同時,患者這種錯誤的軀體感受,同樣會使患者錯誤審視自己的病情變化,做出錯誤的自我疾病管理。對于這類患者,醫護人員應該重點關注患者的負性情緒,積極地進行心理疏導,使患者正確認識到自己的情緒感受,從而引導患者積極配合疾病的治療及管理。而描述情感障礙的患者,不能準確地表達自己的軀體感覺和情緒體驗,從而出現心理痛苦等負性情緒,這些消極情緒會嚴重影響患者的自我管理能力[14]。對于這類患者,醫護人員可采取敘事護理的方法,逐步引導患者抒發自己的情感,從而釋放心理情緒。外向型思維的患者固執地相信自己認定的事情,更多地關注自己內在感受、體驗,在人際交往中難于與親朋交往,對外界事物不感興趣,更容易懷疑及防范他人,不善于利用社會支持系統,是心理疾病發展的潛在影響因素[15]。研究表明,社會支持能有效地減輕焦慮、抑郁、心理痛苦等負性情緒,增強患者自我管理能力[16]。對于外向型思維患者,醫護人員應該加強健康教育及醫療援助,同時鼓勵患者家屬參與到疾病的治療計劃及實施過程,主動給予患者更多的社會支持和幫助。
本研究為橫斷面研究,且采用便利抽樣方法,為單中心研究,因此樣本量和樣本代表性有限,且問卷填寫可能存在自我報告偏倚,未來將擴大樣本量在不同地區、不同人群進一步驗證本研究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