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O的特征、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

張勁松，張婉瑩

（哈爾濱商業大學 會計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28）

一、引言

會計信息質量一直是上市企業與監管機構重點關注的對象，越來越多的公司也期望可以在資本市場上募集資金,獲得持續發展的現金流。如何在合法合規的原則下提升企業會計信息質量以獲得更多且更低成本的資金支持，也是當今時代對監管者和企業所提出的更高要求。已有研究表明，公司內部治理機制的有效運轉對于公司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有明顯的促進作用，而高質量的內部控制水平可以改善公司治理環境,優化公司治理結構,促使企業出具更高質量更可靠的財務報告,為企業全方位提升會計信息質量提供更有力的保障。然而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作用也會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其中高管個人特征是一個重要的因素，“高層梯隊理論”表明高層管理者特征具體反映于企業組織行為和決策之中，其差異的產生歸根結底因為不同高管在風險意識、經營哲學、管理理念等方面都有各自的觀點，而企業高管具有極大區分度的特征也會通過不同途徑對內部控制評價體系中各項指標產生影響，從而引起內部控制質量的變化。CFO作為會計信息的負責人和內控體系建設的實際推動者，其特征往往被專家學者所忽視。那么CFO特征對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之間的關系具有什么調節作用呢？鑒于此，本文進行了下列研究。

二、相關文獻綜述與假設提出

(一)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

對于企業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之間的關系，目前國內外學術界基本都保持著比較一致的看法：Zahra Lashgari等認為在內部控制較為薄弱的公司，會出現財務信息質量大幅下降的情況；應計項目質量也與企業內部控制薄弱程度密切相關。顏天麗、張月玲等都認為研究發現內部控制質量的高低會嚴重影響公司財務信息使用者對于未來潛在風險與可能收益獲利的評估,并且也會對最終決策形成重大影響。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二)CFO特征、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

1.CFO性別、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

現有文獻研究顯示，在公司治理中，大多數的公司決策女性比男性更為穩健和謹慎。在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關系中女性的獨有特點通常會產生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一方面是女性在財務決策情境中所展現出較少的自信，而對于風險的規避和防范行為更加明顯，在企業內控規章制度的建設方面通常采取更嚴格的標準，也會在具體商業決策中實施相對保守的風險管控措施，為會計信息創造更良好的環境；另一方面，女性對環境變化的風險識別以及信息處理分析能力都較弱一些，不能及時捕捉到風險變化并采取整改措施，這也導致其無法及時調整內部控制以應對風險，從而使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受到嚴重阻礙。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a：女性CFO會促進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

假設2b：女性CFO會削弱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

2.CFO年齡、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

Finkelstein等認為高管的年齡等自然特征會影響其行為方式，因而CFO的年齡會影響企業的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之間的關系，具體表現為以下兩個方面：一方面根據高管梯隊理論,年齡較大的CFO更易接受低風險戰略抉擇，所以年長的CFO會更加重視內部控制環境，依賴內部控制系統給企業信息質量帶來的積極效應，進而提升企業內部資源配置效率使其充分調配以完善內部控制，使內部控制的合理設計和有效運行得到保障，增強了內部控制對公司治理的積極效應；另一方面與年輕的CFO相比，年長者對于內部控制系統的設計和執行相對陌生，年長者受習慣的影響可能更偏向于主觀的理解和判斷，削弱了內部控制在企業中的作用，無法有效地發揮內部控制對企業會計信息的積極影響。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3a：CFO的年齡會促進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

假設3b：CFO的年齡會削弱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

3.CFO學歷、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

通過對于Spence的信號傳遞模型的研究分析，不難得出受教育程度是一種評價求職者能力水平的標準，該模型可以成為公司針對不同求職者而進行能力水平甄別提供理論依據。在委托代理問題普遍存在的今天，實際控制者往往無法通過詳細的審查來決定是否聘任某位高管，所以學歷往往就成了具備專業能力的替代性指標。CFO作為內部控制實際的推動者以及會計信息的負責人，他的能力對二者的關系有著不容忽視的影響，具體表現為以下兩方面：一方面，得到更多人認可的的學歷越高的高管，對于新思想、新變化和信息分析處理的能力就越強。學歷水平更高的CFO對于按照規則履行內部控制的意愿較為強烈，當內部控制系統做出升級改善時能用較短的時間接受適應新的制度，甚至能夠深入挖掘內部控制帶給企業會計信息的潛在利益；另一方面高學歷的CFO憑借著自己積累的專業知識以及過硬的財務能力，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主觀判斷，選擇自認為更有利于企業發展和股東利益的會計行為，從而忽視了企業的規章制度，使內部控制在公司治理中的作用大幅度降低，嚴重損害了公司會計信息的質量。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4a：CFO的學歷會促進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

假設4b：CFO的學歷會削弱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

4.CFO任職期限、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

管理防御理論指出，集權程度較高的企業高管可能會基于管理防御動機，而做出滿足其個人利益的政策抉擇。企業管理者的個人職業發展目標以及習慣偏好等因素都是管理防御動機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其具體特征的差異會對管理防御動機的程度產生直接影響，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關系受其作用影響之后具有如下兩種表現：一方面，隨著任期增長，CFO在企業的地位逐漸提升、被需要程度不斷加大，他們更重視如何維護自己的地位和聲譽，他們進行機會主義行為的動機也在減弱，因此管理防御動機會逐漸弱化，選擇按照原則實施較為嚴格的內控，進行較少的盈余管理活動；另一方面，根據劉啟亮“權力超越說”，隨著CFO任職年限的不斷增長，其權利和威信也逐漸提升，這很容易導致出現對普通員工和高管的行為約束程度不同的情況，也使內部控制淪為企業可有可無的“裝飾”。當企業對外披露財務報告時，CFO更容易凌駕于內控系統之上提供對自己有利的會計消息以此獲得更好的業績表現和更高的薪酬回報，抑制了內部控制對于會計信息質量的積極作用。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5a：CFO的任職期限會促進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

假設5b：CFO的任職期限會削弱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和數據來源

本文樣本選取2011-2019年度滬深交易所上市的A股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在此基礎上，對于樣本中金融類、ST類和研究期間變量數據缺失的上市公司進行剔除，最終得到3814個公司9年內共10216個數據作為變量。數據主要來源于CSMAR和迪博數據庫，部分缺失的數據來源于公司年報或官方網站。此外，本文利用Excel、SPSS及Stata16軟件進行數據分析。

(二)相關變量的度量

1.被解釋變量

本文決定采用誤差最小的修正瓊斯模型作為會計信息質量的衡量工具，將盈余質量作為會計信息質量的衡量標準。

2.解釋變量

本文將迪博公司發布的內控指數作為內部控制的衡量標準。迪博公司受財政部委托于2011年完成并發布該指數。該指數從內控目標的實現程度去衡量，形成更為全面反映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綜合評價體系，具備一定權威性和可靠性。

3.調節變量

因各個企業對CFO的職位名稱不同，本文將CFO界定為總會計師、財務部門負責人和首席財務官等。CFO背景特征主要通過性別CGEN、年齡CAGE、學歷CEDU、任職期限CYEAR來衡量。

4.控制變量

會計信息質量不僅會受到內部控制與CFO特征的影響，還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本文借鑒劉啟亮與程富的模型，選取了如下控制因素：資產負債率LEV、成長機會GRO、公司規模LNASSET、股權制衡HER2、獨立董事規模DLDS、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HER1、兼任情況JR、審計質量AU、經營活動現金流量OCF、年度啞變量YEAR和行業啞變量IND。

(三)模型設計

關于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關系構建回歸模型1，以此來檢驗假設1：

為了檢驗假設2-假設5，引入ICQ與Ci(CGEN、CAGE、CEDU、CYEAR)交乘項構建模型2：

四、研究結果分析

(一)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回歸性分析

表中(1)為模型1的回歸結果，當因變量為DA時，ICQ的系數為-0.045，T值為-4.382，顯著為負，表明內部控制能夠提高企業的會計信息質量，與前人文獻觀點一致，假設1成立。

而公司規模與經營活動現金流量與會計信息質量的回歸結果顯著為正，其余控制變量的結果顯著為負；獨立董事人數與審計質量回歸結果為負效應，但是結果為不顯著。這些結論均與目前已存在研究結果保持一致。

(二)CFO特征、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多元回歸分析

首先將CFO性別特征、ICQ及其交乘項帶入模型中，得出結果(2)，按照上述相同方式，單獨引入其他特征變量，回歸后得出(3)～(5)3個回歸結果，最后將CFO所有特征帶入模型2，得出回歸結果(6)。在結果(2)~結果(6)中，ICQ的系數始終為負，且都在10%的水平上顯著，這與之前模型(1)的回歸結果保持一致，再一次驗證假設1成立。從回歸系數來看，CGEN*ICQ系數為正且在1%水平上顯著，說明女性CFO會削弱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因其天生對風險的敏感程度不及男性，應對措施不及時還會導致內部控制質量有所降低，故削弱了內部控制的積極作用，經驗證假設2b成立；CAGE*ICQ的回歸系數為正，但是不顯著，這表明CFO的年齡對于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關系沒有產生任何影響；CEDU*ICQ的系數顯著為正，表明CFO的學歷對于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促進關系產生抑制效應，由于高學歷的CFO認為其能力能夠應付公司日常財務問題，便會選擇用更多主觀想法指導企業會計政策選擇和估計變更，但結果通常并沒有對于企業會計信息質量有積極提升的作用，因此假設4b成立；CYEAR*ICQ的系數顯著為正，表明CFO的任職時間的增多，卻會造成抑制弱化內部控制對于會計信息質量的促進作用的情況，任期時間長反而給CFO帶來了可以忽視企業制度的“便利機會”，CFO憑借“自身影響力”凌駕于內控之上而產生了消極影響，因此假設5b得到支持。將CFO特征全部放入模型(2)中時回歸結果與前面一致，表明結果具備一定穩健性，故不再贅述。

CFO特征、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回歸表

(三)穩健性檢驗

因為Graham JR等認為公司治理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其治理效果的好壞往往會因為市場環境的差異而對公司發展產生不同作用，因此本文采取在總樣本中選擇性剔除2011年的研究樣本并對修改后樣本進行重新回歸的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檢驗證實研究結論可靠。

五、研究結論與建議

本文實證結果表明：一是內部控制對企業的會計信息質量具有提升作用；二是女性CFO會削弱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三是CFO的年齡對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之間的關系沒有顯著影響；四是CFO的學歷越高會越抑制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提升作用；五是CFO在職期限的延長，會對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之間關系的抑制作用逐漸增大。

根據實證分析結果提出以下建議：一是建立健全實用高效的內部控制制度,將不同職能進行科學劃分,依據自身特有情況和符合企業發展的具體要求,建立部門之間相互制約與監督的機制；二是CFO應主動提升自我內部控制意識。CFO是內部控制的實際推動者，對內部控制實施質量具有決定性影響。只有CFO提高內部控制意識，努力減少在職期間非主觀錯誤，對相關問題及時自查自省，才能充分發揮內部控制應有的功能，推動內部控制的執行；三是建立適當的選拔條件，多角度提升會計信息質量。對于董事會監事會等領導層需要全方面多角度地考慮CFO的個人特征對公司治理與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避免進入只招聘女性CFO、過分看重學歷、或一人在某一職位任期過長的誤區，建立合理的人才選拔聘用機制。